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来,非常古老而罕见的姓氏,历史没有装载,典籍没有书,几乎没有考试。
落下闳,一个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旷古奇才,亦因史家的偏颇与短视,几乎鲜为人知。
不,落下闳一直都在,他只是隐在司马迁的《历书》里,隐在班固的《律历志》里,隐在常璩的《先贤士女总赞》里。他似乎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过尽浮华、洗尽尘埃的时刻,只有那时,他才会振冠而出,才会与两千年后的我们相逢一笑。
阆中市每年都要为落下闳举行纪念活动。
面目
不露声色 泯然于众而不获表彰
隔着一部涉事万千的《史记》,我们无法听见落下闳的声息;隔着一部卷帙浩繁的《汉书》,我们无法看清落下闳的面目;隔着一部揽奇撷胜的《华阳国志》,我们仍然不能窥知落下闳的来历与去向。
落下闳在烟海之中,在天宇之上,在每一缕日影和每一片月光里。这是落下闳的世界,是唯有他才能拥有的存在方式。
司马迁可以将嗜杀成性、屠城烹人的项籍,塑造成令人为之泣下的悲情英雄;也可以将司马长卿携卓文君私奔的苟且,写得声色俱详,枝叶并茂,但他只愿将落下闳放进晦涩难懂又高深莫测的《历书》里。班固宁愿将笔墨给予沐猴而冠的伍被,或者严酷无情的“苍鹰”郅都者流,也不肯为落下闳立传。
至于常璩,这个因出身异族而不受待见的西蜀才子,他可以凭词彩斑斓与才情飞扬,令中原士大夫刮目相看,也能凭巴蜀人物之奇伟,数郡风情之殊异,使两晋风流黯然失色,但他的偏激与短视,比之司马迁与班固,真是过之而无不及。
毫无疑问,司马迁也罢,班固也罢,亦或与落下闳同处一囿的常璩也罢,他们已然名垂千古,至今流韵不息;但归根结底,他们其实只写了一部书,一部帝王将相们的生平简介。他们的如椽巨笔,只为那些成王败寇,或者公侯将相以及高高在上的冠带君子们填写了一份又一份履历表。不单《史记》如此,《汉书如此》,《华阳国志》如此,煌煌二十四史,莫不如此。
但非常遗憾,落下闳是他们绕不过的一座高山,虽然山上风景殊美、奇芳漫野,但那是一座人迹罕至的仙山。或许他们觉得寒气逼人,高不可攀;或许他们无法取道深险而抵达绝顶;或许他们害怕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可能,会消磨尽他们身上赖以生存或赖以成名的烟火气。总之,他们选择了有节制的书写和令人遗憾的回避。
于是,点到为止成为他们的共识。他们用天文、律历或者语焉不详的文字,罗织成千年不散的烟云,罗织成一道道古今不散的迷雾,让落下闳深隐其间,即使皓首穷经的后人,也难以拔开,难以吹尽。
落下闳可以不露声色,可以泯然于众人而不获表彰,但一个类似的遭遇却落在了常璩的头上。《华阳国志》,号称人类史上首部地方志,有开先河之壮举,启后世之伟绩,而且文词宏丽,记事广博,但常璩却没能挤入房玄龄、褚遂良等人的笔下,没能在言尽风流的《晋书》里占得一席之地。
固然,我不能把常璩的遭遇看成报应,但历史总在不断重复种种不可理解、不可原谅的疏忽。
什么表明先贤,乃史家之风尚;什么推扬往圣,为著者之己任。统统都是托词,文化身份与俗世地位才是史家们取舍的唯一标准。有了这个标准,无论功罪,无论忠奸,无论贤愚,更无论是非。
时运
天人差谬 八荒之间稼穑皆误
那么,落下闳是谁?
他到底做了什么?
