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导言

在中国外交术语中,周边和周边外交出现在冷战结束前后,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在冷战期间没有周边外交。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周边国家一直是重要的外交方向。关键是中国周边外交政策的特点、表现乃至话语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是不同的。把握这一演变有助于从历史和战略的角度理解中国周边外交的基本逻辑和挑战,从而为今天的应对和未来的规划提供宏观指导。

任何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都是在主客观因素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形成的,周边的外交政策也不例外。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最重要的主观方面是实力。一方面,实力定义了一个国家的外交目标,实力弱的国家首先注重安全,而实力强、安全强的国家可能更注重实力;另一方面,实力也是实现国家目标的重要工具。同时,现实主义者不否认外交能力或外交政策和水平作为独立于实力的因素的作用。古典现实主义学者汉斯·摩根索强调“外交作为国家权力要素的极端重要性”。在中国外交演变的过程中,领导人的风格和外交技巧对周边外交的塑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例如,即使在僵化的冷战时期,中国也提出了原本旨在团结民族主义国家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1955年,周恩来总理率团出席印尼、缅甸等国主办的万隆会议时,尽可能强调自己作为亚非国家的地位,以避免中国陷入意识形态和社会政治制度辩论的陷阱。

客观因素是指环境。著名战略家牛认为,“环境就是时间空结构”。本文所谓的“时间”是指时代,即“整个世界处于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大阶段”。它是根据世界上的基本矛盾划分的,是世界上各种社会历史现象的总和,反映了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整个世界的基本特征。我们经常谈论革命与战争、和平与发展、全球化与反全球化等。,描绘了不同时代的特征。在不同的时代,一个国家外交政策的目标和形式可能会有很大的不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空”一般指的是地理空,但也应该包括该国所处的国际体系空,尤其是国际权力结构。本文中,由于中国的地理空是常数,所以系统空是要分析的主要客观因素。根据结构主义,“系统的结构起着约束和支配力量的作用”。这种理论可能有些过分,但国际体系和结构无疑在影响国家行为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外交政策的形成过程中,主客观因素所起的作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总的来说,在主观力量较小的情况下,客观环境对中国外交的塑造起着主要作用。当中国的实力较弱时,它通常会减少外交举措,而更多地强调“融入国际秩序”。如果强大了,可能会把政策重心转移到“有所作为”,对外界的塑造力会更强。有些人把中国外交目前的变化更多地归因于领导人的风格,但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实际上是中国实力的变化。2010年中国GDP迅速超过日本,与美国形成竞争态势,对周边地区的经济影响进一步增强。2017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为19.485万亿美元,中国为12.238万亿美元,日本为4.872万亿美元,中国为美国的62.8%,日本的2.51倍。但客观环境本身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般来说,在客观环境最僵化固化的时候,一个国家对外政策的主观能动性是很小的。比如冷战时期,其他国家要么加入苏联阵营,要么加入美国阵营,其他选择很少。冷战结束后,原有的冷战格局瓦解,但新的格局尚未形成,中国外交进入了更加活跃的时代。

为了观察70年来中国周边外交的演变,本文将周边外交分为三个不同时期:冷战时期,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90年代冷战结束,这是中国周边政策的酝酿期;世纪之交,从20世纪90年代初到21世纪第一个十年,这是中国周边政策的形成时期;十八大以来,这是中国周边政策的成熟期。在一些类似成就的阶段中,冷战时期的周边外交分为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阶段。本文之所以把冷战时期作为一个完整的阶段来分析,是因为虽然这一时期的国际形势和中国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有两个基本的主客观因素没有改变:一是美苏之间的客观对抗格局。虽然中国在1978年选择了改革开放的道路,与邻国的政治经济关系发生了变化,但阿富汗、柬埔寨和苏军在中俄蒙边境的驻军问题表明,当时中国的邻国仍主要受冷战格局的影响。第二,主观上,在整个冷战期间,中国的实力仍然弱于世界其他大国。这种力量对比从根本上塑造了中国与当时包括邻国在内的其他国家的关系。

