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谢玄确如郗超所说,没有辜负叔叔的举荐。到任后,在京口招兵买马把流民和亡命之徒全都收罗了来。这些人或是遭受过民族压迫,或是四处流亡,既有复仇的怒火,又有从军立功改变人生的强烈愿望,因而战斗意志顽强,骁勇非凡。加上东晋朝廷实行了新的土地政策,财政收入大大增加,军需物资有充分保证,因而这支精锐部队在以后的作战中每为前锋,战无不胜。时人称其为“北府兵”。
北府兵初战告捷
“北府”,是东晋人对徐州治所京口的称呼,乃因徐州位于京师建康之北的缘故。从东晋初年开始,江准之间的徐、充地区直到京口以南的晋陵(今江苏常州)一带都是北方南来流民的聚集地。这些地方人来得多了,粮食不够吃,难免有争端滋生,加之流民本身就是半武装集团,基本上都是从胡人占领区一路打着仗过来的,所以京口民风素以悍勇著称。
▲谢玄 画像早在鉴任州刺史之时,流民便成为徐、二州镇兵的主要来源。这些“流氓无产者”实战经验丰富,斗志也比那些一边打仗、一边惦记着家里啥时收粮食的农民兵强得多,稍加训练,就是一支颇具战斗力的队伍。在鉴的经营下,京口发展为拱卫建康、控制三吴的军事重镇。所以桓温常说:“京口酒可饮,兵可用。”
在谢玄招募的京口兵中,有一人脱颖而出,成为名将。此人姓刘,名牢之。刘牢之(字道坚,今江苏徐州人)出身于“以勇称”的武将世家,生得“面紫赤色,须目惊人”,猛看好似关羽、张飞合体,为人仗义,有勇有谋。谢玄组建北府兵,刘牢之与诸葛侃、何谦、田洛、孙无终等人以骁猛应选,被谢玄任命为参军。作战时,刘牢之率领精锐,百战百胜,所向披,北府兵的名头也越叫越响。
苻坚大举南侵前五年(378年),命丕为征南大都督,统兵十七万进攻阳。裏阳地当汉两要冲,是屏蔽长江上游的第一道防线。当年西晋划灭吴,就是以羊祜坐镇裏阳统筹全局的,所以坚对襄阳志在必得。为形成夹击之势,苻坚又派彭超(卢水胡人)等率步骑七万进攻彭城、准阴一线,从下游向东晋施加压力。面对前秦东西两线二十四万大军的攻势,东晋的应付策略也不尽相同。当时上游的桓冲刚刚从江陵移镇上明,将防守战略调整为“全重江南,轻成江北”,所以面对苻坚不对襄阳的围攻,仅有七万之众的桓冲惮秦兵之威,采取观望的态度,指望阳凭借汉水和坚域,能消耗秦军。这一来,害苦了镇守襄阳的梁州刺史朱序(字次伦,今河南省桐柏县人)。
▲苻坚 剧照朱序也是勇猛之士。到襄阳任职刚刚一年,手底下仅有两万多人,如今大兵压境,众寡悬殊。朱序只好坚壁清野,收缴了全部船只,期望那酒滔汉水能阻拦没有水师的秦军。谁知,秦将石越居然带着五千精骑泅水过江,发动突袭。仓促间,朱序只好放弃外域。石越把船都缴了过去,于是秦军主力顺顺当当渡河,包围了襄阳内城。这一国就是十个月,直到第二年春天,由于部下的出卖,阳陷落,朱序被生擒,送往长安。苻坚认为朱序是守节忠臣,不杀反赏,让他做度支尚书,而出卖阳的那位部将则被砍了脑袋。苻坚性情宽厚,善解人意,不仅对下属关心爱护,就是对敌人也能宽恕优待,一生中曾无数次饶过自己的敌人,其中比朱序官位高、本领大的人有的是。但他绝没有意识到,留下小小朱序的人头,将会对整个历史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西线战事以东晋阳失守告终,东线则是另一番景象。前秦彭超领兵七万攻彭城。谢安派谢玄率领一万多人赴援。这是北府兵组建以来第一次与前秦交手。谢玄军赶到泗口(今江苏准安市西南)后,想送信给彭城里的守军,却因秦兵阻截而道路不通。此时一位名叫田温的小将自告奋勇,从水中潜渡过去,不幸被秦兵抓获。秦军将领给了他许多钱财,让他到城下喊“南军已败”,田温假装答应,到了城下却高呼:“救兵马上赶到我一个人来报信,被贼寇抓了,你们要守住!”遂被秦兵杀害。
