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电视剧《亮剑》的观众们,一定会为李云龙作战、追寻爱情的 “狂热”劲而感动,尤其是他与美女护士田雨那汹涌澎湃的爱情,更是让人印象深刻。殊不知,作为“李云龙”的原型人物开国中将王近山的真实经历,却比电视连续剧更精彩纷呈、更传奇热血。
王近山,本名王文善,1915年出生在湖北红安县的高桥许家田村。十五岁参军入伍,十六岁任连长,被称作“小连长”。无论是在抗日战争的烽烟岁月,淮海战役的战场,还是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上甘岭前线,王近山以善打硬仗恶战而闻名、勇冠三军,独树一帜,屡立奇功,无坚不摧。一九五五年获授中将军衔,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斯文外表下的“疯子”将军
王近山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其他将军一样,也是由红安县进入红四方面军的,从大别山区到红四方面军,逐渐不断发展成为了智勇双全的出色指挥员。他中等身材,肤色嫩白,眉目清秀,有一双极为和善的双眼,嘴角时常挂着笑容,语速很慢,思维清晰。就是那样一位白面书生一样的将军,却有一个与他外表截然相反的绰号——“王疯子”。
最喜欢骑着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在枪林弹雨中侃侃而谈,视若无睹。在作战中带头拼了命,勇敢向前冲去,有时候要派六七个警卫跟随他,便于在他玩命向前冲的时候把他拽住。他如不听从劝说,就只能几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他有时候甚至会由于恼怒而发飙,乱踢乱咬。因此,在血火飞溅的战场,“王疯子”之名勇冠三军,闻名遐迩。
王近山还是一名福将,他在1943年10月任太岳军区第二分区司令时,曾带队赴延安市护卫陕甘宁边区,半途经过了韩略村,突然获得情报信息,了解到有一队日本侵略军要从此地经过了。王近山在一旁看见,见此地地貌险要,是打埋伏的好去处。因此,马上让队伍停止前行,并快速埋伏起来。22号早晨8点钟,一排大卡车从远方的道路上开过来,整整13辆,每辆都满载着日本兵。敌军进入伏击圈后,王近山一声令下,枪炮齐发。
那一场战争打得既痛快又顺利,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中了埋伏的这队日本兵,正是冈村宁茨良苦用心拼凑出来的所谓“战地参观团”。此役,除3名日本兵装死逃过一劫外,其他包括一名少佐旅长,6名大佐联队长,180名中佐、少佐、大队长和中队长全部被打死,从此,他的名声再次更上一层楼。
而骁勇善战的王近山,从中央红军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一直到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经历了不计其数恶战险战,他作战勇猛,指挥果决,屡立奇功,塑造了一座永远的丰碑。在抗美援朝战争时期,主席曾对归国述职的他说:“因为你是常胜将军,你是兵团司令,在与美国军队作战的时候不要骄傲自大!今后再向彭总多多提出你对作战方案的见解,抛砖引玉嘛。”
小平同志对王近山评价很高,他在各种场合数次说道:二野战功最大的便是王近山啊!他过世十五年后,小平同志还专门出版发行了一本有关王近山的著作,并亲自题写了书名《一代战将》。这样的殊荣在那个时候的中将里是独一无二的。
从朝鲜战场归来后,王近山任山东军区副司令,代司令,后被任命为我国公安部副部长,北京军区副司令。在1955年,刚过不惑之年,他就被授予中将军衔,并得到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时间辉煌无限,风光无限。可他没想到,从那以后,自己的生活就触礁了,经历了一段曲折痛楚的人生道路。