让我们将目光投向两千多年前。此时,由刘邦创立的汉王朝已经运行一百零二年,一个巨大的危机已然迫在眉睫——岁时不符,天人差谬,四海之内节律混乱,八荒之间稼穑皆误。
什么意思?汉王朝使用的历法与实际气候已经严重错位,无法用于农业生产,耕不知其季,种不知其时。
当此之际,百魔俱显,人鬼共哭,田垄荒芜,流民遍地,何谈收成,何谈府库充裕、国富民强。汉王朝已经如处大火,如临深渊,若不扭转乾坤,勘定岁时,必将祸乱纷起,社稷倾覆。
不可一世的汉武帝,可以凿通西域,开万里丝路;可以使百族来贺,令异种伏首,却无奈天日之何。一时之间,众说纷起,有人以为百余年来杀伐过重,冤狱过多,此乃天遣。于是武帝信其说,每于宫中设坛大祭,向苍天祈祷,求神灵恕罪,期望日月入轨,星辰复位,祈盼风日和美,雨雪应季。虽然诚心耿耿,无奈于事无补,灾厄仍旧。
此时,太中大夫公孙卿、壶遂以及太史令司马迁等上书武帝称,所以千里凋敝,天下不足,实因岁时不合,历法错乱,必须重新勘定,否则,不可能渡尽劫波,挽尽狂流。
据史所载,中国首部历法出自黄帝,故而时至今日,民间仍将农历称为黄历。我不知道,对于人类世界而言,公历与黄历并行,是否仅中国如此;但我可以肯定,唯有中国黄历才是中国农事最可靠的参照。虽然,今天所谓的黄历已非最古老的《黄帝》历,但中国人对本民族历法的信任和依赖,是其它任何历法(包括公历)无法替代的。这种信任与依赖,不仅出于实用,更在于对先贤往圣的笃信与推崇。
中华民族是在晴耕雨读里成长起来的民族,是由农事与诗意互为滋养的民族,我们渴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但我们也指望能从月缺月圆、四季轮转,或者寒来暑往、雨雪风霜里找到诗意。于是,我们勘定二十四节气,并以汉语的唯美和诗性予以命名。由此可以说,每一个节气,都是一部天人合著的诗章。
立春,万物欲醒,冰雪始融;雨水,寒气将尽,风日渐暖;惊蛰,虫蚁俱动,草木齐发;春分,柳色吐新,莺燕齐鸣;清明,山色空濛,吹断残雪;谷雨,百花竞艳,勿虑霜冻……
精妙
震烁古今 《太初历》奉为众历之首
无论命名与诠释,都是诗意的流散与轮回。
还是回到历法上去。所谓古有六历,包括《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及《鲁历》种种。秦并六国,用《颛顼历》,以为可一劳永逸,再无遗患,于是依《颛顼历》所定,以十月为正月。这里所说的十月,参照的应该是《夏历》;所谓以十月为正月,应是以《夏历》的十月为一年之始。
高祖刘邦退走灞上而称汉王,倚巴蜀之富,再还定三秦,穷追项籍,又将之逼死垓下,于是建立汉王朝。所谓汉承秦制,也包括对《颛顼历》的袭用。但形成于远古时期的种种历法,更多为权力所左右。自黄帝命大臣容成始创历法,到明朝所制《明宪历》,其间悠悠数千年,至少经历了五次大改。汤伐夏,改丑月为正月;武王伐纣,改子月为正月。足见历法所定,每与国之大事有关,于是年岁屡换,莫衷一是;或以禾谷一熟为年(夏称之为岁,殷称之为祀),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由此可见,古时帝王,以为乃上天之子,可代天地立言,至于指定岁始年末,不过本份而已。
到汉武帝元封年间,《颛顼历》已行一百一十多年,已然前移一季,谬误毕现,以此对应季候,必然千差万错;以此用于农事,必然五谷不生。饥荒、灾厄不断,盗贼、流民纷起,固然在所不免。
于是武帝纳公孙卿、壶遂、司马迁之说,命颇知天文数术的御史大夫兒宽,与博学之士共议,期望能在古六历的基础上,改创汉历。兒宽等人经反复甄别,以为此时天象,与《夏历》相符,但又自感学识有限,不能最终确定。武帝又下诏,命精通天文历算的公孙卿、壶遂、司马迁以及专于制历的邓平、长乐人司马可、酒泉人侯宜君等,以所学致力改历;又命举天下精通律历者来长安,欲尽四海之才,改造历法。于是方士唐都、巴郡阆中方士落下闳等获荐入京,参与改历。为各尽其才,或路径与方式殊异,落下闳、邓平等各自为阵,明五部,转运算,立日晷,竖漏刻,分清浊,定朔望,殚精竭虑,苦心孤诣。
落下闳算尽天机,以庞大而广博的数据,架构起一个包容天地又无懈可击,涵盖日月星辰和荣枯兴衰以及所有细节的数理体系和逻辑体系,使混沌而迷离的天象,与世间万物形成精确对应,并从中理出虽千变万化,难逃分毫的规律。
