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推荐:我以前看书,觉得王老爱他的家乡,为什么这么多年一次都不回去,也不知道他多才多艺的父亲后来怎么样了。今天看完这篇文章,我为王老感到难过。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是一个富裕的家庭和一个“二手婴儿”。后来抗战结束,全家都投靠了,王老自己有时候在联合国大会上连饭都吃不上。解放后,家庭财产被没收,当他们成为右派后,父亲又去世了,一家人只能靠大儿子养活。感觉王老挺像贾宝玉说的...不容易。

汪曾祺的故乡之路

陆建华

1939年6月的一天,汪曾祺告别了家乡江苏高邮,踏上了漫长而艰难的留学之路。他的家人把他送到大运河边的码头。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熟悉的家乡,为他的亲人送行。他心里酸酸的,眼睛湿湿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离开家的时候,他才19岁,青春洋溢,青春焕发;当我有一天回到家乡时,我已经是一个充满法华气息的老人,已经尝到了人生的苦酒...

一个

汪曾祺离家留学的目标很明确,他去昆明报考西南联大;这反过来又和沈从文在西南联大的教学直接相关。

汪曾祺原来就读于江阴县高级中学。1937年夏,日军攻陷江阴,江北危在旦夕。被迫中断学业的汪曾祺回到高邮,跟随祖父和父亲来到离高邮市稍远的一个叫安赵庄的村子,在这个村子的小庙里躲避战乱。他活了半年。汪曾祺只带了两本书,一本是屠格涅夫的《猎人日记》,一本是上海某野鸡书店盗版的沈从文《小说选》。如果说屠格涅夫的《猎人日记》揭露了俄罗斯农奴主的残酷和农奴的悲惨生活,让汪曾祺震惊,让他了解了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异国生活,那么沈从文的小说为他打开了一个诱人的文坛。读沈从文的小说,汪曾祺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认同感和亲切感。随着对沈从文小说的反复阅读,汪曾祺的感情越来越强烈,他牢牢地记住了沈从文。多年后,汪曾祺在回顾自己的创作经历时说:“说白了,可以说这两本书固定了我的一生。这让我对文学产生了相对稳定的兴趣,对我的风格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还说:“不能说我在申请表里填了西南联大中文系,我去了沈从文。我有点目瞪口呆,缺乏任何坚强的意志,但《沈从文》对我很有吸引力。填表格之前想到的。”

高邮到昆明的路很难走。因为战争,汪曾祺不得不先去上海,和当年一起在江阴县高中读书,现在有兴趣报考西南联大的同学都要聚一聚,然后从上海经香港去越南,再坐滇越铁路去昆明。拿着法国领事馆的签证出入越南不容易。由于汪曾祺从高邮出发晚了几天,是唯一一个没有上海签证的人,所以几乎走不了。后来,在一个叫朱的同学的帮助下,他的父亲是医生,见过黄,他带着黄的名片去法国驻上海领事馆办了一个惊喜签证。从上海步行到昆明半个多月,到了昆明,汪曾祺也如愿以偿考上了西南联大中文系。很快就遇到了自己仰慕已久的沈从文,很快成为了沈先生的得意门生。他不仅追随沈先生几十年,更重要的是开始了他一生的文学创作追求。

在最初的日子里,汪曾祺能够与家人保持联系,正常收到家人的来信和钱。但很快,随着抗日战争的激烈僵持,汪曾祺与家人的联系越来越困难,有时甚至几个月都联系不上。这个消息让他很难过,他不能正常收到家里的钱,他成了温饱问题。幸运的是,一个叫朱的高邮人正在昆明做生意。他和汪曾祺是小学同学,比汪曾祺高两个年级,初中毕业后下海经商。本来他们就不是很熟。当他们在不同的地方相遇时,他们的老乡见了面。他们泪流满面,反而成了朋友。他们一致同意,如果汪曾祺需要钱,就从朱那里借钱,借的钱由汪曾祺的父亲王菊生送到朱在高邮的家中。

