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老嗨,童年神片《地道战》如何精准诠释《论持久战》的核心精神？

保存自己消灭敌人这个战争的目的红老嗨，就是战争的本质，就是一切战争行动的根据，从技术行动起，到战略行动止，都是贯彻这个本质的。战争目的，是战争的基本原则，一切技术的、战术的、战役的、战略的原理原则，一点也离不开它。——毛泽东《论持久战》

地道战中央广播文工团 - 中国电影百年歌曲精粹Vol.5(1960-70年代)

家喻户晓的红色经典

“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每当这首激昂澎湃的歌曲响起，熟悉的旋律很快能在无数人脑海中编织出一幕幕黑白画面：村庄化为战斗的堡垒，抗日军民们扛着土枪洋枪，挥动大刀长矛，时而冒出地面袭击，时而遁入地道隐蔽，以游击战术将鬼子打得晕头转向。正是这部经典抗日电影《地道战》，多年来持续不断地重新放映，给几代人形成了共同记忆。

电影《地道战》海报。来源/网络

由八一电影制片厂出品的战争电影《地道战》，首次在全国公开放映是1966年的元旦。在电视机还未普及的20世纪60年代，这部电影主要以在电影院公开放映的形式播放，那时候的电影不似后来那么琳琅满目，由于缺少新片，影院总是被《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等几部老电影长期占领，反复播映。也正因如此，这部电影很快在全国普及，但凡能够看得上电影的地方，人人都会哼唱几句“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

《地道战》从筹拍到正式上映，历时将近3年。最早要追溯到1963年初，当时八一电影制片厂准备拍摄《地道战》，军委总参作出指示，这部电影要当作民兵传统教学片来拍。电影核心除了要体现毛泽东的人民战争思想，还要让观众看之后能学到一些基本军事知识和对敌斗争的方法。但又不能完全只有教学，而无趣味性，否则观众不喜欢看就达不到教学目的，因此，《地道战》还必须是一部故事片。有了指导纲领，摄制组首先要解决的是故事梗概，顾名思义，《地道战》是要以抗日战争时期，华北冀中抗日根据地的军民们发明地道特色为主线，讲述根据地军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英勇抗击日军的故事。

当时距离抗战胜利也就20年左右，很多抗日故事都在曾经的根据地流传，例如在抗战末期，河北省正定县高平村有个叫刘傻子的战士，他是该村民兵队长，曾带领村里几十人击退了数倍于己的日军，还击毙伪军50余人。这个事迹成了《地道战》故事最早的灵感。刘傻子所在的高平村有“抗日先锋村”之誉，作为故事原型地，能原地拍摄自然最好，但遗憾的是，因为后来发过几次洪水，之前的地道已遭到破坏，不具备外景拍摄条件，于是执导影片的任旭东又选择临近的冉庄、李庄、唐庄进行拍摄，故而在影片中的高家庄实际上是这三个村庄的“合成”。

抗日战争时期，晋察冀边区的军民广泛运用地道战战法，从保定清苑的冉庄开始，经过不断的发展，从单一躲藏的坑道逐渐变为能打能躲、防水、防火、防毒的地下工事。此外，这种军事工事还向地面发展，形成了房连房、内外联防，互相配合，打击敌人的战斗堡垒。在《地道战》拍摄时，虽然很多抗日遗迹犹在，但毕竟经过20年风吹雨打，再用来投入拍摄并不现实。而作为一部军教片，过程十分重要，例如如何挖掘地道，地道内部构造，如何防水、防毒，这些军事知识需要通过影片传递给观众。为了拍好这些细节，剧组专门请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部队烽火文工团出演，他们以专业的技术挖掘，才有影片中各种展现民兵集体智慧的精巧地道。

专业地道与优秀演员

故事的时间发生在1942年秋季，这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的第五个年头，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二战规模达到空前，扩大战线后的日军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在华北战场，一直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坚持敌后抗战的八路军经过数年战斗与发展，实力逐渐壮大，令占领该地区的日伪军如芒刺在背。尤其是以司令员吕正操领导的冀中军区，因为富庶和抵抗力量强大，被日军称为“八路的兵站”，成为日伪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经不起长期消耗的日军急于将华北变为自己完全控制的兵站，终于在1942年5月1日，纠集军队5万余人，在航空队、坦克、装甲车的配合下，由冈村宁次亲自指挥，对我冀中军民发动了空前残酷、野蛮的“铁壁合围”式的大扫荡，史称“五一大扫荡”。伴随着“五一大扫荡”而来的是“三光”政策，这个政策早在1939年秋季就开始针对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根据地而制定，主要是以杀戮当地居民、对粮秣房舍等物资进行彻底的抢劫、焚烧和破坏为目标的军事行动，并将这一作战方式逐渐系统化、规模化、长期化。简要概括为“烧光、杀光、抢光”，即“三光”。

