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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什么的狗】渭南文学世界|关中牛:梦乡

[作家介绍]关中所,陕西合阳人,农家子弟,军队出身。从80年代初开始在报纸上发表小说。曾兼任兰州军区政治部创作人员,兼任兰州军区政治部战斗剧团副政委。创作舞台作品数百万字,荣获军区以上40多次奖,兰州军区“两用人才先进个人”荣誉奖获得者两次获得三等公证书。2006年出版长篇小说《半阁城》,荣获渭南市“五个一个”工程奖。2012年,百万字第二版《半阁城》入选太白出版社“西风热”项目,荣获渭南市第二届“杜鹏郑文鹤奖”。第三版《半阁城》入选太白寺“百经典”。2014年,应陕西文化厅和陕西考古研究院的邀请,签约创作长篇报告文学《叩访远古的村庄》,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列入当年全国大学出版社的好书目录。2017年6月,长篇小说《天藏》入选太白文艺史“千年真相”项目,2018进入第三届杜鹏郑文鹤奖。长篇小说《戏坊》 2019年已成为手稿。本人现任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渭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小说创作指导委员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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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村庄

门/观众站

我是北方农民的儿子。出生时不幸赶上了全国正在准备大跃进运动的火热的月亮。

那是寒风凛冽的春天,父母担心地谈论着他们最后一次亲自播种的小麦能否囤积自己家的粮食,但我闷闷不乐地来到了世界上。(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家人)当他们看到下脖子上长着葫芦、呼吸、嘴唇乌黑、不哭的儿子时,他们用一对疙瘩进一步挤压了原本没有舒展的眉间。(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LAMLET)(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LAMLET)当时看着叹息的表情,帮助分娩的本家六奶奶说,根据这孩子半死不活的样子,天空收回娃娃的“饲养风”不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为了能白白喂饱3、2天,不如让成年人萌发不必要的情感。(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家人)然而,她的“合理化建议”立即在现场否决了盲目追求儿子数量的我父亲。他心中的那个小算盘他当然知道,即使再养活几天,他这个“小三”也不能在粮食囤积上浪费一粒粮食。

但是,当我刚学会在炕头上乱爬的时候,爸爸把养了8年的大黑牛引进了村民们的社会。然后,暴雨在全家人栖息的窑洞上的毕马田里打了个大洞,洪水从后面倒进土窑后,差不多到了炕边,才被粗心的父母发现。(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她的家人) (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她的家人)结果,潮湿后废弃的后期土隔墙毁坏了家里所有的棉缸、衣服箱子和小纱窗。幸运的是,一家大小都安然无恙。最大的是,一点一点积累的粮食全部与泥水混杂在一起,变得一团糟。无能为力的父亲没有说要带领全家抗灾自救,但是生气了,正准备养活我这个小债主,减少家庭用粮。(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家人)当时我还很无知,但差点给他们像小猫小狗一样送给别人家。别的不说,一日三餐,哪怕是稍微稠一点的泡沫,他们也不能给我提供足够的,他们动不动就喂狼,恐吓不懂事的我。(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食物》)现在想想,当时他们把我送到一个宦官那里去谋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威廉莎士比亚,《泰晤士报》,《泰晤士报》)然而,这件事后来突然使吃食堂的运动黄了。

家里的铁锅被强行打碎了,缴纳了钢铁,砧板被转移到了集体食堂,但我们老小不出一粒食物,堂堂正正地吃够了食堂那无限的白粉和外地分配的米饭。(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食物》)(可惜的是,当时我只长了四颗小牙齿,几天来根本吃不到别人的白色米粉。在我断奶后急需补充食物的危急时期,集体食堂的米汤突然变得清澈,尝不到用什么“大米”煮的汤。(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食物)据父亲回忆,在“低标准”的第一年秋天,我们陕西合阳县仍然风和雨都很好,但没有人能收获集体大战的红豆干豆荚。村里的社员们都睁着眼睛等餐厅吃饭!自然灾害和人祸直接引发了后来持续三年的全国性大年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起那些往事,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本来,第一年,我已经开始扶着炕墙悄悄溜走,但整整两年过去了,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我也无法自己站起来。越来越露出厚厚的肚脐,被判异类。(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隔着瘦肉,可以清楚地数出一根肋骨。只要前腿离开地面,左右就像类人猿一样猥琐。另外,我哥哥太迟了。

