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五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发生。那是公元1587年,在中国是明万历十五年,建地是郑、猪。
当年风平浪静,全年并无天翻地覆触目惊心的大事发生。纵然是气候有点反常,夏季北京缺雨,五六月间时疫流行,旱情延及山东,南直隶却又因降雨过多而患水,入秋之后山西又有地震,但这种小灾小患,以我国幅员之广,地域之大,似乎年年在所难免。只要小事未曾酿成大灾,也就无关宏旨。总之,在明代历史上,万历十五年是平平淡淡的一年。
万历帝
万历十五年是明代第十四个皇帝朱翊钧当政的第十五个年头,这一年朱翊钧满了23岁,进24岁,那位以孔夫子的“臭礼“压迫他欺诈他,把他不当人而当活宝的据说后来要名垂青史的宰相(庆幸老祖宗废除了宰相制,只能算首辅)张居正,死去也有了5年。这一年,前仆后继随魔头首辅死去的,还有皇帝的爱将戚继光、万历皇帝说不准是爱还是恨的前朝清官遗老海瑞,就这么一回事,极为平淡的一年。
万历十二年,“辽府”次妃王氏奏请籍没张居正家。这位“辽王“还是成祖宋即位后改封在州,正是张居正的家乡。隆庆末年,世袭辽王的朱宪,为人骄横,不理会张居正已为阁臣,对他家多所侵悔。张居正是个有怨必报的家伙,且又羡慕“江府”壮丽屋宇和田产,便存下了要扳倒“辽王”的心思。不久,有人告“辽王课反,刑部讯治,侍郎洪朝选侦查并无反迹,坐以“浮酗”之罪,将辽王宪因禁,废王府,张居正夺江王府以为私第。这样,辽王次妃与张家结下冤仇。朱翊钧接到辽王次妃的奏折,喜出望外地降旨:“张居正评蔑亲藩,钳制言官,蔽塞朕聪,私占废辽地亩,假以丈量遮饰;骚动海内,专权乱忠,罔上负恩,谋图不忠,本当研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伊属张居易、张修、张顺、张书俱令烟地面充军。
抄了张居正的家,开棺戮尸后,朱翊钧还不解气,那时候,太后久已归政,剩下那个不识相的大太监大冯保,还在那儿争权夺利柄如故。从小朱翊钧就听凭冯保扶掖提抱,对这个家伏十分忌惮。这家伙也老了,一张蛤嘴,连门牙都缺了好几颗,年轻就是资本,联年轻,还只二十多岁,还可以活三十多年,坐三十多年皇位,看看谁笑到最后,是联!是联把冯保那老不死的家伙发配到南京去居住,久之乃死,死后亦不免抄家。
朕破罐破摔,联谁也不怕,联是皇帝
这就是一代名臣张居正教育下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心路历程。他是张居正的学生,学生抄了老师的家,自然不会是个好学生,而老师的教育亦必定破产,朱翊钧所得的严母严师之教,激出完全相反的作用和结果。
明朝的万历十五年,表面上尊卑有序,实际上是乱糟糟的。如果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各个方面来考察,到处都是乱糟糟。偏偏明朝理学盛行,很会摆排场,高调也唱得很好。用儒学的标准来看,万历年间不能说是初级阶段,得说是高级阶段,但国家的事办得却是最不好。以儒家思想管理一个国家,在官风民俗比较好,道德水平比较高的汉唐、两宋,也许得心应手。然而到了生产力水平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开始萌芽,社会变得极为复杂,人心躁动,物欲横流的明朝晚期,这是不够的,还得有点别的。中国必须从一个尊卑有序来管理的国家,过渡到数字来管理的国家。
万历十五年是一面镜子,照见了我们的前辈,古时候的读书人,或者叫做儒生们,是怎样做人做事的。古往今来的读书人,从经典里学到了一些粗浅的原则,觉得自己懂了春秋大义,站出来管理国家,妄断天下的是非曲直,结果把切都管得一团糟。明亡是他们交的学费,大清帝国又是他们交的学费。老百姓说:罐子里养鳖,养也养不大。纯道德的罐子里长不出现代国家。
在朱翊钧身后迄于明亡的60多年中,各种社会矛盾急剧地发展,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有一个能人志士力挽狂澜,这表明地主阶级当权派再也无能医治封建社会的痼疾,即便是有识者也不过尾随张居正的后尘,梦想“循居正成规“,要求各衙门按照万历十年前的规章行事,无非是东施效颦,当初大骂张居正是禽兽被廷杖致残的邹元标,竟然拖着一条拐腿,为张居正的昭雪奔走呼号,试图召回失去的新政。然而无可奈何花落去,大明王朝终于被历史的巨浪冲击得分崩离析。
后世史家有人评论:成也张居正,败也张居正!好一个历史上的萧何再世。清代梁章钜评论说:“张太岳(居正)当前明神宗朝,独持国柄,毁誉迄无定评,要其振作有为之功与威福自擅之罪,俱不能相掩,即其子懋修等,亦并非线袴下流。
《湖北诗录》上记载,张居正的长子懋修,万历庚辰年话试第一,授翰林院修撰,后来因为受开棺戮尸的父亲牵连,冤愤投井自杀,但没死得了。接着绝食数日,还是没有死,他手抱遗稿书籍,泪水滴湿了书稿纸张。直到天启年间,张居正的坟慕上忽然冒出白气,如云如烟袅袅不绝,世人以为冤气太重。第二年,万历皇帝的孙子熹宗朱由校颁旨给张居正平反昭雪.这时候,张居正的儿子张懋修已是白发飘飘的八十老翁。他在《渡江津有感》的一首诗里,极为凄凉悲怆地吟唱道:
秋色满林皋,霜天雁唳高。
野花寒故细, 浊酒醉偏豪。
白雪知孤调,青山有二毛。
从来仲蔚宅,匝地起蓬蒿。
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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