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打从宋思源记事起,将军府就像笼罩着一层烟似的。或者说是从长公主嫁进将军那天起,这烟便燃了起来,虽说飘飘渺渺的倒也不至于喘不上气,但总归是活得沉闷又憋屈。
最开始所有人,包括长公主,都以为日久天长的处着处着总归也能和缓些,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非但没把两人的关系拉近,反而在小世子十岁那年彻底将这不松快的将军府捂到了窒息。
一向以端庄贤淑示人的夫人摔了饭碗砸了饭桌,还往大将军的脸上抓了一把:“宋天明,你不要逼我!”她吼得恨不得从嗓子眼儿里喷出一股火来将自己的丈夫燎成烟,可眼泪却不大争气的爬了满脸。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活像只被扼住了脖子的大公鸡,瞪着眼捂着脸,抖着手颤着声回应夫人:“你、你这……这个悍妇!”
将军夫人又往他脸上抓了一把:“你若敢让那贱人的下贱种进府,我便杀了她!”
只有宋思源知道,他娘说的不是气话。
那个所谓的“下贱种”进府那天,他刚背完了《中庸》,先生乐得嘴都要扯到耳根子了,连连夸他:“此子才器,非诸生所及,终当远至!”惹得几位皇子频频侧目。
老师大概是真的老糊涂了,但他还是个小孩儿,小孩儿得了夸奖就容易欢喜得昏头。于是当他先小厮一步推开大门,看到娘突然夺了侍卫的佩刀向一个小白球儿砍去时,他连扬起的嘴角都忘了放下,只顾着扑过去将那白球儿扯开。
刀锋擦着他的额头划过,宋思源只觉得痒了一下,随后温热的血便淌进了眼里,再和着眼泪滚落。
他愣怔着不知所措,有双小手已经替他抹去了脸上的血污,伤口也被用衣袖捂着了,这时他才看清,那团雪一样的是个小丫头,长得俏生生的,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却不肯哭出来。
想来这便是他爹口中他那未来的妻子了。
论关系的话,就是横刀夺爱勾得他爹神魂颠倒背弃婚约的那“贱人”的女儿要成为他的媳妇了。
婆媳关系不好处啊,舞刀动枪的,还误伤了无辜的他。
不过也多亏他受了伤,府里上上下下急得不得了,这才暂时放了那丫头一马。
娘又跟爹吵了一架,吵完之后小丫头住进了偏院里自他乳母病死后便空了出来的厢房,跟那丫头一起来的另一个团白球是个姓许的男孩,成了他的小侍从。
宋思源生得玉雪可爱的,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对他疼爱有加,于是这伤了脸面便成了头等大事,他每天学堂也不用去上了,就按照太医的叮嘱卧床静养,清淡饮食,日子一久,便寡得没了滋味。
姓许的小子叫许问渠,倒是个好名字,不像是娘口中野蛮粗鄙的山村野夫能取得出来的名字,不过就是名字跟人不大相称,好好的男子汉,天天呜呜咽咽的能哭上小半个月去。
“哎,你快别哭了,再哭下去长城都该被你哭塌了,前些年才刚修好,怪劳民伤财的。”宋思源倚在床头一边翻书一边劝他。
“呜呜呜......”许问渠还是哭,“你怎么和妮儿说一样的话?”
“妮儿是谁?”宋思源挺好奇。
“是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宋思源闻言抬头,原来是他那自他受伤后便再没出现的小娘子。
“你叫......妮儿?”宋思源有些接受无能,一样是村里来的,怎么这个就能取得出这么个土到极致的名字呢?
妮儿点点头,往他额头上瞟了一眼,又接着说道:“现在叫沈如清。”
沈如清。
在爹娘十年如一日的争吵中,“沈清”这个名字一出场便是平地一声雷的效果,不光能让他爹一张老脸红了白白了青青完再黑,让他娘一个身份贵重的公主化身市井泼妇,还能吓得府里众人大气不敢出,连风吹过他家院子时都得停一停。
沈清是个女将军,还是个貌能羞杀蕊珠宫女,才能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女将军,据说敌军见了她都心生怜爱不忍刀剑相向。这样的人,并肩作战不过月余就迷得宋大将军晕头转向,彻底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长公主抛到了脑后。
一年后将军凯旋,第一件事便是向皇上请旨求婚,事情传至后宫,公主哭着寻死觅活,沈清将军这才得知原来公主早已与宋将军有过誓约,于是当着圣上与满朝文武的面指着他大声斥道:“背信弃义,枉为君子乎!”随后便辞了官回乡去了。
但一般没人愿意写史书一般记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所谓历史都是成功的人书写的,因此现在街头巷尾偶尔有人八卦起来时,谈的都是流传最广的那一版沈清将军臭不要脸勾引宋将军的故事。
宋思源眯起眼睛打量着沈如清,过了会儿才嗤笑道:“这名儿是我爹给起的吧?”
