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山 中国青年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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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2020年第18期

文/裕山

在延续超女快男模式、连续三年致力于选拔solo歌手之后,音乐选秀综艺《明日之子》也在今年迎来改版,将目光转向国内方兴未艾的乐队行业。根据赛制,选手将通过多轮组队PK,最终选出五人组建成一支新生代乐团。




2020《明日之子》海报

遗憾的是,自7月中旬开播以来,这档声称要为华语乐坛输送新鲜优质乐手的节目,和“音乐”二字关系不大。前几期节目中,观众痴迷于选手的“新”和“素”,成熟文化工业体系与野蛮生长的民间素人两相碰撞,再配合上节目组倾力炮制的“热血高校”概念和剪不断理还乱的“兄弟情”,豆瓣评分一度飙到8.5,远高于前三季的及格分。

最近的几期节目中,“人”依然是最大的看点,但逐渐流于八卦之列,黑幕、保送、内讧、反叛的传闻不绝于耳,甚至出现了节目组公开回应豆瓣传闻、选手退赛导致录制中断等情况,并由此衍生出新的网络热词——抓马,节目组对于故事性、戏剧性、话题性的垂涎可见一斑。

但如果跳出音乐性的评价体系,从文化性甚至是社会视角来看,不务正业的《明日之子乐团季》,为大众呈现了一次难得的田野调查。当男团、女团选秀执着于各大公司练习生以及艺人“回锅肉”时,它反其道而行之,网罗了一大批名不见经传的国内外高校学生。

这些选手大多出生于2000年左右,素面朝天、学生气,区别于初代选秀的苦情叙事,也与101模式下信奉标准与服从的练习生大相径庭。他们享受着令人艳羡的教育资源,人生可以以兴趣为导向——找几个兄弟,一起玩一辈子音乐。《明日之子乐团季》做起了Z世代音乐人的抽样调查,在书写代际故事方面,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这个夏天过得非常好

第一期节目中,19岁的杨润泽唱了首funk音乐,并不是毫无瑕疵,但赢在自在松弛、游刃有余。被问到参加节目的初衷时,他有点小.瑟,摇头晃脑地回答:“跟好兄弟一起做音乐,就很酷......就是想和朋友一起玩,我觉得我可以一直玩,玩一辈子。”彼时,他被剪坏的刘海像狗啃一样参差不齐,眼镜片反射着镜头的光,在崇尚绝对正确与标准的娱乐体系中,显得不成体统,但也不管不顾。




《明日之子》选手杨润泽

即使选手性格并不全然一致,但杨润泽几乎能代表《明日之子乐团季》所有选手的形象与态度——玩得开心就好。

《明日之子乐团季》总导演马昊在接受采访时曾感慨:“太素了,这些男生真的太素了,你会发现他们学乐器不是奔着成为艺人或歌手,不是以被关注为目的。能出道吗?他们不在意,甚至有的人来之前,连‘出道’这个词都不懂。他们只是爱音乐,在这里,能有一群伙伴一起玩音乐。”与铆足了劲儿想要出人头地进入娱乐圈的艺人不同,《明日之子乐团季》的选手们“野蛮生长”的少年感喷薄而出。

不死磕出道位,没有结果导向,即使面对“权威”,让这些年轻人做出妥协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第六期节目中,水果星球乐队拒绝了朴树为他们写的新歌,选择自己作词作曲,因为那样更符合他们的情感。

网络选秀尤其是101模式的开启,基本终结了电视选秀时代百花齐放的草根叙事,已接受过规训的练习生成为选秀艺人的主要来源,镜头触角被一再收缩,真正来自底层的形象被掩盖,习惯于被动接受投食的观众误以为,经历坎坷、唱跳俱佳、谨小慎微、深谙媒体话术、镜头感十足,就是年轻一代音乐人的标签。但在《明日之子乐团季》,素人重新扛起了大旗,那些最真实的、最生猛的Z世代的态度和情绪终于得以被镜头捕捉,进而引发广泛讨论。