时候也凑热闹般来到这个世界扒住锅台和我争食,对于一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弱小生命来说,这无疑更是雪上加霜。父母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两个稍大一点的哥哥俨然大人般被委以捋树叶、挖野菜的重任。那时候,他们回家来尚且还够不着门锁,便一个个像地老鼠般卸了屋院的门槛板钻进钻出。没有一点打理能力的我,亦被父母放心地指定在家负责监护被拴在捶衣石上的四弟。

一个不大点的傻瓜搂着一个小不点儿的小傻瓜,数九寒冬,时常光着屁股;酷暑炎夏,干脆一丝不挂;被丢弃在空落落的院子里,一天天仰着脖子望着我家土窑背上栖住的几只红嘴老鸹。也不知它们的父母衔来些什么东西,经常招惹得小老鸹哇哇地吵闹;两个小傻瓜触景生情,随之就在院子里号啕一番。饥渴难耐,我们就喝刷锅水,根本无人顾及教习着我们打理个人卫生;夜黑人静,又都大气不出地倾听门前沟里传来的獾狐一声声鸣叫,巴不得父母能快快归来。经年里,头上生疮;每日间,耳朵流水;小手小脚长满无法愈合的溃疡只能任其感染,菜黄色的小脸上一年四季都挂着两股愤世嫉俗的鼻涕。只有到了他们弄来些吃食生火蒸煮的那一阵子,不识时务的我首先就会不安生起来。活像饕餮般瞅着刚刚冒气的小砂锅开始跺脚拌嘴,急不可耐地捧着食钵在那儿又摔又掼且哭闹不休。母亲被号叫得心烦,就劈头盖脸地咒骂道——死冤家,你个不早死的绝对是饿死鬼转世,多活一天只能让全家人跟着闹心一天!

依稀记得那是一九六一年深秋的一个午后。就天气来说,那个下午委实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透过我家土窑洞前那棵不结枣的小枣树的荫凉,看得见一轮白色的日头像纸灯笼般向村西隐去,天蓝得像我父亲屁股上补的那块大补丁一样刺眼。可是,那阵子我们家却出了点小麻烦。饿得贴在炕上不会动弹、尚存一丝鼻息的我老半天还是不愿意就此断气,要死不活地任蝇子在鼻孔爬进爬出而无力挥撵;圆鼓鼓的肚子里的草类充填物尽管已经发酵,但因缺乏反刍功能鼓胀得像座小山包一般。身上的小衣裤业已被家人一一剥去,以免在我断气后再剥时于心不忍。为此,二老大人为我的问题开了一下午专题会。最终,他们平静地决定,晚上由父亲亲自把我这个废物扔到村外那条叫做“城后头”的荒草沟里。先于我被扔进这条沟的姐姐去时裹了一块同样裹大她的小褥子,轮到我只剩了一件大人穿破的烂长衫,还得留下给不满一岁的弟弟晚上当铺盖用。好在家里有一页大锅上蒸馍时用来压气的旧垫席,孤零零地挂在土窑洞的木橛上毫无用场已有些时日。一向十分吝啬的父亲此时亦决意破费他那点家当,狠了狠心准备送我去时拿此物捆卷。现在回想起来,老爷子在那种特定环境中居然还不忘父子间那点怜念情分,把孩子的后事安排得如此“奢侈”,至今回忆起那个残酷的诀别场景都会让人热泪涟涟。可是,当时他们这个准备将我活生生丢弃的决定都是当着我的面商议的。我没有一丝气力反抗和申诉,也不屑于与他们争执。于是就在天色渐暗、父亲取下旧垫席磨磨蹭蹭地寻绳子的紧急关头,我却拼了最后活命的劲儿一骨碌从土炕上坐了起来,用一双在黑暗中放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一对绝情而无奈的父母看了半个时辰。然后,我柔弱地说:“我再不喊饿了,你们要撂就把陋陋(我小弟弟的奶名)先撂到沟里去,让我一个人吃饱些,我能活!”尽管这句苟且偷生的话语毫无惊人之处,却还是让我面前的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只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我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日再说。此后,当着大人的面我再也不敢和四弟抢夺饭碗,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潜伏爪牙忍气吞声。即使这样,死亡的恐惧仍然一直伴随着我度过漫漫童年。

