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伟


  山峰逶迤,林木葱茏,苍野滴翠,碧海涌涛。狭长的山谷里,山花烂漫,草木吐馨。更有鸟虫争相鸣唱,竞赛一般,让人耳目一新。沐浴着初夏的阳光,我们尽情徜徉在野游的乐此不疲中。忽然,一股淡淡的,素雅的清香幽幽而来,一时间侵占了我全部的嗅觉,甚至味觉。不自觉张大嘴巴,猛然呼吸一大口。一丝香甜,瞬间在喉舌间漫溢开来,渗透全部身心。无需费猜,这是槐花散发的香味,是我久违而熟悉的味道。
  槐树,是家乡皖东最常见,最普通的一种落叶乔木。由于它的树叶根部长有成对的长刺,又被称作“刺槐”。村边地头,山野沟壑。随处可见它的身影。那多为自然生长,栽植的极少。山石地,黄土地,无论什么地,随便一粒槐树种子,都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到了槐树开花季节,满树的花,弥散着淡雅的香,就如此刻轻嗅到的花香一样,缕缕不绝。
  槐树的花,也是家乡极朴素的一种花。每年四五月间,槐花花期如潮。一朵朵乳白色的小花,整齐排列在枝叶的周围,聚集成串。一串一串的槐花倒垂着,每根枝条都压的很低。像在召唤和等待人们来采摘。远远望去,满树满树的槐花,如白云堆聚。层层叠叠的白花,领衔着一场洁白花色的盛宴。
  对于槐花,孩子们最骄傲的事情。莫过于随手摘下一串,提在手里,像提着不朽的战利品。还会将花串慢慢靠近鼻翼,享受清香钻透五脏六腑的滋味。那样,感觉整个人都清香起来。再摘下一朵朵娇小玲珑的花粒,放在唇边吮吸。一丝丝甜味,充盈了口腔,更是欲罢不能,就这样一朵接着一朵吮吸。有时候,也会将吮吸后的槐花放入口中咀嚼吞吃。甜香中散发着一些涩味,并不十分可口。不过槐花饭的味道,却是特别清香。
  这么多年,对于槐花的一切记忆,仍然停留在童年生活的小山村。每年槐花季节,村里村外的槐树,相约好一样,一齐开花。十几天的花期里,整个村子,都浸泡在槐花的香味里。不过,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子,并没有煮食槐花的习惯。唯有我家隔壁的表婶家,在槐花季,偶然会做上一两次槐花饭。我也没有仔细、完整看过她做槐花饭的过程。只是听表婶说过,做槐花饭,不能让槐花和米同时冷水下锅,那样会把槐花煮化了。槐花饭,不见槐花,也就失去其魂魄。应该在米饭煮干汤时,放入摘洗干净的槐花粒,再搅拌均匀蒸熟。
  揭开锅盖的一刻,槐花的香味,随着煮饭的蒸汽,喷薄而出,香气四溢。整个厨房都会笼罩在槐花的清香里。晶莹剔透的饭粒上,裹着一层不容分辨浅淡的萤绿,诱人食欲。盛上一大碗,不用加菜,就着那饭里的槐花和它的香气,便可大快朵颐。
  离开小山村至今几十年时间。已经很少看到槐花开放的盛况。关于槐花的一切回味,只剩下浓浓的记忆了。
  “是什么花呀!这么香。”随行的友人疑问。不待我回答,已有人惊呼:“看那,是槐花的香。”只见转角的山崖边,有十几,二十棵槐树连成一片,开放的槐花在微风过处起伏,腾涌起一片白色的浪涛。从远处看,又如白云出釉,和天上的云彩交织着,分不清哪是云,哪是槐花,一起在蓝天下摇曳飘荡。走到近前,从崖下遥望山坡,白茫茫的一片槐花,好似宽大的瀑布,从翠绿的山间倾泄而下。槐花的香味,也从起初若隐若现的清淡,变得浓郁芬芳。引得成群的蜜蜂,来回穿梭忙碌。偶然还有几只蝴蝶点缀期间,上下翩飞起舞。
  一时间,那些花草树木散发出的气味,全部销香匿迹。呼吸之间,都是槐花的味道。整个山谷都弥散着槐花的清香。
  




个人简介:孙伟,男,安徽全椒人。文章发表于《滁州日报》《全椒晨报》《笔锋文学》等刊物和《西部散文选刊》《天府散文》等网络平台。系列行走散文入选《2017中国行走散文作家二十二强》,偶有诗文在全国文学大赛中获奖,获奖诗文被收录于《黄瓜礼赞》《艾香远兮》《粽香集》《诗词达人写寒亭》等文集。

辑稿:老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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