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语权日[蚊子令]

1、泸县成果产品花字

山人余贤的作品华师有华明的谱。

如早梅芳詠梅,蕙蘭芳引詠蘭,月照梨花詠梨,小桃紅詠桃,杏花天詠杏,碧牡丹詠牡丹,海棠春詠海棠,新荷葉詠荷,爪茉莉詠茉莉,桂枝香詠桂,金菊對芙蓉詠菊、詠芙蓉,木蘭花慢詠木蘭,碧桃春詠碧桃類,亦一新體。然唐詞用本題作賦,原是此意,至後,始題事兩不合耳。

2、相女配夫

宋孫明復鬢白,李文定請以弟之女妻之。孫曰,相女不以嫁公侯,乃以嫁山谷衰老,古無有之。其曰相女者,相門之女,正以李復古曾爲相故也。西廂末劇有自古相女配夫,世多不解,烏知實本諸此。

3、音諧弦調

崇禎甲寅,京師梨園有南遷者,自訴能弦舊詞。試其技,促彈而曼吟,極類掙箏家法。然調不類箏。坐客授蔣竹山長調令弦,輒辭曰,口俚礙吟歎何也。時徐仲山貽九日倡和詞至,誦而授之,歌裁數過,指爪融暢。詢其故,云吾所傳者,無調而有詞,無宮徵而有音聲,詞雅則音諧,音諧則弦調。由是推之,世之效辛、蔣者可返已。菊莊者,吳江徐子電發也。

4、吳博士念奴嬌

建平吳博士送予之江寧,有念奴嬌詞,嘗藏之袖間。暨十年後,重過其廬,出詞讀之,則字已漫滅不可認矣。其詞曰:

五更初起,裝成未、把酒送君燭下。

揮手出門,正月落滿屋,光流如瀉。

此去江南,他時江北,回首無多話。

驅車行矣,可憐獨步歸捨。

試看繞地荊榛,君今卜何處,能超罟獲。

元節望門去路遠,天下朱家皆假。

田舍粗安,壺漿堪掩,意氣長相藉。

天涯何限,一時去此秋夜。

其詞甚悲愴有梗概。博士真愛我。予向在蔡州席上誦此詞,爭傳寫去。息縣夏少府有雪中送予念奴嬌詞,亦用此韻。

5、伍君定法駕導引

滇中抗清師時,有李安西、孫安南二人,皆獻賊子孫,最跋扈。順治辛卯,師將逾嶺,李急守高涼,孫獨不行,遣人要封爵,始發兵。時已議加二字,大怒,對使罵曰既爲王,何吝一字,謂吾不能自加耶。使者往復甚恐,凡四易命,必欲得秦王爲請,眾皆相視。惟主政者嚴君起恆流涕爭曰誠欲自加,則吾不敢聞。若猶不然,則祖制不可更,主國不可挾,名器不可紊,獨吾項可斷耳。於是中沮。後君視師南梧,泊舟大黃江,忽傳安南使至,君迎之入舟。安南統纏頭兵數千,列幟兩岸,語訖起坐,君送之至馬門,將登岸。安南握君手笑曰吾不斷君項,但漱君腹何如。揮健兒撲君墮水,兩岸列者嘩而前,移時乃定,然已莫敢誰何。距浹旬,梁家渡口見虎來,逾水而出,負一冠帶屍登岸徐行。居民見者,噪隨之,虎不少動,但從容相高阜,卸所負,四顧週遭既定,復繞之兩匝,號而去。居民遠近競來觀。迨暮,有伍君定者後至,驚認之,曰此相國嚴君也。君右目不瞑,顙前網裂數寸,而顙不少損,於是居民爭易衣殮之,瘞虎負所,名曰虎塚。計大黃江至此逆流而上已百二十里矣。時伍君定制一詞名法駕導引,使居民歌之。詞曰:

梁家渡。梁家渡。

野虎負來人海畔,一隅誰是主。

天南萬里未招魂。此處且安身。

後安南竟封秦王歸命,而安 西戰死。起恆字秋野,由進士起家,山陰人。

6、回施

西廂久爲人更竄,予求其原本正之,逐字核實,其書頗行。第中尚有不能詳處,如第四折內有和尚們回施些,幽期密約句。予向所釋,但曰施僧曰佈施,反乞僧施曰回施。以爲本文已明,不必更有引釋耳。後友人有論及者,堅謂回作曲解,是委曲周旋意,雜引回曲二字作證。曾記北史,北齊李庶無鬚,人謂天閹。催諶嘗戲庶曰教弟種鬚法,取錐刺面爲竅,而插以馬尾,當效。是時催族多惡疾。庶因答曰請先以方,回施貴族藝眉有效,然後種鬚。蓋惡疾是癩疾,以癩者無眉,故云也。然則回施,反施矣。蔡子伯曰施音賜,今俗稱回賜者,即回施之謂。尤較直捷 ,但釋古須有據耳。

