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把自己喂给饥饿的其他人,自己也会枯萎的丰富天性。(莎士比亚)。
——罗曼·罗兰北京的向山路,是名副其实向着西山前行的,车开在这条路上,肉眼可见山体迅速逼近,变高变大。太阳稍一偏西,彩虹天使咖啡屋就滑到了山的影子里。
这里的环境不一定最小资,咖啡不一定最浓郁,甜品种类不一定最多,但走近了解它,一定会希望这家“最安静”的咖啡屋能开的长久再长久一些。
为了篮球选择“安静”的店长
他叫磊磊,是这家咖啡屋的店长,看见谁都腼腆的笑。作为一名听障患者,他放弃了在南方相对高薪的工作,重新回到咖啡屋。理由他描述的并不清楚,其实满足和幸福无需语言和文字的表述,看他的笑容就明白了。
周一的暖山生活广场,真正能闲下来逛店的人并不多,这间小铺是咖啡屋维持运营的另一个经济来源。磊磊独自在店铺里张罗着,偶尔有人驻足,他立刻站起来拿着宣传单认真地推销自己和店员们亲手制作的小甜品,是店长该有的样子。
“今天开张了吗?”用手机打字问他。
他摇了摇头,拿出11月的销售表,指着同事赵维的名字竖起大拇指,然后写了一行字:他很厉害,比我好。
磊磊曾经有机会利用人工耳蜗让听力变得清晰一些,但仅仅是稍微清晰,付出的代价是永远告别他喜欢的篮球运动,在篮球和听力之间,他选择“安静”地打球。
摘掉人工耳蜗,意味着生活里那些有趣的声音离他会越来越远,那又怎么样呢,失去的这部分体验让他打球更加专注,换来了更多的快乐。磊磊的篮球偶像其中一位是科比,“死了”,他皱着眉努力说出不太清晰的两个字,另一位,他比划了很久35的手势,直到采访结束时才顿悟,原来是杜兰特。
听不到旋律但喜欢唱歌的“文青”
云峰是咖啡屋里年龄最小、掌握烘焙技术最多的师傅,身材瘦小,站在人群里很难一眼看到他。在所有志工的描述里,他是不折不扣的“文青”,不会写词的画家不是好烘焙师,这句话形容他很贴切。
立冬的北京下了一场通透的大雪,就在那天,他拍了一套自己非常满意的艺术照,花了2400块钱。这笔钱对于云峰来说,不算是个小数目。照片里的他自信地面对镜头,在各种风格的布景前摆着姿势,大家围着手机纷纷比大拇指,有人好奇:你拍艺术照干嘛?
听力逐渐消失的云峰有个小理想:做一名唱作歌手,那些精心修图的艺术照,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简历照片。听不到旋律,也听不清歌词,但他却喜欢唱歌。周六,当年龄最小的志工在店里弹奏电子琴时,云峰身子压得很低,头几乎靠在了琴键上。曲终,他第一个鼓掌。
最近,云峰尝试着拿起麦克风演唱自己参与作词的歌曲《彩虹天使的爱》,他在努力地将这件看起来很矛盾的事情变成现实,其实唱的到底是否好听已经不重要了,每一个认真发出的声音,都值得被聆听。
每周的休息日,云峰要去画室学习,也许当听力和表达都受限以后,眼睛看到的东西变得更加诗情画意。咖啡屋最大的一面墙上,贴着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热心朋友的明信片,其中一张手绘的彩色蝴蝶尤为显眼,那是云峰献给咖啡屋创始人李绍嬅的作品:大蝴蝶带着一群小蝴蝶在空中飞翔。
“我多想拥抱你蜕变,让我化蝶飞向远方,我多想告诉世界,梦想的力量。”——《彩虹天使的爱》,词作者之一:薛云峰。
急脾气热心肠的北京姑娘
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邹燕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她是咖啡屋的新人,也是云峰的“徒弟”,但她可太没有徒弟样了。相较于内向安静的云峰,邹燕正好是他的另一面,风风火火急脾气。云峰的面团加热时糊了,一股烤红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他慌忙收拾着残局,站在一边的邹燕摊手摇头,满脸写着几个大字:好气哦!
