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年是什么东晋朝代，干货看这篇!「前秦风云」4邺宫人物︳第一节：后赵天王石虎的烦心事——国事

[题记：本文是作者系列文章《前进风云》第四篇《叶宫人物》第一节]

[指南]

第三个内容回顾：描述蒲公英出生前后发生的故事。

◆第四篇内容简介：记述后赵天王石虎及几位重要的王室成员，以及与之关系紧密的高僧佛图澄、道安。时间跨度：340年十月至344年八月。

★第一节内容简介：通过石虎的视点，介绍邺宫的建置，有选择性地嵌入他跟成汉、前凉、东晋、前燕、代国的关系，满足后文推进故事发展的所需。文史知识，内容涉及古代河北与东北的陆上通道卢龙道、古北道和傍海道。

★第一节故事发生时间：公元340年十月。地点：后赵邺宫内。

经过数年营建，后赵邺宫内的各项设施已经日臻完善，眼前的这座太武殿，就足以说明一切。

此殿系朝会正殿，处于邺宫的中心位置，是最重要的建筑。它建在曹魏文昌殿的旧址上面，不过规模大大超过了从前：殿基高二丈八尺，东西长七十五步，南北宽六十五步，全部采用济北谷城山（在今山东平阴县西南地带）的文石；二人合抱的檐柱立于铜铸的基座之上，外面用金、银箔包裹，闪闪发光；墙上珠帘玉壁，窗户宛转，尽作云气；屋顶铺的是釉面瓦，翘角飞檐。它的东西两侧还建有东堂、东阁和西堂、西阁二个配殿，形成了一个建筑群，着实巍峨壮观。

殿前的这条宽阔道路，正对着宫内的端门和阊阖门，与宫外的广阳门大道共同构成邺城的中轴线。另有一条东西向的马道。殿外安放的两尊铜人，系当年秦始皇化六国兵器铸成，于去年从长安搬运过来。另有二座硕大的铜钟夹路相对，也系前朝旧物。从洛阳运来的那对铜驼，现已安放在阊阖门外两侧。

殿西相距不远，便是石虎的后宫。后宫的正殿名叫显阳殿，在它的后面建有凌霄观和灵风台，再往北还有九座宫殿，被统称为九华宫。殿东为太子东宫。这些是宫内的主要建筑，其它各项营建诸如御龙观、披云楼等，难以一一尽述。

后赵邺城平面复原示意图

如此挥霍，耗费的当然都是民脂民膏。别的不说，单说殿基所用的谷城山石。这种石头不仅质地坚硬，而且上面还有鲜明的纹理。可以想象，这些石材由济水入黄河，再经白沟和利漕渠运至邺城，当要花去多少人力和物力！

此时此刻，偌大的太武殿内，只有头戴通天冠、身着丹纱袍的后赵天王石虎一个人，呆坐在用黄金铸就的宽敞御座上面。御座南面临轩，前施流苏帐。

殿内的装饰更是奢华。立柱整根都由铜铸而成，梁柱上悬挂着紫色的绶带，上面缀有玉璧。墙上绘有巨幅壁画，轻纱笼罩之下宛若仙境。所有的装饰材料非金即银、或为名木锦绣，形制宛转曲折、务求技巧，颜色五彩俱备、耀人眼目。

殿前东侧摆放着一座体型硕大的白龙樽，龙身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龙口下面是一只金樽。石虎在此宴请群臣时，所饮之酒系从白龙的口中吐出，注入这只可盛五十斛的金樽内，供他们君臣开怀畅饮。庭燎高达一丈六尺，层层叠叠，上面共装有一百二十枝铁制的灯盏。

三年前，左校令成公段为庆贺石虎登基，曾特意制作出一副高十余丈，上盘置燎、下盘置人的庭燎。不料到了举行登基大礼的那天，却出现了漏油事故，正在下面表演的二十多人被活活烧死。死人事小，这不吉利啊！气得石虎当场下令将成公段腰斩。

后赵天王石虎

这些都是能看到的，还有看不见的。大殿的结构实为上下二层，下层在地底下，里面可容纳五百名龙腾卫士。

今日的朝会刚刚结束，石虎一反常态让大臣们先行离开，而将自己留了下来。他因心中烦躁，想在此独处一会。

惹恼石虎的人名叫李寿，是汉国的国君。汉国就是据有蜀中的成国，两年前李寿通过政变上位，将国号改为汉。

今年七月，石虎写信给李寿，提出联兵攻东晋，为此开出事成后两家平分江南之地的价码。此前成汉与后赵并无往来，石虎为何要来这么一手呢？说来话长。

原来，去年东晋与成汉交兵，晋军先是攻下宁州，接着又向巴郡（今重庆市地带）和江阳郡（今四川泸州市地带）发起攻击，俘获成汉荆州刺史李闳和巴郡太守。

晋军在江汉地带也有动作。新任豫州刺史毛宝奉征西将军庾亮之命，率精兵一万进驻邾城。此举显然是冲后赵而来。石虎以老将夔安为大都督，率李农、石鉴、石闵等五将向江汉地带发起攻击。赵军一扫在辽东的颓势，夔安、李农攻至沔水以南，石闵则在沔水以北将晋军打败。邾城一战更是打得漂亮，晋军万余人死伤大半，毛宝突围时淹死在大江中。既丢面子又输底子的国舅爷庾亮，只得效法诸葛亮，上表陈谢，自贬三等。

