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看世界 白炳武驯服“联合国炮”，凭神技屡立奇功，征服杨虎城女儿芳心

“你再打不准，我就毙了你！”，旅长眼见敌人机枪又狂叫起来，我军战士伤亡巨大，急得冲着炮连连长大声怒吼着。同样急了眼的连长，命令战士找来几床棉被，用水浇透蒙在大炮护板上，大喊道：“跟我上！”

1946年秋，头一年刚参加革命就被编入晋察冀炮兵团四营十三连的白炳武，第一次参加战斗，就是攻打大同外围的南大庙。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血肉横飞的场景，使白炳武第一次意识到优秀炮兵瞄准手的重要性。

当时我军大炮多为日式改造三八野炮，由于部件不全以致准确性很差。所以我军炮连连长为保证每发必中，命战士将大炮推到距敌只有30米处，同时采用“炮膛瞄准法”，简单说就是将炮弹退出炮膛，然后通过炮膛直接瞄准后，再装弹发炮。

那次瞄准真的慎之又慎，炮连连长、指导员、排长都围过来亲自瞄准，直到所有人都感觉行了才开始发炮。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敌军碉堡被直接命中，我军步兵如潮水般冲了上去。

第一次参加战斗给白炳武留下深刻印象，以致40多年后，白炳武仍清楚记得旅长愤怒变形的脸以及那声“再打不中，我毙了你”的怒吼。作为炮兵如果瞄准失误或是出手太慢，就意味着更多战士无谓牺牲。也许就在那一刻，白炳武立志一定要练出过硬技能，争取成为百发百中的神炮手。

白炳武自1946年8月开始，随着华北野战军战事频繁，晋察冀炮兵团辅助步兵参加了一系列战斗。其中最让白炳武感觉得意之战，就是其所在十三炮连配合三纵队攻打高碑店。

当时驻守高碑店的敌军头目王凤岗，抗战时曾参加过八路军，后投降日本人，可抗战胜利后又转身投靠了国民党，是个反复无常且又疯狂狡诈之辈。

王凤岗因对我军战略战术比较熟悉，遂将碉堡工事修建得相当刁钻，易守难攻。但白炳武及其战友迎难而上，在距敌400～600公尺地方，仅用7发炮弹就直接摧毁了5个敌军碉堡。

敌军又凭借水塔制高点居高临下疯狂反扑，我军步兵几次冲锋都功亏一篑。白炳武沉住气瞄准目标发炮，炮弹竟神奇穿水塔窗户而入，一举炸毁敌军指挥所。

十三连凭此役获得“神炮十三连”光荣称号。战后，白炳武却谦虚地说：“我们炮连打得很出色，不过炮弹穿窗而入，我心里也没把握，可以说七分技术，三分运气吧。”

扭转华北战局的清风店战役，则是白炳武印象中最激烈残酷的一场恶仗。1947年10月，我华北野战军三纵队进军平汉线，驻守石家庄的国民党第三军派4个团北上驰援，妄图南北夹击我军。

白炳武所在炮兵部队随我野战军主力从保北前线出发，两昼夜急行军300里，将敌军包围在清风店一带。白炳武所在13连炮兵阵地，就选在距敌500米处，可以清楚看到敌军动向。

国民党第三军是老蒋嫡系王牌军，一水儿美式装备，颇具战斗力，素来骄横狂妄。战斗初期，敌军13架战机依次向我军阵地俯冲狂轰乱炸。白炳武可以清晰看到敌军飞行员狰狞面孔，恨不得一炮将敌战机打下。

突然，白炳武发现几枚炸弹朝我炮兵阵地落了下来，遂出于本能趴在自己炮位上。只听得几声巨响，周围战友都牺牲了，只有其凭借为巩固炮位垒高的麻袋挡住弹片，才逃得一死。

为压制敌军炮火，三纵首长急令“不要珍惜炮弹，有多少打多少”。解放战争时期，我军炮兵中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颗炮弹顶一个中农”。简单说就是一个中农全部家当才够买一发炮弹，所以我军炮兵将炮弹视若生命，每次战斗使用多少发炮弹都有底线，从不舍得乱放一发炮弹。

这次为了打好清风店战役，我军炮兵旅支援了大量炮弹，白炳武与战友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凭借快、准、稳的猛烈炮火，终于压制住敌军疯狂火力为我军步兵冲锋扫清道路。

