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陪 叶蓓：我要和每一分每一秒道别离

叶蓓是中国校园民歌的代表人物

她因此成功了

也是受此束缚

叶蓓。摄影/记者董

叶蓓:告别过去

本报记者刘

本文首次发表于《中国新闻周刊》第832期

叶蓓乘电梯，走进一家名为“时差”的咖啡馆，那里有十多年前的老歌。店员没认出她。坐下，手托下巴，面带微笑，表情中充满好奇。好像和20年前一样，和以前的自己没有时差。

Bud最初的发音是“bé i”，意思是bud中的bud，但她身边的人都习惯了，所以发“péi”这个词。现在，人们这样称呼她。在老狼、郑钧等朋友的印象中，我第一次见到叶蓓的时候，她真的像一个没有深深融入这个世界的女孩。当她去各大学一起表演时，她总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

1996年，高的诗集《无悔的青春》也获得成功。正是在这张专辑中，叶蓓第一次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与老狼合唱了主打歌《青春无悔》，并独自演唱了《白衣飘飘的年代》、《B小调雨后》等经典作品。

突然，很多瞬间过去了。“冬天等不到春天，等不到秋天，等不到白头。”20多年前，高就曾用这样的歌词来怀念自杀身亡的诗人顾城，告别那个理想的时代。然而，怀旧的姿态透露出青春的气息。叶蓓的歌声足够轻，像站在青春的起点，让听者踮起脚尖，看着年龄的远方。因为种种机遇，叶蓓从一个音乐学校的普通学生，变成了校园民谣的核心人物之一，见证了校园民谣最辉煌的时刻，经历了它的蜕变、沉寂、消亡。

回过头来看，校园民谣其实有很多面孔和声音，叶蓓代表了其中最耀眼的部分。二十年后，很多曾经站在一起的音乐伙伴进入了中年，有的已经转行或者沉默了。校园民谣造就了他们，让他们被市场选中，成为青春的象征，被当时和后来的观众铭记。

但时代是残酷的，随着时代的世代，也有接受方式、受众口味、市场平台，从酒吧到校园，从网络到选秀，最后演变成了大嗓门。有的人寻求转化，但更多的时候是没有时间转身，只有错误的反应。

叶蓓的职业生涯正好与这个过程重叠。她试图摆脱过去的标签，让自己的音乐更加成熟和丰富。“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我在他们眼里是虚幻的，永远存在于那个特定的记忆里。”叶蓓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然而，面对市场和专业精神带来的各种需求和制约，她选择了拒绝改变。

自2009年以来，叶蓓主动摆脱了自己的职业身份，终于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生活似乎恢复了它内在的活力。甚至买菜坐地铁都能让她开心。音乐回到了叶蓓的身边。她写词作曲，记录自己的心境。一切似乎都是新鲜的，一切又不同了。

今年11月，九年未出唱片的叶蓓，从自己创作的30多首歌曲中挑选了10首，并出版了自己的第五张专辑《流浪路上爱上你》。叶蓓参与了专辑的结构、编排和宣传。“当我做第一首歌的时候，从试听到最后完成，我都觉得热泪盈眶。这个过程只是一首简单的歌，但对我来说，却经历了山河。”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小叶”

类似于的情况，在谈到时，我们不得不提到高。说到高，我们不得不提到。作为作词人和制作人，黄小茂曾在20世纪80年代与崔健和黑豹乐队合作。1993年，黄小茂在迪达音乐公司工作，该公司由香港制作人刘卓辉创立，是内地第一家真正的唱片公司。在外地工作的歌手介绍他之后，找到了时任广告部主任的高，告诉他想做一张校园民谣专辑，而高则推荐了当时在家待业的汪洋。

1994年与高、相遇，专辑《校园民谣1》中的《同桌的你》等作品成为妇孺皆知的歌曲，汪洋也以“”之名为大众所知。这是继“城市民谣”之后地球音乐的第二次尝试，“校园民谣”作为一个音乐概念开始被外界广泛接受。

