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是高昌五郡的所在地,是粤语的发源地之一,矿工、民俗的发源地,岭南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在历史上,曾是广西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这块宝地完全得益于一条黄金水道,他就是西江。概而言之,梧州居西江上游,地处浔江、桂江交汇点,自古以来便被称作“三江总汇”,以梧州为辐射点,上游浔江可达云贵高原腹地:经北流、南流江抵达合浦,进入北部湾;沿桂江过灵渠再经湘江,可以进入中原腹地,往南沿江过广州可达香港,直趋南海。西江流域如此关键的节点,梧州一直都是物产的集散中心。
说起梧州开埠历史,乃是西方列强欺凌压榨中国的一部屈辱史。
鸦片战争后,1842年8月29日英国强迫清政府签订了《南京条约》。这个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除了割地香港、巨额赔款之外,还特别规定了开放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通商,允许英人居住并设派领事,协定关税,英商应纳进出口货税、饷费,中国海关无权自主,准许英商在华自由贸易等,中国自此国门洞开,一步一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通商的口子既开,广州既为通商口岸,那么对梧州这同在黄金水道上的重要节点,西方列强自然也虎视眈眈。实际上,日本人在马关谈判中,就要求中国增开梧州等7处为通商口岸。只不过清政府代表李鸿章以“梧州土民,向来最恨外人,万一开口,易滋事端,地方官实难保护”为由婉拒。
但是,躲过了初一,终究没能躲过十五。
1897年2月4日,英国又强迫清政府签订《中英续议缅甸条约》,规定:“今彼此言明,将广西梧州府、广东三水县城、江根圩等地开为通商口岸,作为领事馆驻扎所。轮船由香港至三水、梧州;由广州至三水、梧州往来,由海关酌定一路先期示知。”至此,梧州被迫开埠,走上了对外开放的通商之路。
西方列强之所以要求清政府开辟梧州为通商口岸,与梧州当时的发展情况有关。当时,建城两千多年的梧州,文化底蕴深厚,经济基础雄厚,加上踞占三江汇流之处,扼守两广之咽喉,在南方城市中颇有分量,有着无可替代的发展潜力。
尤其在当时,轮船制造业兴起,而铁路尚未成熟,广西连一寸铁路都没有、且公路极少的情况下,密密麻麻的西江水系航运就成了最为重要的运输方式。那时的梧州江面之上桅杆林立,船只无数,“日斜谷埠才减价,小艇如棱密往还”。
1897年6月3日梧州正式开埠,成为广西历史上继龙州之后的第二个通商口岸。
费尽心思的英国人,为了尽快实施他们的霸权大计,在开埠的当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派遣领事进驻梧州,次日又在大东桥下(现石鼓冲口处)设立梧州关。为区别于梧州府关,梧州关亦称新关或洋关,完全由英国人掌控,民国四年(1915年)7月8日新关改名为海关,但依然由英国人把持。
接着,英国人仅用24千铜钱的地价从一地痞手中买下河西三角嘴的白鹤山等三个山头,划出一大片土地,建起了领事署,作为领事官的驻扎处所。领事署占地面积15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000平方米,砖木结构,四边有走廊相通,屋面为琉璃瓦,中西方结合的建筑风格。如今英领事署旧址尚存,1988年经过修缮,梧州将其定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开埠之后,外商蜂拥而来,纷纷在梧州开洋行、建教堂、办医院、开工厂、办学校……不亦乐乎,梧州街道上,老外的面孔多了起来,商人、医生、教师、官兵……还有所谓的传教士。1899年,美国基督教宣道会高乐弼医生在梧州四坊路创立“建道书院”,后改名为“建道男院”。1902年在珠山建立“建道女院”。1937年两院在珠山合二为一,并改名为“建道圣经学院”。1949年建道圣经学院迁至香港的长洲。
上个世纪80年代,曾掀起一股热潮,不少英国人、美国人,沿着他们祖辈们当年的足迹,拿着泛黄的照片来梧州旅游,参观祖辈们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重拾那些尘封在岁月里的印记……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
