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孙少平 名家对谈《平凡的世界》 有多少人真看明白了孙少平的一生？

编者按今年是《平凡的世界》出版30周年。《平凡的世界》是第一部描写改革开放初期前后中国城乡巨大变化的小说。其中有对未来有憧憬的年轻人，也有在旧社会经历了十年浩劫，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社会形势的老一辈。《平凡的世界》是作家对当时社会现实最敏感的反映，可以说是改革开放的历史记录。今年也是改革开放40周年。本月举行的第三届北京十月文学月的主题是“文学与时俱进”。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文学评论家白烨与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评委、文学研究者张宁畅谈《平凡的世界》的创作与改革开放40年。

白烨首先谈到了《平凡的世界》的影响。《平凡的世界》第一卷出版于1986年，第三卷出版于1988年。今年正好是它出版30周年。《平凡的世界》出版后，影响很大。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读者选择的。这本书起初在文学界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但从1988年3月开始，中国国家广播电台开始播放这本书，持续了四五个月，受众特别大，估计有3亿人在听。我听编辑说，编辑部每天都收到装在麻袋里的读者来信。文坛开始关注这部作品，后来获得茅盾文学奖。现在，这部小说每年印刷100万册，至今已印刷1700万册。

张宁先有好作品，再有市场。书不是先规划设计一个市场的。只有苦心创作精品，才有市场。现在很多流行的文化创意行业，首先想象一下什么东西可以卖钱。像路遥一样走，才是正确的文艺创作之路。

白烨不言而喻，现在许多作家写作是为了获奖，而网络作家写作是为了粉丝或名气，这是非常功利的。路遥就是想写一本自己满意的书。他没有陶醉于生活的快乐。他花了三年时间做这件事。充分而全面的准备包括三个方面:一、阅读大量古今中外优秀文学作品。第二，他花了很多时间走访学校、工矿企业、政府机关和单位。第三，这十年他花了很长时间翻人民日报，光明日报，陕西日报。手指翻过来，他把胶带包起来翻过去，他的工作就扎实了。

他的《晨曦始于正午》会让你感到惊心动魄。写作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工作，让你睡不着吃不着？他写第一卷的时候，在煤矿。他写道天很黑。他不知道天是黑还是亮。有时候他会写，饿了找不到吃的，饿了继续干活。这种情况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写第二卷的时候，在陕北县招待所。天很冷，他的手冻僵了，拿不住笔，笔一直往下掉。他拿了一壶热水，泡了手，才继续写。他烟瘾很大，就买了一根烟，撕开，然后撕了十盒烟，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凳子旁边，地上，需要的时候就跟他来。后来开始肝腹水吐血，一边看医生一边写。第三卷是在癌症击倒他之前完成的。

张姚的写作风格是典型的古典风格，即以生命写作。很多俄罗斯作家，比如别林斯基，一边吐血一边写。这种写法来到20世纪，特别是20世纪中后期以来，很多作家不敢这样写。意大利著名作家卡尔维诺说，我尊重这种“重”的写作，但我个人主张“轻”的写作。轻文是养生文，对作者本人有利，对读者未必有利。你写得很开心。最后的作品有没有分量，能不能留下来，能不能感人，能不能有影响，都是个问题。我们可以理解路遥的古典文风，西北作家都很努力，留下了很多经典作品。

白烨，我觉得很复杂。作为读者，我尊重这种奉献和投入。作为朋友，我很后悔他把生命都投入其中。他死后，我自责。作为朋友，我没有尽到责任。他在文学上有烈士的色彩，内心是残酷的。他会尽一切努力实现他的目标。这种投入和努力一定会有相应的回报，那就是作品本身的生命力，以及它给我们今天写作带来了什么启发。有的作家用两个盒子出版了40卷文集。姚橹只有《平凡的世界》，但它依然存在。路遥不在了，但他在作品中是活的。

