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有一群执着的科学家
——记北京地质学院高放废物地质处置课题组
光明日报记者金
沙漠无人区的秋夜,天空空格外的高。仰望星空,你会充满无限的想象力。科学家王驹喜欢这个场景。那天晚上,他给我们看了天空,指着北斗七星,说,慢慢来,看看它的勺子以后会不会出现。这时候他已经半百多岁了,还有点孩子气。他说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样,在这荒凉的地方,在苍茫的天空空寻找自己的幸福。
35年三代,就为了找这个北山
越野车把我们带到北山,驶出嘉峪关市。一路向北,树木逐渐变成低矮的灌木,接着是零星的骆驼刺和芨芨草,然后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山。
和我们同车的北山基地领导之一苏睿,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告诉我们很快就能看到草原和胡杨林。
就在我们疑惑的时候,他指着一片梭梭和几棵小胡杨树树从贫瘠的土地缝隙中冒出来说:“看,我们的草原和胡杨林!”他说,每当队员们长时间在无人区外工作,第一次看到植物时兴奋不已,就会忍不住这样尖叫。原来这就是他们心中的草原和胡杨林。在无人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感知生命的坚韧与活力,创造出心灵的绿洲。
一路上,我们好奇的看着大石头上写着“汉武大道”、“霍去病路”、“卫青路”几个字。后来,王驹告诉我们,当他们进出北山时,根本没有路。每次都是靠司机的记忆,迷失在茫茫戈壁,整个系统靠司机的方向盘。因此,当车辙压过的土路终于成型时,大家都毫不犹豫地以司机李的名字来命名。在这里,他们给所有被车推出去的路都起了名字,那些路名透露出一种英雄情结。
越野车行驶了100多公里的尘土飞扬的道路后,停在了这个叫北山的地方。中国第一个处理高放射性核废料的地下实验室正在这里建造。
核工业产生的核废料99%属于中低放射性废料。一段时间后,放射性物质会衰变为无害物质。只有剩下的1%是高放射性废物,如何安全处置一直是世界性难题。一般来说,高放废物的安全处置就是挖个深坑埋了。但是这个坑在哪里挖,挖什么样的坑,怎么挖,怎么埋,埋了之后怎么管理,如何保证它的长期安全呢?这些都是前沿科学问题。为了找到理想的研究场地北山,北京核工业地质研究所高放废物地质处置研究组三代人奋斗了35年。
1985年,核工业北京地质研究所研究员徐庆国在参加一次国际学术会议时,发现世界上有一些地质学家从事核废料地质处置的研究。他深感惊讶,突然意识到地质研究不仅仅是找矿。如果说核工业是一条端到端的产业链,探矿是“第一”,地质处置高放废物是“最后”,但当时这个问题还没有引起广泛关注,徐庆国敏锐地意识到,随着国家核工业的不断发展,这个事业将会有广阔的前景。
回国后,徐庆国花5000元成立了一个高放射性核废料处理研究小组。现在,他已经退休了,接力研究的带头人是王驹。30多年来,从青春到花朵,王驹选择了咬牙坚持,不管资金短缺,科研逆境,还是人员流失。在这个过程中,年轻的研究人员不断加入进来。目前,陈亮等研究所负责人已经接过接力棒,继续推进中国高放废物处置工作。研究团队成员已发展到68人,其中27人拥有国内外博士学位,学科涵盖地质、水文地质、缓冲材料、工程技术研发、安全评价、工程管理等。,现在已经取得了100多项重要研究成果。它们已经成为活跃在国际高水平核废料处理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力量。
北山是怎么发现的
20世纪90年代,中国决定建设一个处置高放射性核废料的研究基地,建设的首要条件是确保所有等级的安全。要满足这个条件,首先要找一个地质条件一万年不变的地方,摊开地图,到处看看。这是哪里?
科技界有一句话,上天不易,下地更难。寻找坚固完整的岩石地质条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用排除法从全国五个候选区中确定西北北山区,然后是艰苦细致的考查工作。首先从地面探查地下几百米的地质情况,然后钻深井提取岩心进行科学评价分析。当年参加野外选址的陈微明说,从1996年开始,他们就开始了在戈壁沙漠长期的野外地表勘探和采样工作。当时他们用了最笨的土法。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地图走。每500米,路线就间隔一段,他们用脚一点一点跑。每天早上,他们背着几个馒头,坐在一辆到处通风的吉普车里。当他们回来时,他们带着石头。就这样,他们只是用人工的方法搞清楚了这里的地质情况,为后续的地质钻探做了扎实的基础工作。2000年,钻了第一口地质调查井,他们非常兴奋。用他们的话来说,打井成本太高,一定要做得更安全,这样钻出来的岩心才更符合他们的预测。第一口井非常成功。多年来,他们陆续钻了几十口井,积累了完整的科学数据。在过去的35年里,三代人用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为我们的国家找到了一个理想的核废料处理场。现在,在国家原子能机构的支持下,北山项目逐渐成为国际智慧聚集的平台,吸引了世界同行的关注。
找到北山,找到人生坐标
走进北山,我们听到了很多关于这个团队的故事。王驹参与处理高放射性废物似乎是偶然的,但这仍然是他心中职业生涯的呼唤。20世纪90年代初,他参加一个国际地质学学术会议时,发现了大量关于核废料处理的研究论文。因为他喜欢探索问题,所以想搞清楚核废料的地质处置是什么。带着疑问,王驹查看了他能找到的国内外所有书籍和文件。当时28岁,已经是“华南花岗岩型铀矿成矿规律研究”项目负责人。他的学术道路原本一帆风顺,但他选择了放弃,义无反顾地投身于高水平垃圾处理课题组的工作。当时国内这方面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开展工作难度很大。当许多人的热情消退并转行时,王驹总是选择坚持下去。
在这里,我们采访了一群年轻的研究人员。陈亮在法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听了王驹的报告后,他直接在会场找到了王驹,并表示愿意加入。从奥地利回来的赵星光博士,谈到了处置高放射性核废料的第一份工作。当他知道这份工作的重要性时,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想都没想就问待遇的事。还有季瑞丽博士,一生倾家荡产,却把工地上珍贵的设备整理得一清二楚,成为高端设备使用专家。清华大学毕业的文静女孩马是岩石实验室的负责人。还有王熙勇博士,一个愿意跑前跑后服务的基层管理工作者,在队里获得了爱情的高敏,罗惠,肖天等人——还有一群想做事,能做事的年轻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北山,经常一次呆几个月。季瑞丽创造了连续工作45天的记录。赵星光的老婆结婚多年也不知道他放假了。他淡淡的说,既然脱不下来就不说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吃过变味的蔬菜和腐烂的水果,住宿也从最初的帐篷到马车房再到彩钢房,直到现在有了宿舍。每天汗流浃背,88块钱从外面带回来一吨水洗澡都舍不得。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与世隔绝。娱乐生活就是数星星,看月亮。冬天带回来的水,经常在水箱里冻成冰块。
问问这些年轻人,做起来不是很无聊很孤独吗?王熙勇的回答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已经做了这个国家需要我做的事情。等我老了,想想就很踏实。”
CNNC地质研究所所长李子英表示,这是责任,也是义务。北山队克服困难的勇气和动力来自于对事业的忠诚和对国家的热爱,这就是北山精神。
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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