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落已经成为日出,但乔丹布林克已经彻夜未眠。
连续数个小时盯着电脑屏幕,剪辑对手球队的各种战术回合以及攻防倾向给大脑所带来的冲击,让他无法思考除篮球以外的任何事情。然而那种想要取悦你的上级所带来焦虑感,会经常在脑海当中浮现。自2014年以来,布林克在底特律活塞队中扮演过许许多多不同的角色,但在去年,他需要暂时先向后退一步重做打算。布林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家庭活动通常都是通过视频电话参与的,而友谊的维系则是依靠朋友所提供的二手回忆。但这就是选择这一职业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一周7天每天24小时全天候工作,然而在外人眼中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布林克一度非常享受他当下所做的事情,深爱这份工作。紧接着,随着隧道尽头的光芒不断颤动,他想知道自己的商学位是不是终于应该派上用场了。
布林克必须要作出决定。
“当你在追逐梦想的时候,总会遇到高潮和低谷,有时会清晰地发觉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有时也会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意识到自己已经牺牲了如此之多却看不到尽头的光,”布林克在接受采访时直言不讳,“我的逐梦之路不太寻常,因为上个赛季,我作为录像分析主管的最后一个赛季,已经身心俱疲了,我遭遇到了瓶颈。甚至一度我认为自己就要放弃篮球这个行业了。”
多年任职于活塞的录像分析室,30岁的布林克已经和两任活塞主帅有过共事。上个赛季,他终于得到了一份心心念念的新职位——球员发展教练,他的任务是在场上和场下帮助活塞的年轻核心们做好准备。而在今年夏天,凯西教练交给了他一份新的任务,执教底特律活塞的夏季联赛球队。
活塞并没有看轻这次拉斯维加斯之旅,他们派出了去年的状元秀凯德-坎宁安,三年级球员萨迪克-贝、以赛亚-斯图尔特以及基利安-海斯。他们当中有三人可能会在NBA新赛季当中担任球队的先发角色,可以说,这是他们最近几年来重建道路上最关键的一个夏天。年轻球员们的成长,将会决定这支球队未来十年的成功与否。凯西教练最终邀请布林克来帮助他们为明年定下基调,一个对于活塞的年轻人们来说类似于大学篮球氛围的赛季,强调个人发展的同时也着重团队凝聚力的培养,而这些将帮助他们重新回到人们的讨论当中。
对于一年前的布林克来说,这个机会仿佛还是遥不可及的。
“(能够被任命为夏联主帅)对我来说当然非常独特,尤其是回想起一年半之前我身处的处境,”布林克坦言,“当时的我身处低谷,对我来说,这更像是我在过去六七年以来在NBA所有经历和联系的结晶,是一切完满的时刻。老实讲,因为他们,所有的球员和教练,以及活塞队所拥有的一切,这对我来说是一份莫大的荣誉。他们都是非常努力的人,拥有高尚的品格,能够代表我们这支球队是一份对我极其特殊的经历。”
如果能够走上教练岗位的话,球员发展教练的工作一直是布林克所渴望得到的。
整个高中生涯,就读于南霍兰德中学的布林克每天都会向北步行30分钟前往芝加哥,在ATTACK Athletics球馆中做志愿者。这座球馆由著名的篮球训练师蒂姆-格罗佛创办,他曾亲手指导过“篮球之神”迈克尔-乔丹以及科比-布莱恩特。在那里,布林克在帮助NBA以及大学球员完成训练的同时,也专注于自己在大学篮球赛场上征战的目标。即便那时身边有许多的NBA助理教练和大牌球员,但当时的他还从未想过自己去成为一名教练。篮球只不过是他所热爱的的一项运动,将它作为消遣。为格罗佛工作不仅可以让他可以接触到这项运动中最聪明的一群人,而且还能够在早上的这段时间里进行个人训练。这无疑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高中毕业之后,布林克前往位于密歇根州大急流城卡尔文大学就读,并且有机会在大学三级联赛打球。也直到这时,他才开始考虑从事教练这份工作。在大四那一年,布林克在秋季修得了12个学分,但春季仅获得一个学分,只为了保证他在校队的参赛资格。同年,发展联盟的斯普林菲尔德装甲队被SSJ集团收购,并且迁至大急流城更名为大急流驱动队,成为活塞的下属球队。这支职业球队第一年只能在卡尔文大学的球馆中训练,而即将结束自己大学生涯的布林克,自愿帮助驱动队进行训练。他的工作除了控制计时器之外,还包括擦干地板上的汗水,以及训练中后备的那个角色。