在生命之源的问题基本解决后,汪曾祺的乡愁越来越浓。他从小就是家里的“二手宝贝”,因为聪明,好学,思维敏捷,几乎爱全家;现在一个人在昆明读书,战火纷飞,大山阻隔。怎样才能不想念亲人和家乡?有几次,他在梦里回到家乡高邮,见到了亲人,看到了熟悉的家乡风光:大运河,高邮湖,文油台,振国寺塔...这种喜悦和兴奋难以形容;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一天到晚不去想我的故土,但我最苦”!汉族人蔡琰在《胡家十八拍》中的这两首诗,是汪曾祺此时心境的最好写照。过了很久,他终于从这种来自家乡亲人的精神煎熬中得到了更好的解脱,那就是写作。他开始用笔把乡愁和乡愁写进作品。

一个耐人寻味,甚至更发人深省的事实是,现在很多人在新时代到来后,甚至是文坛上的人,都逐渐了解和熟悉汪曾祺。1982年春,汪曾祺的《大闹纪事报》获1981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消息见诸报端后,连作家叶楠都很奇怪:“汪曾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们不知道,其实汪曾祺早在20世纪30年代末就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并在文坛崭露头角。1949年4月,他的第一部小说集《遭遇集》在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成为巴金主编的文学丛书之一。《偶遇集》对汪曾祺的人生创作意义重大,但可惜诞生的时机不佳。出版那天,上海已经被解放军包围,解放指日可待。人们关注的是,政权更迭的历史即将翻开新的一页,不可能关注任何作家的任何新作。这就是《遭遇》出版后几乎没有反响的历史原因。解放后,汪曾祺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文学观不能满足主流创作的要求,不想随波逐流,于是干脆少写或者干脆不写。就这样,他逐渐被包括文艺界在内的人们遗忘了。当他终于展望到政治和谐、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时,他决定可以根据自己对文学创作的理解,用自己的好笔墨写出熟悉的人和事。他很快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他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60多岁了,像一朵晚餐花。

那有点远。现在,我们回望汪曾祺的早期作品,重点是以故乡为背景的小说和杂文。不难发现,乡愁是他写这些作品最直接的原因。换句话说,他写这些作品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缓解乡愁。新时期,汪曾祺重返文坛,他的文学思想充满了优秀的作品,给人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确立了他在当代文坛不可替代的地位。他的作品取材于家乡高邮的旧日生活,有《天启》、《大闹笔记》、《寒年三友》、《夜宵花》。在这些为读者所熟悉的优秀作品中,都是以家乡普通百姓的生活为主题,没有大悲大喜的情节,没有叱咤风云的英雄,没有炫人耳目的文字。刚开始读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水和水一样平静,一样轻盈。但是,它们耐读、耐嚼、耐回味。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们突然惊讶地发现:这种独特的取材和写法,在汪曾祺早期的创作中已经出现了。《偶遇集》收录的八部小说中,有三部是根据作者对家乡往事的回忆写成的。他写的人物,叙述的方式,甚至他的词句,都和作者几十年后写的著名小说如《使徒行传》、《大闹年谱》一脉相承。汪曾祺为什么要写这些?最近,他于1941年4月25日在《大公报》上发表的新发现的散文《打猎——送珍珠湖》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他在文章中写道:“旅行者走出乡村一步,背负着沉重的孤独。大家都知道漂浮在水面上的梦不会流到亲人的枕头上,所以他不会睡觉,他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和他人讲述自己的家乡..."

抗战胜利后,在西南联大读完、住完的汪曾祺渴望回国,但最终未能回国。原因是他要四处奔波找工作,这是一个关系到他生计的现实问题。离开西南联大后,他首先在昆明郊区西南联大学生办的一所中学任教两年。后来在沈从文的推荐下,去上海找李健吾先生,经李健吾先生介绍,在位于福秀路的私立致远中学当了两年老师。我终于找到了工作,找到了工作,但汪曾祺的思乡之情并没有消减。1947年夏天,我终于盼到了一个与家人团聚的难得机会,不是在高邮,而是在离高邮只有百里的扬州。当时他的父亲王菊生在镇江省立医院做眼科医生,王菊生的第三任妻子石人和王菊生的三个孩子住在扬州。汪曾祺从上海来到扬州,不仅见到了来自镇江的父亲和继母,还第一次见到了同父异母的哥哥王海山、妹妹王黎雯和王劲文。高邮虽然近在咫尺,但因为家里没人,汪曾祺和家人在扬州团聚了一个多月,然后分道扬镳,直到1949年全国解放...

解放后,对家乡念念不忘的汪曾祺当然渴望回到高邮重温儿时的梦想。然而,他的家乡却变得更加遥远和遥不可及!