7、馮弦詞

馬州當壚者,馮二名弦,夜聞予歌,倩予同行者導意。予辭之曰吾不幸遭厄,吹 篪渡江,彼傭不知音,豈誤以我爲少年遊耶。次日遂行。後十年,見名媛詞緯中,有馮氏江城子二闋,是讀予新詞所作。其詞曰綠陰何處曉啼鶯。弄新聲。最關情 。一夜寒花,吹落滿江城。讀得斷碑黃絹字,人已渡,暮潮橫。又曰蘭陵江上 晚花飛。冷煙微。著人衣。無數新詞,最恨是桃枝。待得蘭陵新酒熟,桃葉好,送君遲。誦之,亦殊自淒惋。聞其詞,倩桐鄉鍾王子代作者。然又有武陵春春晚,虞美人賦得落紅滿地二詞,亦甚佳,想皆不出其手,然其意則有不可已者。前人所傳子夜 、莫愁諸詞,想皆似此也。

8、鵲橋仙斷詞

邑某聘某氏女,將就婚,有強委禽者,明府姚公斷還之,令交拜於訟庭。其斷詞駢麗,傳誦人口。既而訟者爭不徹,觀察下府讞,府使君何公復斷還之,一時傳爲盛事。時予在何使君坐,使君命予制鵲橋仙詞。詞云:

東牀先訂,西家願宿,何事穿墉穿瓦。

縱教強委後來禽,卻不道、子南夫也。

明府風流,使君瀟灑。兩斷可妻公冶。

莫言河漢鵲橋乖,看合浦、在訟庭之下。

9、沈去矜詞韻失古意

詞本無韻,故宋人不制韻,任意取押,雖與詩韻相通不遠,然要是無限度者。予友沈子去矜,創爲詞韻,而家稚黃取刻之,雖有功於詞甚明,然反失古意。假如三十韻中,惟尤是獨用,若東冬、江陽、魚虞、佳灰、支微齊、寒刪先、蕭餚豪、覃鹽咸,則皆是通用,此雖不知詞者亦曉之,何也。獨用之外無嫌韻,通韻之外更無犯韻,則雖不分爲獨爲通,而其爲獨爲通者自了也。然嘗記舊詞,尚有無名氏魚游春水一詞秦樓東風裏、輕拂黃金縷,通紙於語。張仲宗之漁家傲短夢今宵遠到否。荒村四望知何處。通語於有者。若以平上去三聲通轉例之,則支通於魚,魚通於尤,必以支紙一韻、魚語一韻限之,未爲無漏也。至若真文元之相通,而不通於庚青蒸,庚青蒸之相通,而不通於侵,此在詩韻則然,若詞則無不通者。他不具論,只據阮郎歸一調,有洪叔嶼、王山樵二作中云晴光開五雲。扶春來遠林。相呼試看 燈。何曾一字真。今朝第幾程。則已該真文元庚青蒸侵有之。其在上去,則只據朱希真詞人情薄似秋雲。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元來有命。更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其無不通轉可知。而謂真軫一韻,庚梗一韻,侵寢一韻,是各自爲說也。其他歌之與麻,未必不通。寒之與鹽,未必不轉。但爲發端,尚俟踵事。至如入韻,則信口揣合方音俚響,皆許入押。而限以屋沃一韻,覺藥一韻,質陌錫職緝一韻,物月曷黠屑葉一韻,合洽一韻,凡五韻。則試以舊詞考之,張安國滿江紅詞,有高邱喬木。望京華、迷南北句,則通屋於職。晏叔原春情有飛絮繞香閣。意淺愁難答。韻險還慵押。月在庭花舊園角。則又通覺與藥與合與洽。孫光憲謁金門有云留不得。留得也應無益。揚州初去日。又云卻羨彩鴛三十六。孤鸞只一隻。則又通質陌錫職於屋。若蘇長公赤壁懷古,是念奴嬌調,其云千古風流人物。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捲起千堆雪。雄姿英發。一樽還酹江月。鮮于伯機亦有是調云雙劍千年初合。放出群龍頭角。極目春潮闊。年年多病如削。張于湖是調有云更無一點風色。著我扁舟一葉。妙處難與君說。穩泛滄浪空闊。萬象爲賓客。不知今夕何夕。則是既通物月與屑與錫,又通覺藥與曷與合,而又合通陌職與曷與屑與葉與緝,是一入聲而一十七韻展轉雜通,無有定紀。至於高賓王霜天曉角之通陌錫職緝,詹天遊霓裳中序第一之通月曷職葉,王昭儀滿江紅之通月屑錫職,皆屬尋常,可無論已。且夫否之音俯,向僅見之陳琳賦中,凡廣韻、切韻、集韻諸書,俱無此音。若北之音卜,則不特從來韻書無是讀押,即從來字書,亦並無是轉切。此吳越間鄉音誤呼,而竟以入韻,此何謂也。且昔有稱閩人林 外,題垂虹橋詞,不知誰氏,後流傳入宮禁,孝宗讀之笑曰鎖與老押,則鎖當讀掃,此閩音也。及訪之,果然。向使宋有定韻,則此詞不宜流傳人間。而孝宗以同文之主,韻例不遵,亦安得反爲曲釋。且未聞韻書無此押,字書無此音,自上古迄今,偶一見之鄉音之林外,而公然讀押,嬗爲故事,則是詞韻之了無依據,而不足推求 ,亦可驗已。況詞盛於宋,盛時不作,則毋論今不必作,萬一作之,而與古未同,則揣度之胸,多所兀臬,從之者不安,而刺之者有間,亦何必然。至若北曲有韻,南曲 無韻,皆以意出入,而近亦遂以北曲之例限之。至好爲臆撰如西樓記者,公然以中原音韻明注曲下,且引曲至尾,皆限一韻。而附和之徒,反以古曲之出入爲謬,而引曲 、過曲、前腔、尾聲之換韻,反謂非體。何今人之好自用,而不好按古,一至是也。