根据上述主客观因素和三个阶段,总结了新中国成立70年以来不同时期周边外交的不同特点。这些特点是当时主客观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受到不同时代不同领导的性格、认知、风格的影响。

二、冷战时期:中国周边外交的酝酿期

新中国成立到90年代初冷战结束,中国并没有把“周边”作为一个整体的外交对象,对周边的政策分散在不同的领域和问题上,所以这一时期是周边外交的酝酿期。

主观和客观因素

对于冷战时期,特别是改革开放前的中国来说,一个重要的主观变量是,中国的实力处于比当时的美国、苏联甚至印度等其他世界强国更低的水平。据统计,1949年中国主要工业产品的产量不仅远低于美国,而且整体上也不如印度。当时中国领导人对自己的评价是“穷白”。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开始快速发展。然而,由于起点低,1991年中国与世界其他大国仍有很大差距。国内生产总值仅为3833.73亿美元,居世界第11位。如前所述,当一个国家处于弱势时,塑造其外交政策的是客观环境,而不是主观因素。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客观环境及其塑造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时间环境。在冷战之前和期间,国际关系处于战争和革命的时代。对于许多新独立的第三世界国家来说,社会主义是一种先进的意识形态和发展模式。在这种背景下,中国作为一个新的社会主义国家,自然会在全球意识形态斗争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产生重要影响。新中国成立时,苏联也打算让中国对亚洲的共产主义运动负责。斯大林曾告诉中国领导人,中苏两党今后要分工:“你们要多做东方、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工作,和东南亚国家建立密切的联系,充分发挥你们在这方面的作用和影响。我们对西方有更多的义务,做更多的工作。”斯大林甚至说西欧落后,革命中心转移到中国和东亚。对中国周边国家来说,当时的战争因素体现在二战刚结束就爆发的印尼独立战争,40年代末50年代初印度和智南人民的反法独立战争,国内分裂和外部干预共同作用的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1962年的中印战争和1979年的反越战争。在这种环境下,中国的外交自然表现出更多的警惕、对抗和对抗。冷战后期,中国开始改变对时代特征的判断,认为和平与发展已经成为新时代的主题。其外交政策自然发生了一系列调整,包括周边外交,意识形态因素大大减少。它还开始与一些以前敌对的邻国缓和关系并建立外交关系。

第二,国际制度环境。冷战时期美苏两极对抗是制约中国当时外交包括周边外交的最重要因素。中华人民共和国一成立,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选择:加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还是苏联为首的东方集团?由于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特点和美国与国民党政府的历史现实关系,选择与苏军阵营“一边倒”几乎是必然的。朝鲜战争爆发后,中国最终决定派遣人民志愿军参战,是因为两极对抗下的自身安全和作为东南集团成员的义务。周边国家也面临着美苏对抗中的选边压力,最终形成以美国为中心的双边同盟体系、亲苏的社会主义国家、相对中立的民族主义国家等不同阵营。中国和他们的关系基本上是基于两极对抗。直到1982年9月,冷战结束,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提出“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强调“中国绝不依附于任何大国或国家集团,绝不屈服于任何大国的压力”。因此,有些学者把1982年视为中国外交关系史上的分水岭,因为中国反对以前的一方联合另一方的做法,寻求与美国和苏联保持和平、非对抗的合作关系。这也说明冷战后期僵化的两极对抗结构的松动为中国的外交选择提供了更多空的机会。

特性和性能

在上述主客观环境的影响下,冷战时期中国的周边政策体现出以下特点:

第一,由于冷战将中国的周边划分为不同的阵营,中国无法奉行统一的周边政策。冷战初期,一些邻国处于西方列强的殖民统治之下。比如越南和老挝1945年宣布独立,但法国在战后重新进入印度支那半岛。直到1954年,越南、老挝、柬埔寨才摆脱了法国的殖民统治。更重要的是,在冷战格局下,很多周边国家的意识形态光谱非常复杂,包括紧跟美韩北越的日本、韩国、菲律宾、泰国、巴基斯坦,以及印度、缅甸等一些相对中立的国家。对此,当时的中国外交自然无法与邻国整体沟通,而是将邻国分为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民族主义三大阵营,采取斗争、支持、团结等不同政策。

第二,维护国家和政治安全已成为主要政策目标。对当时的中国来说,主要的外交政策目标是确保新国家及其政权的安全,而其实力仍然相对较弱,处于两极对抗的格局。中国参与朝鲜战争和支持越南对美战争背后的安全因素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虑因素。冷战中后期,国家安全问题依然突出,但受威胁对象发生了变化。随着“中苏对抗的本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从意识形态辩论到军事对抗”,中国开始将苏联视为头号威胁,原本是敌人的中美双方开始意识到共同对抗苏联有着共同的利益,从而开始了相互接触和关系正常化的进程。冷战后期改革开放后,中国开始强调更多的发展目标,安全顾虑有所下降,但并没有得到缓解。

第三,突出意识形态成为一种重要的风格。在冷战的背景下,中国确实有一个意识形态目标,甚至想在一段时间内与苏联竞争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领袖。但需要强调的是,由于冷战氛围的影响,当时中国的安全斗争也呈现出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比如中国对朝鲜和越南的反美援助都是打着国际主义的旗号进行的,但主要是维护自身周边安全。60年代中苏分裂,中国同时面临美苏两大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开展所谓的“出口革命”,在全球范围内推动反帝反殖民反修正主义运动,实际上是当时中国维护自身安全的一种选择。正如一些学者所分析的那样,“为了突破苏联、美国、印度、日本、韩国和台湾许多敌对势力的包围圈,中国决定通过输出革命和支持亚非拉美国家的独立运动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对于那些与美国同阵营的邻国,中国正试图通过支持其国内的共产主义势力来瓦解这些国家追随美国遏制中国的努力。对于那些站在苏联一边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经常通过意识形态的辩论来批评他们。朝鲜和中国曾经对社会主义建设有不同的看法,就反映了这种矛盾。

第四,灵活运用外交手段。虽然当时中国处于僵化的两极冷战格局下,但在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和外交家的领导下,中国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灵活运用各种外交手段,有效维护了国家安全和利益。这主要体现在:积极推动周边问题的政治解决。1954年7月,中国参加了在印度支那恢复和平的日内瓦会议,这标志着支那人民的胜利、印度对法国的斗争和法国在印度支那殖民统治的结束,也给中国南部边境带来了相对稳定的环境。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国还积极参与和平解决柬埔寨问题,为地区和平做出了积极贡献。积极利用多边场合发出声音。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周恩来总理率领一个代表团出席1955年由印尼和缅甸主办的万隆会议。积极团结周边国家,特别是民族主义国家,在国际统一战线上进行有益的探索。政治上,中国分别与印度和缅甸提出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经济上,中国努力支持其他第三世界国家。必要时,武力保卫国家重要利益,如1950年派人民志愿军到朝鲜参战,1962年在边境武力反击印度挑衅,1979年对越南发动自卫反击。

三、世纪之交:中国周边外交的形成时期

这个时期从苏联解体开始,到2010年中国GDP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结束。既是国际秩序的调整和转型时期,也是中国周边外交的形成时期。由于中国的快速崛起,中国与周边国家相互调整,呈现出良性互动的局面。

