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手捧一卷,窗外春雨绵绵,窗内低吟浅唱。到底是春天啊,让唐诗草长莺飞,让宋词姹紫嫣红。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是唐代白居易的莺歌燕舞。黄莺抢占有阳光的树,燕子啄泥筑新巢。花是乱的,不成团不成簇;草是浅的,才掩没了马蹄。一幅报春鸟春耕劳作图呈现眼前。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这是唐代杜甫的鸟语花香。沐浴春光的江山秀丽,春风送来花草芳香。河堤上,燕子呢喃飞舞衔湿泥;沙滩上,鸳鸯悠闲香睡晒太阳。好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景图。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是唐代韩愈的早春二月。小雨滋润,草芽破土,远望,浅绿朦胧一片,近看,稀朗纤细不成色。一年最美就是这早春,远远胜过那烟柳满京城的晚春。诗人饱蘸水墨,泼洒出了一个拧得出水、欣欣生气的早春。

其实,把春花说成“国色”的也在唐诗中,且看刘禹锡的“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没着“雍容华贵”一词,就以“妖无格”的芍药与“净少情”的芙蓉一衬,牡丹就艳压群芳了。

到了宋代,写春花的高手似乎排着队,杨万里一句“夜雨朝晴花睡余,海棠倾国万花无”点出海棠倾城倾国。难怪李清照对它牵肠牵肚:“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词人担心后花园里的海棠,经不起一夜风雨,听侍女告之海棠依旧,她却知,海棠花丛应是绿多红少。好一个翠翠红红的对比色。

擅长青红紫绿对比的还有,一个是王洋,“桃花樱花红雨零,桑钱榆钱划色青。”试想,一边是桃花樱花交染的红雨飘零,一边是铜钱般苍青的桑钱榆钱。多美的一场花瓣雨。一个是白玉蟾,“茜草叶交萱草叶,桃花枝映李花枝。馊风雨休相恼,放我水边林下嬉。”翠绿的茜草萱草长势极好,喝着“交杯酒”啊,桃花有李花映衬,粉脸含春灼灼红,两草相拥成趣,两花相映生辉。如此大好春光,风雨倒成了馊风雨,只怪它们妨碍白先生林下嬉游。一个是陶弼,笔下岂止两花争宠?“桃红李白蔷薇紫,问着东君总不知。”一个东君不知花情,哪要紧,百花斗艳在众前,才是真的。多会摆弄调色盒的花匠。

的确,随便拈几串唐诗,捡几阕宋词,就拼出了一幅花花草草风风雨雨莺莺燕燕春意闹的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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