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学宋词,突然遇到了李清照的一首歌。然后找其他单词看看,又拉着绳子拉了好几首歌,想着一个女史,有时候几首好字很正常,但是读一首歌,她留下的单词最后一句话也不说,一首也不漏地仔细。(莎士比亚,莎士比亚。)

后来喜欢宋词的朋友让推荐几首她的词,我便回答,都拿去读,挑不出来。

今天是这位双鱼座女词人李清照的生日,生日快乐!这位远在宋代的女词人,仲春时节,当在遥遥的世界里安好吧……

应是绿肥红瘦

李清照1084年3月13日出生于济南柳絮泉边,那是一个文艺气息浓厚的士大夫的家庭。父亲李格非是济南历下人,苏轼的学生,官至提点刑狱、礼部员外郎。藏书甚富,善属文,工于词章。母亲是状元王拱宸的孙女,很有文学修养。父母如此,李清照自小便熏染于浓厚的文学氛围里,目力所及,藏书字画,听力所至,诗词吟咏。本就灵慧过人的童年李清照周围所遇的人物是有宋一代的大文豪,大宗匠。再加天真烂漫,无所忧虑,因此“自少年便有诗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王灼《碧鸡漫志》),苏轼的大弟子晁无咎对她更是着力赞赏:李家出了个小才女。

都城汴京的繁华景象,东西两湖的垂柳,相国寺的钟声,都激发着她的创作热情,小小李清照开始在词坛上崭露头角,此时的李清照以一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轰动京师,“文士莫不击节称赏,未有能道之者”(《尧山堂外纪》卷五十四)。春夜里的一场风吹雨打,雨是疏雨,风却是急风,一夜都在担心那庭园中的花木肯定是绿叶繁茂,花事凋零了。清晨,她急切地向“卷帘人”询问花木的变化,得到的答案却是“海棠依旧”。她禁不住连用两个“知否”与一个“应是”来纠正其观察的粗疏与回答的错误,春将去了,挽也挽不住地“绿肥红瘦”了。短短一首小令,竟描情写景,有故事情节,有问答之句,有惜春之情,轻灵精巧,余韵无穷,要想想,写出这样的词的,是一个稚龄少女,怎不让人激赏。

金石收藏爱好者

18岁那年,李清照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太学生赵明诚,李父为礼部员外郎,赵父为吏部侍郎,都算高级官吏。可惜的是这两家都属于书香清贫之家,在太学读书的赵明诚,每月初一、十五告假回家与妻子团聚时,经常要到当铺典质几件衣物,去大相国寺市场,买回他们所喜爱的金石碑文,夫妇“相对展玩咀嚼”。这些古老而神秘金石碑文使夫妇二人乐而忘忧,“自谓葛天氏之民也”。

后来,赵毕业进入仕途,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但夫妇二人立志要“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赵家藏书本相当丰富,可是对于李、赵这个要考证金石源头的人来说,却远远不够。于是他们便想方设法把朝廷馆阁收藏的罕见珍本秘籍借来抄写副本,以便查阅。遇到好的金石字画画,更是当了衣服也要买来。有人拿一幅南唐画家徐熙的《牡丹图》求售,索钱20万文。夫妇两人玩赏两夜,爱不释手却又无力购买,四出告借无门后恋恋不舍地归还了人家,两人为此相对叹息、惋惜、难过了好多天。婚后生活,志趣相投,虽清贫,但和谐。六年欢乐时光,一转眼即成云烟。

朝廷党派之争,打破了李清照小两口的安顺日子,24岁那年,李清照父亲被列入元元祐党籍,不得在京城任职。不过,赵父却一路升迁,李清照为救父之危难,上诗给自己的公公求情,诗云:‘炙手可热心可寒’。”(《郡斋读书志》)惜均未奏效。后党争越来越厉害,李格非“元祐党人”的罪名竟株连到李清照身上。有诏书说:“宗室不得与元祐奸党子孙为婚姻。”并且“不问有官无官,并令在外居住,不得擅自到阙下”就是说,李清照不能在京城呆了。李清照与赵明诚不但有拆散的危险,而且偌大的京城,李清照再无立锥之地,李清照不得不只身离开京城,回到家乡投奔先行被遣归的家人。

政治风云变幻,世事翻覆莫测。宋徽宗大观元年(1107年)正月,新年刚过,蔡京复相,无情的政治灾难降到了赵氏一家头上。三月,赵挺之被罢官,五日病死。死后三天,就被蔡京诬陷。家属、亲戚在京者都被捕入狱,虽然最终证据不足,不久即获释。但赵挺之赠官却被追夺,其子的荫封之官亦因而丢失,赵家亦难以继续留居京师。此时刚回京不久的李清照,只好随赵氏一家回到在青州的私第,自此寓居乡里。