10、古樂府語近詞

白樂天花非花詩,唐人醉公子詞,長孫無忌新曲,楊太真阿那曲,自是詞格。他若回鶻、石州、阿嚲回、回波樂、烏鹽角、鴳濫堆、水調歌頭諸名,俱是樂府。然其語有近詞者,則亦可以詞名之。如隋帝望江南,徐陵長相思,初亦何嘗是詞,而句調可填,即爲填詞。由是推之,則梁武江南弄諸樂,以及鮑照梅花落,陶弘景寒夜怨,徐勉迎客送客。王筠楚妃吟,梁簡文春情,隋煬夜飲朝眠曲,皆謂之古詞,何不可哉。

11、顧錫疇降乩詞

昆山顧宗伯有江神子詞,此宗伯死後降乩作也。宗伯不得死所,相傳在溫州時,尚思賣犢。與永嘉令鄉人吳君,夜飲江心寺,酒後慷慨,既別,其同行管兵者賀均堯以宿憾縛沉之江,人不知也。逾年,公忽降乩於華亭令張調鼎許,乃作此詞。中略道大意,後以人累問,竟詳言之,始析其事。或云,公已先見夢居民,得掩其骸於某港傍矣。今詞句所傳有互異處,不敢妄正。

12、誤誦和韓蘄王詞

予四十以前,目力尚強,獨暝後稍晦,若雞眚然。嘗隨老母遊天竺歸,夜次湖寺,寺壁書和韓蘄王詞,母令誦聽。予略視間,誤以爲蘄王詞也,信口誦所記蘄王本詞一過,實於壁間字,豪芒不見,蓋不敢自居,老眼故然耳。次日,母視壁,大怒曰本和蘄王詞,而故誦本詞以謾我,不亦異乎。

13、王繼朋滿江紅

清師下浙時,錢唐王繼朋奉母避兵,露宿於鳳凰山南。忽纓槍絡馬,擁十許婦至,詢之,則方馬軍相失者。是時潰軍南竄,東渡者半,而半不得渡,倉皇間恐追及,侻短後束槍投澗中,殺馬而食。少頃,望城中火起,各相向哭,繼朋乃爲詞和王昭儀滿江紅調哀歌之,次早散去。軍主急推一病婢與繼朋曰昨聞君歌哀,似非恆人,吾欲以孱婢累君之行。言訖,遽別。後繼朋居富春,婢病癒,呼曰紅得,以其從滿江紅一詞得之故也。既而婢復病,嘔血而死,母哭之。繼朋曰紅得之而紅失之,何哭之有。

14、葉天樂詩詞

慈溪葉天樂於秋節過常熟,偕友倡和,名三秋詩。又爲詞分三名,一銀河詞,用柳耆卿二郎神七夕韻。一酹月詞,用東坡念奴嬌赤壁懷古韻。一采菊詞,用辛稼軒賀新郎三山雨中韻。各有所取也。予舊在真州度七夕,頗有邂逅,得詞十六首,亦名銀河詞,其稿失於章江捉船之兵。後在汝寧,七夕,復爲詞憶之曰記得年前,小礬山下,乾鵲夜來時。然已不可再矣。天樂名吟其,大父四明先生,尊人此君先生,俱有集行世。第歷世清節,食廉吏貧。天樂詞賦多爲友人所刻,此三詩三詞皆已刻者,共 六卷。

15、方士贈詞

乙巳夏,予欲登岱,及濟寧而病,客有挾少君之術於旅亭者,能召美人帷中臨鏡易衣,予喜而賂其術,甚弇鄙可笑。然亦有小異者,能擲果題詩,如葉天樂銀河詞中,有宴周中翰宅,觀方士召美人隔帷賦詩是也。第其詩皆現成通行,每每重見。惟沈比部肯齋云,曾於王司農宅觀此,獨得贈詞,末云吟成未許續金卮。怕是沈郎病起瘦人時。此是新作,且詞亦甚佳,頗屬怪事。

16、何令遠贈詞

予少不檢,曾以度曲知名,凡坊曲伎人,爭相請教,且嘗以己詞令唱。故雲間徐西崖贈詞有云最消魂,一曲新詞,雪兒爭唱神仙句。禾中譚開子詞云想王孫歸路,正生芳草,舊人歌曲,爭換梅花。龍眠何令遠詞云酒肆歌鬟,千秋樂府。皆是實賦。獨令遠寄詞又有云記芳洲公宴,酒酣聽度曲,別奏清商。寫出雲樓雪榭,景倍瀟湘。又楊柳腰肢,雪兒分韻,櫻桃口頰,樊素生香。則以予乙巳冬杪,曾於吉安白鷺洲公宴酒酣度曲,且戲作芳洲公宴圖,故又有雲樓句。至其云楊柳櫻桃,則似指予所攜者,今則都無此興矣。計乙巳冬杪至今寄詞時,適遇丁巳,恰一十二年,令遠爲詞,能不忘舊事如此。