战场横扫千军,情场满腔心酸
事情源于王近山的妻子韩岫岩,她是一位为革命作出了非常大贡献的女性。抗日战争时期,韩岫岩任八路军医院护士,而且在该院她是一名很有名的护士。她一家12口人全部参加了八路军,还带来很多医疗器械和药物,又被称为半个医院。有这般光荣的背景,再加上“院花”的美誉,促使韩岫岩在那个时候颇有名气。
也是缘分使然,使韩岫岩与王近山聚首。王近山,那个时候是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七七二团副团长,他受了重伤,一颗子弹打穿肺部,另一颗子弹击伤右臂,伤情比较严重。在韩岫岩等医务人员的用心护理下,王近山得以迅速恢复了健康。两人很自然地就了解认识了。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七六九团团长陈锡联当时同住一个病房,一看这情境,感觉两人很是相配,因此从这当中牵线搭桥,从而促成他们之间的婚姻大事。
经历了数不尽的生死离别以后,两个人一起走过了艰苦卓绝的抗战时期,应当说,两个人之间不仅有感情,而且很深厚,谁知道,正当大家认为这是“天作之合”时,现实的发展却远远地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当时,二人总是吵架,后来越来越厉害,各种怀疑和猜忌也蔓延出来,尤其是因为王近山喜爱跳舞,舞伴原本是妻子韩岫岩,可两人矛盾不断后,韩岫岩也不愿意陪王近山跳舞了,于是韩岫岩的妹妹韩秀荣就时常陪王近山跳舞。
可眼看王近山和妹妹关系日渐熟悉,尤其是看到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时,韩岫岩怀疑丈夫和妹妹好上了,而且也不再听丈夫和妹妹的解释,直接像亲友告状,说他俩有问题。后来,韩岫岩因为想要保护她的家庭,还向该组织反映了情况。
因为当时,有一种现象叫“重组”,就是原来的妻子仍在,名份仍在,却又找了一个年轻一点的,想以新换旧,因而王近山疑似重组的现象引起组织的关注。虽然王近山的具体情况与别的几个并不完全相同,但就军队组织纪律性和军队建设的形象而言,则是极其有危害性的。为何闯王李自成打进北京,却不能守好它呢?最终还是因为部队出了问题,将军刘宗敏带头,下属呼啦啦地响应,一时间乌烟瘴气,那部队如何还有战斗力呢?因此随后吴三桂带领着清兵来到,他们只能仓皇逃跑。
她在等王近山悬崖勒马回心转意,等王近山有朝一日还会继续对着她憨憨地笑。但韩岫岩注定大失所望了,从朝鲜战场回家的王近山得知妻子向组织反映他的作风问题而大发雷霆,她就再次向组织状告,王近山一怒之下马上向组织提交了离婚申请。而王近山明确提出离婚时,韩岫岩并没有同意,她一连串的动作全是为了挽救这个家,为了让王近山留在自己的身旁,只不过是用错了方式。
实际上,这时,两个人若能真心诚意地沟通交流,一切都是会有转机的,但偏偏两个人都用了强势、偏执的方式。王近山怒气冲冲,像一只暴怒的雄狮,谁也无法劝阻。组织找他谈话,不买账;老领导来沟通,也不行。首长批复,离婚是属于家庭问题,由人民法院来解决,组织上不太好干预。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继续纠缠着,矛盾一步一步地激化。
其实,王近山一开始并没有准备离婚,终究是在一起多年的结发夫妻,又有那么多的子女,谁的家庭生活没点磕磕碰碰?而韩岫岩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她的原意只是想挽回它的感情。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又因王近山的身份特殊,因此她与王近山之间的情感纠纷引发了巨大的舆论,最后还惊扰了主席,主席亲自委派了刘少奇去解决。
在这个时候,作为北京军区副司令的王近山,他的本人生活早已不再单纯是个人问题。很多老同事老战友还有很多国家领导都找过王近山谈话,希望王近山别离婚,有些人甚至是暗示着说,离婚的话会被严加处置,只要是不离婚,就算只是维持现状都没问题!