历时两天激战，敌军被压缩至西南合村。转天拂晓，白炳武所在13连在敌正面200米，集中所有大炮对敌军阵地实施30分钟火力急袭，以助力我军发起总攻。

大炮声、手榴弹爆炸声没有间隙响个不停，敌军救援部队被我阻截部队死死咬住，枪炮声相闻，却无法前进一步。战场上，我军步兵倒下一片，又冲上去一片，真正体现了什么叫前仆后继勇往直前，敌人胆寒了唯有四处溃逃。清风店一役，我军歼敌13000人，活捉敌军长罗历戎。

打扫战场时，硝烟在空气中弥漫，呛得人眼睛直流泪。地上到处都是尸体，由于敌军被压缩至很小范围，我军炮弹杀伤力很大，有时一发炮弹就能消灭三四十个敌人。

可这场仗打得也很苦，我军伤亡也被惨重，但意义重大，直接扭转了华北战局，为后续解放石家庄奠定了基础。为此朱德总司令亲自接见了炮兵旅团排以上干部，盛赞炮兵打得狠打得准，为清风店战役大获全胜做出巨大贡献。

白炳武白炳武在战斗实操中锻炼了炮击技能，并屡立战功，可其追求技能精益求精并未就此止步。

1948年3月，炮旅为适应战争需求，开展了为期6周的炮兵大练兵。白炳武在练兵期间获益匪浅，不仅开创了双手同时操作开炮技能，甚至还练就了蒙目操作技术。

当时我军炮旅用炮多为“日本造三八野炮”，而白炳武所在班使用的炮则是“日造改造三八野炮”，除了瞄准镜与炮身是日本造外，其它部件既有德国造，还有美国造，甚至还有我军自己配备的。

可即便这样，改造的三八野炮零部件也不齐备，瞄准镜没有水准气泡，机件空回多，火炮稳定性很差，甚至有时高低机都打了半圈了，炮筒都不能动。为此战士将“日造改造三八野炮”戏称为“联合国炮”。

白炳武为了更好地驯服“联合国炮”，不仅白天钉在炮位刻苦训练，甚至晚上还要捉些萤火虫装在瓶子里，借着微光练习装定诸元。

白炳武在练习过程中发现，瞄准手惯常使用的两手分布操作法耗时长，有时难以适应紧急突发状况，于是他就开始大胆尝试双手同时操作法，一手打高低机，一手打方向机。

众所周知炮兵不是独立作战，是多人密切合作的集体，所以白炳武与伙伴们集思广益，积极切磋如何打造过硬打炮技能，甚至还用木头做了一个火炮模型，可以不限时间场所随时随地进行练习。

白炳武经过6周集训，不仅熟练掌握了双手操作法，甚至还能闭上眼睛装定诸元。华北军区炮兵旅技术大考核时，旅长高存信亲自到场检查。

只见白炳武所在班班长一连发出六个改装口令：“方向左0～05，标尺1500；方向右1～50，标尺2500……”一炮手、二炮手、装填手各司其职快速准确地操纵着大炮，白炳武双手同时翻飞快速摇动，其动作几乎与口令同步完成。各级首长近前检查准确无误。

随即指导员又蒙住白炳武的眼睛，开始蒙目测试。高存信对白炳武的表演提起极高兴趣，站其身后紧盯其双手与刻度。又是一连串5个口令，距离误差只有30米，基本符合要求。

白炳武凭借驯服“联合国炮”的精湛技能征服了全场，炮旅创办的报纸也大力宣传了白炳武创新技能与事迹。白炳武出名了，但其更想将其技能付诸实践，很快太原战役就给了他再度大放异彩的机会。

阎锡山苦心经营山西几十年，尤其太原更是其防御重中之重。太原城外遍布碉堡，不仅坚固，而且碉堡名堂还不少。

其中有“梅花堡”，也就是中心一个主堡，周围四个暗堡；还有“好汉堡”，这种碉堡不仅修得高大坚固，而且人进去后就将入口封住，吃住都在里面，也就意味着人在碉堡在，人与碉堡共存亡。同时阎锡山还在太原城外挖了护城河，里面灌满水，再布下尖桩。

于是阎锡山自认太原固若金汤，遂大放厥词如果想攻打太原就是白日做梦。他按照每个碉堡消灭我军10～20人计算，预估我军若想扫清太原外围，就需拿10万条性命来换，真的嚣张至极。

1948年11月，我军在徐向前司令指挥下向太原发起总攻。徐向前根据太原防御部署特点，制定了“楔子战术”。简单说就是我军像楔子般穿过敌人防御空隙，将敌人分割开来，掐断其供给线各个击破，然后再总攻太原。

