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31日晚上,原本平静的湖南省申师奥县平祥镇派出所被凄厉的呐喊刺伤。
“快来人啊!三长村十几口人被杀了!”一位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子慌慌张张跑向派出所,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穿透了重重房间。原本正在办公的民警们听到声音,立即集合驱车前往报警人所说的地方。
三长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在一个破落的大院门口,民警们把车停了下来。推开院门,连一向见惯了生死的民警都有些不忍直视: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数已经断绝呼吸,一动不动,仅有的几个幸运者也已经气若游丝。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三长村的民警向上级汇报之后,立即调拨了本县以及邻近数个县的警察局共3000余名民警出动,发起地毯式搜索,势必要把凶手缉拿归案。让人意外的是,这起原本被警察视为极难破解的大案,居然在短短20小时后,凶手就被缉拿归案。
01 自幼缺母爱遭白眼,心灵逐渐畸形
李青海,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湖南省新邵县三长村。李青海的父亲与母亲并非自由恋爱,而是在包办婚姻中相识。所谓包办婚姻,是指经由媒人和双方父母同意后,让双方子女结婚。
包办婚姻更看重的是钱财、地位、以及其他客观因素,虽然往往是“门当户对”,但缺乏感情积累。
李青海的母亲与李青海的父亲就是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结婚的,即便生下了李青海,两人依然处处不和睦。起初,两人只是不爱一起说话,后来到了分床睡觉、分带孩子。
李青海三岁的时候,李青海的母亲彻底与李青海的父亲决裂,选择了出逃。没有人知道李青海的母亲跑到了哪里,后来也没有人再将她找回来。也因此,李青海从小就跟自己的父亲一起生活。
三岁的时候,李青海只知道哭闹“要妈妈”,尚不明白母亲的离开对他的意义。但是随着他越长越大,母亲的离开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在学校,李青海是同学口中“没娘的孩子”、“石头里蹦出来的野种”,对他百般冷眼,甚至经常殴打李青海。李青海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从来不跟他的父亲说,每次都会在院子里的一棵桃树上划刀子。日积月累,那棵桃树上遍布着深深的刀痕。
李青海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朴实的农民,虽然妻子跑了,但是他并没有弃李青海于不顾,反而给予了李青海更多的关怀与呵护,从来舍不得让李青海吃一点苦。
但是李青海的父亲毕竟不能完全保护好他,尤其是李青海在学校、在村子里的时候。
李青海从小听惯了旁人的嘲讽,对自己印象模糊的母亲也非常痛恨,恨她狠心抛下自己。
李青海一天天地长大,他的内心就像那颗桃树,虽然依然枝繁叶茂,但已经伤痕累累,越长越歪。
18岁那年,李青海终于有了母亲的消息。那年,他的母亲病重,托人往家里捎信,希望再见李青海父子一眼,可是李青海恨自己的母亲,到她离世也没有过去。
母亲去世以后,李青海的内心更加扭曲。他一方面深深地依靠、爱着自己的父亲,一方面对除了父亲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仇视无比。
02 偷窃入狱父亲被害,被释后筹划报仇
19岁,李青海外出打工,李青海的父亲依然在家里种地。但是有一天,李青海的父亲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李青海被关进监狱了。
焦急之下,李青海的父亲放下了田间地头的活计,想方设法搭了一辆车赶到了派出所。原来,李青海在外打工,一时没有禁受住诱惑,偷窃了别人的财物,由于数额不小,李青海被判处数年有期徒刑。
李青海隔着铁栅栏,看着苍老的父亲,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向父亲承诺,将来出狱了就老实随他回去种地,安安稳稳地过好日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是父子两人见的最后一面。
李青海的父亲,名字叫李漠银。李青海被关进了监狱,李漠银自己住在偌大一个院子里,每天除了干干农活,再没有了打发时间的办法,因为他的儿子是“犯人”,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
时间久了,就有人对无依无靠的李漠银生起了一些不法的念头。
这天晚上,李漠银正自己坐在家里听广播,突然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漠银赶忙顺着声音跑过去,正瞧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顺着碎开的窗户钻进来。李漠银大声呵斥:“干什么的!”