东晋、后赵、成（汉）、前凉和东北“鲜卑三部“分布图

东晋、后赵的这次江汉之战，虽说是各打各的算盘，但后赵实际上等于帮了成汉一个忙。

两年前，东晋将段部首领段辽抛弃，转而委以慕容皝官职。石虎后来明白了，此举意在激化他跟慕容皝的矛盾，好坐收渔利。这次改比拳头，他占了便宜，总算出了一口气。

面对胜利，石虎的心思又大了起来，突发奇想：何不学一学慕容皝那厮，也来个邀约成汉攻晋朝呢？于是便给李寿写信。

石虎当时认为，李寿应当乐意做这笔大买卖。去年七八月间，晋朝的佐命元勋王导、郗鉴相继死去，今年正月遭受邾城之败的庾亮也忧郁成疾，一命归天。他知道晋朝的皇帝并没有多少实权，朝政把握在几大家族手中。如今这几家的掌门人相继死去，正是他染指江左的绝佳时机。

李寿接信后一开始态度很积极，又是派使者来邺城接洽，又是下令修造战船、募兵筹粮，还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阅兵仪式。可是，由于大臣们一致强烈反对，他很快便将这个计划放弃。

帝王可不像一般的买卖人，生意没做成就会结下梁子，何况这中间又钻出来一件事，让石虎更加恼怒。

后赵攻鲜卑段部作战路线示意图（摘自柏杨版资治通鉴）

今年，被晋军俘获的成汉荆州刺史李闳，从建康逃至邺城。很快有成汉使臣带着李寿的信来见石虎，要求将李闳放归。李寿在信中将石虎称为“赵王石君”，让石虎很不痛快，心中寻思：“你一个小国之君妄称皇帝，却将我称为‘赵王’，那我岂不是比你矮了半截子！”他将此事交付廷议。

中书监王波献上一计，他说：“那李闳宣称，如能让他归蜀，定当为我大赵出力。他的话若是靠得住，陛下或可坐定梁、益二州；即或他言而无信，所失也无非一个亡命之徒，于我大赵毫发无损！至于还书之事，我朝若用天子之诏，李寿肯定会照样学样，还不如也回他一封信。”

石虎听后觉得言之有理。王波又提出，可以再下点本钱：不妨将挹娄国送来的贡品“楛矢石砮”转赠给成汉，让李寿晓知大赵已经威服远方。

楛矢石砮是古代东北民族制作的一种狩猎工具。楛矢是用楛木制作的箭杆，石砮系用石头磨制的箭头。早在周代，它就被作为贡品进献给中原王朝，常常用来制作毒箭。

蛮荒地带的珍品，对石虎来说算不上什么宝贝，他满口答应，让李闳满载而归。

后赵、前燕交战兵力部署示意图（作者自制）

今日朝会接到了李寿偃旗息鼓的消息，又获知其在诏书内向国人夸耀“羯使来庭，贡其楛矢”。这真叫偷鸡不成反蚀米！赔了贡品又折颜面，自然应当有人担责，石虎当场下令将王波罢黜，让其以白衣履职，夺其主选之权，交由吏部尚书张豺执掌。

石虎识字不多，却喜欢咬文嚼字。本月初，凉州张骏遣使入贡。在看过张骏的上表后，石虎却认为言辞蹇傲，要斩来使，经大臣们极力劝阻才作罢。

当下最让石虎闹心的，还是鲜卑慕容氏。两年前他在灭鲜卑段部后，紧接着向燕国发起攻击，也并非全是心血来潮。一方面他认为慕容皝获利过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另一方面燕军在灭段部时表现出来的骁勇善战和足智多谋，让他着实吃惊——这个新邻居，比段部更难缠！既然如此，那就要趁其羽翼尚未丰满，将其攻灭！

恰在此时，晋朝又插进来一脚，以慕容皝为征北大将军、幽州牧，领平州刺史。慕容皝既已臣服自己，却又接受晋朝的任命，更加坚定了他兴兵问罪的决心。

战事开启，他也用了一计，故意摆出一副势不可挡的姿态。这一招很有效，燕国的三十六座城垒不战而降。接下来他长驱直入，兵临棘城。可是攻城很不顺利，半个月未能攻下来，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出现了问题，最终铩羽而归。