17、因詞中句易詞名

詞名多取詩句之佳者,如夏雲峰則取夏雲多奇峰句。黃鶯兒則取打起黃鶯兒句是也。獨酹江月大江東去,則因東坡念奴嬌詞內有大江東去,一樽還酹江月二句,遂易是名。夫以詞中句而反易詞名,則詞亦偉矣。今人不知詞,動訾大江東去,彼亦知其詞如是偉耶。

18、詞之聲調不在語句

李于鱗以填詞法作樂府,謂樂府有聲調,倘語句稍異,則於聲調便不合爾。不知填詞原有語句,平仄正同,而聲調反異者,如玉樓春與木蘭花同,而以大石調歌之,則爲木蘭花類。然則聲調何嘗在語句耶。樂有調同而字句異者,清調、平調,殊於楚歌。有調異而字句同者,豳雅、豳風,只一七月。于鱗坐不解耳。其說頗詳予詩札卷。

19、記普明昇事

臨安阿迷州土官普明昇,在崇禎中,屢叛不伏。廣西府太守張繼孟初到任,盛稱明昇有才略,可屬大事,本不宜摧抑太甚,以致激變,遂布檄遠近,爲之表暴。舊凡檄過阿迷者,明昇必邀窺之,及窺是檄,喜甚。時新太守謁兵備臨安,必道阿迷,繼孟又聲言道阿迷時,當過普公。則益喜。及臨過,明昇方遣人伺候,而繼孟故醉輿中不醒,及醒詢之,則已逾界矣。繼孟大怒,立榜輿人訖,乃徬徨曰不期有大事,必不能待,而普公又不可不見。急備快馬,從二人立還投刺。明昇聞其至,且聞其責輿從狀,大喜過望,遂踉蹌出見。交拜畢,即起辭去,強挽以茶,繼孟一手接甌,一手以匙摝果云人言公善毒人,信否。明昇大驚曰如明公者,臣方欲剖心與食,寧食以毒。遂引手易甌立盡曰人言不足信,有如此甌。因大笑慰勞告別。繼孟一別,即狂奔臨安,凡三易馬,明昇隨追之不及矣。是日,明昇暴死,以繼孟摝 匙時,反入藥在內故也。後明昇妻萬氏,復統部眾思報仇,然不可得。會萬氏素與安南司土官沙源之子沙定洲年少相慕,至是謀贅定洲。而沙源不解其意,欲遣長子定海就婚萬氏,乃爲鬮,鬮得定洲,遂贅焉。時有南歌子詞曰貝帶邀紅定,蠻絲結綵樓。花裏暗藏鬮。鴛鴦何處宿,在沙洲。後甲申之變,萬氏與定洲併吞諸酋滅黔國 ,即沐天波也。將盡有雲南地。至己丑,突為爲定國戰敗執之,夫婦並肆市中。

20、張采見神助

張采爲儀部歸,嫉其鄉太倉州豪猾肆橫,民多受害,白州守錢肅樂窮治之。乙酉元旦,夢鼓吹送乾坤正氣四大字到家。詢其故,曰以君方正能除惡也。醒而不悅,以爲吾不能殉國,而徒博區區以名正氣,何以自問。暨五月十三日,南都驟破,群豪乘釁,悉集小教場關壯侯祠,聲言報怨,捉采蜂擊之,血胾狼藉,已而氣絕。乃下祠門乾坤正氣板額,舁還其家。時采見神助,且微聞壯侯屢叱救之,竟得不死。次年,群豪皆受誅。又次年五月十三日,采過謁祠,仰見乾坤正氣額,歸而抑鬱,因書紙曰 在昔死無名,此後生何益。不道乾坤正氣人,猶是偷生日。越數日竟死。

21、張也倩集唐詞

姑蘇週五郎巷,貨郎貨紙團扇者,晨起有道士乞食過門。貨郎丐書扇,道士書數扇去 。其一菩薩蠻詞,是集唐者。詞曰:

玉樓明月長相憶。溫庭筠

侍兒扶起嬌無力。白樂天

不語欲魂銷。李珣

雲鬟裊翠翹。魏承班

抱琴時弄月。李白

皓腕凝雙雪。韋莊

何處最相知。牛嶠

爇香私語時。毛熙震

觀者異之, 但不得道士所在。或疑道士為女冠賦此。觀詞中玉樓、翠翹、抱琴、爇香,俱類女冠 可見。或曰,此非道士詞,考花間集,爇香本作竊香,女冠與竊香微不合。後有人從 吳淞歸云,此詞係海上張也倩作也。倩號梅禪道人,有刻集,其未刻集中載此詞,未 知是否。