《地道战》的故事以高家庄的老忠叔敲钟预警、民兵在村口集合的紧张氛围中拉开序幕，紧接着镜头闪过一片麦浪，随着牛娃一声“传宝”的呼唤，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主角高传宝正式登场，他初次露面时，背上还背着奄奄一息的村长。通过高传宝的口述，才知是村长在区政府开会时被鬼子包围，混战中被打成重伤。村长临终前，告诉老忠叔，日军又要大扫荡了，往后的形势会更加困难。对应历史，这也正是1942年“五一大扫荡”后，日军对抗日根据地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执行力度变得更强、更彻底的事实，弥留之际的村长希望根据地的军民们往后要“村自为战，坚持斗争”，为后来高家庄挖掘地道斗争埋下伏笔。果然，不久后日军蜂拥而至，随即在村庄中烧杀抢掠，在黑白镜头中，将日军“杀光、抢光、烧光”的罪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电影《地道战》剧照。在一次战斗中，日军惨无人道地往地道灌水、放毒，千钧一发之际，民兵队长高传宝（中）突然从锅台下的地道口钻了出来开枪击毙日本兵

这部半个多世纪前的老电影，至今再看依然能发现不少闪光点。其一，电影名叫《地道战》，又是一部教学片，地道自然是重中之重。前文说过，电影有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部队助攻，挖掘地道非常专业；而镜头展现上，不仅有地道细节，还包括了地道中各种机关的使用，例如日军向地道中灌水时，民兵们挖掘了疏通水流的渠道，又将水引回水井中，使其不至于淹没地道。当日军丧心病狂使用毒气，企图毒死地道中的抗日军民时，我方则早有准备，使用地道中的翻盖和泥土将毒气挡住，人则处于安全区域。影片中高传宝以图纸的方式向故事中的人们讲解地道时，图纸也清晰展现给银幕前的观众，地道中四通八达的设计，各种陷阱、隐蔽出口以及地面上的各处隐蔽点、攻击点、撤退点都一目了然，叙述故事的同时将专业军事知识传播给观众。

电影的另一个亮点是演员的表现非常到位，无论是由朱龙广饰演的高传宝，王炳彧饰演的高老忠，张勇手饰演的赵平原，还是反派一方由王孝忠饰演的山田队长，刘江饰演的伪军汤司令等，对不同人物性格的刻画都非常到位。这批老艺术家，不少人后来又塑造了许多广为人知的角色，例如在家喻户晓的86版《西游记》中，高传宝的扮演者朱广龙就出演了如来佛，而扮演汤司令的刘江则扮演阎王爷。

贯穿始终的《论持久战》

《地道战》除了将挖掘地道、使用地道、游击战术等军事知识通过电影来对观众进行科普，电影的核心精神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正是影片中反复出现的《论持久战》。

1938年5月26日至6月3日，毛泽东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上作长篇演讲，其后延安解放社出版了该文的第一个单行本，名为《论持久战》。毛泽东在这篇著作中专有“战争的目的”一章之内容，他强调防御中的进攻，持久中的速决，内线中的外线；同时指出抗日战争中的决战问题；兵民是胜利之本。《论持久战》中的这一部分内容，正是电影《地道战》的核心精神。影片中多次提及《论持久战》，开场高传宝背着伤重老村长回到村口，老村长临终前交给高老忠一本用布裹着的小册子，这次是《论持久战》首次在影片出现。随后是日军对各村庄进行残酷“扫荡”，冀中平原变为“抬头见岗楼，迈步登公路，无村不戴孝，到处是狼烟”的恐怖世界。这种悲惨的氛围反映出的是残酷的斗争现实，也向抗日军民们提出了亟待解决的问题：在日寇细碎分割、严密封锁、反复“清剿”、炮楼林立的大平原上，游击战争还能不能坚持？怎样坚持？

答案就在《论持久战》中。当日军层层封锁的恶劣环境下，包括民兵牛娃等都对游击战表示悲观，认为不如参加大部队打赢仗。而此时，镜头一转，高老忠坐于火炕之上，翻看《论持久战》，让林霞给大家念了关键一段：“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实际上这段话就是《论持久战》中“兵民是胜利之本”的思想论断。也是在这次动员后，抗日军民们重新打起精神，挖掘地道、积极备战。

日伪军再度进村扫荡，高老忠为了敲钟为大家预警，不幸牺牲，而全村抗日军民也借助地道得以保存有生力量。当《论持久战》这本小册子再度出现时，影片即将进入后半段。这次捧着它的已是主角高传宝。影片后半部分的内容，基本围绕着这次高传宝所读的《论持久战》展开：“战争目的中，消灭敌人是主要的，保存自己是第二位的，因为只有大量地消灭敌人，才能有效地保存自己。”

电影《地道战》剧照，民兵队长高传宝挑灯夜读毛泽东《论持久战》一文。影片中，《论持久战》之精神贯穿始终

电影后半部分节奏加速，主要以两场精彩的地道战来展现，第一场战斗，民兵们识破了敌人冒充的武工队，将敌人引入地道歼灭，又合力击退了进攻村庄的日伪军，这一场战斗中，不仅地道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整个村庄都已被改造成一座军事堡垒。打完一场漂亮的防御战后，高传宝、赵平原等人又从防御型的村落地道发展到进攻型的野外地道，剑指日军炮楼。抗日军民因地制宜，化劣势为优势，终于在最后一战中捣毁日军据点，击毙伪军汤司令，活捉日军头目山田。随着熟悉的《地道战》旋律响起，电影也在人民胜利的欢欣鼓舞中落幕。

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从全国的战略全局出发，深刻地论述了抗日战争必须经过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战略反攻三个阶段。而《地道战》故事中，高家庄的抗日军民们也是从防御到相持，最后转为反攻，取得胜利。可以说用完整的银幕故事诠释了《论持久战》中人民战争的核心精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