主观和客观因素

主观上,中国的实力增长迅速,但与发达经济体仍有很大差距。在经历了90年代初的低潮后,中国经济再次走上了快速发展的轨道。实力的增长给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带来了双重影响:一是中国的责任论,即希望中国通过实力的增长承担更多的国际和地区责任;第二种是中国威胁论,即中国的日益强大会对其安全和利益构成威胁。例如,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与邻国之间出现了各种中国威胁理论。对此,中国基于对自身实力和发展水平的清醒认识,坚持合作开放的方针,坚持融入国际社会。鉴于不可避免的崛起势头,中国也开始提出一套试图安抚国际社会的话语表达方式,如和平崛起理论。提出和平崛起的理由是“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坚持和平来回答‘中国威胁论’,说中国可以在和平的条件下崛起来回答‘中国崩溃论’”。

随着中国融入世界的努力,国际关系的时间空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从时代和环境来看,冷战的结束意味着始于20世纪70年代的经济全球化浪潮取得了全面胜利。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经济全球化的浪潮在世纪之交达到了新的高峰。但全球化的一些负面后果也在这一时期开始显现:一是经济上,那些在全球化浪潮中迅速崛起的新兴发展中国家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的脆弱性,其典型表现就是始于1997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二是政治性,主要体现在伊斯兰世界对美国霸权和发展模式的怀疑,最终演变成一些极端恐怖分子发动以“9.11事件”为标志的恐怖事件。

制度环境方面,最大的变化是冷战结束,原有两极格局瓦解,中国实力快速增长,开始影响全球和地区权力结构的变化。在全球层面,美国对中国的警惕性逐渐增强,但受到当时反恐战争的限制。在地区层面,日本更直接地感受到了中国的实力增长。中日关系开始摆脱80年代至90年代初的密切关系,各种摩擦和对立开始增多。邻国心态矛盾。一方面,他们希望从中国的经济增长中受益;另一方面,中国仍然对政治和安全保持警惕。面对中美战略矛盾,许多周边国家形成了“安全靠美国,经济靠中国”的双重格局,争取两大国家之间尽可能大的政策选择。

特性和性能

在上述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下,这一时期中国的周边外交呈现出以下特点:一是周边开始成为中国整体外交的对象,周边外交成为中国外交的重要领域。随着冷战的结束,周边国家不再分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苏联和中国也不再争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领导权。周边国家有机会不被这些冷战因素分裂,一个整体的中国周边政策成为可能。事实上,冷战结束后,中国全面务实地改善了与周边国家的关系,特别是与一些没有建交的国家建立或恢复了外交关系。)或中断外交关系各种原因。另外,苏联解体后,中亚各国宣布独立。1991年12月27日,中国正式承认中亚五国,并于次年1月2日至6日与中亚五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中国有14个陆地邻国,周边外交已经成为中国整体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发展与合作成为突出主题。改革开放以来,“经济为外交服务”变成了“外交为经济服务”。冷战结束时,邓小平进一步强调:“中国能否承受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压力,坚持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取决于它能否争取更快的增长率,实现我们的发展战略。”在强调发展的背景下,中国开始在周边外交中提出一系列重要的政策主张。例如,在2002年东盟地区论坛会议上,中国向联大提交了“中国关于新安全观的立场文件”,对以“互信、互利、平等、合作”为核心的新安全观作了全面阐述。2002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了“与邻为善、以邻为伴”的理念。在这些理念的推动下,中国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关系突飞猛进。1990年至2004年,中国与东盟贸易额年均增长率为20%,2003年至2007年,年均增长率超过30%。到2010年,中国已经成为大多数邻国的最大贸易伙伴。2010年,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建成,当年双边贸易额达到2927.8亿美元。

第三,中国在地区问题上逐渐发挥关键作用,承担更多国际责任。冷战结束前后,中国积极参与柬埔寨问题的全面政治解决。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后,中国政府承诺人民币不贬值,同时向泰国等东南亚国家提供了总额超过40亿美元的援助。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向哈萨克斯坦提供了100亿美元贷款。在政治和安全方面,中国在此期间承担区域国际责任的一个重要例子是推动朝核问题六方会谈。在中国的推动下,六方会谈达成了“9.19共同声明”和“2.13共同文件”。但由于朝核问题的积累,美朝矛盾根深蒂固,六方会谈至今停滞不前,但中国在六方会谈机制之外仍在朝核问题的管理和解决上发挥着重要作用。

