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获得上游中游的权力,压制了司马懿。
而司马曜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在等待着一个最佳时机,给司马道子一个大打击。很快,机会到来了。
东晋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司马曜立自己的次子司马德文为琅琊王,让自己的老弟司马道子出任会稽王。一般来说,东晋的皇帝,如果不是被立为太子直接上位的,都是从琅琊王当中选任的,因为开国皇帝司马睿就是琅琊王。后来比如晋成帝没立太子,选了老弟司马岳当皇帝,司马岳即位前就是琅琊王。其他的还有司马丕、司马奕、司马昱,那都是干过琅琊王后来选为皇帝的。而司马曜,明显就是排斥司马道子,有意无意将了司马道子一军。
就在司马道子觉得这不过是司马曜一个名义上的胜利后。司马曜更大的机会来了。
太元十七年,荆州刺史王忱病逝。司马道子的荆州棋子一下子出现变故。司马曜等的就是这天,他马上想着任命自己的心腹王恭接任荆州刺史的位置,并开始叫人写任命证书。
就在司马曜准备任命王恭为新的荆州刺史的时候,在荆州的桓玄采取措施了。桓玄是一个野心大大的人,他觉得王恭能力不一般,让他做荆州刺史会把自己镇住,导致桓氏彻底失去荆州根据地。所以桓玄马上去朝廷贿赂司马曜最宠幸的一个尼姑支妙音,让司马曜取消王恭的任职命令,派一个比较弱势的人出任荆州刺史。
司马曜被支妙音这个妙音说了下,踱步走来走去,思考了一下,突然脑袋灯一亮,就答应了。于是改派了一个叫殷仲堪的人去担任荆州刺史。
任命殷仲堪为荆州刺史的消息一出来,司马道子肯定不会就此答应。他觉得荆州是他的地盘,你皇帝说啥就是啥?开玩笑!到时候你的任命书下来,我让吏部的官员手下不批准,还不是乖乖的让我安排。
司马道子满心欢喜,觉得司马曜这个皇帝也不过如此,自己才是当今最大的话事者。所以他就慢悠悠地对心腹王国宝说,荆州刺史的位置是你的了,谁都不会跟你抢。
就在司马道子欢天喜地庆祝即将到手的胜利时。司马曜出绝招了,他不经过吏部审核,用皇帝的“中诏”手段,直接将任命书下达了,马上让殷仲堪出任荆州刺史,当天就公布了任命书。
这一招真是够狠,司马道子听到消息后,吃饭的筷子都掉地上了,当天都没缓过劲来。而王国宝都把话放出去了,路透社和街边摊都已经开始发庆祝宣传了,什么震惊,什么速看,都出来了,说的都是王国宝担任荆州刺史的工作。王国宝自己甚至都开始收礼了。
结果,殷仲堪走马上任,当天就坐高铁去了。
这一下把司马道子和王国宝脸给打得,几天都不敢见人。司马曜这下算是扭转了劣势,展现了一个皇帝,特别是晋朝皇帝少有的威望。
司马道子开始慌了,他绝对不会想到,司马曜开始动真格了,曾经的他以为,只要留着皇帝的位子给司马曜,自己就可以一手揽权,为所欲为。曾经他认为,司马曜不过就是一个懦弱无比的皇帝,只要自己强硬一点,他就不敢跟兄弟争斗。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错了,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把人逼急了。所以司马道子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了。
司马曜可不会管这些,他可是一个权力达人,在谢安小时候的培养下,他可是一个儒家人士,不是道家皇帝,他眼里的权力,是绝对不能被侵犯的,是不能被分掉的。为了权力,他连自己的导师恩人谢安都可以不顾。司马道子你虽然是亲兄弟,我可以容忍你安插自己人,可以容忍你滥用私权。但是只要你触犯到了我的底线,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安排完荆州刺史的职务后,司马曜继续安插人手,让著名的郗家子弟郗恢担任襄阳镇守,接替那位大名人朱序,把荆州北部也收入囊中。这一下,荆州的位子已经彻底归于司马曜的掌控下,司马道子处于无力回天的地步。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司马曜已经胜利了,司马道子没有了叫板的能力,而各家族也都各处一方,局势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司马曜掌控下的一个平衡局面,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他自己。如果他安好,那一切都会平淡,但只要他出事了,那平衡将被打破,家族们争权夺利的局面将不可避免的再次出现。
有道是怕啥来啥,在司马曜叫板威风了几年后,太元二十一年,公元的396年,大的意外出现了。
咋回事呢?
司马曜挂了!
司马曜大权在握之后,马上就觉得世界和平,一切安好了。他之前的陋习也都统统展现出来。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跟僧侣玩,不是开玩笑就是开聚会。司马曜是一个酒鬼,《晋书》记载说“醒日既少”,整天不是喝醉酒就是在喝醉酒的过程中。
话说一天,司马曜在宫里开酒会,一群君臣就喝酒玩乐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马曜就开始疯狂了,只见他拿着酒杯满脸通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说:猪猪猪,诸位,诸位爱卿。你们说说,朕的治国才能如何?
