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从‘退款’到‘不退款’,东京马拉松朝令夕改的风波背后,其实是关乎路跑赛事运营成本的大讨论。

  同时,作为世界马拉松大满贯最先开跑的东京马拉松,这一次最终取消大众比赛的举措,也将对观众、参赛者、赞助商、转播媒体等上下游产业链,产生‘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影响。

  题图2月19日熊本城马拉松

  对于2007年成立的东京马拉松来说,2020年本应是他们腾飞的一年——东京马拉松被国际田联升格为最高级别的白金标赛事,成为了亚洲唯一一个‘世界六大马拉松赛事’。再加上今年夏天东京奥运会的光环加持,商界汇拢,品牌涌动,也令全球所有跑者们,都想提前感受一下奥运氛围下的知名马拉松赛道。

  然而谁曾想到,受新冠肺炎蔓延的影响,原计划于本周日开跑的东京马拉松,只能从3.8万人的大众参赛规模,缩水成了200人参赛的精英赛规模。而总价值粗算达4000万人民币的‘拒退报名费’风波,更是让东马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非议和口水。

  2020年东京马拉松,就在未开跑之前,便成为了赛事开跑十四年以来最特别的一年比赛。

  01

  疫情步步紧逼,东马节节后退

  新型冠状肺炎疫情,目前仍在全球持续蔓延。目前,日本的疫情形势不容乐观。因此,出于对大众健康安全的考虑,东京马拉松组委会于2月17日宣布,‘取消大众选手比赛,只保留200余名精英跑者名额。’

  根据统计,2020年东京马拉松的总报名人数为29.3万,最终能够参赛的选手总数为3.8万,中签率仅为12%。

  东京马拉松去年赛场跑步盛况

  对于这3.8万名来自于日本海内外的大众选手来说,好不容易抽来的名额以及筹划已久的训练储备,在正式比赛前两周被组委会提前宣告‘终止’,无疑是令人遗憾的。但这并不是让东京马拉松登上社交网络热门的主要原因,‘保留名额不退报名费’的组委会政策,才是让众跑者愤怒的焦点。

  但是,东京马拉松决定取消大众组参赛并拒绝退还报名费,也并不是一次性红头文件的决策,而是在疫情步步紧逼之下,组委会反复商讨、斟酌甚至是不惜‘朝令夕改’后,所导致的结果。

  1月31日,当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冠疫情升级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东京马拉松组委会便立刻在官网发布了《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对策》通告。通告中表示,‘组委会已经成立对策应急小组,并在商讨具体方法。’

  在2月6日,东京马拉松组委会又在官网发布了一则《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进一步措施》通告。通告表示,将保留中国跑者名额至2021年,但不退还报名费,并还需要再次支付2021年报名费。

  2月6日《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进一步措施》中文版截图,文末有‘加油,中国’的字样

  疫情在日本的扩散还在继续。2月10日,日本‘钻石公主号’邮轮新增65例新型冠状病毒病例。出于安全考虑,东马再次发布了《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第三步措施》通告。通告表示‘会场内将会配备消毒液、发放口罩、终点准备除菌湿纸巾等措施,来保证赛场内外安全。’

  2月10日《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第三步措施》中文版截图

  随后,2月14日情人节当天,为了解决中国跑者的相关疑问,东马组委会又发布了《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第四步措施》通告。通告针对2月6日发布的措施进行了进一步的细则修改,并附加了‘免除中国跑者的2021东马报名费用’,将2月6日的不退费措施作出了修改。

  2月14日《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第四步措施》中文版截图,官方正文中将‘免除’二字加粗并辅以下划线强调

  截止到2月14日发布《关于新冠病毒感染的第四步措施》为止,通告的相关内容,仍主要是针对中国跑者而推出的‘限定’措施,尚未波及到别国跑者与日本国内其他赛事的正常举行——仅在2月15日、16日周末两天期间,日本全国就有12个地方的马拉松赛事如期举办,包括东京、神奈川、静冈、爱知、京都、大阪等地,累计参赛人数竟然达到50万人。

  部分日本跑者在戴口罩参加马拉松比赛

  2月15日,日本厚生劳动大臣声明,‘新冠肺炎已经开始在日本流行,并且日本已经成为除中国外确诊人数最多的国家。’一边是步步紧逼的新冠疫情,另一边是民众聚集跑马拉松的现状,此时日本社会开始涌现了关于‘限制东马赛事规模’的呼声。

  2月17日,东京马拉松组委会紧跟着发布两条通知,一条是《关于东京马拉松2020相关活动取消》、另一个是《关于新冠状病毒感染的第五步措施》。东马组委会正式声明:仅举行马拉松精英选手和轮椅马拉松精英选手的比赛;所有中签参赛的大众组选手可顺延名额至2021年,但全部不退还报名费。同时,还要再次撤回2月14日所发布的‘免除中国跑者2021报名费’相关规定。

  2月17日《关于新冠状病毒感染的第五步措施》中文版截图

  《关于新冠状病毒感染的第五步措施》一经发布,便在中国国内引发了跑圈的轩然大波。一直以‘高口碑’著称的东京马拉松,因为出尔反尔并最终不退款的决策,惹得了众多跑者恼怒。

  对此,东马组委会的后续公关措施是公开了赛事成本收入,并向公众声明:鉴于运营成本的压力,实在无力承担退款。

  02

  ‘天价’报名费背后,是经营成本的压力

  2月19日,针对不退报名费一事,东马组委会更新了成本说明。以2018年的赛事来看,当年比赛运营成本为19.7亿日元,折算到每名跑者的费用已经约为5.48万日元。依照成本披露,组委会的观点是:赛事花在单个跑者身上的运营成本,已经超过了报名费本身的费用。

