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6年1月27日03:12
【来源:新京报】历经十七年,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出版中文全译本《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被称为印度的两部伟大史诗。《罗摩衍那》由季羡林先生翻译,80年代出版。《摩诃婆罗多》的内容是《罗摩衍那》的四倍。这本书分为十八章。核心故事取材于民族纷争时代的印度社会,讲述了婆罗多的两个后裔古卢人和班杜人争夺王位继承权的故事。这部百科全书式的史诗规模庞大,内容复杂。到目前为止,只有印度梵文学者完成了半个世纪的《摩诃婆罗多》的精译本和之前的不完全英译,而法美学者的译本则中途夭折。20世纪80年代末,在金克木先生的支持和领导下,开始了《摩诃婆罗多》中文版的翻译项目。经过一批学者的努力,在黄宝生先生的主持下,用了十七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个传世工程,成为当今世界仅有的三个版本之一。
黄宝生1942年生于上海。196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主修梵文和巴利文。自1965年9月起,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工作。现任研究员,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研究所学术咨询委员会委员。他还是中国外国文学协会主席和印度文学研究会会长。作品有《古印度文学》、《印度古典诗学》,译著有《印度哲学》、《神奇的梦》、《佛本生故事选》、《故事选海》。
《摩诃婆罗多》共6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总字数达400万。《摩诃婆罗多》的翻译充满了曲折
新京报:在翻译《摩诃婆罗多》的过程中,有几位先生“但是还没来得及征服,他就死了”。翻译这本书的原因和过程是什么?
黄宝生
1960年,北京大学东方语言文学系开设了梵文巴厘语班。季羡林先生和金克木先生亲自授课五年,培养了一批我们的弟子。这些弟子踏上各自的工作岗位后不久,文化大革命爆发了。
两位先生备受折磨,弟子们学业荒废。《罗摩衍那》七卷八卷的中文译本在80年代全部出版后,我们这些弟子自然想到什么时候可以翻译《摩诃婆罗多》。
然而《摩诃婆罗多》是《罗摩衍那》的四倍,令人望而生畏。根据西方学者翻译《摩诃婆罗多》的经验,我们可以从感叹词入手。此前,金克木先生和我的同学赵国华选择并翻译了《摩诃婆罗多》中的感叹词。金先生还翻译了《摩诃婆罗多》的楔子《蛇祭缘起》,写了一篇分析文章。
新京报:后续进展如何?金克木先生在后期的翻译中做了哪些工作?
黄宝生
后来,与比庄、郭良柱合作,金先生将插话的故事罗列出来,并翻译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摩诃婆罗多打断选集》。同时,在金先生的支持下,赵国华同意我和Xi·比庄、郭良柱一起翻译《摩诃婆罗多》。决定采用散文风格,翻译分为十二卷。
金先生亲自翻译了《摩诃婆罗多》的前四章。
前四章包含全书大纲,很难翻译。金先生的翻译对全书的翻译起到了示范作用。
之后,我和郭亮同意赵国华的意见,参加第五卷,前四卷主要由他和Xi笔庄承担,先翻译。1990年底,赵国华再次与我们就翻译计划的分工和实施达成一致。没想到,就在《摩诃婆罗多》翻译项目重启之际,赵国华在1991年突然死于心肌梗塞。
他只有48岁,正处于学术生涯的巅峰。
新京报:可惜金克木先生后来没有看到整本书出版。
黄宝生
:是的。赵国华死后,我们对是否继续这个翻译项目犹豫不决。《摩诃婆罗多》第一卷出来后,社会反响很好。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的领导希望我们能继续完成《摩诃婆罗多》的翻译,并委托我主持这项工作。考虑到《摩诃婆罗多》本身的文化意义和我已故的朋友赵国华最后愿望的实现,我决定承担这个责任。比庄和郭亮是最初的参与者,我邀请了葛和参加。
后来段青自告奋勇加入我们。翻译工作基本上是按照第一卷确定的风格进行的。2000年8月5日,金克木先生因病在北京去世,他无法看到所有出版的书籍。
《摩诃婆罗多》是一种流行的梵文
新京报:田先生把但丁的《神曲》翻译成散文风格,也是一个不错的翻译。
其他译者也有这种现象,把原本的诗体翻译成中国的散文体。《摩诃婆罗多》这么做是因为梵文很难翻译成中文的诗还是其他原因?
黄宝生
史诗很难翻译成诗体,因为它不是纯粹的艺术诗,而是口语化的民间说唱风格。
如果完全翻译成书面语,格律诗这种风格就不适合了,如果翻译成民谣也是风格太死的问题,从风格上也很难翻身。我们现在翻译的两部史诗,不是书面语言鉴赏的阅读。在古代,说唱风格通过说唱感染了观众。它有语音、语调、手势、动作等即兴表达手法,而不是像现代人那样读诗。我们相信散文可以表达得更准确。
此外,《摩诃婆罗多》不仅涉及文学,还涉及法律、伦理、哲学等。它的意义不大,更难翻译成诗歌,也很难体现其节奏特征——因为语言不同,节奏无法转换。在里面,我们把“古人唱”的一些部分翻译成了诗。如果我们想把它们都变成诗,规模会扩大几倍,需要两倍的时间。如果以后有人能翻译成诗,那就很好了。
我们缺少人力。新京报:说到多人翻译,我一直有一个体会,它的语言风格很难统一,因为每个译者都有自己的语言习惯和特点。你是整本书的校订者。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黄宝生
:一般来说,小规模的作品应该由个人翻译。但是有集体翻译中国佛经的传统。有些人负责阅读梵文,有些人负责翻译成中文,有些人负责记录,有些人负责文字处理,有些人负责将梵文与译文进行比较以进行验证。在古代,做翻译的地方叫做“翻译场”。翻译《摩诃婆罗多》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有些人把句子拉长很长,因为梵语属于印欧语系。我比较注重分句,比较符合汉语表达习惯。总的来说,因为金克木先生翻译了一部分,大家都提前看过了,基本都是这种风格翻译的。另外,我在统一稿的时候,有意识的做了一些统一,所以现在翻译的风格差别不大。赵国华先生在早期的翻译中喜欢使用一些古色古香的文字,但由于是史诗,不同于文人的创作,不适合文字过于雕琢,与自己的风格不符。
新京报:看了你的自述,说你还在梦里翻译。除了校对,你翻译了多少页?