父亲王菊生解放后带着妻子石人和孩子回到高邮,但汪曾祺对家乡的记忆不复存在。在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曾经是汪氏家族主要经济来源的两家药店自然更名为公药店,汪曾祺家族原有的大量房屋要么被改造,要么被没收。王菊生从镇江带着妻儿回到高邮,只被安置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对于这一切,刚解放就积极报名参加“四野”南下工作组,一直随部队南下武汉的汪曾祺,当然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在多次给家人的信中提醒教育工作者,一定要正确接受社会主义改造,不要有丝毫反抗。当然,汪曾祺在教育提醒家人的同时,也明白在这样的时刻回老家是不合适的,哪怕只是个大概的样子。他收起了忧郁甚至痛苦中回家看看的念头,就像他决定暂时落笔,只致力于为别人剪辑婚纱一样。

虽然一个家庭暂时回不来了,但汪曾祺和家人的通信不再像战时在西南联大读书时那么困难,也不会断断续续。每当他从家人的来信中读到,这个家庭虽然不富裕,但终于安全地通过了社会主义改造,过上了平静安宁的生活,他心里就感到一点安慰,甚至是满足。回老家的念头有时候会重新出现,而且很强烈。但没过多久,反右风暴彻底摧毁了他的归家念头,以至于他一度悲观地认为:这辈子似乎只能死在家乡,只能作为回忆永远存在于自己的梦里。

说反右风暴带着横扫一切的侵略性席卷中国的时候,汪曾祺所在的中国民间文艺协会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这几乎是荒谬的。当然,作为一个旧社会的知识分子,他被批判是必然的,但他并没有被指定为右派。汪曾祺本人后来回忆说:“1957年,我因为一些言论被批评,被批评为思想问题。我在小范围内开过几次会,发言都比较温和,有些甚至可以说是很亲切。”就在反右即将过去的时候,汪曾祺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这让他措手不及。更让他吃惊的是,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因为单位的右派指标达不到要求,将汪曾祺重新划为右派。在对汪曾祺的荒谬进行了多日的戏剧性批判之后,当天,领导们向他宣布了自己的结论:做总右派,撤职,降三级,下放农村劳动力。

突然被戴上右派帽子的汪曾祺心情复杂。一方面,他真诚地认为自己犯了错误,有罪,需要改造。他下放劳动的地方是张家口沙岭子。离家前老婆单位军事化,抽不出时间送他回去。他给妻子留了张纸条:“等我五年。等我变身回来。”我拿起行李,上了火车。另一方面,他一直很关心家乡,戴上右派帽子后,自然有见家乡父老无脸的想法。灾难并没有因为汪曾祺被重新划为右派而停止。家乡传来的噩耗,像传说中的哀鸟一样,持续无情地飞向汪曾祺,汪曾祺正在努力用汗水赎“罪”。去张家口不到半年,汪曾祺就接到了家里的电报,弟妹向他报告了父亲王菊生去世的消息。他急得泪流满面,多么想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但是不久前一个下放改造的同伴的遭遇,让他犹豫着向领导请假。这位同伴的家人去世了,想回去哀悼,于是向领导报告。领导回答:“死了。如果你死了,你可以少带些行李。”得知死者已经下葬后,领导冷冷地说:“埋了就得努力。”汪曾祺明白,他也是在戴罪。他不能也不敢要求领导回国哀悼...

我回不了老家,他却忍不住问住在老家的弟弟妹妹,他必须承担起当大哥的责任;这时候他自己的三个孩子都还小,都上幼儿园了。多年后,回忆起这艰难的一天,汪曾祺的小姑金佳玉说:“那时候,我大哥惨,我家更惨……”