22、神山會

雲間諸進士嗣郢,董孝廉,諸君曾於重陽後作神山之會,即彭仙人棲神處也。時婁東吳學士偉業在座,連遣覓女郎倩扶,不得。夜分滬上張弘軒刺史錫懌來赴,投刺後,學士命以己車迎入。使者傳覆,需兩車,人頗訝之。及至,則挾一衣冠少年,光艷暗射若薄雲籠月,人各卻步,且不敢詢姓氏。及移燭燭之,則倩扶也。一座嘩然。蓋是時倩扶已與弘軒定情久矣,弘軒有意難忘初晤、殢人嬌惜別、鳳棲梧寄憶再晤諸詞,流傳人間。其序曰時維秋月,節屆登高,思逸事於龍山,遇佳人於鶴浦。銜杯浹日,判袂經旬,兔簡頻濡,鴻箋數寄。堪笑粘泥之絮,翻憐逐水之萍。品其高韻,人更澹於黃花,感此微詞,意毋傷於綠葉。後倩扶有寄弘軒主人詩,其落句云不道離愁深似許,輕教分手盼重過。予和詩云但遇龍山高會後,向疑青雀夜來過。正暗刺前事也。

23、吳留村作三摺屏

端州有時制雕漆屏風,功作精巧,貴重一時,然其概,不過兩邊彩飾,多鏤刻名人詩畫而已。吳制府獨創作三摺屏,每開一摺,則兩摺隱於其中,一摺垂簾觀劇,一摺山水人物。其左開一摺,凡筆墨楮研,書畫棋爐,以及提壺酒盞,陸博摴蒱之屬無不畢具。如應用某物,即開某格子探取而出,外俱以隔扇掩之。其款式悉仿博古圖制,一望燦然。時予郡諸名士如呂弦績、宋岸舫、吳伯憩、金雪岫輩,皆朝夕聚其處。有一客新至,怨公希見,且未經治具,作水調歌頭以嘲之。其詞曰與客每隔座,不過一幃褰。何用連環九疊,八面費雕鐫。不是湘山十二,中有洞天福地,一醉幾千年。銀船並螺碗,總貯石屏間。公得詞,大慚,遽加禮謝過。公諱興祥,字伯成,即當世稱留村先生者也。

西河詞話·卷二【毛奇齡】

24、和梁尚書唐多令

梁尚書上元席上,出窩絲糖供客,其形如扁蛋,光面有二掐,若指掐者,吃之粉碎,散落皆成細絲,座客無識者。尚書云此崇禎末宮中所制,今久無此矣。惟西山淨室有老宮人爲比邱尼、尚能制此糖。每歲上元節,必以銀花碗合子相餉,真罕物也。乃出己所制唐多令詞,命座客和之。予和詞云:

搗盡箔頭泥。春蠶已蛻衣。

片餳裹作彈丸兒。

不破彌羅三寸繭,誰解道、一窩絲。

粔妝漢宮遺。粻餭久未施。

開元宮女尚能爲。

今日尚書花餤會,銀碗合、使人思。

25、羯鼓曲名

羯鼓與雞婁、答臘、桃皮諸鼓,同一名色,則但一革面,不過中邊二聲耳,何緣得有高下長短疾徐如絲竹之能宛轉者。乃有與詞曲同名,如蘇合香、春光好、五更轉、萬歲樂類。且有最奇名色,如菩薩縱、利陀地、婆拔羅伽、霜風、百歲老壽、大缽樂府、君王盛、神武赫赫、君之明、大勿、大通、蘇羅、堂堂等,凡一百二十餘曲。更有太簇宮、太簇商、太簇角及食曲、佛曲諸調,不知何所分別,且何所色記而有此。

25、提琴起於明

三弦起於秦,本三代鞀鼓之制,而改形易響,謂之弦鞀。故雖能倚歌曲折,而仍以節刌輻輳其間。唐時坐部多習之,故世遂以爲胡樂,實非也。若提琴則起於明。神廟間。有雲間馮行人,使周王府,賜以樂器,其一即是物也。但當時攜歸,不知所用。其制用花梨爲干,飾以象齒,而龍其首,有兩弦從龍口中出,腹綴以蛇皮,如三弦然而較小。其外則別有鬃弦絆曲木,有似張弓。眾昧其名,太倉樂師楊仲修能識古樂器, 一見曰,此提琴也。然按之少音,於是易木以竹,易蛇皮以匏,而音生焉。時昆山魏良甫善爲新聲,賞之甚,遂攜之入洞庭,奏一月不輟,而提琴以傳。然究不知爲何代 樂器,仲修雖識古,亦不能按所始也。考唐宋舊樂器甚夥,然移時即沒,此亦不過唐宋間所造,而獨得盛行,亦屬異事。先教諭曰當時傳其事者,多萬曆間詞客題詠,大抵皆新水令起,至清江引止,共八十六曲,名賞聲集,至今清曲家能歌之。

26、廊下內酒

京師老酒家有能造廊下內酒者,每倍其值。相傳明代大內,御酒房後牆有名長連者,閱三十一門,其前怪短,連閱三門,共三十四門,並在玄武門東名廊下家。凡內宮答應長隨,皆於此造酒射利,其酒殷紅色,類上海琥珀光者。常熟馬丹谷,從上海教諭內遷翰林院待詔,嘗載上海酒飲客,詐以爲廊下內酒,實琥珀光也。予與同館汪舟次偶過飲,舟次醉後贈以詞,其後截云君今來上海。玉碗盛猶在。何必問紅泉。長連共短連。同館相傳爲佳話云。