当时，叶蓓只有20岁，是中国音乐学院声乐专业的大三学生。她白天上课，晚上在北京新苑一家叫“百灵”的酒吧唱歌。在此之前，她因为唱《太生气了》而被两小节“恶心”。在百灵鸟酒吧，晚上通常没有客人，所以叶蓓可以唱他自己的歌。

一天晚上，酒吧的艺术总监告诉，高正在店里和人喝酒，想认识她。是《同桌的你》的作者，艺术总监说。后来，高回忆说，当时观众中没有嘉宾，但仍然非常热爱唱歌，是她的认真感动了她。然而，作为一名声乐学生，叶蓓这个“训练有素的人”对流行的校园民谣关注甚少，也不熟悉这个长头发、长痘痘的男人。最后，高和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希望她能记录下自己的作品样本。

然而过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有消息。在室友的鼓励下，主动联系了高，却得知对方已经丢失了他的联系方式。几天后，叶蓓和班主任告辞，乘地铁来到阜成门中国银行的大堂，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盗版郭峰”狼。几个人一起去小珂家录了四首歌的样本:《青春无悔》《白衣飘飘的年代》《回声》《B小调雨后》。

录音后，他们又失去了联系。直到一年半以后，在香港旅游的时候，从母亲那里得知，那个叫高的音乐人又打来电话，说要等回京，进入录音棚录制官方版的四首歌。

那一年，高27岁的时候，他停止了与音乐的合作，找到了自己的清华校友，共同创立了麦田音乐的独立品牌。麦田的名字来源于美国作家塞林格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主人公的愿望是站在悬崖边，守护在麦田里玩游戏的孩子，防止他们掉下去。也许他们要守护的是拒绝被现实改变的纯真。在后来的散文集《鲁桑》中，高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至今仍用它作自我比喻。

麦田音乐制作的第一张专辑是高的《青春无悔》。专辑中男性部分的歌手候选人已经确定，包括老狼、小珂、刘欢和零乐队，但女性部分已经推迟。高试着和几个著名的女歌手一起唱，但是唱的时候总觉得不是滋味，效果不如Demo里的。那种不成熟的感觉，著名歌手唱不出来。为什么不能启用新人？老狼说了一句话。总结之后，我决定用叶蓓。

高打电话给，让她晚上八点去中国人民广播电台录音。差旅费是可以报销的。在阴暗的走廊里，高和留着长发，穿着军绿色大衣，他们没有刮胡子。他们出来迎接叶蓓，远远地跑过去拥抱她。之后我发现她妈妈还在我身后。原来，我父亲不信任他的女儿晚上独自录音，担心会遇到坏人，所以他让叶蓓的母亲跟着去。

2017年11月13日，北京，叶蓓的新专辑《流浪路上爱上你》发布。

蓝色

市场选择了高宋啸，高宋啸选择了老狼和叶蓓。"在某种程度上，高是改变我一生的人."叶蓓在一篇口头文章中提到了这一点。《青春无悔》出版后，她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变成了学生眼中的明星。很多人认为《白衣飘飘的年代》中的纯真，《B小调雨后》中的灵动已经被叶蓓充分诠释了。

那几乎是校园民谣最火的时候。叶蓓成为第一位签约麦田音乐的歌手，整天和老狼、高宋啸、郑钧、朴树在一起，去各大高校表演。“吃姨妈做的饭，打扑克，谈生活，谈艺术，谈生活，谈爱情，谈他们的青春。我当时是个跟随者，和他们一起去夜店，一起看表演，一起评论。”她后来这样回忆。

每次演出结束后，她都回到宿舍，学生们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自己。她感到非常高兴。和这些朋友是什么样的关系？想了想，叶蓓还是觉得自己是学校里的同学。他们是高年级学生，他们是低年级学生。

当然也有烦恼。为了表演，叶蓓需要选择合适的衣服，这让她感到尴尬。“通常是前一天晚上，当我把很多衣服放在床上时，我会一件一件地试穿。试过之后不开心，挖完就睡觉了。”她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这样说道。

带着明星般的热度，却几乎没有明星的样子，学生和歌手双重身份带来的优势和矛盾，从一开始就伴随着叶蓓。有一次，演出的礼堂太挤了，进不去，叶蓓被没有工作证的保安拦住了。同伴着急了，赶紧解释说这真的是那天晚上要上台表演的歌手。保安也很不解。她看起来不像歌手。