沈如清点点头,补充道:“我觉着不好听,不如我爹叫我妮儿亲。”
何止是不好听,简直就是刺耳。
“你的伤可好些了?”沈如清见他不像府里众人那般冷漠,便大着胆子往他床榻前凑了凑,想看看他的伤口。
但哪知宋思源突然将书往她脚前一掷,厉声喝道:“谁准你进来的?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身份,本少爷的卧房也是你能踏足的?”
这堪比唱戏的变脸惊得许问渠连呜呜都顾不上了,沈如清迟疑了一下,跪倒在地:“下次不会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将军夫人的讥笑:“这勾引男人倒是有样学样跟你娘像得很呐。”
“回夫人,”沈如清抬起头,“我一出生我娘就没了。”
“那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狐媚子了,”将军夫人走到她面前站定,捏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这脸倒是生得像,让人看了就恶心。”说罢,左右已经有婆子上来架住了沈如清,眼瞅着就要上演一场大变猪头,许问渠吓得再次哭了起来。宋思源于是赶紧捂着额头“哎呦哎呦”不断叫唤着,这才吸引走了他娘的注意力。
但宋思源知道,他拦得住这一回,拦不住以后的每一回,更何况他不能也不愿让他娘发觉自己护着沈如清,以免娘觉得儿子老子都不是好东西,越发看沈如清不顺眼。
许问渠爱哭,性子也软,但他是这府里最希望沈如清平安的,宋思源想了想,将生辰日叔父送的佩剑给了许问渠。
“不白给你,跟着孙副官好好学,护好沈如清。”
许问渠吸溜吸溜鼻涕,傻乎乎的看他:“少爷,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呀?跟这府里的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呢?因为没必要把大人的恩怨牵扯给无辜的孩子。
宋思源叹了口气:“因为她跟我有婚约,是我将来的妻子。”
“啊?”许问渠瞪大了眼,“她是我的媳妇儿呀!我爹和丁叔叔说好了的!”
宋思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要嘴欠问一句“可有凭证”,将许问渠惹得嚎啕大哭,还好死不死的偏被沈如清撞了个正着,狠狠挨了记白眼。
简直大胆!
看人下菜碟的那种大胆!
明明在别人面前是只小鹌鹑,前日还被二姐罚着跪了一夜,怎么就敢跑他跟前儿开屏了?
教人生气!
费力不讨好的那种生气!
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在拂袖离去时低声警告许问渠让他保密,还是故意给二姐使了绊子叫她也被爹爹罚跪了半日。
但时日一长,绕是他跟许问渠长了三头六臂,也还是防不住有心人。
沈如清被他俩从人牙子的马车上偷出来时,人已经被灌了药昏死过去,脖颈上还有一道青紫的勒痕。
那天许问渠哭着问他,为何偌大一个将军府容不下一个小姑娘,为何容不下还要带她回来。言语之间带着的冤与怨滔天巨浪一般,将他打得窒息。
他也疑惑,他也百思不得解,于是他只能让自己再努力一点,能再多保护他们一点。
十一岁那年,宋思源进了军营。
做得一手锦绣文章的贵公子,拿起了他最讨厌的刀剑,和着汗与泪,磨出血与茧,咬牙担下另一个人的命。
还有他不知何时又是因何生出的喜欢。
总之就是某一天,沈如清吃了他从云南拿回来的辣椒后红着脸嘶嘶哈哈满地乱蹦的时候,他没忍住笑了,那一晚的梦里沈如清就像只兔子似的蹦到了天明,又不管不顾的在少年人清晨醒来的窘迫尴尬中蹦进了他心里。
一直蹦不累吗?尤其是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那动静恨不得一蹦子奔了月。
宋思源轻轻捂住心口,沈如清默默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东施效颦。
装什么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人,还将两碟子绿豆糕都吃了个干净,能吃能喝能睡,生活质量让以前杏花村王大娘家的猪都自愧不如,这会子装什么柔弱。
不过要说这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将军得意的忘了形竟然当着夫人铁青的脸叫她去喊宋思源起床,宋思源一个常年五更起来练功的人,居然睡到她拍门砸窗都浑然不觉。父子俩一个赛一个的花样百出,害得她凭白领了夫人和两位小姐的数计白眼。
飘了,飘吧。
沈如清冷哼一声,在“东施效颦”旁边画了一只飞起来的猪,又在脑子里把猪摔下云端还是猪头先着地的场景想象了三百次才觉得解气。
然而事实是,猪没摔下云端,反而把她给拱了。
手被宋思源抓住狠狠捏了一把,她甩了半天还不容易才挣开,就见手背上被捏出了四道红痕,手指都差点儿被捏得粘在一起。
“瞧你那手,粗糙如树皮,呵!”
“瞧你那手指,粗短似萝卜,哼!”