而王近山的离婚案,在军队甚至全国各地轰动一时,各种言论把他围得密不透风,此案当时被称之为“铡美案”。所以,面对各方的规劝,被各种舆论压得几近崩溃,感觉自尊严重受到伤害的王近山铁下心,直截了当地说:“我王近山明人不做暗事,离婚是铁定的,组织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这样,1964年初,王近山与韩岫岩离婚。
离婚后,他落魄再婚,她后悔一生
为了这个执着,王近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开除党籍,撤销大军区副司令职位,行政部门降级,调到河南省,在某农场任副场长。但更大的打击尚未来临。被撤职,降级后,韩秀荣也放弃了感情,选择离家出走。只剩下王近山,心力交瘁而伤痕累累。
责罚奇重,虽在心理上面早有准备,但真真正正等处罚决定出来时,才发现是一撸到底。处罚的力度如此大,却使他大大意想不到,没了职位的王近山还不太在乎,但是,就连党籍、军籍都撤销了,这样的结果真叫他内心一片冰凉。一个“情”字,深深地刺疼了王近山。
“唉,该离开了!”将军轻轻地叹息。
1964年,卸甲归田的王近山被调至河南周口地区西华县黄泛区任农场副场长,负责园艺花卉工作,并承担栽种、养护、销售上千亩苹果园。让王近山内心感到巨大安慰的是,当王近山在心中默默地咀嚼着自己的痛楚,独自一人整理离京的行囊时,以前在他家工作过的小黄来到了他家。小黄的姓名叫黄慎荣,是以前军队后勤部派到王近山家中当勤务员的。
见到过去战功显赫、家喻户晓的领导,竟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小黄不顾家人的坚决反对,毅然决定跟随王近山去农场继续做他的保姆,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世上唯有雪中送炭最能让人感动,王近山的心被触动了,但还是赶忙说:“我年纪这么大,你为何要跟着去吃苦受罪呢?”黄慎荣说:“首长,只要你不嫌弃我没文化,笨手笨脚,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这种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来,说明她是希望和王近山之间有所发展的,而且不只是同志或上下级关系。“这不行,你年仅二十岁,我是个犯错误的人,年龄比你大一倍……”
“首长,我不在乎,你是个好人,我愿一辈子照顾你!”落魄的王近山面对落难时的真情没法不感动。1964年10月初,两个人在农场结为夫妇,成为了相依为命的患难夫妻,黄慎荣还先后为王近山生下两个孩子。
听到王近山和勤务员黄慎荣结婚的消息,韩岫岩面色“刷”一下白了,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盼着王近山回到他的身边,她知道王近山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虽然他有错在先,但她当初没顾及他的自尊伤害了他,并让他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挫折,而黄慎荣则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温暖。她知道,王近山已离她越来越远,他们之间如今已经再无可能,韩岫岩捶胸顿足,痛彻心扉,事情的发展让她始料不及。那时候仅有四十岁,身居海军总医院副院长之职的韩岫岩追悔莫及,以至终生未再嫁。
而在农场,也多亏了小黄体贴入微地照顾,王近山才可以在黄泛区艰难地度过悠长的岁月。抗战时期,他受了七次伤,四肢中的三个肢体都有比较严重的伤,其中一个胳膊和一条腿都有过骨折。医生测量血压,都是在腿上,由于胳膊受伤了,血压值不能精确测量。两腿也是一长一短,行走时一边高一边低,平常穿的鞋子也是特别制作的,有一边高五公分,那样王近山才可以正常行走,而且站得久了。腿脚乏力,排便也不能下蹲,不然站不起来。还有一些肺部的伤,要定期检查,服药,这种种困难,要是没有小黄的精心照料,光靠王近山自己不管怎样都是没法解决的。
时光如梭,一转眼来到1969年的春季。中共九大召开前夜,王近山在农场工作了近十年,写了三封信。其中一封给王近山的老属下,时任南京军区装甲兵总司令肖永银,另两封是给老战友许世友的,还有一封是请许世友转交主席的。
许世友在北京开会时,见到了主席,他说:"主席,战争年代有的人很能打,但如今日子难过,建议主席过问一下。”主席看着许世友问:“谁?”“一位是王近山,一位是周志坚”,许世友说:“他们尽管有错,但处置得过重,应当恢复工作。”主席想想一会儿,说:“你提的建议很好,这件事情叫恩来过问一下”,接着又笑着说:“但是这个‘王疯子’疯得很厉害,放虎归山,谁敢要他?”许世友说:“王近山我要。”