李清照、赵明诚屏居青州,始于宋徽宗大观元年(1107年)秋。次年李清照25岁,命其室曰“归来堂”,自号“易安居士”。

“归来堂”,这个意思来源于陶渊明《归去来兮辞》,辞中又有“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句,“易安居士”当取其中之雅意。“归来堂”中,李清照与赵明诚虽然失掉了昔日京师丞相府中的优裕生活,然而却得到了居于乡里平静安宁的无限乐趣。这是他们夫妻两人毕生经历中最和谐,最快乐的日子。相互支持,一边研究,一边创作,遍搜金石古籍,不管生活艰难,乐在贫贱之中。

政和七年(1117年),赵明诚完成《金石录》的写作,李清照“亦笔削其间”。类似于现在两口子创作了一部书,最终署了丈夫的名字出版。

颠沛流离后半生

都说,双鱼座的人生具有两面性,44岁那年,李清照越过了他的人生分水岭,不幸印证了这一点。

那一年,金人南侵,俘获宋徽宗、钦宗父子,史称“靖康之变”,北宋灭亡。当年五月,康王赵构即位,即宋高宗,南宋开始。当时赵明诚正在为母亲奔丧。李清照一个人把家里的藏书整理南运,时局紧张,战火纷乱,很多藏书没办法带走,据李清照自己在《金石录后序》中记载:“青州故第,尚锁书册用屋十余间,期明年再具舟载之。十二月,金人陷青州。”可见李清照藏书之丰富,而这场损失也像一个爱书的人一下子丢了魂一样的痛苦。尽管如此,李清照还是独自押运15车书籍器物南下,行至镇江时,正遇张遇陷镇江府,镇江守臣钱伯言弃城而去,而李清照孤身在兵荒马乱中将这批稀世之宝押回江宁,足见大智大勇。但这场南渡,也终于成为李清照的人生转折点。如果说,前期的“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还只是闲愁,后期的诗词则全陷入家国之悲了。

建炎三年(1129年)二月,赵明诚守江宁,御营官王亦叛乱,赵明诚身为知府一接消息,即丢下46岁的李清照从城墙上攀绳而下,独自逃走。临阵脱逃如果可以谅解,因为那只是一个懦弱书生在战事前的惊惧,而遗弃结发28年的妻子,让李清照心中始终难能释怀。后逃亡途中,舟过乌江楚霸王自刎处,李清照有感而作的《绝句》,诗云:“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句。足见清照女儿之身的雄霸男儿情怀。当年五月,赵明诚接旨任湖州知府,送别途中,李清照问,如果再遇危难怎么办,赵明诚回答:‘从众。必不得已,先弃辎重,次衣被,次书册卷轴,次古器,独所谓宗器者,可自负抱,与身俱存亡,勿忘之。’遂驰马去”。在这位结发几十年的丈夫心中,妻子的生死尚不如那些金石器物。不幸的是,赵明诚当年的八月十八日即在健康去世。

赵明诚卒后,李清照大病一场。此时的李清照,46岁。人过中年,夫死财尽,李清照开始了他后半生走投无路、孤独无助,四处漂零的日子。

这个时期的李清照,进入了创作高峰期,但也进入人生悲苦期,茕茕孑立一女子,“茕茕梧桐立门前,凄凄黄叶舞秋风。”万千心事无从寄的词人于无奈之中“把酒黄昏后”,虽有“暗香盈袖”,但却是“人比黄花瘦”了,想要泛舟游玩,也“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绍兴二年(1132年),李清照到达杭州,图书文物散失殆尽的摧残,颠沛流离的逃亡之苦使李清照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百般无奈的她再嫁张汝舟。但新嫁并非良人,贪图的却是她的金石财物,穷困的李清照在受尽新夫折磨之后,发现张汝舟有违法之举,李清照便以妻告夫,并要求离婚。后查实,李清照获准离婚, 但宋代妻告夫要判3年徒刑。后经亲友营救,关押9日之后获释。

女词人一生几入囹圄,困苦受尽。但她的诗词创作热情反而因生活挫折的重重折磨而更加高涨,所不同的是,这个时期她的创作视野投向了国家大事,“愿将血泪寄河山,去洒青州一抔土”,关念故国之情流诸笔端,悲国家之不振,慨江山之难守,“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之句,堪称千古绝唱。

绍兴十三年(1143年),李清照终于亡夫赵明诚的遗作《金石录》校勘整理完成,表进于朝,算作自己与丈夫毕生的文艺生命结晶。

73岁那年,江南的某个小村落,望家乡路远,悲国事难复,李清照怀着对死去亲人的绵绵思念和对故土难归的无限失望,在极度孤苦、凄凉中,悄然辞世。芳魂已去,朝代更迭,词人旧句仍有余响,孤魂在何处?让我们在她生日的这一天,再念一遍她寄了满腔心事的词作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晓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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