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和自己的亲生父母逐渐处于一种敌对状态,平素,我不但不听他们的谆谆教诲,还不时做出一些诸如活剥小兔、勒死小猫的离谱举动故意让他们暴跳如雷,因而招致母亲一次次动用棍棒伺候。记得在小时候,我那颗大脑袋上经常排列着一个个肿起的小鼓包,却依然不思悔过。招打成了我唯一能和大人们亲密接触的正当途径,也是时不时能引起他们注意自己存在的辉煌前奏!直到有一天,我不安心放羊、自得其乐地玩火烧荒差点引燃生产队喂牛的麦草垛之后,实在没有办法的父亲只好送我到学校让老师看管几天。于是,八岁上,我终于拥有了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布裤子遮羞,彻底结束了离群索居的放羊生活,开始了我的读书生涯。

进了校门不久,设在我们村庄的社办完全小学的六年级学生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批判“读书做官论”了。我们一群猴羔子跟上他们不好好写字,整天敲锣打鼓给老师吐唾沫、画眼镜。我平生第一次感到,眼前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一些好玩的事儿。现在苦苦回忆起童年的往事,这段被颠倒的日月依然是我记忆深处唯一值得回味的最为美好的时光。可惜好景都不会太长远。不久,学校又反过来批判“读书无用论”了,老师们亦渐渐变得比以前凶恶起来。平时,我那几近弱智的大脑袋干什么都不怎么好使,却在察言观色这件事情上十分机敏。比如,上朗读时,只要有老师拿着教鞭巡视,我就捧着课本装作咿呀诵读“愚公”和“智叟”那两个无聊的老汉关于一个叫做太行山一个叫做王屋山的搬迁争论,那副小神情绝对专注而虔诚。然而,书本后边一双眯眯眼睛却密切注意着窗外树枝上几只打架的麻雀。不待老师离开教室,我口袋里的小弹弓就派上用场。值得自豪的是,只要我小试身手,必然引得整个教室一片喝彩!就是我这样的荒唐学生,居然稀里糊涂还因通背毛主席的《老三篇》获得了一张学年奖状,并且是校长亲自颁发的。也就是这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大会表彰,彻底改变了我后来的人生。

