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兰】花间烟火·葱兰的小小坚强

突然发现有点不同。小花坛变成了阴森森的绿草，以前种的是什么？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他们：scallion。

我从这里经过很多次，天复一天，年复一年，都没有注意到它们。似乎它天生就应该在这树间的小花坛里充当背景，可有可无。可是，有一天，它们不在这里了，忽然就觉得，到底有些不同了。

顾名思义就知道，葱兰，这么有人间烟火气息的花绝对不会是引人注目的阆苑仙葩。没开花的时候，纤细的身体如草似葱，丝毫不起眼。开花了，小小的白花，远远地看，也不过像是邻家姑娘身上的碎花长裙，颜色也只得青白二色，琐琐碎碎地在风中摇摆。用眼下大热的宫廷剧来比喻的话，它们大概是跟在珠光宝气的嫔妃后面不起眼的小宫女，日日月月年年地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过，我觉得葱兰的好，就好在它的人间烟火气——四处可以安身立命，颇适应环境。果不然，很快我就在小区的另外一处看到了它们的身影。这一次，它们在行道的两侧，依然还是那样，安然做着小配角，绿色的叶子上娉婷着小小的白色花朵。

仔细端详这花，发现有点像水仙。当然比之水仙的优雅姿态，葱兰未免有点太不修边幅了。它们挤挤挨挨地开成一片，谁跟谁也没有什么不同，犹如茫茫人海。唯一动人的是，小小的花瓣白得彻底透亮，简直是无辜地白。金黄的花蕊因而显得格外娇嫩，犹如点睛的一笔。这一笔虽然小小的，却如同理想一般，点亮了葱兰的生命。大约是很开心自己有这点理想，葱兰的花瓣开得毫无保留，特别舒张。仔细闻一下，有微弱的香淡淡飘来。虽然它努力地开放着，但与其他花比起来，葱兰到底弱小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么想想，就对它起了怜恤。

那几日，连日下大雨。大雨停歇的间隙，从小区走过，满眼都是被骤雨打落的树叶，忽看着平日绽放的姹紫嫣红此时都如同“受伤的女人”一样丢盔弃甲颇有些狼狈，不由想到那纤弱的葱兰会如何了呢？过去一看，有点惊讶：葱兰反而水灵灵的，每一株都被雨水冲刷得异常青翠。朵朵小花，此时正闭合着花瓣——这是葱兰的蕙质吧，在大雨里闭合，避免受到更大的冲击。待到雨过天晴，花瓣又一一舒展，依然还是那般毫无保留，中间一抹娇黄格外温柔。这可真是充满智慧的花呀。相对那些明艳的大花来说，葱兰显然更懂得保护自己，所以，葱兰其实根本不需要人怜恤。它的花期很长，在不引人注目的生命历程里，怡然自得。

它还有个名字叫做“玉帘”，如果把路边的片片葱兰竖着拎起来，倒是颇像幅帘子。想了一下，这葱兰帘子大概不会是“美人卷珠帘”的旖旎珠帘，它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小小门帘，门帘外是车水马龙形形色色，门帘里是茶米油盐吃喝拉撒，而撩开门帘跑进跑出的是勤劳的男人、能干的妇人和欢快的孩子。没有美人的百转千回的爱与哀愁，有的只是能耐住风雨的小小坚强。但，这也就够了。

（孙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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