当时白炳武所在炮6连助力18兵团43旅攻打太原外围主要支撑点淖马。此地高出太原城300米，其中1200.3高地顶部有一梅花堡，周围数十个地堡，还有交通壕、堑壕、铁丝网以及地道组成坚固的环形阵地。由此拔掉1200.3高地成为我军首要目标。

11月18日凌晨六点，我军炮6连三门炮进入火炮阵地，连长命射击技术最好的3炮班先行射击。

瞄准手白炳武对“联合国炮”特点早已了然于胸，只见他排除大炮空回，精密准确装定射击诸元，随即屏息凝神直接瞄准2000米外最高处的梅花堡射击孔。

一切准备停当，随着连长“开炮”指令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闷响，原来炮弹奇迹般钻进射击孔炸响了。

随即全连炮火向敌前沿阵地压制性炮击，短短10分钟，即摧毁了地堡与敌指挥所，撕破4道突破口，打退敌军5次反扑，仅用1个小时就助力我军43旅攻下1200.3高地。炮6连原计划450发用弹量，由于白炳武等人射击精准，只用130发炮弹就已圆满完成任务。

白炳武晚年时曾回忆：“打太原太艰难，敌军碉堡修得厚，炮弹穿透力小，打到敌堡上根本不起作用。”

确实如此，我军攻打牛头寨时，敌堡修得又高又刁钻。我炮兵发发命中却奈何不得敌堡丝毫，我军步兵只等着炮兵摧毁目标后发起猛攻，43旅旅长频频下令炮兵即刻摧毁目标

。炮弹明明击中目标却不管用该咋办？白炳武等人急中生智，拔下炮弹引信，3门炮同时攻击敌堡，借炮弹冲击力撞裂敌堡，然后再一炮将其炸毁。这是我军炮兵第一次使用间接射击法，效果相当不错，几乎发发命中，许多顽固敌堡就此被拔除。

炮6连藉此打出了威风与名气，全连集体立功，被授予“开炮命中，发发命中，名不虚传的神炮第六连”，白炳武也成为口口相传的神炮英雄。

就在白炳武所在部队打太原正起劲儿时，突然接到命令撤出战斗，向东转移去吃大鱼。原来傅作义王牌35军被我军围困在了新保安。

敌35军可是傅作义起家的命根子，全副美国装备，却未料我军如从天降将其紧紧包围在新保安这一弹丸之地。

我军这一仗真的敞开了打，集中152门大炮对敌急袭5分钟，共发射8000发炮弹，相当于每分钟1600发炮弹落在敌阵地上。

这一役我军火力之猛史所罕见，一举全歼35军，不仅彻底断了傅作义西逃绥远念头，而且我军缴获的美式榴弹炮与道奇卡车就足足装备了两个营，真的吃住一条又肥又大的鱼，为后续围困北平，和平解放北平奠定了基础。

1949年5月，华北军区炮一团归入十九兵团，由彭德怀司令指挥，征尘未洗就开始了解放大西北的战斗。白炳武随队西征，痛打马家军克兰州收宁夏再立新功。

整个解放战争期间，白炳武几乎参加了晋察冀军区与十九兵团所有的重要战役，发射近千发炮弹，其中直接瞄准发射300余发炮弹，命中率达到惊人的95%以上，成为全军闻名的神炮手。

1950年4月，白炳武在西北五省青年代表大会上，慷慨激昂地讲述着自己以及战友的英雄事迹，不仅征服了与会代表，也征服了一位姑娘芳心。

会后许多代表找白炳武签名，白炳武也将笔记本交给一位俊美大方的姑娘请其题字留念。可这位姑娘直到两天后才归还笔记本，白炳武翻开本子，看到一整页留言满满的钦佩与鼓励之情，心中莫名感觉姑娘是那么与众不同。原来这位姑娘就是杨虎城将军之女杨拯美。

两人就这样邂逅相识了，杨拯美讲述了自己的家庭，讲述了父亲杨虎城曾经的历史。两人无话不谈，很快一种莫名懵懂的情愫涌动在两人心中。

1950年9月，白炳武作为全军唯一炮兵代表参加了全国英雄代表大会。之后不久，白炳武调任63军炮兵团任12连副连长，并于1950年12月随队入朝参战。

部队入朝前夕，因白炳武与杨拯美迥然不同的出身差异，炮团领导明确表达了不赞成两人恋爱的意见。后因入朝初期部队禁止通信，白炳武与杨拯美就此失去联系，于是白炳武只得暂时放下个人感情，全身心投入到抗美援朝战斗中去。