但严丝合缝的娱乐工业体系很难容下异类与反叛,于是节目中出现了很多“抓马”的戏份,比如有人因选曲问题与节目组产生争执,有人选择和队友共进退直接退赛导致节目录制中断,有人直接质疑“综艺节目可以选出好乐队吗”,更多的人开始体会到职场中的愤愤不平、心灰意冷。《明日之子乐团季》为他们奉上舞台、灯光、音响,也摆出梦想、现实与人性,在全天候不停机的摄像头下,一夜成名的美梦与青春残酷物语,同时上演。

Z世代音乐人“玩”的底色在这种对撞中更为显眼。根据赛制,选手们将依次组成两人团、三人团、四人团、五人团进行PK,在邀请队友环节,面对实力与人气的双重压力,年轻的男孩们最常见的邀请词依然是——你的音乐很有意思,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玩?

马头琴手哈拉木吉无法接受频繁组队、拆队赛制对于音乐和情感的消耗,他三次拒绝其他选手的组队邀约,归心似箭。对于离开的理由,他给出了隐晦的表达:“这个夏天过得非常好,但越过越......越来越想草原了。”有网友把他的情绪概括成一句话,“节目组,我不想跟你们玩了。”




《明日之子》选手哈拉木吉

Z世代的群体形象

Z世代“玩”的心态并非凭空而来,那种随意松弛的背后,是成长环境的变迁以及新的代际定义。

具体到这些玩音乐的孩子身上,一个显著的特征是,他们多为独生子女,出生于中产家庭,成长的疼痛并不来源于生存问题,能够以兴趣为导向做出选择。

纵观40位参赛选手,多为科班出身,其中不乏伯克利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等名校学生,与充满着反叛的传统逐梦故事不同,父母不再是这些孩子的假想敌,而是成为他们梦想落地的重要抓手。在家人的支持下,他们有机会在初高中时期学音乐、买唱片、看演唱会,能够考上重点高中后“任性”退学转学音乐,也有选手出身于大提琴世家,从小学琴的花费不计其数,却可以只将它当作爱好,做一个“快快乐乐、轻轻松松的男大学生”。

简而言之,Z世代年轻音乐人的玩心,是因为他们不完全需要借助一档节目完成梦想,而是始终生活在自己的梦想之中。他们的专业性在不断提高,功利性进一步降低,所想所做,由心而生,也引发了物质充裕的同龄人的共鸣。

七年前,《2013年快乐男声》曾推出一期以亲情为主题的PK赛,选手父母被邀请到现场,儿子献歌、父母致辞,泪点不断。在那场叙事中,选手们虽不似伊能静、张韶涵等上一代港台明星,需要为家庭出道、为家人吃尽苦头,但前十强过半选手家庭条件一般,有着父母为了供孩子学习音乐省吃俭用的经历,梦想与生存仍然是摆在那些“90后”音乐人面前的难题,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中国式隐喻下,大多选手展现出来的,是对于机会的渴求、珍视,甚至是战战兢兢。

七年后,同一主创团队将亲情主题搬到《明日之子乐团季》舞台上,环节设置别无二致,现场气氛却是快乐松弛。事实上,早在选歌环节,不少选手就提出,并不想做太抒情甚至是煽情的音乐,因为记忆里“都是开心的事”。他们通过吐槽妈妈逼自己吃早餐、调侃爸爸打王者荣耀水平不佳的方式来描绘生活情趣,表达爱意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我爱你”“我想你”可以脱口而出。虽然节目中并未展现家长们的生活、工作环境,但通过他们在镜头前的举止谈吐,不难想象镜头背后那一个个充满体面与爱意的小家庭。

《明日之子乐团季》进行了一场关于Z世代音乐人的抽样调查,一定程度上冲破了由于圈层化、茧房化形成的,不同职业、代际之间的想象与偏见,构建起了Z世代音乐人有想法、有底气、自信洒脱的群体形象。但它覆盖的人群并不全面,更丰盈的人情与人性,依然在田野中亟待观察与发现。

监制:皮钧

终审:蔺玉红

审校:陈敏 刘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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