从此,我把兴趣从掏鸟窝、打棒子儿逐渐转移到念书上,而且特别喜欢老师突然袭击式的考试后当堂发放试卷。因为,此时面见家长被揍得鬼哭狼嗥的肯定是二哥和小四。在我们四弟兄优劣排名的位置之中,因学习成绩这一项,我这个家中的“赖拐三”仅次于老大而稍逊风骚。大哥小时候就已修行成了个小善人,他儒雅而博学,而且脾气极好。平日不但不欺负我,几乎还能称作是我的启蒙恩师。当然,师道自有尊严。也可能是家中老大的原因,在家里,我对大哥的话绝对都是言听计从的。他小“老人家”常常教导我说——好好念书,学点本事,长大挣钱,逃离村庄!我立即被指拨得茅塞顿开,愈发疏于给猪扯草而热爱读书学习。可惜医不自治。大哥本人虽在几弟兄中堪称人杰,却时运不佳最终没能走出农村,一生被命运折磨得疯疯癫癫……眼下,他已经落迫到难以自理三顿吃喝。我却在他的思想指引下,因没有铅笔、没有作业本而中途再次遭遇停学,依然从小学二年级一下“跳级”到四年级,而且学习成绩还好得出人意外。后来,尽管在中考时我的学业成绩在四个设有初中班的学校统考中,取得了第三名而为村庄父老争得过荣誉,却因为我有盗窃生产队包谷棒子的前科在案,所以不能被贫下中农推荐去上高中。这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书我还是想继续念下去。然而,短命的村办七年制的初中班突然被上级勒令撤并,下一个年级的学生都得出村念初中。我突然遭遇到没有学费缴、没有被褥盖、没有馍馍背、没有棉裤穿等等实际问题。但是,这些困难依然没有熄灭我继续复读的梦想。于是,我决定摈弃家庭而去独立谋生,并向父亲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让我继续读书,我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决不害累家庭!一言既出,我只好利用假期挖药材、挑煤炭;时而还重操旧业,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偷点生产队的红苕做些食物补充。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从此走上了艰难的谋生之路。有一件事情,至今让我回想起来都感到羞辱不堪。在公社中学复读时,一个叫范天定的同学在星期六晚上刚刚到校就被人偷走了几个背来的麦面馍馍。在全班同学检举搜查无果的情况下,许多人居然无端地认定我这个每周只背来几个生红苕搭灶的班干部嫌疑最大!此后,我一直觉得全班同学一直把我当做盗馍贼一样防备着。然而,念书是我逃离农村的唯一指望,即使忍受此种屈辱我也没有离开学校。谢天谢地,五年之后,一个不良少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我,人是逃离了我视之为虎居狼穴的村庄,入伍当了一名解放军战士;心,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那多灾多难的故乡。因为那里遗有我饥饿的童年和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还有那些官树、老井、石碾盘以及背不走的沟沟洼洼。挤在熙熙攘攘的现代都市里,衣食无虑的人们经常抱怨秋雨冬雪满街泥水,我却暗暗窃喜雨雪来得是多么地适时。那阵子,似乎自己已经变成干枯的麦苗甜甜地吮水,悄悄地分蘖;甚或,一个人心情好得在家里捶胸顿足引吭高歌!可是,走在大街上,偶遇丢失了东西的妇女当街悲怆哭号或老人在垃圾堆里找食果腹,我又会手足无措灵魂出窍,内心惶惶如游历梦中被恶犬追咬得无处躲藏。每每此时,我的眼前就会出现年轻时母亲那常常暗自垂泪的情景;想起我那过早辞世的老父,看到了他瘦骨嶙峋的双手吃力地捧着一老碗红薯汤饭……

从青年到壮年,我穿了二十五年军装。即使那阵子赶上军队不再从士兵中直接选拔军官的政策,考取军事院校自己业已超龄一岁不准报名的无望日子里,我依然努力进取,不但最终在当兵八年后被兰州军区政治部破格直接提干,而且日后还一路青云。可是,在大白天,现实中的我是一名英姿勃发的军官;到了夜晚,梦中的我却变成心惊胆战盗窃生产队庄稼被人追打的江洋大盗……这,正是我永远的痛。离开故乡的我不愿回农村,害怕当社员,一生都在努力改正自身的农民习气、除却身上的牛屎味儿,俨然一副笨狗扎势般穿皮鞋、扎领带、嘴里撇着洋腔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屁话,心底里却存放着深深的自责和内疚,思想活动永远像游狗一般飘荡在现代都市和过去村庄的边缘……

那是公元一九七六年春天,运兵的火车就要离开寒风料峭的故乡小站,一家人守在闷罐车的窗口为我送行。我的父亲,这个毫无一丝政治觉悟的老贫农社员,临走没有交代一句让我到了部队好好报效国家的话,只是老泪纵横地留给他的儿子一句不太中听的喝骂——“你个驴生的从小爱吃好的,爱穿囫囵的,出去后把公家的饭碗端牢些,千万千万别惦记家里,最好,就别……再回来了……”我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将部队刚发的四个大糖饼全部丢给车窗外最小的妹妹。我清楚,过罢大年到麦收,家里的口粮只有半尿素袋子红薯片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走后的当晚一家人用啥下锅呐!