小将田泓有勇有谋,舍生取义,虽未居宰相之类的高位,但历史长卷里记下了他的名字;他人生虽短,但光彩照人。谢玄放出假情报,说要偷袭秦兵。前秦在留城有大批重,彭超担心被劫,遂解彭域之国而去。谢玄考虑到敌众寡,秦兵即刻去而复来,彭城仍不可守,便和守军一道撤离彭城。与此同时,秦将俱难(卢水胡人)攻克准阴,并会合彭超和从阳战场分兵前来的两万秦军,共攻眙,战场开始向准河以南蔓延。
▲朱序 画像不久,眙失守,六万秦军进三阿(今江苏高邮市北阿镇),距广陵只有百里之遥。东晋朝廷大震,临江列成,水军开入建康背面的涂中,并派右卫将军毛安之等领禁卫军四万在堂邑(今南京市六合区西北)布防。东晋禁军不仅数量少,而且军事素质差,平时无实战锻炼,战斗力实在是太弱。结果,当前秦兵马进攻时,敌军的影还没见着,毛军就惊慌溃逃。
东晋的局势更加险恶。现在,能抵挡前秦铁骑的似乎只剩下浩浩长江了。关键时刻,面对在自己家园任意践踏的秦军,北府兵同仇敌忾,奋勇杀敌,显现了其战斗力的强盛。在堂邑的四万禁军望风而逃时,谢玄带着三万北府兵从广陵出发,向被秦军围困的三阿挺进。俱难、彭超闻讯,派将军都颜迎敌。两军于白马塘大战,结果北府兵获胜,都被斩。谢玄乘胜进军,连战连捷,不但解了三阿之围,而且一口气把俱难、彭超撵回准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玄明白,此番连战连胜,既有秦军数战兵疲、强弩之末的因素,又有准南一带河汉纵横、泥塘遍地的地形不利于骑兵作战,北府兵更能发挥本土优势的因素。自己要抓住这难得的机遇,一鼓作气,乘胜,取得完胜。接下来谢玄实施两栖配合作战方略,派何谦、诸葛侃率领水军,利用准河涨潮之势上岸偷袭,烧了秦军搭建的河桥,刘牢之等则击沉了秦人的运输船;再趁秦军归路被断、军心动摇之时发动总攻,一举将其全歼。俱难、彭超狼狈不堪地逃回淮北。
▲北府兵 画像至此,北府兵大胜。谢玄因功被提升为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这次秦晋交锋,可以视作是双方决战前的一次热身。前秦达到了攻占襄阳、彭城的战略目的,为之后大规模南侵打下基础,算是抢先一招。而东晋虽然丧城失地,但军力损失很少,尤其是刚刚组建的北府兵初战告捷,积累了经验,増强了信心,让谢安手里有了一副好牌。
慕容垂屈身投秦
正当秦晋两军杀声震天时,前燕朝廷内部正上演着骨肉相残的恶剧。前燕慕容垂(字道明)在枋头大败桓温后,威名大振,引起辅政大臣的妒恨。妒恨扼杀了亲情和道义,而朝廷内亲人之间的争斗,只能出悲苦之酒。看到容垂战绩辉煌,名望大增,辅政大臣慕容评又妒又恨,便在各类事情上对慕容垂加以抑制。有一次,幕容垂想给自己的将一些奖励,上奏日:“所募将士忘身立效,将军孙盖等摧锋陷阵,应蒙殊赏。”这原本是一件朝廷的日常事务,不应该引起什么争议,却被慕容评强行压了下去,这让容垂大为不满。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慕容垂开始和慕容评争斗起来。木秀于林,风必之。
这就是慕容垂在大胜之后的处境。如果单单一个容评在身后捣乱还好,但是慕容垂偏偏让当朝太后可足氏也看不上眼,这就十分麻烦了。太后与慕容评相谋,欲杀掉慕容垂。这个消息被慕容格之子容楷及慕容垂的舅舅兰建获悉,二人便告诉了容垂,并力其先发制入。眼看一场火并即将爆发,但容垂实在下不了手,他说:“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我就是死,也不忍为之。”他不明白险恶的环境下,根本就难以发扬高风亮节。