我军在朝鲜战场上没有制空权，美军战机肆无忌惮狂轰乱炸，倒逼我军想尽各种方法与敌机斗智斗勇。

有一次，白炳武所在部队正在行军途中，突然看到一架声音很小的瘦长飞机，在我军头顶转了一圈就跑了。白炳武知道这是美军侦察机，一定是回去报信了，我军必须马上隐蔽，可周围皆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这可怎么办？

白炳武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被炸毁的村子，遂急中生智，率领部队直奔村子，把大炮与汽车能藏的都藏起来，实在藏不住就做伪装。

白炳武与战友将木头与树枝扔在大炮与汽车周围，先点上火，然后再将炮筒耷拉下来，或是将炮身推翻，伪造已被炸毁模样。白炳武等人刚伪装好藏起来，就听敌机嗡嗡飞来，全部是战斗机，在村子上空转了几圈飞走了。

白炳武晚年忆起这段经历还是很得意：“美国鬼子都让我们骗啦！”朝鲜战场与解放战场不同，由于美军装备精良高度机械化，这就对我军作战提出更高要求，原来那种直接瞄准射击已不适用，更多采取间接射击法。

由于频繁残酷的战斗以及艰苦环境，白炳武体质迅速下降。再因长期居住潮湿坑道，白炳武身染疾病，以致体重一度降到90斤。此刻白炳武的内心充满对杨拯美的思念之情。

1951年，赴朝慰问团中有一位叫黎白的记者，昔日曾采访过白炳武。这次黎白回国前专门来找白炳武，询问有什么事需要办？白炳武遂将满腹心事合盘托出。黎白为之感动，允诺一定找到杨拯美转告其情况。

黎白果然信守承诺找到了杨拯美，部队允许通信后，白炳武很快就收到了杨拯美的来信。杨拯美在信中既倾诉了担忧白炳武安危的焦虑之情，也说出了部队领导不同意两人恋爱的矛盾心理。

白炳武被杨拯美的款款深情所打动，两人又开始通信了。白炳武在杨拯美鼓励下，努力学习文化知识，部队为此还给白炳武记了三等功。

白炳武与杨拯美两人的爱情经过战火洗礼逐渐升温，两人因阶级差异带来的困惑也逐渐消融。1953年，白炳武回国后向杨拯美提出了结婚要求。部队领导被两人真挚爱情感动，遂同意了白炳武结婚请求。

可杨拯美却觉得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性格脾气等方面还有些不了解，不如继续相处一段时间再讨论结婚事宜。不过白炳武当时并未想这么多，只想着自己打了这么多仗，历尽九死一生，还是尽快有个家才好。

1955年初，白炳武与杨拯美结婚了。婚后不足一个月，两人就各奔东西，白炳武赴大连工作，杨拯美则留在人民大学工业管理系读书。同年，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因原生环境差异，塑造的性格与认知分歧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

白炳武分配到沈阳炮校工作后，希望妻子毕业后能到沈阳一起生活。可杨拯美却认为自己学工业管理，更应到兰州这样的新兴工业城市以支持大西北建设。

白炳武对此非常不理解，沈阳也是工业城市，一样可以搞建设啊？两人在此事上谁也说服不了谁，杨拯美带女儿去了兰州，陪伴在白炳武身边的只有冰冷的大炮。白炳武与杨拯美最终选择了和平分手，后皆重组了家庭。因女儿原因，两人始终以朋友关系相互关心与尊重。

晚年的白炳武谈起这段感情颇为遗憾，他与杨拯美并非没有感情基础，两人之间的矛盾虽有聚少离多距离因素，但更多还是性格认知分歧引起，这就造成两人谁也不肯为对方放弃自己对事业的追求。

简单的话语透出白炳武大炮般率直豪爽性情。他出身贫苦，在革命大熔炉中历经锤炼，秉承对党对国家忠贞信仰刻苦训练炮击绝技，成为闻名遐迩的神炮手与开国英雄。炮兵事业已成其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短暂的婚姻挫折并不能泯灭白炳武心中对炮兵由衷的挚爱，后来白炳武4个儿子中有3个子承父业当了炮兵。1983年，白炳武离休后并未在家颐养天年，而是担任了石家庄市十几个单位的“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顾问、校外辅导员等职务。

他尽管年事已高，可其仍不计名利，不要报酬，将义务传承革命精神，传播革命信仰当做晚年发挥余热的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