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牛】矮小与顽强

我家阳台花盆里载着一株紫金牛，它有许多奇怪的名字，比如又叫“矮地菜”、“不出林”“千年矮”、“短脚三郎”、“老勿大”、“平地木”……这些名字聚在一起，让人们联想到它一定长不高，其中“短脚三郎”和“老勿大”这两个名字，还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可是，我们全家人都很喜爱它！它确实是长不高，在我家阳台都呆了六七年了，也不过二三十厘米，但它生命力极顽强，并不像名花草那般娇气。它是一种常绿小灌木，地下匍匐茎，地上茎直立，不分支，单叶对生或近轮生，椭圆形，叶片有光泽，花小，白色或粉红色，核果球形，熟时红色，经久不落。我们爱它那红艳耀眼的核果，红得让人震撼，让人醉心，就像风中猎猎飘扬的旗帜，仿佛在向谁宣战！我们更爱它的实用。那次大半夜的，我的支气管炎又犯了，咳喘得十分厉害，自己难受不说，还吵得家人难以入眠，一会儿母亲端来一碗浅棕色的汤药让我喝下，说来奇怪，我就渐渐睡着了。第二天问母亲是什么灵丹妙药，母亲笑着指指阳台上的紫金牛，我一看，紫金牛的叶子少了一些，也会心地笑了。后来，我上网查了查，才知道它是一种用途广泛的中药材。

我不禁想起一个人来。他个儿很矮，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肤色黝黑，身材单薄，左腿有些跛，但面容非常和善，一笑就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他的。那是赴朋友之约外出踏青，天公不作美，在回家的路上下起了沙沙的雨，我快步奔到桥下躲雨，到了高架桥下，忽然发现桥边花地里，有一个汉子在侍弄花草，额头上雨滴往下流。

“大哥，歇歇吧，在下雨呢。”

“不碍事，习惯了，待会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抬起手臂擦了一把雨水，仰头冲我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在他黝黑的脸上显得特别抢眼。

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叨念着。临走时他送我一株不起眼的植株，不好意思拒绝，我勉强拿在手里。他想看穿我的心思，就说：“拿着吧，还是可以的。”

我把它拿回来，种在阳台上 ，也就是今天的紫金牛了。

有一天，我去拜访一位朋友，在小区的楼道里巧遇了他。当时，他正扛着一桶水往上走，因为左脚有些微跛而显得有点吃力。他见是我，连忙伸出左手和我握手，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洁白的牙齿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更灿烂。我们匆匆地交谈了几句，互相道别。

那是一个北风呼啸的日子，我行色匆匆地往家赶。在一个路边摊上，我再次遇到了他。我们这次真觉得是久违的老朋友。我们拉了很久的家长里短。

他是不幸的，自幼失去了父亲，靠母亲辛苦拉扯，后来母亲也积劳成疾，丢下他走了，他一下成了孤儿。成年后，他东奔西走，辗转打拼，偶然成家，中年丧妻，留下一对儿女。

他从未绝望过，也从未放弃过，他说自己必须坚强，他就是儿女的天，是儿女的家！

他是坚强的，矮小的身躯里迸发出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