到了部队,每每到了开饭时间,无论手里捧着一块发糕,还是碗里盛着一勺糙米饭,我就想起了父母和一家人。为了干个人样,做什么我都肯吃苦。当饲养员,我把连队的猪训练得简直如一群士兵,为了不让它们夜间在猪棚里拉撒结冰,只要我站在猪圈边打一声口哨,我的“部属们”就会出窝尿尿;做喷火兵,只有一百零二斤体重的我,扛着具有一百二十七公斤后坐力的喷火器,不但敢打无依托射击,而且从没被冲倒过一次;执行唯一的那次“781”毒菌作业试验时,我这个负责饲养参试动物的饲养班长,只经过一周突击训练,居然在众多专业兵中被选定为一线化学采样员!后来,已经超期服役的我被调到一个坦克团的汽车连担任文书,为了偷学开汽车这门手艺,在连长指导员的默许下,三天内摸索会了开汽车,一周多就单独驾驶车辆跟车队上三百公里以外去拉过冬用的烤火煤;后来被调到团油料仓库做保管员后有了更多可支配的时间,我居然异想天开地进入神秘的“文学事业”!曾经一天一夜写出过一篇万把字的短篇小说、第二天一早就投寄了出去,四十多天后便发表在《飞天》杂志上,且额外得到一笔三十七元钱不菲的稿酬!接着,我这个“军地两用人才”被政治处“挖”去做了战士报道员;仅仅一月多工夫,瞎猫又一次逮着个死老鼠——《解放军报》头版刊登了一小篇由我采写的“豆腐块”,打破了该团建团三年未在大报见稿的窘迫局面……由此,也刷新了我那些诸如师直属队“雷锋式的模范共青团员”、兰州军区战士成才先进个人、三等功荣立者等荣誉,又一次获得三等功证章一枚。这一切,正是得益于部队这个大熔炉的锻造。我一个农村青年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中,迅速地提高了无产阶级基本觉悟,即——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要想改变命运,只有靠你自个儿玩命!

转眼间,离开家乡已经四年零三个多月了,我时时刻刻都想回家看看。这点小心思,也让首长看出来了。那是个麦子还没搭镰、村庄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选择这个日子第一次探家,我是费尽心机的。没有写信也没打电报,我突然袭击地进了家门。当揭开家里那个依旧漏气的大锅盖,一屉黄澄澄的包谷面贴饼子却让我几乎欷歔不已。春荒三月,被我摈弃的一家老小居然有吃的啊!天呐,而且还是纯粮制造。时至今日,只要让我看见超市柜台上四季陈列的鲜红苕,心里那种无名怒火就腾腾地燃烧,绝对像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常宝”遇到了“座山雕”,新仇旧恨陡然充满胸膛恨不得骂它八代祖宗!这个舶来的杂种,曾经是我们家常年供奉灶神的仙物和一家人赖以活着的——蛋白质——卡路里——维他命。它,又何尝不是我们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呢!

尽管我已经不吃麦子改吃洋面粉了,却还是时常给城里长大的女儿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咛:不要忘记农村,那里有我们的根。老家的黄土里埋着你的爷爷奶奶,庄稼地里站着你的伯伯大妈,破旧的教室坐着你的表妹和堂弟……还有,故土村庄的土窑坂上那遍地生长的能充饥的苦苦菜、灰灰菜……哪一个品种,你爹我都吃过十八春啊!

我的妻子是我念高中时的同桌,年轻时的人样那还真不是一般的赢人。粉白的脸庞,弯弯的蛾眉,婀娜的身条,贤淑的举止,一双大辫子足有三尺多长。只要我们结伴儿回一趟老家,留在我们巷道那个摇曳的身姿曾经给我家那低矮的门户增添过无限光彩。当年,在她的身边向她频频示爱的,多达八九个小伙,而且,个个都吃着商品粮。最终,她却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这个穷光蛋大兵。这是因为,当着我们的大媒,我曾给她许诺说:“以后邻居家敢吃汤面片,我保证让你吃干捞臊子面!”本人那话也不是吹牛,村庄上当时已经分地了。凭我那满脑子的小算盘,就是回家种田也绝对再也饿不死一家人了。谁知道,随着我提升军官又一路升迁,却让她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十年分居、十年思念,她带着女儿一年年收获的只是一札书信和无尽的惆怅,却遗留下一个很大的人生悬念,至今让本人无法释怀。当年,我那过分挑剔的老岳父,前边两个女婿娃都是吃皇粮的职工和干部,他老人家何以有那气度让他最漂亮的三姑娘嫁给一个服役士兵呢?唉,那个时候,我一直不敢去问老爷子这个十分忌讳的问题。到了敢问的年纪,他老人家却和我的父亲在那个黑色的年份,一同结伴沉睡在了各自耕种过的土地里……