用“惨”这个词来形容汪曾祺本人和他的弟妹当时在家乡苦苦挣扎生活的情况,一点也不夸张。汪曾祺的父亲汪菊生,字轻如话,多才多艺。他不仅精通字画,还是一个擅长单杠、会踢球的运动员。他学了很多乐器,养过鸟。汪曾祺审美意识的形成与他小时候看父亲写字画画有关。父亲为人随和,富有同情心,对汪曾祺以后的创作影响很大。王菊生一生结过三次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汪曾祺的生母师洋,在汪曾祺三岁时死于肺病。汪曾祺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两年后,王菊生与张结婚。虽然是汪曾祺的后妈,但她视汪曾祺为亲生,对三岁丧母的汪曾祺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可惜好景不长。张和王菊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死于肺病。石人是汪曾祺的第二个继母。与王菊生结婚时,汪曾祺17岁,大二。石人娘对汪曾祺很客气,总是称他为“君子”。石人于1937年与王菊生结婚,生了五个孩子,两个男孩和三个女孩。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汪曾祺一直爱着他们,关心着他们,尽自己作为大哥的本分。1947年汪曾祺从上海赶到扬州与家人团聚时,遇到了五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中的三个,都很年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弟弟和妹妹出生。他的父亲王菊生于1959年去世后,他离开了石人和五个仍然年轻、无法独立生活的青少年。他的生活一直很艰难;从1960年起,连续三年的全国饥荒使王氏家族雪上加霜。没来得及见汪曾祺的弟弟汪海荣饿死了。年仅16岁的妹妹王为了生存于1963年逃到安徽谋生。两年后,她结婚成家,暂时过着没有饥饿的生活,但没有爱情,却被打被骂。石人娘无力养家,几次试图投河。幸运的是,她被发现气馁了...家里的来信让汪曾祺觉得自己像一把刀,只能一次次向上叹息!看着弟妹挣扎在死亡线上,他无力抢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弟妹发点生活钱;这时他的工资已经从180元降到了105元。于是,他每个月给家里寄40块钱,给老家的后妈和弟弟妹妹寄40块钱。他只留25元作为生活费,抽劣质烟...

我妹妹王黎雯清楚地记得,在坚持了几年后,有一天,不知所措的大哥给她写了一封长信,要求她的兄弟姐妹找到一种自力更生的方法。文立说:“这么多人都指望着老大哥,他真的支持不了……”

改革开放新时期到来后,随着汪曾祺自身的政治环境、生活环境、创作环境的改善,他的回乡思想日益强烈。

粉碎“四人帮”后的头几天,汪曾祺因为参与改编现代京剧《沙家浜》,被审查了一段时间。但是,它毕竟进入了一个对人民坦诚,实事求是的新时代。很快发现,江青利用而不是重用汪曾祺,在政治上与江青无关。所以揭批“四人帮”及其爪牙的运动并没有给汪曾祺造成什么政治压力,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由。粉碎“四人帮”后,文艺界迅速恢复,出现了一派生机勃勃的动人景象,但作家汪曾祺对当时内心的平静却无动于衷。难怪解放后,不断的政治运动和无休止的阶级斗争让汪曾祺感到身心俱疲,灰心丧气。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懒于看书,无意写作。然而,文坛并没有忘记他,尤其是林斤澜、邓友梅等熟识他的老朋友,多次上门劝他拿起笔再写,亲切地提醒他不要错过或辜负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光。就这样,从1979年开始,在大形势的鼓舞下,在热心朋友的劝说下,汪曾祺终于慢慢地,开始有点犹豫,但后来像井喷一样写出了一部又一部动人的巨作。他在1982年出版的新时期第一部小说集《汪曾祺短篇小说选》的序言中写道:“我断断续续地写小说,断断续续地写……1979年到1981年写的小说更多,受到了一些老朋友的鼓励。没有他们的鼓励,督促,甚至指责,我可能不会再写小说了。深情厚谊,感情好,在此感谢。”

汪曾祺60多岁才迎来个人创作的辉煌时期,这一事实生动地表明,改革开放新时期不仅使全国走上了真正富民强民的道路,也使包括汪曾祺在内的广大文艺工作者获得了新的生活,获得了期待已久的创作自由和施展才华的平台和机会。汪曾祺解放后不久,长期不写作,淡出文坛。这是不可能或不可能的。在文学朋友的鼓励和时代的启发下,他终于回到了新时期的文坛。他在一篇关于《使徒行传》创作经历的文章中深情说道:“不用说,十年浩劫就是‘十七年’。我会写这种东西吗?写了,会有地方发表吗?发表了,会有人毫无顾虑的表示喜欢这部作品吗?不可能...我为此感到高兴,也为我们的国家感到高兴。”

《使徒行传》的成功揭开了汪曾祺个人创作史上的新篇章,他根据自己在家乡高邮的旧日生活创作了大量作品,不加区别地走出来,在平地上滔滔不绝,尽管每天都没有什么难度。写这些思乡的作品与其说是为了创作,不如说是为了缓解思乡之情,以及在心里藏了太久的思乡之情。在文章的最后,他写了以下两行:

1980年8月12日

写一个四十三年前的梦

在《四大纪事报》的背后,他写道:

1981年2月4日,农历除夕

这些看似平凡的文字,不仅记录了作品的完成时间,也表达了汪曾祺对家乡的思念,更是他传达给家乡乡亲们的一个特殊信息。汪曾祺在写一部又一部以家乡人民生活为题材的作品的同时,还直接给一直生活在家乡的小学同学刘子平写信求助。他在1981年8月26日给刘子平的信中明确表示:“我很想回老家看看。但是因为夏天不断外出,我就在刊物的邀请下写小说。我没有为剧院做任何事,所以我不能向剧院领导开口。如果高邮的相关部门发函邀请我,我会比较容易谈。我单位是北京京剧院……”汪曾祺是那么渴望思念家乡,却不确定家乡对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思念。所以所谓“一个时尚跟剧场领导说话不容易”是对汪曾祺家乡的谨慎考验,其中包含着可以理解的知识分子的自尊和矜持。在同一封信中,汪曾祺提到了我对他的作品所写的评论:“陆建华评论我的小说所写的文章已在《北京文学》8月刊。听编辑部同志反映,都说写得好。我也看过这篇文章。优点是论证不落俗套,文字很清新,没有刻板印象。这在目前的评论文章中很少见。”就因为信里提到了我,曾经在中学教过我物理的刘子平先生,找到我在高邮县委宣传部工作,商量如何帮助汪曾祺早日实现回国的愿望。

这时候,虽然我和汪曾祺是同乡,刚刚写了一篇评论他作品的文章,写过两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但50年代中期在高邮的时候,我知道并记住了汪曾祺的名字。这不是因为我眼光独到,而是因为我恰好和汪曾祺的同父异母哥哥王海山在一个班读书。从初中开始,我就梦想着知识很少的美好文学。每次在报纸上看到文学作品,对作家的仰慕几乎到了倾慕的地步。同时感觉作家的桂冠很遥远,高不可攀。有一天,王海山拿着一本《人民文学》跟我说:“我老板在北京工作,这是他新发表的散文。”哇!没想到同学的哥哥是个作家,这让我在惊喜的同时也觉得亲近。从此我想起了汪曾祺的名字。当时王海山只在1947年的扬州见过大哥。那时候他才五岁,记忆中大哥的形象早就模糊了。汪曾祺新时期文学复出后,先后在《京华文学》和《雨花》中发表了《使徒》、《大闹年谱》和《冰夷》。从这些作品中,我读出了汪曾祺对家乡的深情和思念,写了一篇评论文章发表在《北京文学》上,并开始与汪曾祺通信。和他两封信之后,我忘不了他在《使徒行传》和《大瑙纪事》两部小说后面写的台词。我在想:离开家乡这么多年的汪曾祺,如果能回到家乡,实现自己深深的乡愁梦,该有多好啊!当刘子平先生拿着汪曾祺写给他的信来找我时,我觉得事情很紧急,但我觉得更难。这件事今天真的易如反掌,但当时并不容易。汪曾祺离开家乡多年不归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左”倾政策的阻挠,这在汪曾祺心中留下了阴影。到他明确提出回乡看看的时候,虽然已经过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左”的思想仍然在相当一部分人的头脑中徘徊,不可低估。另外,请汪曾祺回国。毕竟还有一个具体的衣食住行问题必须解决。虽然当时一张普通的北京到南京的火车票不够20元,但是全本出版的《中国文学》英文版,只花了25元就付给了汪曾祺。还有,我只是高邮县委宣传部的一个普通干部。更何况因为经常喜欢写文学批评的文章,被人批评名利双收,“不务正业”,所以写这种文章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像个贼,差点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入党。显然,我无法完成邀请汪曾祺回国的重任。这时,我想到了县扶贫办主任朱维宁。他热爱写作,热情,和我私交很好。他对我写文艺文章受到不公平对待深表同情,我请他讨论汪曾祺回国的请求,这位厉害的朋友给了我一个承诺,让我喜出望外。不过,他毕竟熟悉官场规则。想了想,他关照我说:“我负责接待汪曾祺,吃住不收费。但是你得给县委汇报一下,想个好理由。”想个理由?县领导凭什么认为邀请当时文坛不太知名,高邮老人都知道的王氏家族绅士回国是值得的?说他是作家很自然,但如果他的小说写得好,县领导可能就没兴趣了...突然脑子一闪,想到了现代京剧《沙家浜》!我对县领导说:“沙家浜的知名作者是汪曾祺!”我还记得县领导听了我说的话后惊讶的表情。他问我:“这是真的吗?”在我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后,县领导毫不犹豫地指示:“请回来!”