落下闳深知,古六历之中,多有差谬,实不足取,唯《夏历》最接近真相。恢复夏正,以寅月为岁首,是落下闳制历所参照的重要标准。于是他以黄钟律起历(亦称八十一分律历。),并首以二十四节气入历法,无中气月置闰。从而使古奥精深的历法,从此变得简洁而明了,朴素而亲切,使草民百姓掌握、运用历法成为可能。
所谓寅月,以更为通俗的方式理解,也即今天的农历正月。
经数年,落下闳、邓平、公孙卿、壶遂、司马迁等所制历法先后完成,凡十余种,唯落下闳与邓平所制最为精妙,其余不足为论。
于是武帝下诏,将落下闳、邓平所创历法合并使用,先于四方试行,凡所用郡县,无不天人合一,百魔俱隐,四季分明,五谷丰登。武帝大喜,诏令天下改用此历,并改年号为太初元年。这部震烁古今的历法,也由此命名为《太初历》。
《太初历》上承夏制,开启未来,凡后世制历,无不以此为金科玉律。人言《易经》为群经之首,以此推论,若将《太初历》奉为众历之首,肯定毫不为过。
是落下闳用他的《太初历》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汉王朝。天时错乱,稼穑不兴,其危机之深重,比之异族入侵,屠戮生民,祸及江山犹恐过之而无不及。从这一意义上说,落下闳打赢了一场与茫茫天宇之间的战争,他几乎凭一己之力,使日月伏首、群星听命。而他所拯救的,何止武帝,何止汉朝;他使人类社会从此再无天地之惑、岁时之患。
两千多年来,我们凭借落下闳所勘定的天候季节,春种秋收,且知大暑而伏,大寒而避。作为农耕民族,我们在播种与收获之中得到休憩,也获得放逐。亦因此,一个由农耕文明塑造而成,又气质优雅的中国,超越万邦,昂首于百族之间,传承因袭,千古不衰。此功之伟,与盘古开天地、分乾坤何异!与大禹疏江河之淤塞、启四渎之吐纳何异!
隐没
功盖千秋 退走长安泯绝于江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功盖千秋的落下闳,却并未享有应得的尊重与赞赏。一同制历的邓平被拜为太史丞,而落下闳却在大功告成之日退走长安,自从泯绝于江湖,几乎不知去向。
今天,我们翻遍大汉王朝所有的功劳簿,可以看到因戍边驱虏而名垂青史的卫青、霍去病之流;也能看到因建言歌功而大获封赏的董仲舒、司马相如等人;甚至酷吏张汤、郅都、甯成等等,亦可单独成传,且事例详尽,了无遗漏。而功勋之高,旷古绝今的落下闳却被司马迁、班固置于坚涩隐晦,而又枯燥乏味的天文、历法章节之中,阅之不详,呼之不出。
他们并非不知落下闳功齐天日,但他们更知落下闳不过一介草民,不过一个身份颇为灰暗的方士,所以他们选择了极其有限的书写和极其暧昧的沉默。
方士,又称术士,泛指那些从事医卜、星相、阴阳、八卦之类,且以此为职业的人。虽然他们察尽天人之机,能知古今之变,但他们的身份却从来不为主流社会所承认,更不会为权贵君子所称道。
春秋,七国,秦汉,凡有史可查,我们无法在权力中心找到方士的影子。法家可以相齐,而称一时之霸,也可以相秦,而使四海归一;道家可以立说,而为万世之宗;墨家可与儒家并称,而决策于诸侯一侧;兵家可以为将帅,左右诸侯之战;即使颇受责难的纵横家,虽反复无常,亦可于诸国之间纵横自如、开合有度。唯独方士不能,即使术能通天,可救人于水火,解难于须眉,而不可登大雅之堂。国有难时,勉能用其术,而不可扬其名。
当此之时,何况武帝已纳董仲舒之说,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此策一出,曾显赫无比的诸子百家都必须让位于儒学,何况方士。
方士是落下闳的文化身份,无法更改;司马迁、班固之流,无不是在儒学中获取营养并藉此成名的士大夫,他们虽然不能如落下闳一样厘清混沌,拨乱反正,但他们拥有强大而可靠的话语权,他们是权力中心不可或缺的佐料或添加剂。故而,他们将落下闳视为异类,打入另册再正常不过。
或许,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方士一如他们隐没于历史长河中的身影一样,陌生而模糊。
玄机
文惊鬼神 不如窥天宇之奥秘
幸好,我们既可借古喻今,也可借今喻古。相对于今日,方士几本等同于民间画家、民间书法家、民间工匠或者民间艺术家等等。在种种资源被精英们基本垄断的情况下,哪怕你艺超二王,但你只是个民间书家;即使你能画活万里江山,但你只是个民间画家。从某种意义上说,无论画家也好,书法家也好,或是其它一切诸家也好,只要沾上民间两个字,你就不能在现实社会觅得一席之地,更不会有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闻的惊喜。