怀念,是不是一种健康情愫?而且,这种怀念已经陷入一种无休止的反复,折腾得我几乎万念俱灰,依然整天悲悲戚戚地猫在暗处瞎怀念!由此,是否可以判定我这个人神经已经出现了点小问题?从离开家乡那时候算起,我有这种一个人偷偷怀念的顽疾已经三十余年了。尽管本人一千个肯定我不是神经病患者,而且绝对比一般人还正常些。但是,按照我们居住小区令人尊敬的那个罗医生的混账逻辑说,依照他半生行医的经历,遇见像我这样一千次重复自己不是神经病的人,恰恰一个个病症反而不轻!事实确实如此。我的许多好朋友,在一些相当体面的场合已经把我当做一个疯子给予了相应规格的招待。同在一个桌子吃饭,别人上啤酒,让我喝烈酒,而且只备玻璃杯。一气不酎下三大缸子,他们一般不撵我走。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算是招待过我了。也只有老白干的狂烈,才能把我从平日那极度苦闷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最近一段时日,因为这部“小说”的刺激,我又在反复拷问自己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那些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们,他们会不会对自己的出生地怀有此种刻骨铭心的怀恋情结呢?尽管命题很浅显,正如一个人从来没有体味过饥饿,面对无处下箸的酒肉,你非得强人所难地让他去理解“饥饿”这两个字眼的基本含义一样,连我自己都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无聊的研究课题。贫困的过去本身就十分无聊,你不但自己苦苦怀恋,还要发动大家一起精神忆苦,这几乎就是矫情!况且,我们每个人的经历都有所不同,就像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两滴完全相同的水滴。然而,你非得承认,正是一个个不同的小水滴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才有了大江大河;在奔向大海的共同旅途中,我们身边的同类或者被灌溉,或者被蒸发,最终不能与你一起同行时,你会不会时而感到过一丝跋涉的无奈?换而言之,如果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为自己的生计随波逐流,几近丧失了对一路结伴、相濡以沫的同类所经历的悲苦深深的怜悯,我们将如何面对永生的海洋?

尽管我已经不是原生态的我了,仅存的人味也就这点杞人忧天之心还值得向世人昭示。有时,尽管自己都觉得混杂在这个人五人六的上流人群中说话办事简直像一个赌光衣服的闲痞当街兜售仅剩的一条破裤衩般无耻透顶!不过,每到此时我还记得在心底里反复提醒自己——谢天祥,你龟孙万万不可狂妄!你应当知道,你永远都是一个贫苦农民的儿子。一个人的出身,决定着他一生的世界观。基于此因,也时常让昨天村庄里的故事搅扯得我一夜无眠……

唉,忘却过去,对于我或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办法。可惜,我这一生永远做不到了。即便有一天死去,我也会变成一只守望麦田的布谷鸟儿,站在故乡大树的枝头为满地庄稼啼血歌泣,毕其来生去赎一个庄户叛逃者的前世罪责。

如果今天这一切不是在梦里,我蘸着辛酸泪狂写的这部被称做“小说”的东西,权且是一部谢罪书也罢。或许,我都应该把这些手稿当做冥钱放在故乡的乱坟冈前焚烧一光,呼唤起那些沉睡在地下的穷鬼们号叫着跳出墓穴,把过去的贫苦日月重新演绎一番,成全我做一回堂堂正正的人间疯子也不枉活一世。

此书最终付梓,得益于雷珍民、晓雷、李宗奇、范德元、党靖、郭勇格、马河声、党晓绒、申亚妮、邹彩虹、李东旺、雷振宇、南阳子、侯普民、杨永刚等先生鼎力相助和辛勤劳作,在此鞠躬致谢!

乙酉春节寅时于卧牛庄藏泉阁

来源:《金水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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