在烘焙这件事上,邹燕就是 “别人家的孩子”:笔记做的最详细,动手能力强,时刻都在向老师提问,最难得的是,她会表达自己对于点心做法的一些新想法,俨然就是烘焙屋的“学习委员”。
来这里工作之前,邹燕在一家机关单位里做文职,同事经常把她负责的内容都做完了,邹燕在大家的好心之下变成了一个闲人。来到咖啡屋,“学习委员”的主观能动性被彻底激发出来:做点心,洗工具,买配料,收拾店面,忙前忙后,井井有条。从被人帮助的听障女青年完美转型成热心肠的大姐姐。
每个听障患者的失聪程度并不一致,助听器或者人工耳蜗都可以帮助他们找回一些遗失的声音,邹燕的耳朵上空空的,“你为什么不戴这些呢?”她用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解释清楚:听力损失就像近视,她的听力已经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不同于其他听障烘焙师傅,邹燕和父母一起居住,每天都可以带饭上下班。午休时间,她端着一盒饺子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去餐厅吃饭,面对着身材瘦削的弟弟们,邹燕把酱牛肉往他们面前推了又推,师傅云峰表示已经饱了吃不下,邹燕的眼睛都瞪得很大,眉头紧锁,这场面像极了小时候督促我们多吃饭菜长身体的老母亲。
从网络走到现实的“甜品CP”
王静和王彬是在网上认识的,从虚拟世界走到现实生活,王静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为爱走天涯”。王彬是咖啡屋的烘焙组组长,听说,他是听障人群中 “炙手可热”的男子,追他的女生有很多,王静也是其中之一。
同为河北老乡的王静和王彬,曾经的生活隔着数百公里,她在山东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则在北京。恋爱中的女人,真的勇敢:和家人一番争执之后,王静毅然决然离开了安逸的生活圈,只身来到北京,来到了咖啡屋,和王彬一起在工作间里创造他们的“甜蜜”生活。
王静能说出来的最清楚的四个字是“我爸我妈”,她的文化水平不高,也没能完全掌握正规的手语,和男朋友王彬之间却有一种自创的“默契”:看起来很随意的比划几下,别人不懂,他俩心知肚明。
由于语言和听力上的阻碍,听障人士的沟通更加依赖眼睛,这下好了,他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我的眼里只有你”。换上新工作服的王静在烘焙工作工作间里忙碌着,王彬隔着玻璃窗拍下她的身影。
中午休息时间,王静和王彬去小饭馆吃饭,情绪低落的王静不停擦眼泪,旁人想安慰,却是一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当羊肉汤和蛋炒饭端上桌的时候,王彬已经成功哄好了女朋友——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口狗粮。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遇到交流的沟沟坎坎,王静第一时间到处寻找王彬的身影。
“她很依赖你啊”,王彬看完这几个字,一脸憨笑。
能够帮助他人是一种莫大的福分 ——网红法学老师罗翔
彩虹天使咖啡屋的大合影,创始人李绍嬅(前排左四)一如既往温暖的笑。
为这些听障师傅们撑起这座咖啡屋的人是来自宝岛台湾的李绍嬅,关于她的报道有很多,电视、杂志、报纸都曾为她的善举宣传。翻看六年前咖啡屋初建时她的照片,眼角的皱纹还没有这么明显,头发也是乌黑的。破产危机、搬家风波,经历过这些之后,推开咖啡屋店门时还能闻到扑面的甜香也许真的是所有人的福报。
李绍嬅的两个女儿也是咖啡屋的志工,大多数时候,她们的作业都是在香甜的空气里完成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店里的听障师傅们叫她李老师。最初,这里并没有专业的烘焙老师,李绍嬅往返于北京和台北之间,学习台湾点心的制作方式,再教给店里的听障师傅。她也不仅仅是李老师,小到店员们的日常生活,大到店里的运营情况,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原来这个纤细的身体里可以迸发出那么多能量,这种能量也召集到更多的善意。彩虹天使咖啡屋背靠西山环境略显荒凉,但它也很热闹。各行各业的志工们相继赶到这里,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咖啡屋终于不再是李绍嬅的专属,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这里有一群可爱的人
她们俩是这里最资深的志工,也是大学同学,堪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互怼系闺蜜。跨越数十年的友情,她们结伴走出校园又双双踏入咖啡屋,从同学到同事,变化的可能只有年龄。快乐是会感染的,看到她们毫不掩饰的笑容,听障师傅们大多数时候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跟着大笑起来。生活里总有些沟坎,一笑而过是最睿智的选择。
Benson大哥是店里的气氛组担当,有他在永远不会冷场。在彩虹咖啡屋连年辗转面临无处落脚的时候,他不仅帮忙找店铺,还毫不吝啬的把自己老婆也拉来做志工。自此,他们成为咖啡屋里为数不多的夫妻组合。作为咖啡屋的元老级志工,他的愿望很简单:生意兴隆,这样就可以少吃一些快要过期的点心了。
教授的身份真的是教授,平日在大学里教化学,周六在咖啡屋里“被差遣”,作为志工群里的男性青壮年,可以扛面粉也可以折礼盒;可以陪打篮球也可以辅导孩子们做功课。据观察,他最喜欢的事情,似乎还是试吃点评新出炉的甜品。
每周末是小余老师的固定教学时间。圆脸圆眼睛蓬起的卷发配上小帽子,第一次见到她,感觉像是漫画里的甜品师。因为听力和语言能力的缺陷,听障师傅们在理解能力上低于普通人,教他们做点心,除了技巧更多的需要耐心。不知道是不是美食做多了,有修身养性的功效,不疾不徐,是小余老师最大的特点。在她的朋友圈里,有这样一句话介绍自己的小家:台湾妈妈和北京爸爸有了一个田不辣宝贝,不辣姓田,田中有不辣。
生活百味,美食最为治愈人心。甜中有不辣,咖啡屋不也是这个味道吗。
在这篇文章发布的时候,邹燕已经从咖啡屋的学徒晋升为师傅,换上了正式的白色工作服;店里的销售冠军赵维可以勇敢地为行人指路,对于听障患者来说,无异于“最成功的一步”;磊磊在偶然的机会里拿着我的相机拍了几张非常成功的照片,是可以洗印出来的水平;烘焙师们制作了新款感恩礼盒,部分收入将资助一位渐冻症患者购买轮椅——他们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继续帮助其他人。
李绍嬅告诉我,这个手势是:让爱飞翔。
来源:中国新闻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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