张宁我第一次看《平凡的世界》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后来在不同场合遇到很多不同的读者，问我，听说你是学文学的。《平凡的世界》怎么样？我问你怎么想的。他说我太喜欢了。类似的情况发生了很多次，我开始觉得要重读了。每次看完都觉得和上次不一样。今年上半年看了第三遍，所以修改了之前对《平凡的世界》的一些评论。最重要的一个修正是，20世纪以来的长篇叙事文学，我们能记住多少人物？事实上，没有多少，但孙少平和孙少安的人物站了起来。写实有故事，有情节，有人物，太重要了。当我从文体和语言的角度回去关注长篇叙事文学中的人物时，发现有很多地方需要重新评价。

白烨的《平凡的世界》之所以让大家如此喜欢，是因为它塑造了一系列的人物形象，尤其是邵安和邵平。它讲述了一个普通农村青年如何在苦难中把握自己的命运，不向命运低头，遇到挫折不气馁的故事。这个故事至少有几个层次。首先，它通过两个农村青年命运的相遇和转折描述了时代和社会的变化，他将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联系在一起。改革开放后，他们抓住机遇，少承包，办砖厂，开始有了一些机会，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的生活与时代息息相关，时代不变，命运难以改变。

今天说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似乎没有一部小说能体现全局和整体性。其实《平凡的世界》可以从这个意义上体现出来。路遥心里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把村子背后社会时代的历史变迁写下来。真的很难写。他尽可能穿插了那个时代遇到的很多问题。他写了毛泽东逝世、十一届三中全会、小岗村农民承包的启示，可以说是反映了改革开放40周年。

张姚的文笔很高明。他心里积累了那么多关于当代社会变迁的信息，把村里的信息都压缩了。这个村子里有三个姓，孙嘉、金甲和田甲。这三个姓氏代表了当时中国社会的三股势力，一个是传统社会的良家，一个是改革开放前在双水村饱受压力的金甲，三个是孙嘉，处于中间状态。孙嘉有两个非常强大的儿子。三姓家庭的变化反映了中国社会改革开放的变化。软文方面是青年男女的情感故事。硬材料和软材料同时支撑着故事的发展，这也是他对信息的处理给我们特别重要的启示。这种充实将改革开放和社会变革的所有信息融入到一个村庄的三户人家中，所有的主题都融入到不同对年轻人的生活中。这需要很大的努力。为什么他写的那么累，就靠充实？文坛上有一句话叫炼丹，意思是通过意境的冶炼，将生活的矿石和物质集中在一起，从而展现艺术魅力。这是路遥在准备之前做的，所以信息特别集中。

白烨的作品在设计上也有独到之处，即他写了大量的外国文学名著，影响了邵安和邵平，在他们生活困难的时候给予他们支持和滋养。例如，邵平上学时读《创业史》和《简爱》，邵平去煤矿后读《红与黑》。他甚至给大家讲了“红与黑”的故事，在看不到光的巷道里品尝了这个故事。文学作品呈现的是另一个世界，这让他们在现实之外有了另一种向往。回忆自己十五六岁在农村，干完活很累。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本书，我疯狂地阅读它。看完这本书，我又看了一本书。后来才知道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女性创业史》。书在农村传来传去，没有书皮。作品会为你打开另一个世界，让你沉浸在阅读带来的想象中。农村青年的文学爱好太重要了。如果没有文学，生活会很无奈。

除了农村背景的设计，张宁的城市背景是县、区、省，其中县是主要的地块开发地。通过这个背景设计，描述了一个年轻人如何能够充分的扩张身体，自由活动。孙少平的人物形象和象征最重要的特征是他从双水村搬到了县和地区，去了煤矿。他的运动需要什么条件？不需要任何人来束缚你，这是改革开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成就。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有自由迁徙的权利，这是孙少平一生都在做的事情。整个故事暗示了中国从计划经济时代向市场经济时代转型过程中年轻人的身体运动。

白烨的《平凡的世界》在描写生活场景方面有很大的特色，甚至是路遥的生活特点，即他总是在城乡结合部的特殊环境中写人物，描写城乡结合部人物的彷徨、迷茫和盲目。通过城乡交汇，他首先写出了事实上的城乡差别和差异，同时也写出了它们之间的一些互动。比如通过城市带入现代文明会动摇你的心情，很多事情会给你带来新的诱惑和吸引力，让你难以做出选择。你只能选择一个更吸引你的地方和一个更爱你的理由。他写了这个困惑，但是没有明确的答案。我们必须和他一起思考。他把这种困惑留给读者，让我们思考。