  ‘实际上,赛事物资都已经完成了生产与订购,大部分的花销也已经在赛前筹备阶段就产生了。’东马组委会在通告中如此表示。

  在2月20日,组委会又特地发布一封致中国跑者的致歉信,‘对于撤回免除2021东马报名费的建议’而感到抱歉。

  根据计算,2020年是东京马拉松提高报名费的第一年,因安保等成本的增加,单人报名费金额较往年提升了约50%。按照目前汇率计算,日本国内选手马拉松报名费是1.62万日元、10公里报名费是5600日元;海外选手报名费为1.82万日元、10公里报名费为6700日元。

  结合官网提供的报名人数,即37500名马拉松项目参赛者与500名10公里项目跑者,再加上不少海外选手还在基本报名费之外叠加了慈善捐助费用,粗略估计,本届东京马拉松报名费的营收将在4125万元人民币左右。

  对于东京马拉松而言,如果全数退还了累积总金额超4000万元人民币的报名费,可能是让组委会无法承受的巨额经济损失。

  为此,ECO氪体采访了数名路跑行业人士,听了听他们对于东京马拉松风波的诸多看法。

  北京互通天地国际广告有限公司市场经理王嘉宝,在采访中向ECO氪体表示,‘能否真正退费,还要看对‘不可抗力’的理解和报名费占整体收入的比重。有些国内马拉松组委会同样不退还报名费,并且在报名须知中特别强调报名成功后费用不退还,名额仅限本人参加不允许转让。’

  ‘毕竟,组织方更多收入还是依靠赞助商资金,报名费其实只能占整体收入的10%。’王嘉宝补充。

  另一位马拉松从业者则分析了国内外赛事环境的不同。‘东京马拉松是一个自负盈亏的国际性赛事,由财团承担营收压力,财团会迫于经营成本压力规定,不退回已经支付的成本。国内有些会退费用,其实背后是由政府在提供财政支持。’

  此外,依据行业人士观点,在疫情等‘不可抗力’的经营压力之外,通过购买‘赛事取消险’等险种止损,同样是值得借鉴的举措。确保赛事一旦取消即可保证参赛者利益,退还报名费。比较典型的案例就是2012年的纽约马拉松因气候灾害取消,承保方赔付了1500万美元,基本承担了因取消带来的1890万美元损失。

  在国际田联2019年路跑标牌赛事标准中,也首次出现了‘白金标赛事要有赛事取消险’等配套要求,但迄今关于东马赛事险种的详情,ECO氪体仍在调查之中。

  03

  东马大缩水,对马拉松产业产生哪些影响?

  当体育赛事一旦按下取消键,对观众、参赛者、赞助商、转播媒体等上下游产业链,将产生‘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影响。

  这其中,承担大头支出的赛事赞助商首当其冲。

  目前,市场上的马拉松赞助商依照赞助规模和形式,一般会分为几个等级,不同企业赞助方式也不尽相同。有些是现金赞助、有些是以实物赞助、另一些则是现金+实物进行赞助。

  根据东京马拉松官网显示,今年赛事赞助商数量总共为34家。具体分为1家‘Premier Partner’、4家‘Major Partners’、7家‘Main Partners’、14家‘Active Partners’以及8家‘Supporting Partners’共五个等级,体量不菲。

  早在2016年,东京马拉松财团事业担当局局长、马拉松赛事的职业策划人早野忠昭就在专访中表示,‘东马赞助商金额已经达到了19亿日元’

  东京马拉松主要赞助商列表 图/东京马拉松官网

  谈及关于赞助商的问题,北京互通天地国际广告有限公司市场经理王嘉宝则表示,‘首先东京马拉松是高品质、高规格的赛事质量被大家所接受,从赛事前期对赞助商的广泛曝光来说,这部分对于品牌其实没有什么损失。而在赛前、赛时的品牌露出,组委会也会通过其他方式帮助赞助商实现权益。’

  尽管今年比赛只针对精英选手进行开放,但赛事的转播工作还将继续。因此,电视转播也会吸引一部分无法到场、或者想看高水平级别马拉松比赛的观众驻守观看,对于赞助商也是一种权益的补偿。

  不过,作为世界马拉松大满贯最先开跑的东京马拉松,这一次取消大众比赛的举措,也连带影响着以东亚各个国家为首的马拉松赛事举办。

  例如,原定于3月8日在日本名古屋举行的名古屋女子马拉松,是日本乃至全球最大规模的女子马拉松赛事,也宣布了缩减规模,只保留精英组及‘线上参赛’;原定于4月15日举行的朝鲜首都平壤马拉松,于2月23日宣布取消举办;原定于3月22日开赛的韩国首尔马拉松,也因疫情影响,决定延期甚至直接取消。

  与此同时,中国马拉松赛事更不容乐观。2020上半年的路跑赛事,几乎全部面临着延期与取消的惨淡局面。

  图/ECO氪体

  据不完全统计,2019年2、3、4、5四个月的马拉松、越野跑及相关路跑赛事总量在600场左右。而根据‘马拉松123’发起的全国疫情期间的赛事动态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2月26日17:00,全国已有113场延期、25场取消。

  一场‘不可抗力’的病毒,对于蒸蒸日上的马拉松产业,可谓当头一棒。几乎整个行业都将希望寄托在下半年,希望那时候对路跑行业是一个真正‘春暖花开’的开始——但扎堆的赛事该如何安排时间、协调跑者、招商宣传,又会成为行业的新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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