27、芭蕉書屋

山陰金雪岫,厭城市喧煩,別築一竹屋,蓋以茅,四面皆種草花。吳子伯憩屢過之,至必劇飲。且以女牆鮮遮掩,必勸種芭蕉,以環其屋。遂書踏莎行詞於壁曰:

未訪桃源,先成竹屋。

浣花溪畔何須卜。

鄰家錯比子雲亭,主人自號愚公谷。

書聚一㡘, 酒藏十斛。

相招長向藜牀宿。

勸君四面種芭蕉,春風吹起陰陰綠。

後果種芭蕉數十本,遂名芭蕉書屋。

28、張鶴門詞

張鶴門詞以草堂爲歸,其長調絕近周、柳,雖不絕辛、蔣,然亦不習辛、蔣,此正宗也。大抵詞必有意有調有聲有色,人人知之。若別有氣味在聲色之外,則人罕知者。驟得張鶴門詞,適在久客初歸,心思迷煩之際,不辨其何意何調,其聲何等,其色何似。而徘徊纏綿,心縈意擾,一若醉裏思鄉,燭邊顧影,使人轇轕不可解。在昔莊皇帝入宮,宮人焚色目所貢鵲腦。時方簡文書,忽若醉夢間,迷殢頓生,憧憧然,既而漸甚,亟命撤其焚,而擯其貢。當是時,未嘗有所見有所聞也。鶴門詞猶是矣。鶴門介他客以其詞五卷,請予爲敘,予不能敘,而姑應以此。

29、王於一宿妓塔山

江西王於一宿妓於塔山之息柯亭。禾中朱錫鬯曉過,於一尚未起,錫鬯隔幔坐待之,於一不知也。向妓誇生平貴介任俠,且曰吾雖老,猶將買汝置行帟矣。錫鬯咥然,遂驚起慚責,幾成大隙。次日,坐客有問予,於一作何語者。予誦張鶴門醉公子詞應之云佯醉許佳人。千金贖汝身。一座大噱。

30、徐夫人菩薩蠻

徐仲山夫人係商太傅女,善文,與其女兄祁忠敏夫人,俱以閨秀爲越郡領袖。第質過脆弱,星相家每惜其不年。有天台萬年寺尼僧謁夫人,驚爲妙色身如來化身,但曼陀羅花,恐非人間所宜。有請手書法華經一部,入萬年藏,爲夫人懺悔。夫人乃手書三部,計工三年,約字十三萬有奇。書成,其一付萬年藏去,餘二藏於家。會雲門廣孝寺構大殿成,三目尊者請盡施之,一供殿極薨間,裹以繡函,而石甃其外。一藏於毗盧遮那世尊之腹,被纓絡寶珠,以金繩懸之。尊者復搥鼓集大眾,宣揚其意。且爲偈曰惟此金經壽千載。佛身色身總不壞。乃未幾,而香積失火,已及殿桷矣,尊者命登殿亟取經,且將移毗盧世尊於三門。忽焱風驟起於北,火頓熄,觀者異之。當夫人書經時,曾制菩薩鬘詞傳人間,有云:

篆煙吹過花深處。葉底垂甘露。

何處見如來。青蓮筆下開。

朝朝研黛碗。不畫春山遠。

但寫妙蓮華。香風遍若耶。

31、陳伽陵以文字被抑

禮部某郎中無子,適其妾有身,已產女矣,丐鄰園尼僧,向城東育嬰堂懷一血胎內之,遂詐言生一男子。彌月宴客,座間各賦賀詞。予同官陳伽陵賦桂枝香曲二闋。其首闋前截云泛蒲未既。蘭湯重試。若非釋氏攜來,定是宣尼抱至。郎中疑伽陵知其事故誚之。即次闋前截云懸弧邸第。充閭佳氣。試聽戶外啼聲,可是人間恆器。凡人間戶外,皆類誚詞,遂大恚恨。其後凡禮部於翰林院衙門有所差擇,必厚抑伽陵,竟至淹滯。始知文字之隙,原有檢點所不及者,然不可不慎也。

32、俞季瑮詞

予赴京師,路遇徐仲山,忻然同行。曾於良鄉北旅店,見題壁詞,迥出恆輩。其詞曰:

灑盡窮途淚。

看少年、一番行役,一番憔悴。

寸雪霏霏泥滑滑,上馬屢愁顛躓。

又況值、金輪西逝。

屈指離家能幾日,早行來、已是三千里。

嗟歲月,似流水。

蒙茸漸覺羊裘敝。

怎當他、朔風淒緊,裂膚墮指。

莽莽長途誰是主,燈火前村近矣。

只無奈、望門投止。

沽得濁醪聊破冷,向燈前、獨飲難成醉。

天未曉,又催起。

特不署姓氏,不知爲何人作。及到京,錢塘俞季瑮投以詞,名京師雜感,共九章,皆賀新郎調, 其首章即是詞也,但牢愁盈紙。仲山怫然曰甫來京,而得是詞,其能頃刻留此地耶。後仲山應試失第,不彀資斧,每依其同姓官京師者,仍不得歸去。嘗過予飲,曰予初賞季瑮詞,今恍自道,然予究薄季瑮去留怏然,何必爾爾耶。予因詢之,仲山舉其第六首前截曰撫劍悲歌罷。望長天、驚風飂戾,橫河傾瀉。有客訪予予已醉,且自坐、君牀下。有至語、語君休訝。餐菊紉蘭徒自潔,看夷光、未字無鹽嫁。非詭遇、賤工也。第九首後截曰襟懷岳岳和誰語。笑卞和,楚庭泣玉、徒多悲苦。我有草堂東郭畔,管樂何妨自許。且抱膝、長吟梁甫。有志男兒非困頓,彼掃門 、魏勃何須數。不似意,且歸去。