问题解决了,就这么定了!汪曾祺给刘子平写了明确表示回国意愿的信后一个月,以高邮县市人民政府名义发出的邀请信,成功送到北京京剧团。1981年10月10日下午5点,汪曾祺终于踏上了久违的故乡高邮的土地。这一天,是汪曾祺19岁离开家乡求学42年!

新时代到来后,汪曾祺一共三次回到家乡。第一次回家,被安排住在县政府第一招待所的四合院里。参加完县里的招待会,他迫不及待地想回老家探亲。石人娘住在一所破旧的房子里。汪曾祺在大门口看到娘,立刻跪了下来。石人抓住他的手,终于把它拉了起来。1986年10月27日,汪曾祺第二次回到高邮。只过了一天,他还是坚持回家看妈妈。这次见到石人后,他再也跪不起来了。石人说:“快起来。你已经有儿孙了,还非要做这么大的礼物?汪曾祺说:“我是一个离家多年的人。这是规矩。“汪曾祺如此敬重石人娘,其中显然包含了他对父亲王菊生的无限怀念。他说:“我非常尊敬石人娘,因为她和我父亲一起度过了漫长而痛苦的沧桑。"

大哥汪曾祺回来了!外地的弟妹亲戚都来高邮团聚了。从安徽回来的小妹妹王是第一次见到汪曾祺。小姐姐流着泪告诉大哥这些年的悲惨经历,大哥汪曾祺伤心欲绝,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当年,凌文陪大哥去高邮湖,大哥和妹妹拍了很多照片。晚上汪曾祺要回招待所,小姐姐总是挽着大哥的胳膊,一骑又一骑的送他。劫后重逢后,汪曾祺特别可怜这个从小生活困苦的小姐姐,特意为她写了一首诗——

家乡有血有肉,姐姐在安徽。甚至不对,班级的心也不是灰色的。强行翻耕,质量差,怀远问韩梅。它什么时候回到傅毅,悬崖上的暖气就要吹了。

汪曾祺的家乡之行,收获颇丰。对于自己,他实现了自己的思乡梦,加深了对家乡和长辈的爱。更重要的是,家乡人民的热情欢迎和接待治愈了他心灵的创伤。三次回国后,县委、县政府领导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宴会,派专人陪同他到县里视察,并邀请他到学校、工厂、机关作报告。看到家乡解放后可喜的变化,进一步激发了汪曾祺的创作热情。结果,他以家乡生活为主题的作品失败了。

1997年5月16日,汪曾祺因病在北京逝世,高邮市人民政府派专人到北京送别。一年后,政府顺应民意,决定在高邮著名景点文游台设立汪曾祺文学博物馆。消息传出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国内很多知名作家写信、打电话表示关心,并热情地写碑文表达对汪曾祺人品和文学作品的敬佩。王蒙的题字是:天真隽永,自由浪漫。林斤澜的题词是:走自己的路,把豆腐和葱混合在一起,如果你离开了,你会像上帝一样。邵燕祥的题字是:柳少范英依稀梦,热土烟云弥漫...

2000年12月20日,高邮市举行汪曾祺文学博物馆隆重开幕仪式。就在开幕式即将举行的时候,天空突然飘来了雪空,好突然,好及时。人们想起汪曾祺思乡散文中的深情词:“我想喝一碗酸菜蘑菇汤。我怀念家乡的雪!”

乡亲们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向汪曾祺文学博物馆。雪好像很满足,越下越密。顷刻间,白雪覆盖了有着1000多年悠久历史的文友台,也覆盖了新建的汪曾祺文学博物馆。汪曾祺文学博物馆开幕仪式上,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每个人的头发和身上。又甜又湿,谁也舍不得刷掉。看着无数雪花精灵快乐地漫天飞舞,很多人的眼睛都湿了,心里想,这一场雪应该是汪曾祺对家乡无尽的眷恋,对家乡人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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