没过几天,容楷又来劝,说可足浑氏下决心除掉你。慕容垂黯然说“如果真的不能消除我与他们的隔,我宁可远避他方,为逆之事,我绝不考虑慕容楷摇着头走了。他怎么也想不通,面对政敌的紧逼,容垂为什么宁可放弃自己的地位和性命,也不利用手中的权力除掉对手呢?世界上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有自己的信念和原则,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动摇和违背,哪怕是一无所有、利刃加身。
▲慕容垂 画像慕容垂虽然拒绝了慕容楷的劝告,但他知道,杀身之祸近在眼前。自己死不足惜,可若不想办法,自己的子孙亲势必会遭受连累,真是忧中添忧,一时间,额头角不觉又添了几许白发。父亲的痛苦被世子慕容令看在眼里。当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时,慕容令说:“父亲您近来面有忧色,可是因为主上稚幼、太傅嫉贤,让您功劳越高越受猜嫌?”
慕容垂轻轻叹了口气,说:“不错。我竭力破敌寇,本为保全家国,哪里知道功成之后,反致身无所容!你既知我心,可有良策?”容令思付片刻,道:“如今主上暗弱,太傳掌权,一旦祸起肘腋,必猝不及防。若要保族全身,而又不失大义,我们不如逃往旧都龙城,再奉表请罪,以待主上明察。若主上能够梅悟,则是大幸;如其不然,我们可以对内安抚燕、代之地,对外怀柔群夷部族,凭卢龙塞据险自守,亦不失自存之道。只有这条路可走了,慕容垂点头同意,父子二人遂商定了出逃的具体计划。
于是,幕容垂向少主慕容炜请假,说要到巨鹿一带打猎,之后,带着儿子们微服出了邺,一路向北疾驰。为保密起见,慕容垂没有告诉其他人此行的真正目的。随行众人越来越感到奇怪,因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打猎,反而像是逃跑。这时容垂才正式告知众人:你们的怀疑没错,的确是在逃命。大家明白了,但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抛妻弃子,眼着慕容垂到冰天雪地的东北喝凉风,路上开始有人溜号。过邯后,连慕容垂的小儿子慕容麟也不见了。慕容麟是姫妾所生,向来不为容垂喜欢。小孩正值青春叛逆期,一时冲动,就跑回邺城,向朝廷告发了慕容垂。慕容评一听,这还了得!急忙派追兵,日夜兼程捉拿慕容垂。
慕容垂刚到范阳(今北京),追兵就赶了上来。当时天色已晚,慕容垂命慕容令断后,一时追兵也不敢靠近。入夜,慕容令道:“本来想回归旧都,但眼下消息已经走漏,即便逃得回去,计谋也难以实施,如今秦王苻坚正在招揽四方英杰,我们不如去投他。”慕容垂仰首望天,黯然不语。难道天地苍茫,竟无自己安身之处?到了这步田地,除了西去投秦,还能去哪里!当夜,幕容垂命众人化整为零,隐去形迹,各自南返。他和容令等数人沿着太行山择小路而行,再次回到邺域,藏身于石虎的疑家显原陵之中。几人正在此等候大家前来汇合,忽然四面出现数百骑兵,呼喝着朝他们奔来。众人大惊,以为是有人叛变,朝廷又派来了追兵,待骑士逼近,才发现是出打猎的豪族。他们跟随猎鹰呼啸着,消失于原野之中。
▲石虎 剧照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经过这么一番波折,慕容垂知道,现在留在自己身边的,是真正忠于自己的家人、朋友和部下。他斩白马祭天,与这些人血为盟。之后,容垂一行自河阳津渡过黄河,经洛阳抵达前秦。苻坚得知高兴异常,他期盼的前燕内部分裂的局面终于出现,况且前来投的竟是一代骁将慕容垂。苻坚对慕容垂十分热情。但是王猛深知慕容垂是个胸有大志的人,如果把一个潜在的敌人留在前秦,恐怕日后凶多吉少。于是王猛向苻坚献策:“容垂父子,如龙虎,非可驯之物,若借以风云将不可复制,不如早除之。”但是苻坚不以为然,对王猛说:“吾方收揽英雄以清四海,奈何杀之!且其初至,吾已推诚纳之,匹夫犹不弃言,况万乘乎!”仍任慕容垂为冠军将军,封宾侯。