张宁做得很好，虽然我们一再提醒他，他在如何写作上有很多缺陷，他把一切都写得很详细，也就是回到了现实主义的最初起点。他的现实主义不仅是方法论，也是认识论。他甚至成了本体。路遥对世界的认识，对世界的呈现，才是他要坚持的现实主义。这是什么现实主义？是文艺复兴以来确定的人文精神。人是主体。这个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有自由选择的能力，有承担选择后果的能力。孙少平和孙少安就是这样不断选择的人。不断地承受着自己选择的后果，文学作品中呈现的人的成长经历，展现人的经验的过程，构成了这部小说完全独立的价值，不需要转向其他的东西。孙少平和孙少安在不断地选择，不断地承担，不断地选择自己，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这是基本的现实起点，于是他又回到了人的思维的原点。

现代人思维的本源是人的解放，人的行动，人的自由。这种人民解放，完全符合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提倡的思想解放。40年来改革开放的出发点是解放思想，释放人们被禁锢的能量。这是改革开放的起点。他塑造的人物其实是回到了人文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起点。或者说回到现代主义文学的基本出发点，我们把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文学、文学、社会思潮称为新启蒙思潮，它继承了20世纪被外族入侵、被其他社会变革打断的主潮。路遥既没有选择张贤亮那样的批判现实主义，也没有选择新潮小说，而是选择现实主义。他回到了中国的土壤和现实。在中国人最基本的思维中，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路遥是现实主义的，路遥现实主义的基本出发点是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作为本体论层面，他的作品之所以具有生命力。

当时，白烨的文学创作观念正在发生变化。我硬着头皮读了第一卷，读完后印象很不好，觉得平淡、直白。当时我的想法在变，他的想法却没变。希望他在人生的道路上继续前行，更新发展写实的方法，让他有更多的色彩和元素，但《平凡的世界》不是。看完第一卷，1986年底在驻京办见面。几位老同志认为这是现实主义的推广。越听越烦。当时我正在反思现实主义。如果我说实话，我会受到批评。我不好意思在路遥面前批评。我在会上保持沉默。会后，我给路遥写了一封信。我说你的作品写得不好。它不是在生活的基础上前进，而是后退，至少是停止。文学是巴尔扎克式的现实主义，所有的读者都开始进步了。结果路遥看完很生气。他回信了。他说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希望你能坐回去看看后面。

后来开始看第二卷，印象深刻。看完第三卷，又被打动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就不再那么激进了。读了一年的《平凡的世界》真的是不可能了。第二卷把人物的关系、场景、描写摆出来之后，人物命运的冲突和坎坷就出来了，人就被抓了。第一卷几乎没有官场描写，第二卷有郡县。看完感觉还不错，第三卷也不错。他继续往上走，按照正规三部曲，第一部最好，悠哉。但他不是。第一部慢而散，第二部相对紧凑，故事情节非常密集。好像让你觉得很抓人。第三个也一样。这是非常难得的。长的说明他还是有准备的，有后劲。看完之后写了两篇。一篇发表在《红旗》杂志上，写得很仔细，特别是关于姚橹的五个特点。后来，姚橹非常。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并没有从各个方面对它进行冷静而全面的分析和品味。单说语言，有一个特点是我们必须注意的，那就是作品充斥着我们，这是其他作家所没有的。他的评论、叙述和描述经常显示出我们的生活是怎样的，或者英雄是怎样的。这个可以分析，而且一定是很有意义的一个标志，一个群体。至少代表了一层人和一群人在写作，不是一个人在写作，会有一个作用，读者会顺便把你带进去，带你和他在一起，把你变成我们，这样你就不能无动于衷成为第三者或旁观者，你必须进来一起进入场景，包括主人公的烦恼和生活的叹息，你不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