签订麦田合同后不久，叶蓓的第一张专辑就开始筹备了。麦田音乐决定为叶蓓、朴树和以“红、白、蓝”命名的歌手尹吾制作专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高特别喜欢波兰导演凯斯兹·洛夫斯基的同名电影。朴树的《我去2000》是白色的，代表无知；叶蓓的《纯真年代》是蓝色的，代表忧郁。

那一年，叶蓓25岁。好像一切还是全新的。这个年轻人，本来叫朴树，拿着吉他来到门口，唱了一首自己写的《那些花儿》，然后就成了麦田音乐的歌手，艺名朴树。尹吾的外貌有些相似。

当然，这个过程看似容易，但背后有冲突，有和解，有分离。有的人曾经红极一时，备受瞩目，有的人则是逃避视线，坚持自己。职业化给这些歌手带来了一个成功的平台，让他们感受到了市场和创作本身可能存在的矛盾。其实朴树的出现已经脱离了校园民谣的范畴，他的音乐捕捉到了比校园民谣内容更晦涩的内心世界。叶蓓也在努力变得成熟，尽管她仍然保留着原来的背景色。

另一方面，职业化是资本的运作和合并，是流行音乐市场的逐步形成。2000年，麦田音乐与华纳音乐合作推出华纳麦田，而高则离开麦田另寻去处。

九年后，叶蓓发行了新专辑，并获得了老狼和那英的帮助

眼泪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纯真只是性格的某一方面，是特定年龄和成长阶段的自然状态。随着市场的成功运作，校园民谣开始流行，而天真则逐渐演变成一种广为接受的审美风格，用来指一种心态甚至是某种现实的对立面。多年后，纯真成了集体记忆的缩影。

但对叶蓓来说，那些无辜的事情似乎是他性格的一部分。在校园民谣中沉寂多年后，叶蓓已经步入中年。作为一个职业歌手，她还是会当众哭，有时候是因为感动，有时候是因为难过。

1999年，《纯真年代》上映后，叶蓓去音像店签约出售。为了制作这张专辑，她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但是当她签名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专辑并不受欢迎。为此，她感到很难过，活动结束后自己哭了。

2007年，叶蓓参加了综艺节目《大名声》，在第五阶段被淘汰，所以她流泪了。当时的音乐选秀几乎改变了音乐市场的原有秩序，“超级女声”李宇春在节目中更引人注目。

当时，有人在网上爆料，声称叶蓓在商界“无敌”，先是股票和投资基金，后来是餐饮、美容和服装行业，“硕果累累”，成为千万富翁。消息传出时，叶蓓在一个县。她觉得委屈，在酒店哭了。

2012年，叶蓓以评委身份参加音乐选秀节目《激情歌唱》，多次因参赛选手的人生经历而感动落泪。节目的录制甚至不时停下来，给她留时间化妆。

同年，许多熟悉的朋友来到五棵松体育馆，观看了高的演唱会。叶蓓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唱着“白色飘动的时代”。熟悉的前奏如承诺般响起，舞台上的尘埃落在她眼前。她忍不住哭了。和老狼一起唱《青春无悔》的时候，叶蓓也哭了。

这样，性格基因中的纯真一直伴随着叶蓓，使她成为一代青春记忆的代言人，但也长期制约着她的音乐发展，使她在面对不断变化的现实时显得有些不适应。

2000年，叶蓓与老狼和朴树签约华纳。除了制作唱片，叶蓓还需要参加商业演出、颁奖典礼、歌曲俱乐部和综艺节目。她在新专辑中加入了一些流行和学术元素，在参加综艺节目时尝试了拉丁和京剧等风格。但是每次上台表演，节目主办方基本上都要求唱观众最熟悉的歌。

“总是唱十年前的歌，不接受创新，这是我最不习惯的。每个人都想恢复那个场景，把我们和那个神话配对。”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天真就像怀旧仪式所必需的牺牲。就连叶蓓也无法否认空感情光环背后的空洞和残酷。