容垂投靠前秦,前燕损失巨大;加上原先前燕在桓温北伐时,曾以虎牢关以西土地归前秦作为帮助出兵的交换条件,而在战争胜利后,前燕没有兑现承诺。这些因素导致苻坚心中等划已久的灭燕计划要启动了。实现这计划的关键在王猛身上。
前秦三战平北方
370年农历四月,苻坚派王猛率杨安、张蚝、邓羌等十将,领步骑六万进攻前燕,打响了落实计划的先锋战。在这次战役中,王猛采取擒贼先擒王之法,迅速出兵,直接进攻前燕的都邺域。在进攻邺城的战斗中,王猛的首要对手就是那个心胸狭窄的慕容评。容评在宫廷内部要些小心眼、小阴谋可谓高手,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个眼高手低的人物,在军事方面更是外行。两军对峙,王猛派奇袭部队直接插向容评军阵的后方,把他的粮草烧得干干净净,慕容评所率近十万人几乎全部命丧这次战役中。
王猛率军将邺域围得水泄不通。苻坚又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开来。前燕已是穷途路。城内的百姓不得不为自己的生计考虑,于是有人乘夜打开邺域的北门,引秦军入域。前燕皇帝容炜及容评、慕容等人向北突围逃亡。苻坚进入邺城,派郭庆率骑兵追击慕容炜。慕容炜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侍从跟随。逃亡中,慕容炜的马中箭受伤,无法再骑,只得下马步行,很快被秦军生擒押回邺。至此,前燕王朝由于内部的分裂最终导致了外敌入侵而灭亡,仅维持了三十三年。
▲王猛 画像苻坚并没有像以前的少数民族君主那样任意杀害前朝的皇族和官吏,而是将慕容炜以下所有官吏迁到长安(便于监视),对才俊授以官职。这时的慕容垂每天看着自己的仇人大摇大摆地活着,气不打一处来。高弼私下劝容垂说:“大王以命世之姿,遭无妄之运,速栖伏,艰亦至矣。天启嘉会,灵命暂迁,此乃鸿渐之始,龙变之初,深愿仁慈有以慰之。且夫高世之略必怀遗俗之规,方当网漏舟,以弘苞养之义;收纳旧臣之胄,以成为山之功,奈何以一怒捐之?窃为大王不取。”就是说,你慕容垂还有希望重建燕国,所以要善待这些旧臣。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慕容垂幡然醒悟,对旧臣们的态度方有好转。原燕国太史黄温感叹说:“燕必中兴,其在吴王,恨吾年过不见耳。”
结语
再说桓温死后,东晋朝野再也没有人提北伐之事。一是因为确实没有那样的人オ,二是东晋已无能力再北伐。前秦灭掉了前燕,这对于东晋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北方有了一个足以和东晋分庭抗礼的王朝。为赏灭燕有功的王猛,苻坚封他为使持节、车騎大将军、州牧,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晋爵清河郡侯。苻坚还将容评府第中的财物尽数赐给他,加赏美妾五人、上女伎十人、中女伎三十八人、马百匹、车十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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