33、詞曲轉變

古歌舞不相合,歌者不舞,舞者不歌,即舞曲中詞,亦不必與舞者搬演照應。自唐人作柘枝詞,蓮花鏇歌,則舞者所執,與歌者所措詞,稍稍相應,然無事實也。宋末有安定郡王趙令畤者,始作商調鼓子詞,譜西廂傳奇,則純以事實譜詞曲間,然猶無演白也。至金章宗朝,董解元不知何人,實作西廂掙彈詞,則有白有曲,專以一人掙彈 ,並念唱之。嗣後金作清樂,仿遼時大樂之制,有所謂連廂詞者,則帶唱帶演。以司唱一人,琵琶一人,笙一人,笛一人,列坐唱詞。而復以男名末泥,女名旦兒者,並雜色人等入勾欄扮演,隨唱詞作舉止。如參了菩薩,則末泥只揖。只將花笑捻,則旦 兒捻花類。北人至今謂之連廂,曰打連廂、唱連廂。又曰連廂搬演。大抵連西廂舞人而演其曲,故云。然猶舞者不唱,唱者不舞,與古人舞法,無以異也。至元人造曲,則歌者舞者合作一人,使勾欄舞者自司歌唱,而第設笙笛琵琶,以和其曲。每入場以四折爲度,謂之雜劇。其有連數雜劇而通譜一事,或一劇,或二劇,或三四五劇,名爲院本。西廂者,合五劇而譜一事者也。然其時司唱猶屬一人,仿連廂之法,不能遽變。往先司馬從寧庶人處,得連廂詞例,謂司唱一人,代勾欄舞人執唱。其曰代唱,即已逗勾欄舞人自唱之意。但唱者只二人,末泥主男唱,旦兒主女唱。他若雜色入場,第有白無唱,謂之賓白。賓與主對,以說白在賓而唱者自有主也。至元末明初,改北曲爲南曲,則雜色人皆唱,不分賓主矣。少時觀西廂記,見每一劇末,必有絡絲娘煞尾一曲,於扮演人下場後復唱。且復念正名四句。此是誰唱誰念,至末劇扮演人唱清江引曲。齊下場後,復有隨煞一曲,正名四句,總目四句,俱不能解唱者念者之人。及得連廂詞例,則司唱者在坐間,不在場上。故雖變雜劇,猶存坐間代唱之意。此種移蹤換跡,以漸轉變,雖詞曲小數,然亦考古家所當識者。故先教諭曰世人不讀書,雖念詞曲亦不可,況其他也

34、和李夫子上元詞

康熙己未上元夜,予尚依內閣學士李夫子宅。夫子方出閣,招予至東華門舊宏文院夜飯,觀燈歸第。夫子當夕制上元觀燈曲,予依韻和之。次日,舍人汪蛟門錄予詞,詣梁尚書請觀。值尚書作勝會,設席於豬市對門王光祿宅。有內務府供奉、太倉王生、無錫陸生、陳生,攜笙笛在座。其時薦舉來京者,惟施愚山大參,陳其年、高阮懷兩文學,赴召請到門。尚書立命具小輿招予,酒再巡,二生遞歌。王生把笛,演舊清曲畢,尚書命二生歌予詞,使王生以笛倚之,倜儻嘹喨,一坐皆悚聽,尚書大悅。因問笙笛必有譜,此無譜而能倚曲,何耶。王生曰善歌者以曲爲主,歌出而譜隨以成 。不善歌而學歌者,欲竊其歌聲,則以譜爲主,譜立而曲因以定。尚書曰有是耶,然則今所歌者,其歌聲已歇矣,君尚能依其聲立一譜乎。何不可。次日,王生就昨所歌者,竟定一笛色譜。尚書命他僮就笛按聲,與昨歌無異,因歎息謝去。尚書者,真定相公梁夫子也,時爲司農有年矣。後予臨入館,執贄門下。特是詞倉卒湊趁,極不愜意,不知夫子何以見賞如此。益信李白清平調詞,白樂天桂華曲,原不必佳也。今錄其曲並笛色譜於後。

35、少作當樓詞

徐仲山薄人爲詞,嘗作青玉案起句云少年不幸稱才子,徒多作淫詞耳。予避人時讀其句,憬然遂續云況復依人隨指使。西園載酒,東家聽伎,多少周旋處。固知輕薄子,原自有非其意者。特予少時與姜公子作當樓詞,極知失溫厚之意。既而自解,謂國風甚溫厚,然朱子注作淫詩,則在六經中,亦儼然有此等,爲夫子所錄,因任情爲之。要亦無學問不能自主,故有此。嘗與徐仲山道及。仲山曰君詞不然 ,靈均九歌,張衡四愁,苟非朱注,焉知非國風非懷君念友之作。予曰如此,則小人文過,過益甚矣。不幸少年坎坷,失於檢飭,然處己皭然,或者如欄外觀場,可妄引程子心中無伎以自尉,抑庶幾耳曾在上海,有伎席酒明府令一事頗怪,張弘軒命予記之,今並錄後。

