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却有情 道是无情却有情

《凉州词》与《次北固山下》的抒情特色 文/琴剑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失，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上述两首诗，前者题曰《凉州词》，后者题曰《次北固山下》，分别为唐朝诗人王之涣和王湾所作。古往今来，以征人戌边，游子思乡为题的诗作并不少见，但象《凉州词》与《次北固山下》一样饮誉诗坛，脍炙人口，传唱千古的诗作却并不多见。同是一样题材的作品，何独这两首诗具有如此巨大的艺术魅力呢？

　　"文以动人，先乎于情"。举凡感人的作品，皆离不开一个"情"字。"情"是诗歌的灵魂，也是诗歌的生命。捧读两首诗，一股浓郁的诗情扑面而来。但细览全篇，又分明找不出一个情字。无一字写情，而又通篇有情，这就是两首诗最大的抒情特色，也是作品深具艺术魅力的奥秘之所在。 　 寓情于景，把无限诗情深藏在景物中，让读者去发掘，去拓展，去玩味，是作品的抒情特色之一
　　在《凉州词》中，诗人给我们描绘了一幅雄浑苍凉的边塞图：茫茫边关，黄河远流，白云翻滚，群山高耸，孤城肃立。面对这样一幅图画，人们不仅要想，在这远离内地的边关，该有多少征人长年苦守在此，年华流逝，掩尸黄沙；又有多少思妇遥望边关，泪眼欲穿，肝肠寸断。古往今来，岁月荏苒，朝代更替，黄河孤城，景色依旧，唯有着守边征人，仍是一批复一批，一代复一代。在这里，通过人们的联想，诗中激情便力透纸背。
　　如果说，《凉州词》给读者描绘的是一幅雄浑苍凉的边塞图，那么，《次北固山下》给读者描绘的便是一幅清丽凄婉的江景图：弯弯客路，绕过青青北固山，蜿蜒地飘向天际；一叶扁舟，借着清风，在辽阔的江面上行驶；红日喷薄，冲破残夜升起在江面；残冬未尽，大江两岸已是一片嫩绿。在这里，青的山，绿的水，白的帆，红的日，光色辉映，虚实相间，浓淡相宜。然而，就在这咫尺画幅里，却跳荡着一个游子复杂的情愫，江景无数，诗人何以只见客路行舟？江面百舸，诗人何以只见一叶孤帆？尚是残夜，海日何以急急升起？尚在旧年，江春何以早早闯入？在这里，诗人将万缕乡情尽藏于内，启发读者透过画面，去体验，去拓展，去玩味。面对这咫尺画幅，读者不禁要想，那悠悠客路，不正隐含着游子故乡渺茫之虞么？那江阔孤帆，不正隐含着游子孤旅在外之苦么？那海日江春，不正隐含着游子归期何时之叹么？那南行归雁，不正隐含着游子渴望团圆之情么？诗人就是这样，写眼前景，触心中事，缕缕乡情，点点渗出，情藏景内，景因情置，可谓蕴籍而浑成，严整而流动。 　　　移情于物，将浓郁的主观感情色彩染着于客观事物上，是作品的抒情特色之二
　　毋庸置疑，《凉州词》与《次北固山下》，都是诗人真情实感的结晶，而诗人的感情，与诗中的景物是牢牢依附在一起的。或者可以这样说，景即情，情即景。通观两首诗，无一处不写景，而又无一景不着我之感情。客路、青山、行舟、绿水，黄河、白云、群峰、孤城，还有那阵阵雁鸣，声声笛吟，无不笼罩着一抹悲凉凄婉的色彩。正所谓青山白云伤心色，客路孤城伤心景，雁叫笛吟断肠声。这种写法，把景写成了有情之景，把情写成了有景之情，情景交融，浑然一体，从而大大加强了作品的抒情效果。 　　通过奇妙的构思和精当的选材来描绘出感情推进的多色彩层次，是作品的抒情特色之三
　　在《凉州词》中，诗人匠心独运地设计了这样的开篇：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这给人们展示出了一个辽阔而又悲凉的典型环境，从而缓缓推出了一股悲悯、凄清之情。从三小句起，则在开篇的基础上，将感情大大推进了一步：守边征人这般凄苦，茫茫边关这般萧条，而春风却不度，杨柳亦不青。朝廷夜夜歌舞升平，边关日日痛苦不已，那君王的恩泽又在哪里？从而更强烈地表达了诗人对边关征人深挚的同情和对朝廷不恤边关，抛尸荒野的愤懑！正是在开篇艺术氛围的烘托下，那随之而来的声声笛怨，才显得格外哀伤凄婉，那缓缓溢出的同情，冷凄之情，才由淡到浓，渐趋深化。有如那晨熹微露的早晨，满天朝霞渐次红了、亮了、最后光芒四射，海底终于托出了一轮太阳。
　　与《凉州词》相比，《次北固山下》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全诗通篇扣住一个"次"字和一个"情"字，以"次"为基点，以乡思之情为基本线索，围绕着一"次"一"情"来精研细磨，巧织经纬，真可谓"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全诗四联，联联都是"次"中所望所见，所感所想。然而，这些所见所感，却又决不是游离于事物之外的杂乱无章的铺陈，而是紧紧抓住乡思这条基本线索，由浅入深，次第展开。首联客路行舟，点出了旅途漫漫，故乡何在之意，乡思之情，淡淡逸出；颔联江阔帆孤，引出了天地茫茫，只身孤旅的凄独之感，乡思之情，逐渐浓郁；颈联海日残夜，江春旧年，爆出了久旅又滞，归期何时的焦灼之叹，乡思之情，又深一层；尾联托雁寄情，魂系兰天，乡思之情达高潮。全诗就是这样，以"次"为观察点，精选一列具有象征意义的典型景物作为观察物，又以乡思作为联系的纽带，使得作品极富情韵和跌宕起伏的感情波澜。 　　　以凝炼的语言和精警的诗句来包容丰富的感情内涵，是作品的抒情特色之四

