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所造成的将士伤亡问题十分严重,这本身就为伤亡的处理带来了困难,增大了处理的难度。但伤亡规模的巨大、伤亡问题的严重,只是处理将士伤亡时要面临的困难之一,其它一些方面,例如中央政府居中组织、协调、监督能力的下降,外部协助的削弱、缺失等,同样是处理将士伤亡时要面临的困难。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朝境内的多个州县纷纷陷落,尤其是本就处于,安禄山管辖范围之内的河北诸地,其州县长官或弃城逃跑或投降,很少有人敢于抵抗,叛军每攻破一城,往往会进行残酷的洗劫与破坏:城中人衣服、财贿、妇人皆为所掠。
这种破坏所造成的后果相当惊人,一些地区甚至是人烟断绝,千里萧条。对于这些遭受叛军掳掠、残酷洗劫的州县而言,其自上而下、运转有序的管理秩序已经不复存在,当地的物力、人力资源即便没有遭到彻底的抢掠、破坏、杀戮,也很难再像以往一样进行有效地分配与调度。
在这种情况下,为平叛而前往这些地区作战的唐军,很难得到州县的有效协助,处理将士伤亡问题也是如此。以往唐军在行军作战期间,如果能与州县直接接触,其伤病将士可以得到州县的照料、医治,而亡故后附近的州县也可能参与尸身的运送、祭奠掩埋等工作。
但此时的州县已经遭到战火的洗劫,也就很难再发挥与以往一样的作用。即便这些受破坏的州县,仍可能在将士伤亡的处理中发挥作用,例如在战事结束后负责掩埋等,但就总体而言,其参与处理将士伤亡的能力,无疑是削弱了。
此外,一些地方州县的长官带领当地的士兵、百姓与叛军周旋。这些军民百姓据守城池,在陷入敌军的包围后经常面临缺粮少药、弓矢不足的窘境,例如张巡在守睢阳时,就一度到了靠食人维持的地步,而颜杲卿在常山也是昼夜拒战,粮矢皆尽,除了唐军将士,安史叛军在失利时也曾遭遇类似的状况。
这些被围困的军民,往往很难得到足够的外界救援,而外界援助的缺失或不足意味着将士们只能依靠本城、本军的力量来与敌作战,即便有了伤亡也只能依赖自身的力量来解决。
例如张巡就曾向外界求援而遭到许叔冀、贺兰进明等人的拒绝,鲁炅也因为无以为继,人至相食,卒无救而逃出南阳。许叔冀等人虽然同样属于唐军将士,坐拥地方的财力、物力,但他们仍出于私心,或者是受叛军的阻挡,而没有对被围困将士开展积极有效的援助,这无助于将士伤患的解决、死亡的避免。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军接连遇挫,潼关的失守更使得京城人心惶惶,以至于百官朝者什无一二。面对如此不利之局势,唐玄宗仓皇逃离京师,选择奔赴四川避难,长安城因此也混乱不堪:山谷细民争入宫禁及王公第舍,盗取金宝。
玄宗离开京师,意味着原有的中央政府,已经不可能再正常运转下去,而长安城随后陷入敌手,更是使唐王朝蒙受了巨大的人员、物质损失,以至于唐肃宗在灵武即位时,文武官员也不过三十人而已。
在这种大环境下,中央政府能否在将士伤亡的处理上,发挥如以往一样的作用是值得怀疑的,例如太医署能否正常运转,其所属医人、所拥有的药品等,能否满足军队的正常需要,担负起应有的为部分军队提供药物、为出征军队提供医师的责任值得怀疑,可以确认的是,此时的太医署已经没有能力,在将士伤亡问题上,发挥与以往一样的作用。
此外,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可以有效地调动各种资源,来应对将士伤亡问题,无论这些资源是来自于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又或者社会层面,而安史之乱则削弱了唐王朝的整体控制力,使中央的权威遭到空前的挑战。
唐王朝为了平定叛乱,赋予了军队、地方更多的权力,军队在拥有更多的自主性后,固然可以灵活地应对战乱,但也正因此,中央政府对军队的监督和管控,一定程度上遭到了削弱,军队间的配合不利、相互救援不及时就是印证。军队一旦配合不利、相互救援不及时,对将士伤亡的处理与预防都是不利的。
睢阳被围后,宰相张镐急令各节度使予以救援,但距离最近的闾丘晓却按兵不动,坐视睢阳陷落,虽然闾丘晓本人最后被张镐杖杀,但睢阳军民遭到屠戮、将士伤亡已经产生的事实却已无法挽回。
除了将士伤患,将士亡故的处理也是如此,战乱不已的大环境下,唐王朝已经很难像以往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及时有效地,调动资源来处理将士亡故,至少是不能及时有效的处理亡故问题。
安史之乱期间,将士无疑是平定叛乱的主要力量,但并非所有活跃在战场上,与敌军作战的人,都属于唐军将士。与此前的一些军事行动一样,唐王朝在平定安史之乱时,也借助了本国以外的军事力量,例如回纥在平定安史之乱中,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唐朝统治者以允许其纵掠、占有财帛和子女等为代价,换回了军事上的支持与帮助,这些为唐朝作战的回纥将士,与唐朝并无隶属关系,也谈不上有何忠心,其将士伤亡问题不予探讨。
除了回纥,唐朝的部分百姓,也一度参与了对叛军的作战,例如长安及附近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对抗抢掠的安史叛军,这些百姓虽然与普通士兵一样,接受军队的指挥,执行军事任务例如守城等,但他们仍非唐军将士,其伤亡问题不予探讨。
安史之乱历时多年,在此期间的将士伤亡,自然主要由这场内部战乱导致。但安史之乱并不是唐朝在这一时期,所唯一经历的战争,内部叛乱与外敌入侵,在这一时期也都曾爆发,这些战争同样会导致将士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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