36、張南士贈玉煙詞

康熙丁巳,上海多遊客,馬丹谷廣文伎席,有小鬟後至,詢其名,曰未也。座客張弘軒以其遲來,取翩何來遲之句,贈名翩來,命予即席爲詞記之。予詞曰:

夜堂聽伎。正絳帳花垂,玉壚香細。

蓮炬光中,兩兩舞裙拖地。

忽來金雀鴉鬟小,算才堪、瑣兒年紀。

欄連歌緩,油車暗裏,翩然而至。

便手把、金樽徐遞。似嫩葉裁衣,幽蘭吹氣。

病起遲來,問取小名尚未。

風流京兆偏憐惜,道延年、女弟如是。

珊珊可念,何如竟喚,翩來爲字。

此桂枝香調也。時小鬟得詞,歡然謝去。惜後終以病廢,且性頗稚拙。獨其姊名玉煙者,慧甚,更善行酒。除入勾欄外,凡飲席必典觴,且能使意之所屬,曲爲照顧,令不苦飲。如是者多月。張弘軒嘗曰如玉煙者。可稱傾城悅 名士矣。第其人尤慕張南士名,嘗持束綾乞予書客所贈詞,口誦了了,顧獨愛南士作。時南士寄任明府署,不得頻見,玉煙每乞予招會予寓,每會必流戀,竟日不欲去。予嘗謂之曰南士長於予,其窮愁失志與予同,予遘難以後,全無歡情。亮南士此際,亦未必便與予遠,然且眷眷如是者,汝何所知於南士而得有此。使必得歡情而後與之知,世之所以無知也。時聞之者,皆善其言。後玉煙歸□城,南士與徐西崖各賦絕句贈行,屬予爲跋。臨歧,復爲作南浦詞曰:

申江初霽,送將歸、 魂斷柳條青。

南國佳人堪念,妙麗洵傾城。

別我蕙心如結,惜臨歧、攜酒對紅亭。

更牽衣細語,萬千珍重、一曲寄深情。

記得碧桃開處,乍相逢、春夜按新聲。

不似今朝 幽怨,淒切思難勝。

恨殺潮生南浦,也催人、畫楫度前汀。

向亭皋搔首,踟躕愁逐水雲橫。

其云不似今朝者,以是時當筵,歌會真長亭數曲,較淒然也。其後予在湖舫伎席語其事,客有問予觴政何似,予不能記。但舉其一名積分者,甲三乙四,預爲定分。至臨飲時,又復請分於酒佐,如甲當請分,酒佐判曰,自分則甲受酒,如數請驗,驗訖,然後舉杯,曰三分。於是左坐唱面,曰第一杯。杯釂則右坐者唱底,曰第三 分。但分合增減,惟其所判。浸假乙當繼請,而判以甲分之半,則乙受酒,請驗後,當報五分半。而左唱,第二杯右當唱,共計八分半矣。以是遞推,丙五丁六,展轉交 錯,杯參分互,彼此抵牾,故酒佐有八難。分數不齊,客多難記,一,明府令下,觴行斷續。二,糾違舉犯,呼吸不待。三,罰煩籌賾,予奪無時。四,苛緩概施,醉醒難愜。五,紅裙綠髮,人易扳擾。六,瓜種榛核,不許私記。七,積久證疏,爭端易起。八,負此八難,然且從容四應,操縱如意。嘗見欲縱飲者,輒報自分,欲縱左右,忽呼間報。謂隔一位。間報不足,或呼免報。即其已掛籌聽罰者,猶有重分免籌之例。如一十有一二十有二類。使請分時,故判數犯重以蠲之。一日,戊飲請分,判易癸分。戊既不記癸分,而左右茫然,忘所積數,然又不預呼間免名目,戊與左右 皆失色。及戊驗分時,始從容審視曰,本無若干分,今姑准此,遂舉杯受酒。郎言曰,若乾杯後,當清分矣。言畢,遽自酹曰,共若干分,其慧如此。

37、近人妄作自度曲

古者以宮、商、角、徵、羽、變宮、變徵之七聲,乘十二律,得八十四調。後人以宮、商、羽、角之四聲,乘十二律,得四十八調。蓋去徵聲與二變不用焉。四十八調至宋人詩餘猶分隸之。其調不拘短長,有屬黃鐘宮者,有屬黃鐘商者,皆不相出入。非若今之譜詩餘者,僅以小令中調長調分班部也。其詳載樂府渾成一書。近人不解聲律,動造新曲,曰自度曲。試問其所自度者,曲隸何律,律隸何聲,聲隸何宮何調,而乃撊然妄作,有如是耶。

方渭仁曰,四十八調亦非古律。但隋唐以來相次沿革,必有所受之者,聲律微眇宜以跡求,正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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