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藏獒】专题骆马湖非法采砂:船上养藏獒对抗执法

5月14日,一艘海事执法船从一艘非法采砂船旁驶过。新华社记者韩瑜庆摄

据新华社南京5月26日新媒体专电(“新华视点”记者)近年来,骆马湖非法采砂现象屡禁不绝,且规模越来越大,已对湖体生态造成巨大破坏,更危及国家南水北调工程战略性供水安全。

记者调查发现,追逐高额利润是采砂行为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而沿湖地区乡镇及管理部门“借砂生财”,把非法采砂养成了一条巨大利益链。

暴利聚起万人采砂大军

骆马湖黄砂是优质的建筑材料,具有较高的商业价值。据了解,受巨大利益诱惑,至少有两三万人靠骆马湖黄砂生财。记者从市场监管人士处了解到,民营企业是采砂大军中的主力,每年从骆马湖里挖上来的黄砂超过1亿吨,平均一条船一天能赚上万元。

新沂、邳州是徐州市下辖的两个县级市,也在骆马湖边。新沂市窑湾镇一家黄砂公司张经理告诉记者,目前好一点的水洗砂每吨约16元,普通粗砂每吨约8元。他透露,该公司平均一年大约要卖出100万吨黄砂,1吨普通砂价低时的利润超过2元。另两位夏姓和王姓企业主向记者透露,临近汛期及整个汛期期间,粗砂的价格能卖到每吨30元以上,这更是吸引了大量市场主体在平时价低时疯狂采砂囤积,待汛期高价卖出。

为了能够使非法采砂更有“效率”,不少企业甚至“转型”做起采砂船的“升级”业务。记者采访了解到,整个产业链中还有不少研制高端采砂船的企业。例如,邳州市一家采砂机械公司拥有一批高学历的工程技术人员,专门研究具有钻探、上砂、分离、过滤、转船等功能,可开采到水面地下100米砂源的采砂船。

与巨大的河砂生产能力相适应,船运、公路运输也随之兴旺起来,繁忙的运输业务养活了一大批人,到了夜晚,骆马湖上采砂集中的区域俨然已成一座“水上城市”。

各方“借砂生财”,禁采大多流于形式

不少知情人士透露,除了企业主,地方相关各方也在这一利益链中占有一席之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管理人士表示,骆马湖周边的一些乡镇采用“收费”的方式卡住“采砂权”。《徐州市河道采砂管理条例》规定,包括骆马湖在内的河道、湖泊水面可以公开招标拍卖采砂权,新沂市河道采砂管理办公室还成立了征缴科。“有些镇村对着那一片砂塘,什么都不用做,那些船主和大承包户一年能给他们500万元。”一位管理人员透露。

记者调查了解到,由于地方和采砂主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联,业务管理部门常陷入执法困境。

据张经理透露,原来宿迁砂矿在的时候,他们个体户的效益比现在还好。后来砂矿虽然退出了,但个体户一个月还需向相关部门按5万元每个吸砂泵站缴纳使用费,年底还需缴费2.1万元,且不开具收据。一位刘姓经理表示,“采”和“运”这两个环节,都要向有关部门或乡镇缴纳相关费用,才能过关。

据宿迁、徐州两地骆马湖监管人员透露,由于地方乡镇拥有对湖面的分配和使用权,可以根据当地情况划分水面出租,实际上许多出租的水面被用于非法采砂,这就形成了一定的寻租空间。据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沂沭泗局某下设单位工作人员透露,他们有时带着水利等部门到乡镇去联合执法时,常常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在依法拆除采砂船的设备,乡镇干部只在一旁当“看客”,“应了那句‘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软’”。

由于地方对禁砂态度不够坚决,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非法采砂者的气焰。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沂沭泗局骆马湖水利管理局副调研员李俊明说,他们虽然有行政执法权,但“缺乏强制手段,实际工作中没有抓手,上船只能给船主做做笔录和取证”。

记者采访了解到,有些非法采砂船主甚至在船上养藏獒,对抗威吓地方政府和水利部下设部门的联合执法。

斩断利益链,依法治砂是唯一出路

记者在现场看到,虽然江苏湖泊保护条例第十五条明确指出,在湖泊禁采区内,禁止采砂、取土、采石,但在离湖边写有该条例的牌子约500米远的禁采区,就有不少采砂船明显在违法经营。

李俊明说,出台相关法律应该更加明确量刑标准,对违法人员真正形成震慑。沭河当年非法采砂非常严重,但后来禁采效果明显,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用重典,十多个人被判刑后,起到了非常好的震慑效果。

沂沭泗局下设局办的工作人员认为,除了立法,更需严格执法。由江苏省交通厅管理的刘山闸、皂河闸等,都是骆马湖采砂船途经的关键枢纽,目前船只只要缴费,就能够通过闸口进入骆马湖。如果地方政府下决心关住采砂船,只要扼住“咽喉”即可。

骆马湖相关管理协调部门的监管人士说,地方乡镇、采砂相关管理部门依然和相关船主有着利益关联,只有明确地方行政首长的“治采”职责,才能遏制疯狂采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