被迫开埠通商,主观上是主权侵略,中国蒙受了一次又一次割地、赔款、丧权的羞辱,但客观上改变了长期的锁关闭国,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更先进、更具活力的西方经济,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科学、文化、技术,也同时进入中国,也刺激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中外客商往来频繁,经济贸易有了“质的飞跃”,且沿着交通要道不断向广大的内地扩展,由此导致了内地各区域的巨变。
在大量外资的涌入下,梧州乘势大力发展商贸业,“开埠不到半年,出口货物增至值银四十万两,入口货物值一百四十四万两”(《广西年鉴》)。到了光绪三十年,已有日升昌、百川通、协同庆、新泰厚等数家山西人开设的票号,以及广东人开设的均降等5家私银号“抢滩”梧州。银票号大多集中的大南路一带,也称得上是广西的“华尔街”,“小香港”的美名渐渐传开。
清朝末年,近代工业在梧州萌芽生根,出现了广西最早的一批工厂,梧州迎来了新的腾飞,各行各业空前繁荣,如代客买办、中介服务、批发业务的平码业,提供大量周转资金的银钱业承担大宗货品运输的航运业,还有屡禁不止的鸦片业也跟着发展起来,很快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商埠,成为西江流域仅次于广州的第二大城市,更是广西金融中心和广西最大的商业城市,辐射能力强,在强大的梧州面前,那时玉林的北流、容县还都处于梧州管辖之下,玉林还只是非常小的桂东南配角。
广西解放以后,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陆路交通已经有了长足的变化,但梧州的航运依然吃香,梧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是广西四大城市之一,人称“广西四阿哥”。凭着四通八达的西江干流、支流,航运依然繁忙,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有“千帆竞舟”的记忆,直到今天,我们依然还能在支流沿岸找到当年码头、仓库、旅馆等痕迹,多地甚至有小南洋、小佛山的别称。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梧州因江而兴,也因江而衰。改革开放以后,创办经济特区,开放14个沿海城市,特别进入上世纪90年代,公路、铁路异军突起,对西江航运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梧州水陆联运、水水联运的优势不复存在,因水而兴、因水而旺的“江河经济”进入了瓶颈期,西江航运开始衰落。
而另一方面,随着强势陆权的兴起,在桂东南区域中,像玉林、贵港这样的黎湛铁路节点城市获得崛起的机会,玉林成长为重要的节点城市。正所谓此消彼长——而梧州呢,则依然守着西江望穿秋水,早已没有昔日的风采了……
特别是玉林紧紧抓住这条铁路,凭借着玉林人特有的精神,自力更生,敢闯敢干,硬生生干出一番新天地,乡镇企业全区第一,民营经济极其活跃,且培育起依托铁路和公路沿线的工业集群……一路高歌猛进,经济总量更是取代梧州,跃居广西第四。经济的发展,使得更多的农民洗脚进城做生意,商品贸易高度活跃,涌现了如中药材市场、工业品市场等专业市场,便捷的陆路交通不仅串联起玉林的几个属县,而且辐射范围直达岑溪、藤县、平南,甚至到抵苍梧。
当时代抛弃你的时候,从来不会打一声招呼。
尽管早在2009年国务院就将梧州市定位为国内区域性综合交通枢纽,2011年7月建成开通了洛湛铁路、2014年12月建成开通了南广高铁,梧州总算刹住下滑的势头。但积弱难返,提升并不明显,尤其是传统强项的轻工业衰落了,如新华电池、田七牙膏等品牌,而新兴产业短时间还无法担当重任,2019年GDP总量跌破千亿,仅为991.4亿元,广西全区排名跌至老九,增长速度仅为4.2%,梧州倍感失落。而玉林GDP总量1679.77亿元,增长速度为7.2%。两者相比较,玉林已经甩开梧州不止一条街之远。
梧州从“百年商埠”神坛跌落下来,也不过是百年的时间,“人生若只如初见,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梧州老城区至今保存有大量泊来的骑楼,旧时的教堂、圣经学院、英领事署等中西合璧的建筑,徜徉其间,宛如时间的博物馆,遥想当年繁华景况,令人不胜唏嘘。
梧州“百年商埠”的兴衰故事,我们可以从中读出中国近代通商口岸的开放史,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水路航运和陆路交通的博弈,也清晰看到区域区位对地方经济发展的影响,我们也就明白了地方对城市定位、铁路走向等激烈争夺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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