所谓酒场无真话,大家都图一场开心,所以大臣们就都奉承一番了。大伙早都知道皇帝这下是博取虚荣心了,于是说了些比泰山还高,比文景还牛的话。
司马曜听了也开心,但是也似乎没说到心坎里,就是吹得还不够好。于是他又叫其他大臣说:有没有,其他,的,想法,说,大胆说。
毕竟喝酒喝多了,大伙还一下子没准备太多拍马屁的话,于是就停了一下没接上话茬。这个时候,一位官员就觉得机会来了,你们都不说,可算到我拍马屁了,他跟航母弹射飞机一样,腾一声就起来了,开口就喊:陛下文韬武略,盖世超群,功绩无人能比,光武帝只配为你徒弟,高祖之能望你项背。
汉朝最牛逼的两位开国皇帝都被拉出来踩了一下,那架势,谁都不是对手了。司马曜被说到心坎了,当时十分兴奋,差点皇冠都笑掉了,还呛了几口酒。边笑边说:赐你良田千亩,锦帛千匹。
一句话可把下面的大臣吓到了,哦,原来说几句奉承话就可以获得这样的报酬,那早说啊,我饭都不吃就学这个。
那位拍马屁的大臣也是开心到笑不拢嘴,一副小人乍富的样子,赶忙跪下磕头,大喊: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就在大伙都为那位马屁精感到赚大了的时候,司马曜一句话就让人们回到原始社会:爱卿不用谢,朕刚才是开玩笑的,逗你玩。朕虽然饮酒过多,但是内心还是明白事理的。今天就是图个开心,爱卿用假话捧朕,朕也用假话赏赐爱卿,这叫礼尚往来。大家都开心。你们说是吧!哈哈哈。
真是一群乌鸦飞过头顶啊,这句话真是有够没意思了,就你一个人开心啦,拿我们开涮。大伙都被皇帝的这句话给扫兴了:还皇帝,呸!
司马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喝酒,喝完又喜欢开玩笑,而且开玩笑又没有一个度,一个地主富人这样说没啥,一个皇帝这样说,就大事了。
有时候开玩笑是会付出代价的,司马曜呢,当然也不会例外,而且他的这个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直接把命都丢进去了。
司马曜的老婆是太原王氏的王法慧,是一个酒神,每天都泡在酒里面。所以在公元380年就因为喝酒过度挂了。司马曜一下子没有了一个酒友,于是就找上了张贵人,对她宠爱有加。
张贵人长得其实还可以,也很能喝。司马曜于是就经常找张贵人喝酒。张贵人虽然能喝,但对这种伤身体的东西并不是很乐衷。有时候对司马曜的酒会,张贵人也是有苦说不出。但是司马曜却完全不知道行情,一个劲就是找张贵人,喝到天昏地暗,没日没夜。
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的九月二十号,司马曜在宫里面又找张贵人喝酒。两人从白天喝到晚上,一壶一壶的就是灌。最后张贵人都已经都点神志不清了,司马曜还拿起酒杯找她:来,继续,干了这杯。
张贵人连酒杯都看不清了,于是就连忙道歉说:臣妾做不到。
司马曜一听就不开心了,中国人的酒场,敬你酒如果敢不接,那真的是算得罪人了,现在皇帝敬你酒,你还敢推迟,简直不要命了。所以司马曜马上就拉下脸来了,面露杀气地说:你今天如果违背君命不喝,那别怪朕治你罪啊。
张贵人这时不知是喝高了还是怎样,对皇帝的这句话也十分恼火,老娘不喝就不喝,你能咋地,于是站起来对司马曜说:臣妾偏偏不喝,看陛下会怎样定我罪。
其实这样的场面大家也别见怪,中国的酒场,图的就是一个面子。在一起喝酒的人就一个想法,你喝就是赏脸,不喝就是不赏脸。
现在皇帝和贵人的矛盾已经搞大了,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中间人,说些没事没事,喝酒嘛,我来我来的话,然后扯呼扯呼就过了。
可当时可不是那样的,司马曜不开心了,张贵人也不开心了,两人都觉得对方不给脸,让自己下不了台,还没人敢来劝,两位位高权重的人,谁敢劝。
于是司马曜就怒了:当年朕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把你封为贵人的,现在你已经年近三十,姿色也大不如前了,白占着一个贵人的位子也浪费,朕明天就把你废了,另选新人。
这一句话我们当然知道只是司马曜的一句玩笑,之前他喝醉酒开过的玩笑也不少,无非就是让自己下台要一个面子而已。
但是张贵人可不这样想的,她可不知道皇帝会随便开玩笑的,现在自己又顶撞上级搞得人家不开心,万一人家真的记仇了,明天可不单只是罢免职务这么简单了。当时张贵人马上惊出一身冷汗,酒醒了不少。
而司马曜却烂醉如泥,还呕吐不止,一口喷到了张贵人身上,弄得很尴尬。手下宫女们看到这样,连忙把皇帝扶着睡觉了。
这个时候,张贵人已经清醒了很多了(被喷了一口酒),她当时觉得皇帝真的会废了自己,于是赶忙去洗了一把脸,换了一身衣服。她要赶忙行动,保住自己的性命。
等到换洗完毕,张贵人定心想了想,她觉得求饶是不可能了,话已经撂那里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痛定思痛的张贵人带着几个宫女马上赶往皇帝寝宫,下令把美酒赏赐给皇帝身边的宦官,让他们尽情喝。然后自己带着几个宫女就进去了。
这时皇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司马曜醉的跟一坨泥一样,呼噜声不断,完全就睡死过去了。
张贵人叫手下宫女拿了几张被子,说给皇帝盖上(九月份盖几张被子,有毒),然后她就把几张被子全往司马曜头上盖去了,还说要在皇帝身边照顾,两只手就一直摁着被子不松开。
明天,公元396年的九月二十一号,消息传来,晋孝武帝司马曜——驾崩!
东晋朝廷迎来了大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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