第四,积极参与甚至倡导周边机制建设成为中国的重要政策和优秀作风。随着中国进入21世纪,中国在国际社会体系中的参与度大大提高,实际上超过了预期水平,从20世纪90年代前的参与不足到过度参与。这种现象在中国各地尤为明显。1991年,中国加入亚太经合组织。1994年,中国支持建立东盟地区论坛,并成为创始成员。1996年,中国成为东盟的全面对话伙伴。自1999年以来,中国参加了东盟与中国、日本和韩国之间的“10+3”和“10+1”机制。中国也是亚洲信息合作机制和中日韩合作机制的重要成员。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于1996年4月26日建立了“上海五国”会议机制,并于2001年进一步发展成为上海合作组织。该组织在促进中亚合作,特别是反恐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五,边境主权争端的突出和控制已成为一个重要问题。冷战时期,边界争端也引发了中国与相关国家的冲突,如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和1988年中越西沙海战,但总的来说,边界争端并不是当时中国与周边国家的突出矛盾。自1991年以来,中国先后解决了与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老挝、俄罗斯、塔吉克斯坦和越南的边界问题,但与日本、印度和一些东南亚国家仍存在领土和领土争端,其中典型而复杂的争端是与海上邻国的岛礁主权和海洋划界争端。由于冷战格局的消失和国际海洋法实施过程中权利和利益的竞相扩张,一系列原本被压制或边缘化的地区争端成为地区及相关双边关系的主要矛盾,尤其是以渔业争端、油气开发和船对船对抗为特征的各种海洋主权争端成为突出问题。面对争端,中国及相关国家开始探索如何管理主权争端,突出表现为2002年与东盟通过《南海行为联合宣言》,使南海长期进入相对稳定时期。

4.十八大以来:中国周边外交的成熟

21世纪第二个十年,中国的国内外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周边外交被提升到更加突出和重要的位置,周边政策更加成熟。目前,这一阶段仍在继续,新形势新时代周边外交的未来走向还有待观察。

主观和客观因素

2018年6月,习近平主席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中国正处于近代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正处于百年巨变之中。这种状况的形成是我国主客观因素变化的结果。

主观上,随着实力的增强,中国更有信心在包括周边地区在内的关键外交领域投入大量资源。在实力增长的基础上,中国开始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的政治经济形态开始形成。在经济上,经过40年的高速增长,中国进入了一个增长率下降、更加注重内涵增长的新常态。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中国GDP追赶美国的速度。然而,由于更加重视创新和技术增长的作用,包括邻国在内的其他国家更能感受到中国的实力。在政治上,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确立了习近平为第五代领导核心,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领导体制也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和创新,对当前和未来的国内外事务产生了根本性的影响。

客观上,从时代环境来看,主要体现在全球化进一步发展的同时,以政治民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为代表的一些反全球化和反全球化趋势开始大规模兴起,对包括周边地区在内的国际环境产生了深刻影响。一个突出的例子是杜特尔特在2016年当选菲律宾总统。他上台后,彻底改变了菲律宾的内外政策,包括对华关系。美国的特朗普政府率先推行贸易保护主义,频繁向包括中国在内的国家提供增税和制裁,退出奥巴马政府最初倡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对包括中国周边在内的国际环境产生了巨大影响。