就这样,王近山经过许世友等人的奔走努力,总算返回了军界,这次是到许世友管辖的南京军区担任副参谋长。1969年7月的南京,酷热奔涌,炎炎烈日。三位专门来迎接王近山的高级将领站在火车站站台上。他们是他的老部下吴仕宏、肖永银和尤太忠。历尽磨难的王近山一手提着三只母鸡,一手提着一个旧皮箱走下硬座火车,三个昔日的部下在一旁唏嘘不已,禁不住泪如雨下。
历经生活上的艰辛,王近山仍坚定立场,一如既往地忠诚于党,再度返回了他朝思暮想的军营生活里,王近山废寝忘食地学习,一心一意干工作,分毫不计较个人得失。十一国庆之后,他就领着作战部的同志们到外边去勘测地形,视察军队。大半年内,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凭着多年战斗磨练出的非凡意志力,先后察看地形十余次,走遍了军分区万里海防。
为调查分析,了解地形,不管走在路上还是在办公室,不管是听汇报还是看文档,都不离开地形图。有时他对着地形图,枯然独坐,神色凝重,几个小时过去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使在场的指战员莫不肃然起敬,在心里烙下深深地的记忆,至今回忆,如同刚发生的一样。
他因病去世,她思念成疾
1978年初,王近山重病,中央十分关心。叶剑英致电南京军区说:该吃什么药就给什么药,南京不行就去北京治疗。此时复出的小平同志还数次通电话了解病况,十分关心王近山的生命与健康。
1978年5月7日,中央军委训练委员会主任宋时轮到南京时,向军分区的领导同志传达了小平同志对王近山的评价:“二野在解放战争的时候谁的贡献最大?是王近山同志,基本上硬仗恶仗都是由他上,而且还打赢了。”在王近山重病期间,老首长、老下属、老同事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南京探望他。沈阳军区李德生总司令特意买红参并派人送了过来,董必武的妻子何莲芝,谢觉哉的妻子王定国,也曾远道而来赴南京看望,尤太忠数次打电话了解病况。韩岫岩也从北京市赶来看望他的,表示要为他的康复尽一点心意。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没能见到他。
1978年5月10日,将星凋零,一代名将王近山与世长辞,寿终六十三岁。王近山的葬礼是什么规格?如将其以其为军区副参谋长安葬,这与王近山为党为国所作的贡献相比之下,相差太大了。许世友、杜义德、李德生、尤太忠、张廷发、肖永银等军队领导对叶剑英、小平同志等也提出了建议。南京军区司令员聂凤智,司令员廖汉生在其病重时,也曾向中央军委打报告,要求任命王近山为南京军区顾问(大军区副职级)。中央军委的叶剑英、小平同志都早已作出了批复,在中央军委现任主席华主席签字批准以后,就可以颁布任命。
但是华主席已经在朝鲜了,不在北京。遗体告别仪式于5月14日中午举行。当日早上,南京军区收到中央军委五月十三日的传真:“经华主席以及党中央同意,任命王近山同志为南京军区顾问。鉴于他已经逝世,故此不再公布,后事按军区顾问办理。”这就是那时候党中央主席、中央军委华主席访问朝鲜后,回京所审批的第一件事。
告别仪式于5月17日举办。送花圈的主要有叶剑英、小平同志、李德生、彭冲、宋任穷等人,其他好友送来的就更多了,堆满了悼念厅。原计划五百人参加,实际参加的总人数超过了一千人。历史对王近山是公正的。如他泉下有知,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王近山的骨灰葬在八宝山革命公墓。韩岫岩晚年一直生活在悔恨和懊悔当中,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王近山,每到王近山生日都要去为他祭扫。她经常对孩子们说,自己和王近山没有领过离婚证,她心里自始至终不承认自己和王近山离过婚。
2007年6月,韩岫岩病重,在临终前一个星期,她不顾儿女们的反对,坚持要到王近山墓前拜祭,灵位前,她拿手轻拂着骨灰坛上的照片,泪水盈眶,韩岫岩轻声地呼唤:“近山,近山,我最亲密的爱人,我马上就来陪着你了。”
没多久,韩岫岩病逝,享年八十六岁,按照她的遗愿,孩子们将她安葬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与父亲的墓紧邻,也许也唯有那样,才可以使韩岫岩心里最大的遗憾得到些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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