　　通观两首小诗，精字警语，俯拾皆是，概括力极强，包容量极大。"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一"远"一"孤"，活脱脱勾出了边塞的辽远，开阔，空旷和荒凉，也极为含蓄地勾勒出征人凄苦孤寂的内心世界。"羌笛何须怨杨柳"，一个"怨"字，道尽了天下征人的满腔幽愤，诗人把对征人的同情和对统治者的愤恨一起倾注心头，凝于笔端，巧妙地触进了这小小的一个字中。"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外""前"二字，把漫漫旅途引向了天际，也把人们的感情引向了心灵的深处，正可谓人在江南，心驰故里。"潮平两岸失，风正一帆悬"，着一"失"字，极见江面之辽阔，着一"一"字，极显游子之孤独，以辽阔衬孤独，又更显得凄清孤苦。"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生"一"入"，把景物人格化，把静物动态化，写的诗意横生，不仅准确逼真地写出了游子思归故里的焦虑之情，而且展现出了游子对时光如流水的无限慨叹，整个诗句显得婉约而深沉。 　　王之涣与王湾，是唐代诗坛上颇负盛名的两位诗人，《凉州词》与《次北固山下》是唐代诗坛上的两朵奇葩。有人把这两首诗称为唐代七绝和五律的压卷之作，不是没有道理的。正是充溢在作品中的浓郁诗情，深深拨动了古往今来千千万万读者的心弦，也正是作品高超的抒情手法，使得这两首诗在浩如烟海的唐代诗歌中，独树一帜，千古雄立。

作者档案：

琴剑，男，湖南省作家协会、中国人像摄影家协会、湖南省音乐家协会歌剧专业学会会员，曾获湖南省散文报告文学大赛一等奖。兼爱书画音乐摄影，书法漫画曾获中南五省和华南地区优秀作品奖；原创音乐作品《白衣战神》在央视频、人民网、新华网、北京电视台等近百家媒体展播；填词作曲并演唱的歌曲《沉香醉墨》及古风原创音乐《与谁诉说》、《等你归来》在中国原创音乐基地和全民K歌音乐平台有数十万人传唱，并在全国KTV上架。本文配乐《剑斩流年》由本文作者琴剑及其好友紫剑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