全部都是最繁杂的内容。
“我将它视作是一份工作,”布林克如是说。
他最终得到了活塞队的注意。当时的球队管理层——帕特-加里蒂、安德鲁-卢米斯以及杰夫-鲍尔会定期访问大急流城,关注活塞队内年轻球员的发展。布林克的勤奋努力以及球员背景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眼球。在毕业之后,布林克得到了一份前往活塞管理层的暑期实习机会。
“他从来也不惧怕在工作上去投入精力,即便明知这份工作不会带来荣誉,”布林克的大学教练凯文-范德-斯特里克这样评价道自己的弟子,“但他有过很多荣誉,他大学时是一名出色的篮球运动员,入选过全美最佳阵容,他曾命中过很多令人永远铭记的制胜进球。然而他在私下所投入的努力是人们看不到的,他和队友们一起在幕后做的所有事情。他能够拥抱这些艰难磨难的考验对我来说并不奇怪,如果他心中怀有目标,布林克会尽一切努力去实现。”
在2015年的夏末,为活塞准备选秀、参与球队训练以及其他工作的几个月之后,布林克得到了活塞给他的另一个机会。当时的主帅兼球队总裁斯坦-范甘迪十分欣赏23岁的布林克,在接下来的这个赛季给他提供了一份录像实习的工作。此时布林克需要作出决定,因为密歇根州大也给他提供了,在名帅汤姆-伊佐手下担任助手的工作机会。但NBA显然对于他的吸引力更大。
在NBA的世界里,作为录像实习生的工作是最为艰苦的。因为在早出晚归的同时还伴随着巨大的责任,对于细节的观察必须保持十分敏锐。这时,负担症候群,自然而然就发作了。迈阿密热火的主教练埃里克-斯波尔斯特拉可能是NBA从录像室走到主帅岗位上最广为人知的,但其实萨克拉门托国王的主教练迈克-布朗以及密尔沃基雄鹿主帅迈克-布登霍尔泽也都曾有过相同的职业路线。从这里开始一段旅程,一定需要一定程度的奉献精神。
作为录像实习生,布林克的职责包括为教练截取对手的比赛录像以供参考。在活塞主场比赛时,布林克经常会在球馆的某条走廊里,观看另一支球队的比赛来为活塞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而当活塞前往客场时,他会回到办公室做着完全相同的工作。如果客场对手上西海岸或是西部球队,布林克甚至可能需要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完成剪辑工作。早上八点,他必须准时来到活塞的训练馆,给教练组分享他的发现。
“你要上夜班,但同时也得上白班,”布林克回忆道。
2016年的休赛期,布林克成功升任助理录像协调员,他的职责与之前同样艰巨,但同时还被要求与球队一同出征客场比赛。在这个位置上,布林克连续耕耘了两个赛季,在2017-18赛季结束之后,他陷入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恐慌。由于活塞以39胜43负结束了这个赛季且无缘季后赛,大范甘迪最终与活塞分道扬镳。因为带他入行那个人的离开,当时的布林克认为自己也需要另寻出路了。
“我当时非常焦虑,”布林克回忆道,“当你进入到这个行业的时候,总会听到大家对于职位没有保障的担忧。而通常当一名新教练入主球队之后,我认为自己也无法继续留下了,因为他们会将自己所熟悉的人也一同带过来。”
于是乎,布林克开始四处求职,他在每通电话中都表达出自己离开的意愿。最终,他在另一支NBA球队的录像室中找到了工作,并且已经着手准备入职。但在凯西教练加盟之后不久,很快便找到布林克,二人一同商讨他的未来。
“我和斯坦(范甘迪)的很多员工都有过交流,这也是你通常需要做的事情,”凯西教练如是说,“乔丹(布林克)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作为教练每年都有成长,如今已经从录像协调员成为球员发展教练。依靠自己的职业素养将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他拥有非常光明的未来。”
对于那些追逐梦想的人来说,与大多数的职业一样,布林克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也遭遇过自我怀疑。即便是迎来了新的角色,还有一个信任他的新任主帅,但布林克还是开始质问自己未来究竟会怎样。