那道人影听见了这声呵斥,吓得赶紧把身子抽了回来,飞也似的跑了。李漠银追出去一看,街上哪还有人影?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能作罢。
这个小偷虽然没有偷成什么东西,但是把李漠银家里的玻璃弄碎了。李漠银当时心疼修玻璃的钱,也没有管,这个窗户就一直破着。
其实,当时的小偷叫李子文,是李漠银的邻居。李子文有一个弟弟,叫李洪才,和哥哥一样,李洪才也是个偷东西上瘾的人,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李洪才见李漠银没有修玻璃,心痒难耐,一天晚上也偷偷钻进了李漠银的屋子想偷东西。
就在李洪才东翻西找的时候,李漠银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李洪才在偷东西,从厨房抄了一把杀猪刀就把李洪才揪了出来,要带他去派出所。
李洪才哪肯就范?撒腿就往自己的屋子跑,刚跑到自己家的院子,他就被李洪才给拽住了。李漠银与李洪才几番拉扯,一个不小心,被李洪才把刀夺走了。
拿了刀,李洪才原本理亏、心慌的感觉顿时全无,他嚣张地要李漠银认栽咽下这口气,但是李漠银也是个倔脾气,他硬是要擒拿住李洪才。
李洪才慌乱之中,挥刀砍中了李漠银。这一刀,正中李漠银脖子上的大动脉,李漠银当场死亡。李洪才发觉李漠银失去呼吸,方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连夜前往派出所自首了。
派出所将李洪才控制住,又联系了关押李青海的派出所,告知了他这件事情。当时正一心希望提前释放、积极表现的李青海听到狱警捎给他的消息,愣在了原地,转而大哭出声。监狱里的人无不动容,李青海素来是个“狠人”,别人再怎么欺负他,向来都不吭一声的,如今哭得如此凄惨,当真是可怜至极。
由于李漠银死后再没有别的亲戚愿意管丧葬之事,李青海得到了取保候审的机会,回家料理父亲的丧事。李青海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失魂落魄地飘回家里,借了笔钱将父亲好生安葬,一把一把地捧土,一宿之后,捧出来一个新坟。
李青海失魂地望着这座新坟,满脑子都是父亲曾经对他的好,和恨不得生吞活剥杀父之人的仇恨。他打听到,杀害自己父亲的李洪才,已经被判处无期徒刑,终身不得释放。李洪才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是李青海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于是李青海将仇恨全部转移到了李洪才的哥哥,李子文的身上。如果没有李子文当初敲碎那扇玻璃,李洪才也起不了入室盗窃的贼心。
回到看守所,李青海凭借着自己在监狱里打听到的消息,向警察举报了一起抢劫案的关键线索,并且这条线索成功帮助警察破了案。李青海有功,获得了提前释放的机会。
终于自由了!李青海踏出看守所的大门,等待他的是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但是他心里有一个目标,复仇!
03 拐卖“仇人”妻子,将亡命之徒纳为党羽
回到三长村,李青海深居简出,筹划着如何报复李子文。可是就在他制定计划的时候,李子文也因为偷窃被人发现,锒铛入狱。李青海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听说李子文被判了七八年有期徒刑。
复仇目标再次落空,一时间李青海心中有万斤熔岩,却不知道往何处倾倒!于是他失去理智,将目标改为了另一个人。
李漠初,李漠初是李青海的叔叔,他的儿子李轩华,也就是李青海的弟弟。李轩华与李洪才住在同一个院子,当初李漠银与李洪才在院子里争执打斗,李轩华闭门不出,没有帮李漠银制服李洪才。
李青海觉得,如果当初李轩华帮了自己的父亲,他也不至于被李洪才杀害。因此李青海认为李轩华有罪,而李漠初作为李轩华的父亲,自己的叔叔,自然就有大错在身。
李漠初、李轩华一家就成了李青海要复仇的目标,只是李漠初一家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家,一家上下近二十口人,贸然行动自然不可能成功。
李青海决定先将李子文的家搅个天翻地覆,再说李漠初一家的事儿。
李青海正值盛年,人又长得帅气阳刚,稍微收拾一番,在村里就算是非常好看的一档了。他注意到李子文的妻子,人还很年轻漂亮,如今李子文进了监狱,就留她独守空房。
这天,李青海打扮整齐,到李子文的家里,找到了李子文的妻子,两人聊了一整天。李子文的妻子年轻貌美,李青海又俊俏,两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些情愫。
给李子文戴了一顶帽子,李青海觉得非常畅快。他对李子文的妻子没有丝毫的感情,因而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而李子文的妻子只觉得李青海是上天专门补偿他的“如意郎君”,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李青海。
这天,两人又是一番温存。李子文的妻子依着李青海,想要他娶了自己,远走高飞。此时李青海觉得时机成熟,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翌日,收拾好东西,李青海带着李子文的妻子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一道前往大城市。
按照李青海的安排,他们先找地方安定下来,打份工挣点钱,然后给妹妹找个好婆家,一道结婚。
两个被骗的女子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随着李青海这个道貌岸然的恶魔一起踏入了深渊。
来到城市,几人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文化,自然处处受挫。李青海联系人,将两位女子送进了不正当的地方。“卖”了两女,李青海丝毫没有负罪感,反而因此而充斥着复仇的快意。
