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拉】这位耶鲁教授说，摄影比任何视觉艺术都更接近写作和文学

托德帕佩乔治，这个名字有点奇怪。我想大多数人都没听过那个名字。

这个人是谁呢？

在美国摄影界，这位帕佩乔治有一个引人注目的身份，他是耶鲁大学艺术学院摄影系研究生部的主任，他的学生都比他有名：菲利普-洛尔卡·迪科西亚（Philip-Lorca diCorcia）、阿贝拉多·莫雷尔（Abelardo Morell）、格里高利·克鲁德森(Gregory Crewdson)、还有凯蒂·格兰纳（Katy Grannan），这些艺术市场上明星级的摄影师，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就是耶鲁派，就像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学派一样，所以托德·帕佩乔治是一位很厉害的教授。

不过今天我们不讲耶鲁的故事，我们讲讲托德·帕佩乔治，和他的摄影。这本黑色封面的画册里面的照片就是他拍的。

我有一个观点，不会拍照片的摄影学者，写出来的文章不够亲切。这位托德·帕佩乔治，首先就是一个好摄影师，然后才是一个好老师，好学者。

这本画册中的照片不多，都是柯达克罗姆拍摄的彩色照片，拍摄时间是1966年～1967年这两年间，那时候帕佩乔治25岁，刚刚定居纽约没两年，他整天都跟着两个朋友混在一起，他的这两位朋友，在今天也都比他有名，分别是加里·维诺格兰德（Garry Winogrand）和乔尔·迈耶罗维茨（Joel Meyerowitz），前者是我们之前节目中提到过的，“新纪实”摄影展三位摄影师中的一位，后者是美国新彩色摄影的一位主将，了解摄影史的朋友都知道这两个人。

他们三个每天都干什么呢？先去第五大道街拍，最后在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咖啡馆里坐一会，喝一杯25美分的咖啡，然后吵上一阵子。这就是他们当年的生活。在那个年代，在普通人的认识里，甭说彩色摄影了，黑白摄影也跟艺术没多大关系！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三位自由摄影师整天忙的，其实是一件“看不见未来的事业”！

然后那两位朋友就建议帕佩乔治，拍一些彩色照片，为可能到来的商业机会做一点准备，于是就有了这本画册中的这些照片。其实那时候的帕佩乔治并不认同彩色摄影，后来我们可以看到他当年拍摄的大部分照片都还是黑白摄影。所以帕佩乔治拍完这些照片后，也没怎么看，把幻灯片装到盒子里，束之高阁了。这一放就是50年！到了2017年，这批照片才得以在史泰德出版。

这本画册翻开，首先印着的是一段诗。

玻璃是这里的自然，

尘埃是她的枝叶。

我走在一场柔软的电闪雷鸣之中，

被轰鸣着的稠密的空气冲刷和充斥，

看见各种东西…… 

读完这首诗，我们再看这本画册的时候，耳边几乎就有街头的声音了……就像这首诗里描述的那样，这本画册里有大量的照片都是拍摄的街头的橱窗、广告牌、甚至是汽车风挡玻璃，玻璃在照片中的作用很独特，我们能透过玻璃看到房间里的一些情景，也能通过玻璃反光，看到街头的情景，各种色彩丰富而跳跃，很好看，有时候我们还能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摄影师出镜，一股那个时代的气息跃然纸上。

在有玻璃的照片之间，还穿插一些拍摄于街头或是公园里的人物照片，这些照片也都拍的非常好，人物表情很生动，看起来就像剧照一样，有一种戏剧的张力在里边。所以这本书的整体编辑思路就是，玻璃——人物——玻璃——人物，这样往复循环。

托德·帕佩乔治的大学专业是英国文学，所以我们在这本画册的开头就可以看到他写的诗。他说过一句话：“摄影吸引我的一个方面在于，我觉得它比任何其他视觉艺术都更接近写作和文学。”所以帕佩乔治其实是在通过摄影，来寻找文学的趣味。他不仅仅是单张照片拍的好，而且编辑出来的画册，也有一种诗歌的韵律。

这本画册的名字，“Dr. Blankman´s New York”，就是“布莱克医生的纽约”，这个名字来自于这本画册的第一张照片里橱窗上印的名称，那是一位名叫布莱克的医生开设的眼科诊所。帕佩乔治用这个名字给这本画册命名，有一种随便拿来的意思，也有一种文学化的设定。纽约的布莱克医生，他眼中的纽约是怎样的？所以这个名字起的别具一格。

最后我还想分享一点我的体会，就是作为一位摄影师，无论什么时候也别轻易的抛弃照片，想想看如果当年帕佩乔治把他拍的这批彩色照片扔掉了，那还会有我们今天讲的这本的画册吗？而且图片编辑这件事呢，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看是一种感觉，过一年后再看感觉就不同，过十年，过五十年之后再看，感觉又是不一样了！所以挑选照片这件事，过几年再说，也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