在加盟活塞整整四年之后,布林克依旧没能离开录像室,尽管这里可能是许多NBA以外的人想要加盟一支球队,并将其作为自己梦开始的地方。但他也没有想到其他的出路,布林克甚至不清楚他未来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唯一清楚的是,那些艰巨的工作、无尽的慢慢长夜以及职业生涯的停滞,开始慢慢让自己变得不知所措。
“我开始寻求其他的机会,职业层面上的,”布林克坦言,“我拥有商学位。”
布林克感激在那之前所得到的每个机会,但如果说这些都没有给他带来压力的话那绝对是说谎。
“如果算上在发展联盟的那个疯子般没日没夜工作的赛季,从2014-15赛季一直到2021年,我付出了太多了。我一直在错过朋友们的婚礼和家庭聚会。有一段时间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有时我感觉自己看不到隧道的尽头。”
身为录像协调主管,布林克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球队主帅的左膀右臂了,他需要确保凯西教练,无论从球队训练方面或是备战角度,能够在电脑上看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他的工作就是保证录像的准确无误,细节方面做到细致入微,这样教练组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立马开始进行他们的工作。
这意味着巨大的责任,一个错误就可能导致球队训练被延误,甚至是一场比赛的失利。一切都必须做到精准详细。
从2018年到2020年,布林克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了两个赛季。2020赛季结束之后,布林克终于到达了自己的临界点,他找到凯西教练,坦言需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必须退后一步,开始为自己考虑一下,”布林克继续说道,“我将自己的想法向凯西教练全盘托出,所有我在场下所思考过的事情。他也对这些表示理解,最终在那个赛季结束之后他提拔了我,让我得以继续留在底特律。”
如今布林克即将迎来自己作为球员发展教练的第二个赛季,对于比赛的热情又回来了。他夜以继日地与活塞的年轻球员们一同工作,陪同他们训练、研究录像,更重要的是,他希望与他们的友谊能够帮助他们在未来取得成功。自从今年的五号秀杰登-艾维抵达底特律之后,布林克就一直与他保持非常紧密的合作。过去两周时间里,二人一同在球场上训练,同时布林克还在帮助他适应底特律的生活。
“他会在早上七点从酒店接上我,然后陪我去训练,”艾维说道,“感谢他每天早起帮助我。”
终于,布林克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我之前的梦想并不是成为一名教练,”布林克回忆道,“作为教练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基于人际关系层面的。让一名球员去接纳你,能够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一起努力。我喜欢这部分的工作,即球员发展方面的内容。你与球员之间的关系越紧密,他就越有可能让你去指导他,采纳你给他的建议。”
如今的布林克已经走出了阴影,而拉斯维加斯将会成为他的前哨站。然而,布林克并不在乎这些。他有机会去代表一个一直给予他信任的球队,这才是他最为之兴奋的事情。
“我会将布林克称之为幕后领袖,”范德-斯特里克如是说,“他不是发号施令的巴顿将军。他会去了解大家,所以当他去询问别人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不会让他失望的,因为大家都非常尊敬布林克。他最终也许会走上总经理的道路,也许仍然会继续评估,去了解球员,这也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在活塞的这段时间他成长了很多,布林克非常的聪明,头脑机灵。只要他想,就能做到任何事情。”
(NBA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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