正因为此,草根这个带有强烈无奈的词,才在等级既分,再难超越的社会里广为流行。
可以不嫌武断地说,方士即草根,而草根就是落下闳的身份。
落下闳观星
让我们粗略回溯古代中国的人事制度及其演变,来证明方士或草根所遭遇的种种歧视与不公。到西汉,始于西周,又得以长期运行的世卿世禄制,不仅使阶级固化,也使门阀氏族犹如磐石,风雨不动,他们不仅占据了所有的社会资源,也严重阻碍了社会发展。虽经改朝换代,但朝野内外,依然暮气沉沉。在此之下,寒门子弟报国无门,进身无路,多少才俊虽竭尽努力,依然淹没于市井山野或贩夫走卒之间,默默不闻,憾恨终身。于是,汉文帝在总结古今之失的基础上,重开天地,始兴察举,希望能尽起天下之才而用之。然而,察举是有范围的,可以包括孝廉、茂才、明经、贤良方正、孝弟力田、刚毅武猛等待,但不包括方士。我们翻遍典籍,也看不到有关方士的察举。
无论哪朝哪代,天子的气格都是有限度的,即使雄才大略如曹孟德,可以不问来历,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但他招至麾下的依旧是出自儒家显学的士大夫。这才是正统,这才与他们气味相投、气质相近。他们无法容忍一个如落下闳一般的方士出入左右,共享权力。
所以,落下闳遭受的漠视与冷遇,是不可改变的宿命。
其实,方士的文化身份最为复杂,岂能一言概之。因为必须具有强大的实用性,方士不能有所偏颇,不能有所选择,凡有用之说,可用之术,必须无所不涉,无所不知,包括阴阳、数术、医巫、诡道,甚至神鬼之论、奇异之说,当然还必须包括儒释道等等,凡世间学说,都必须通晓其义。只有捅破了所有的窗户纸,才能知万物之理,尽天地玄机;才能知术可以用,法可以行。
我完全相信,在面对落下闳这样的方士时,无论气吞山河、傲视古今的汉武帝,还是才情横溢、文惊鬼神的司马迁之流,他们一定自愧不如、自惭形秽,一定觉得自己才识疏浅,短板毕现,不能如落下闳一样窥天宇之奥秘,知人鬼之符命。于是他们宁愿夜郎自大,宁愿敬而远之。
今天,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已经证明,世界并非物理学曾经阐释的那么简单,量子的出现,足以颠覆一切陈腐之见;而我们对暗物质的感知,则证明我们之前对时空的理解和认识,可能只是一个极其浅陋的猜想。
大量的传说与记载证明,方士可能就是那种早已认知并能运用暗物质的人。这是经天纬地的大才华、大学问,比之寻章摘句、雕虫篆刻如司马迁,岂不有云泥之别!
不朽
勘定春节 足够我们铭记和凭吊
或许,已然寂寞两千多年的落下闳,只有在一个更加包容的时代,才能从故纸堆里,从那些讳莫如深的只言片语里挣扎而出,朝我们走来,与我们相逢一笑;又或许,依落下闳之清奇,他根本不屑与俗子争名,也不屑淹没或者表出。他的使命是挽狂澜于既倒,救苍生于水火,一部《太初历》、一具浑仪已经上不负苍天,下不负黎民,何须入表,何须入传,又何须以己之说而流芳后世。他所有的表达,都在天地之间,如烟云漫卷,如日星朗朗,如春华秋实,如风雨和美;只要天地不灭,落下闳必将不朽。
阆中春节文化主题公园,落下闳站在高点远视历史
作为至今仍享其成的后辈,我们不能忽视落下闳的寂寞。他有足够的资格,足够的理由,享有我们的缅怀、祭祀和膜拜。即使我们抛开《太初历》于农业生产的不世之功而不论,仅由他勘定的春节,已足够我们铭记和凭吊。
《太初历》复夏正,以寅月为岁首,这里所说的寅月,也就是我们今天仍在沿用的农历正月。是落下闳用他的《太初历》,为我们确立了这个天下共享的宗教般的节日。世世代代,年年岁岁,我们都能在这个共同的节日里,享有共同的欢乐和共同的幸福。我们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时节,互为祝福,互为认同。可以毫不犹疑地说,春节就是我们的圣诞。中华民族的自信与互爱,绝对与春节有关。
每当此时,大地回暖,万物复苏,无论千里万里,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赶赴这个节日,举一杯美酒,与亲人同醉,邀春风入怀,看春色入户。但由于历史的疏忽,我们何曾为这个节日的创立者____落下闳酹一杯旨酒,致一份敬意……
记得有一天,我走在街上,忽然产生某种冲动,于是我不顾嫌疑,随机询问过好几十人,问他们是否知道落下闳其人。毫无例外,所有人都向我摇头。