黄宝生
那是因为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项工作上。特别是这两年我离最终目标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很专注,没日没夜的工作。有时候半夜写完,睡着了,梦里翻译还在进行。这几天,摩诃婆罗多似乎和我的生活融为一体,让我把生活中的其他一切都放在了一边。我的翻译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一,加起来有一百多万字。
新京报:你数过书里有多少个名字吗?
另外,这套书为什么没有索引?
黄宝生
我们没有做统计,因为名字太多了。翻译的时候出版社想让我们做个索引,但是因为工作量大,最后放弃了。
如果制成,它将是一本厚书。在国外,有专门的团队进行索引。我们仍然人手不足。中国懂梵语的人很少。将来有人单独做这项工作是可以的。
很难确定作者和书的年代
新京报:摩诃婆罗多在印度文化中的地位如何?
黄宝生
印度过去最高的经典中有四大吠陀,《摩诃婆罗多》被称为第五大吠陀,显示了它的经典地位。即使在今天,印度电影、电视等文学作品也经常引用警句和格言。就像我们三国和水浒传一样,渗透到了印度人的灵魂。
新京报:你说“印度人说这本书最早出现在公元前3100年。奥地利梵文学者M .温特尼茨曾提出,这本书写于公元前4世纪至公元4世纪。虽然时间跨度为800年,但长期以来被大多数学者所接受。”不过800年,这个跨度还是很大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黄宝生
中国读者很难理解这一现象,这也反映了中印两国的文化差异。古印度的口头文学特别发达,历史悠久。中国的文字文化特别发达,所以汉族不会产生这样的口头史诗。古印度没有《史记》这样的史书,古代也有战争,但是口头代代相传,所以越来越大。由于其早期的传播方式以及内容和文字的流动性,今天很难确定其完成的具体时间。
新京报:据我所知,我国少数民族中有史诗,荷马史诗也是口头流传的。
黄宝生
:这可能也和文笔有关。中国古代很早就用简帛来记录文字,相对容易保存,记载了很多史实。印度文字的产生相对较晚,记载的工具是树皮和棕榈叶。它们不容易保存,很快就会腐烂。所以它更注重口头交流,而不是写作。一旦说出来,它将成为故事和神话,成为史诗而不是历史。后来,史诗成为保存他们文化积累和传统的一种方式,包括哲学、宗教、伦理等。,并以这种方式传递下去。
新京报:这本书作者皮耶迪的身份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据说他既是这部史诗的作者,又是其人物。“皮耶迪”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分裂”、“扩张”、“排列”,和荷马的身份一样难以确定。
黄宝生
这是世界上大多数口头史诗都存在的问题。一部史诗流传至今,凝聚了一代又一代艺术家的心血。
一般来说,应该说是集体创作的。但也不排除个人对史诗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比如他的说唱能力和表达能力都很好,让它更有条理。在没有书面证据的情况下,很难确定真正的作者。
《摩诃婆罗多》是一部警世之作
新京报:你认为《摩诃婆罗多》溢出了西方史诗的概念,意味着你认为它更独特。那么,这种独特性在哪里呢?
黄宝生
至于史诗,伏尔泰说,“习惯把这个词变成英雄冒险的诗意叙事”。这是西方传统的史诗概念,或者说史诗主要指英雄史诗。按照这个史诗概念,《摩诃婆罗多》可以说是一首以英雄史诗为核心的长诗。然而《摩诃婆罗多》号称是“历史传说”。它以诗歌的形式演唱古印度历史传说。它涉及到神话的创建、帝王谱系、政治制度、宗教哲学、法律伦理和天文地理,所有这些都贯穿了梵天战争的主线。西方史诗什么都有,但内容更丰富。所以,我提出了这个观点。
新京报:我们常说希腊史诗有悲剧精神。《摩诃婆罗多》怎么样?
黄宝生
古印度有识之士确认“正义、利益、爱和解放”是人生的四大目的。他们肯定对利益和爱情的追求,但认为这种追求要符合正确的规律,人生的终极目标是追求解放。他们担心的是,一旦人类失去了对利益和激情追求的控制,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斗争,直到自相残杀,自我毁灭,造成梵天战争这样的悲剧。因此,《摩诃婆罗多》是一部警世之作。它体现了厚重的历史经验,充满了古代印度有识之士对人类生存困境的深刻洞察。自然,他们的“义法”观也有明显的历史局限性。但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经历了各种社会形态,生活方式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人类因利益、得失、祸福、好恶而产生的喜怒哀乐依然如故,人类面临的社会问题和生活困惑依然如故。所以《摩诃婆罗多》作为一面古老的历史镜子,并没有完全被绿锈覆盖,仍然具有古为今用的功能。
这个版本是我们的记者张虹写的
本期摄影记者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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