此外，作为业内人士，叶蓓也感受到了音乐市场的一些变化。“曾经被唱片公司保护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全球唱片行业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在演讲中提到了这一点。

面对各种现实，天真最终变异为焦虑。2008年，叶蓓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每天早上起来拉开窗帘，都觉得不开心。快乐的日子会不会一去不复返？你的前半生有没有消耗掉所有的快乐？她问自己。我的朋友朴树也在新专辑发布会上提到，叶蓓不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了。

九年后，叶蓓再次发声

“收藏夹”

从1999年到2008年的十年间，叶蓓发行了四张个人专辑。在第四张专辑发行的同一年，叶蓓选择回到母校读研。

“我们都是传统唱片的歌手，后来成了线上的一种方式。我们不知道如何改变这种方式。不如给自己一个偷懒的机会，静观其变。”她告诉媒体。从第四张专辑到现在，转眼间，又一个十年快过去了。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高后来移居美国，拍电影，搞音乐，当法官，做脱口秀，这些都是与时俱进的。老狼有点像叶蓓。结婚生子后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2016年，老狼尴尬的接连拒绝了主办方的邀请。作为替补球员，他参加了综艺节目“我是歌手”，这是连续第一名，这让叶蓓感到惊讶。在最初的热潮过后，朴树和许巍这几年也一直处于“半封闭”状态。

见面的频率越来越少，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变成了几年只能聚一次的老朋友。今年11月，叶蓓发行了新专辑，校园民谣的几个朋友，还有朴树和许巍，又在一起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张专辑不是传统的实体唱片，而是被转换成数字形式，在三个网站上推出。市场环境改善了吗？叶蓓并不认为付费下载没有被观众广泛接受。

随着唱片市场的发展，生活方式和内心世界也在发生变化。叶蓓认为她不是一个喜欢独处和回忆的人，但有时她会怀念过去的日子。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晚熟的叶蓓习惯了纯粹的状态，有了越来越多的新想法。

几个月前，她去了她和姐姐住了20年的老房子。走廊里可以看到很多小广告，因为一年四季都没有人住，房子里灰尘很多。叶蓓和她的妹妹在那里拍了一张照片，感觉“像个华侨”

有时，当他突然感兴趣时，叶蓓会去他小时候常去的旧购物中心。过去，种植蔬菜的农民来到市场出售彩色蔬菜。现在商场超市逐渐取代了市场，一切都变得更加精致，但那种联系已经断绝。城市地理在不断变化，旧的落后的部分被清理掉，幼儿园、康复中心、养老院，这些新的组成部分并没有让内心的生活变得更加理想，但精神景观却随之改变。“记忆就像幻觉。每个人都需要关上门创造一个温度来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叶蓓在生活艰难的时候选择了后退一步，回到现实生活的状态，但是在她的生活变得丰富之后，音乐回到了她的身边，有一种内在的驱动力促使她去创作。2014年开始写歌，陆续写了三四十首。除了写歌，叶蓓还写了一些词。聊天的时候她总是把这些叫做“作文”。

“我每分每秒都在分离。飞走的是风景，飞走的是时间。”叶蓓在歌名《流浪路上爱上你》中是这样唱的。在准备第一张专辑时，叶蓓开始尝试创作自己的歌曲。唱别人的歌需要还原呈现，唱自己的歌意味着音乐成为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

专辑完成后，高、、等人知道自己要去做活动，不管忙不忙都来了。除了高、，还有的朋友朴树、许巍。此外，张亚东和小珂也出现在现场。一些媒体惊讶地发现，这些人支撑起了大陆流行乐坛，叶蓓觉得这种音乐分享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方面，人们对叶蓓“保持新鲜”的能力感到惊讶，另一方面，他们意识到许多东西已经迷失了自我。

20年前，因为各种各样的机会，叶蓓从一个普通的学生变成了一个备受关注的歌手，走上了一条职业音乐之路。十几年后，音乐从单纯的工作回归到“个人喜好”，她不用处理复杂的工作事务。至于是否在乎那些熟悉校园民谣的人的期待和想象，叶蓓一下子给出了三个否定的答案，“我不在乎，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值班编辑: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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