制度环境体现在中美竞争日益明显。2017年底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明确将中国视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中美之间的结构性权力斗争更加明显。对于周边国家来说,两个强国竞争下的选择困境更加明显。在此之前,大多数邻国都习惯于“安全靠美国,经济靠中国”的选择。但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后,美国从判断中国是战略竞争对手的角度出发,希望将其在亚洲的优势从安全领域扩大到经济领域,这实际上形成了对中国的全面镇压。在这种背景下,周边国家开始感受到选择边站的压力。例如,新加坡外交部长魏文在2019年5月访问美国期间,呼吁中美避免“旷日持久的冲突”,因为这一冲突将迫使较小的国家在世界上两个最大的经济体之间做出选择。他说:“对于我们这些站在中间的人,尤其是小国,我们不想被迫做出令人厌恶的选择。”

特性和性能

由于上述主客观因素的相互作用,这一时期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具有以下特点:一是周边外交上升到了战略高度。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在周边一再提出“诚信包容”、“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等新的政策理念,都体现了新一代领导人对周边的高度重视。这种关注最直接的表现是,2013年10月24日至25日,中国召开了史无前例的周边外交工作座谈会。习近平强调,周边地区在地理位置、自然环境和相互关系方面对中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他强调,做好周边外交是实现“两百年”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需要。“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实际上是从外围开始的。2013年9月和10月,中国习近平主席分别在哈、印两国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合作倡议。这些行动表明,周边不再仅仅是中国外交的一个领域,而是具有全局性和战略性的意义。第二,一些一直存在的深层次矛盾更加突出。这些传统矛盾面临的新挑战主要有:一是“维稳”与“维权”的两难,以及树立负责任大国形象与维护主权利益的两难。由于日本对钓鱼岛的所谓“国有化”和菲律宾提出的所谓“南海仲裁案”,中国不得不进行反击。虽然目前东海和南海局势基本稳定,但上述“两难”矛盾并未得到解决。二是中国与周边国家经贸关系日益密切所反映的“错配”矛盾,而是落后的区域合作。随着《全面进步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出现,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和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停滞不前,区域经济合作进一步分化。第三,中国在中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美国在中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两者之间存在矛盾。由于中美结构性权力矛盾不断上升,以及特朗普政府直接遏制中国发展的政策,中美开始从潜在较量上升到直接对抗。这些矛盾的强度和强度在未来可能会进一步加大。如何通过战略建设和政策补充来管理和解决这些矛盾,将成为中国周边外交未来必须面对的挑战。

第三,在政策导向上更加激进,呈现出新时代的新风貌。新时期,中国外交在“韬光养晦”的基础上做了一些调整,更加强调“有所作为”。比如,面对2010年日本扣押中国渔船船长,2012年所谓钓鱼岛国有化,中国进行了强有力的反击。中国对菲律宾所谓南海仲裁案的回应是大规模造岛造礁,在外交和舆论上坚决反击。特别是敢作敢为,有所作为,不仅体现在捍卫自己的主权和利益上,还体现在中国主动提出各种国际动议,提供国际公益,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扛旗”、“不带路”。例如,中国在气候变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发起建立了AIIB,并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中国的倡议得到了许多邻国的积极回应。比如杜特尔特总统上台后,菲律宾积极调整对华关系。马哈蒂尔上台后终于通过了调整后的“一带一路”项目,并在演讲中公开支持被美国打压的中国华为公司的产品,同时呼吁美国接受中国的科技发展。

五.结论

回顾中国三个时期的周边外交,证实了引言中提出的逻辑:主客观因素的相互作用塑造了中国的周边政策,在僵化的冷战结构瓦解和中国实力增强的背景下,中国自身因素在塑造中国周边政策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展望未来,尽管中国经济增长面临一定困难,但整体实力,特别是周边国家实力预计将继续增长,这将为中国未来的周边外交提供强大的动力和足够的信心。但我们也要看到,随着美国将中国确定为其首要战略竞争对手,中国面临的国际体系结构可能再次僵硬,美国对中国周边更深层次的介入也将加剧中国周边外交的困难。在这种背景下,我们需要总结过去的经验教训,为中国当前和未来的周边外交提供启示。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李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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