石虎

这次惨败有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让他头脑清醒，开始调整部署，多措并举：在青州海岛储粮，派重兵守卫；令典农中郎将守卫滨海地带，同时屯田；下令在青州造战船千艘，又让太子石宣率步骑二万向朔方鲜卑发起突袭，缴获大量马匹；为牵制燕国，主动给其宿敌高句丽送粮三十万斛，力排众议将做了十年人质的代国嗣君拓跋什翼犍放归。

段辽率残部归降燕国后，一开始被奉为为上宾，但好景不长，去年四月慕容皝以谋反罪将其杀害，并假惺惺地把他的首级送至邺城谢罪。

石虎不再上当，加紧准备第二次进攻燕国。

上个月他颁发了征兵的诏令，命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之民，五丁取三，四丁取二，计划凑集五十万人马；同时向民间征发马匹，有敢私匿者腰斩，共征得四万多匹马；动用船只一万艘，自河通海，运谷一千一百万斛存放于乐安城（今河北昌黎县西南地带），将这里作为全军的后勤补给基地；又在幽州以东至白狼（今辽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西南地带）地带大兴屯田，作长期用兵的准备；将辽西、北平、渔阳三郡的一万余户，迁往兖、豫、雍、洛四州。

兵力部署方面，他也汲取了上一次孤军冒进的教训。去年将抚军将军李农任命为使持节、监辽西、北平诸军事、征东将军、营州牧，坐镇令支。李农统兵三万，跟驻屯在卢龙塞（今河北迁西县喜峰口）一线的征北大将军张举，组成突出兵团。镇守蓟城的宗室将领、幽州刺史石光，也拥兵数万。

今河北承德市宽城满族自治县喜峰口旅游度假区（潘家口水库）

就在石虎以为这一次布置周密、胜券在握时，慕容皝却看出了其中的漏洞：石虎虽在东线布下重兵，并依托卢龙、令支和乐安城构成了纵深防御，但西线的蓟城却疏于守备。于是，他萌生出经古北道向赵军发起突袭的念头。

自春秋战国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今天河北前往东北地带，陆路主要依靠两条通道，即卢龙道和傍海道，其中又以卢龙道为主。今河北迁西县与宽城满族自治县交界处的喜峰口一带，夹峙滦河形成的隘道，在汉魏时期被称为“卢龙塞”。这条道路出卢龙塞后，先沿滦河左岸北行，然后沿滦河的支流瀑河继续北上，到老哈河上游西岸折而向东, 再沿着大凌河趋向东北。曹操当年平定乌桓，走的就是这条道。

古北道的路线大致为，从今北京市出发,经顺义、密云二区，北渡潮河出今古北口后,在滦平县东北渡过滦河，东趋平泉市，与卢龙道会合。这条道路因险狭崎岖，山路漫长，通行极为不便，直至隋唐时期仍非正途。延至宋辽时代，顺应契丹辽国的兴起，才开始成为一条主要通道。

傍海道的路线则相当于今天的辽西走廊通道，但此时因经常受到海水的侵袭，亦非坦途。

拿定主意，就在本月，慕容皝亲率燕军精锐骑兵，自蠮螉塞（今北京密云区古北口地带，一说为昌平区居庸关地带）发起了攻击，一路夺关斩将直逼蓟城。

今北京密云区古北口长城景区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局，后赵幽州刺史石光不敢贸然出战，只管闭城自守。燕军置蓟城于不顾，继续南下，突破武遂津（今河北保定市徐水区西北瀑河），攻入高阳郡境内。所到之处，将赵军囤积的粮草辎重悉数焚毁，共掠走三万多户。

石虎做梦也不会去想，慕容皝竟敢如此铤而走险。他气急败坏，以懦弱之罪将石光召回。第二次进攻燕国的计划，也随之化为泡影。

还有一宗买卖，石虎也觉得自己赔了本。被他放归的拓跋什翼犍，顺利地登上了代王位，改元建国。这位年轻的新代王，十年人质并没有白做，他效仿中原王朝设置百官、分掌众职，首次制定反逆、杀人、奸盗等方面的律令，将部众一分为二交给弟弟拓跋孤和儿子拓跋寔君监管，今年春天又移都云中之盛乐宫（在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地带）。短短二年时间，代国如今呈现出了政事清简、号令明白的新气象。

去年，什翼犍向燕国求婚，慕容皝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石虎当初力排众议将拓跋兄弟放归，原本打算利用代国来牵制燕国，如今他们却成了郎舅，倘若联手对付大赵，放归之举简直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件事石虎怪不了别人，只能生自己的气。

上节：蒲洪不由分说，这娃就叫蒲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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