此后,李青海又接着“开理发店”的名义,骗了村子里的妙龄女子前来工作,许诺高薪优待,等她们来了之后,就会被无情地送入深渊。
1995年,靠着这种恶毒行径发财的李青海找了一位女子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孩子。此时,李青海觉得时机成熟,就开始筹备自己第二步的复仇计划。
李青海对自己的妻子有真正的爱意,为了不拖累自己的妻子,李青海装作出轨、家暴,与妻子离了婚,并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了她。
04 深夜回村抢劫数万元学费,杀害仇人一家十三口
了无牵挂的李青海,孤身准备复仇。只是他知道,李漠初一家人多,单靠他一人,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得逞,于是李青海起了搜罗跟班的念头。
他首先瞄准了一个叫李洪成的人。李洪成与自己的经历相似,幼年母亲就远走高飞,李洪成打拼多年,终于得以见到自己的母亲,却被母亲以“恩断义绝”为名赶出大门。
李青海主动找到了李洪成,供他吃穿,两人同病相怜,李洪成决定认李青海为义父。他又以类似的方法骗了犯罪人徐某、梁某和钟某几人,组成了一个靠不法之事赚钱的“混混团队”。
随后,李青海通过熟人介绍,找到一个“手艺人”,花费数万元打造了可以发射钢珠的枪,又做了几把大砍刀。
1999年8月31日,李青海带着几个“跟班”,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三长村。几人骑着摩托在路上飞驰,迎面来了两个人。
李青海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是村里小学的校长,另外一个是村大队的会计。原来,次日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校长和村会计收了学生的学费,一共有将近7万元,准备送到乡里去。
李青海不分青红皂白,先是口出狂言喝骂两位长辈,又用钢枪胁迫校长把学费交出来。抢了7万元现金,李青海一行人气焰愈发嚣张,他们骑着摩托往村子里飞奔过去。
被抢了钱的校长和会计觉得李青海此行绝对不是什么为了好事,因而徒步前往最近的派出所准备报警。
李青海几人骑摩托到了村子,隐蔽了起来。以他打听到的消息,李漠初一家今天会在院子里设家宴,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吃饭。
李漠初与儿子李轩华几人喝酒正酣,李青海已经跳墙进到院子。李漠初眯着眼远远瞧见李青海,只觉得眼熟,一时间又认不出是谁,正思索着,就被李青海一刀砍在了脖子上。
顿时众人乱作一锅,争先恐后地跑着、躲着。只是李青海一行人都是亡命之徒,手里又有凶器,短短几分钟,竟然全部被砍倒在地!李青海轻蔑地踩了李漠初一脚,扒了李漠初身上全是鲜血的衣服,带到了父亲坟头前,磕了三个头。
李家的声音传到外面,很快就有人过来瞧看。众人推开门一看,冲天的血腥味让人心悸得想要瘫坐在地上,立即有人跑到派出所报警去了。
05 亡命奔逃20小时后被抓获,蔑视法律终受制裁
李青海一行人没有在村里逗留,骑着摩托车在上了大路飞奔。几小时后,摩托车的油耗尽了。于是李青海几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要司机带他们去长沙。
司机一看李青海几人身上全是血迹,煞气重重,当下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却不得不暂时同意了。但是这位司机非常冷静机智,他故意把车开到一处警务站附近,并且摇下车窗向门口执勤的民警使了个眼色。
执勤民警看到司机眼神示意,心领神会,拦住车辆,要车上的人都下来作登记。几人推推搡搡,下来之后又是一阵骚动。动乱中,李青海一枪打中了执勤民警的手,几人硬闯了过去。
但是李青海几人的暴行早已经在监控下了。当地警方迅速出警,驾车一路追赶。此时新邵县的警方也赶到,近3000名民警一路搜寻,任李青海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逃不出这恢恢天网。
跑出去仅仅几公里之后,李青海一行人躲在了一辆列车上。李青海的党羽都在逃亡的路上被抓获,唯独他还躲在列车底下,瑟瑟发抖。眼见着火车即将发动,李青海心中窃喜,跳上车厢准备跟着逃了。
可是列车才开出去没多远就停了下来,数百名警察将列车死死围住。李青海自知插翅难逃,长叹一声,主动走下了车。
李青海为了复仇大计,积蓄十年之久。这一晚,他伙同几名党羽,杀害13人,杀伤4人,抢劫近7万元。在他的刀下,有刚刚两岁,懵懂无知的幼儿,有不满九岁,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小女孩,滔天罪孽,罄竹难书!
1999年11月,李青海在湖南省新邵县坪上镇的临时刑场被执行死刑。
仇恨是魔鬼,它会吞噬人的心智,蒙蔽人的双眼,使人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犯罪者、犯错者,自有法律公平正义的惩罚,盲目地“复仇”只会使自己越陷越深,更何况,李青海的复仇目标,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叔叔,一家13条无辜生命,就这样枉死在了李青海的刀下。
李漠银若是泉下有知,想来也会痛心疾首。身为父亲,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走出阴影,在阳光下幸福地过完一生。蔑视法律,就是放弃自我救赎,最终会被法律制裁。
参考文献
1,1999年湖南灭门案始末:为报杀父之仇,恶霸持刀杀死仇家十口 国学在线
2,杀人狂魔的人生路 豆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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