“你这样的还能叫女人?还躲我?啧,本公子不过是……”
是什么?不过是想一直握着那小小的瘦瘦的软软的手不放开罢了。
宋思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如同滚油一般,烧得他面红耳赤神志不清,结结巴巴找补了半天反而越描越黑,最后恼羞成怒干脆转身跑了。
第二日和沈如清在花园遇上,还未等他安顿好脑袋和心,便听沈如清连珠炮一般的开了口:“瞧少爷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被我这糙树皮短萝卜吓着了?哎呦这小胆儿还能领兵作战也真是奇迹了。昨儿怕是被吓得连我叫什么都忘了,我叫沈如清,不叫女人,少爷可记好了。”说完就走了,还不忘给他留下一声冷笑。
宋思源愣愣的望着沈如清的背影,过了许久才捂着心口笑了起来,而且因为笑得过于痴傻,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许问渠吓了个够呛。
“哎!少爷有话好说,何苦作这般姿态恶心人!”
云南一役宋思源立下赫赫战功,被圣上亲封为定远将军,一时之间宋家小将军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之类的马屁便满京城拍开了,紧跟着将军府的门槛都险些被说媒的议亲的结交的给踩破。
今儿来的有刘尚书家的,孔侍郎家的,宋思源二舅母的表姑父的堂侄儿家的……
宋思源被母亲拉着,跟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女人身后逛花园。日头毒辣,烤得人都快脱皮了也不见她们谁有消停会儿的意思。
“我家莹莹,最是喜爱着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说是找夫君就得找定远将军这样的呢!”
宋思源往池塘瞅了瞅,荷花都打蔫了还不染呢?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跟荷花有啥关系,喜欢荷花就嫁荷花去呗找他干啥?
“我瞧着这池子里的锦鲤养得真是好,我家莺莺最喜欢养些小宠物了,将来啊,必定是个贤妻良母!”
莹莹不是爱荷花?哦这个是莺莺,一会儿该不会还有个颖颖吧?
宋思源拍了拍发胀的脑袋,瞥见假山后坐着个人。
是沈如清。
大概是嫌天儿热偷偷跑来玩水,没想到正赶上他的说媒大部队,此刻只能躲着了。
模样瞧着不太高兴,皱着眉撅着嘴,脚尖一下一下的踢着水。
这是又被谁欺负了?
宋思源叹了口气,如今他虽保得了沈如清平安,但却无法时时护她周全,想来只能等成婚后带她搬出去……
对呀!
宋思源的眼睛亮了起来,狠狠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
“哎呦怎么了这是?”将军夫人见状赶紧走了过来。
“不碍事不碍事,”宋思源朝她笑笑,“只是孩儿忽然想起,我早已有婚约在身,若是再……这岂不是要平白让人家姑娘受委屈?”
果然,莺莺莹莹颖颖的亲友团一听就炸了锅,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将军夫人也黑了脸,咬牙切齿道:“凭她?也配?呵!”
但配不配的此刻她说了也不作数,自古媒妁之言不可改,亲友团们强行换了个话题尬聊了会儿便一一告辞回家去了,将军夫人气得直奔书房找将军,一场大战随时上演。
宋思源装模作样送走了她,再往假山后一瞅,沈如清已经不见了。
嘿,跑得倒是快。
跑就跑了吧,反正今儿是七夕,晚上有灯会,到时再找她就行。
找到她,告诉她,喜欢她,要娶她。
无关他人恩怨纠葛,只因为他心悦于她。
欢喜她喜怒哀乐的每一个表情,欢喜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欢喜她做的每一块甜到人心发慌的绿豆糕,欢喜到一想到她就笑得要被许问渠骂恶心……
不愧是七夕灯会,满大街的人比天上的搭鹊桥的喜鹊都多,声音比喜鹊还要聒噪上几分。宋思源一出府便给人群刮走了,眼睁睁的看着沈如清和许问渠笑着拐进了另一条街。
说什么呢这么忘我,不,忘他。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就在他俩身后消失不见了都没发现么?回去定要罚光许问渠这月的例银!
他挣扎了好久才冲出重围,一路追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狂奔,这才在河边找到了他们。
两人正并肩坐着看月亮呢。
看了一会儿月亮,沈如清掏出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递给许问渠,许问渠接过笑了起来,两人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哦,许问渠说的是“我以为你忘记了呢,谢谢,我很喜欢。”
沈如清回的是“谁忘了我也不能忘啊,喜欢吧?这可是我绣了大半个月的呢,你可得好好……”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宋思源突然插了一嘴:“绣了大半个月就绣出来个这?这什么玩意儿,猪啃白菜?”
沈如清没像往日那般跟他吵,愣了一下便转身要走。
“站住!”宋思源喝住她,将帕子丢给许问渠,“许问渠你先回家去,我让人给你煮了长寿面,再不吃就坨了”
许问渠看看沈如清又看看宋思源,张了张嘴又闭上,将沈如清绣的两头小牛吃草的手帕收进袖袋里离开了。
“不是有说有笑聊得挺开心的么,怎的一见我便拉着脸要走?”宋思源朝沈如清走去。
沈如清还是不说话,只顾低着头往后退,两个人便你进我退一路挪到了河堤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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