阆中为纪念落下闳而建的观星楼
此后不久,四川评出十大历史名人,颇值得欣慰的是,落下闳名列其中。我相信,对于大众而言,他们一定知道大禹,知道扬雄、诸葛亮、武则天、李白、杜甫、苏东坡等等,但他们绝少知道落下闳。而在我看来,大思太玄、又开一代文风的扬雄不能与落下闳比;才情飞扬的李白、沉郁哀痛的杜甫也不能与落下闳比;即使学识高绝、扫尽万古凡马的苏东坡亦不能与落下闳比。
落下闳是一座孤绝的神峰,他可与大禹、扬雄、苏轼等诸贤相对望,而不可与任何人混同。落下闳之孤高,虽搏日之云犹嫌其低;落下闳之深广,虽汪洋大海犹嫌其浅。
我真的想说,落下闳,你的风神令我倾倒,你的才智令我宾服,而你的寂寞却令我心痛,令我饮泣。我真想对着这亘古迷雾和遥远而虚无的时光竭力呼喊,落下闳,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我更想对着这俗世的尘嚣痛哭一场,哭你的千古寂寞,哭你被岁月之流冲淡的身影,哭你的种种际遇和种种不公……
我知道,以我的卑微,以这篇词不达意的文字,不足以将你从公侯将相或肖小俗流所占据的典籍里表而出之,但我的敬服和情感前所未有,丰满而切实。于此,请你允许我,向所有致力于将你推而广之的人们,表示最深的感激和最诚挚的敬意。
好在一个开放包容的时代已经到来,不管你是否愿意,你总有走近千家万户,走近我们每一个人的那一天。
此时,成都已近隆冬,四周寒气漫涌,彤云密布,夜色沉沉,同样的孤寂也包裹着我;而我也将在揩尽清泪之后关闭电脑,结束与你的对话。虽然你一言不发,虽然我无法触摸你的须眉与声息,但好在那个由你确定的节日已然不远。
当春节再次来临,我会去你的故乡阆中,斟一杯老酒,掬一捧江水,对四面青山,看柳醒枝头,看花发林间,并为你设祭,给你拜年。
人物简介
落下闳,(公元前156年—前87年),西汉民间天文学家。复姓落下,名闳,一作洛下闳,字长公,巴郡阆中(今属四川)人。元封年间(前110年-前103年)受武帝征聘,官居太史待诏。曾与邓平、唐都创制《太初历》。测定过二十八宿赤道距离(赤经差)。首次提出交食周期,以135个月为“朔望之会”。太初历的主要创立者,浑天说创始人之一。曾制造观测星象的浑天仪,建立了我国最早的民间观星台,奠定了我国古代先进的宇宙结构理论基础,对于推动中国天文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2004年,国际天文学联合将序号16757小行星名为落下闳星。
《太初历》是我们认识理解中国传统的100多种历法,以及认识中国传统的浑天说的宇宙理论不可缺少的基本知识。《太初历》集中国传统历法之大成,在系统观测和数学结构方面有一系列创新,成为落下闳系统,与比他晚200年的古代希腊天文学家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所建构的系统相比较,各有特色,都很出色,影响深远,永载史册。
《太初历简介》
唐尧时,历象日月星辰。夏以寅月为正月,四时合序。汤伐夏,改丑月为正月;武王伐纣,改子月为正月。自秦及汉,用《颛顼历》,以亥月为岁首,经三代,前移一季。汉武帝时,晦朔月现,天人不和。元封六年(岁次丙子,夏正十一月冬至朔旦甲子),司马迁请改历,武帝准。阆中落下闳奉诏制《太初历》,以寅月为正月,复夏正;首以二十四节气入历法,无中气月置闰;以黄钟律起历,故亦称八十一分律历。南梁刘昭补《后汉书》《律历志》,其节气列序与今同。
初,谷雨为三月节,清明为三月中;自《太初历》出,改清明先于谷雨,于是官历与民历合,年与岁符,春秋合序,三才合一。
《太初历》用于太初元年(岁次丁丑,夏正五月初一辛酉),止于元和二年(岁次乙酉,夏正二月初四甲寅),行188年。《太初历法》上承夏制,为后世制历之宗,延至今日。
公元2016年11月30日(岁次丙申,夏正十一月初二丙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汉历二十四节气纳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阆中市委宣传部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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