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片西游记为什么不播了看这里!国产动画“泰斗”戴铁郎去世，《黑猫警长》停摆有着更深的原因

文|令狐伯光

9月，随着开学季的正式到来，热闹三个月的暑期档宣告结束。2019年暑期档国内电影市场，根据数据显示票房176.53亿元，去年是173.81亿，以微弱的趋势超越了去年。

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下称《哪吒》）几乎贡献三分之一。《哪吒》在国内已经形成文化现象，已经引发太多讨论，其中有《哪吒》代表的国产动画为何多3D动画，不像日本2D动画是主流的讨论。

2019年9月4日，曾经打造过《小蝌蚪找妈妈》《黑猫警长》《九色鹿》等经典动画的 著名美术片艺术家、一级导演导演戴铁郎去世，享年89岁。

中国3d动画获得空前的成功，中国2d动画老辈艺术家仙逝。

这仿佛是一个时代正式宣告结束了，而另一个辉煌的时代则迎来了新生。

这两个没有多大联系的事件，似乎却预见了正处在高速发展的中国动画行业。3d动画开始成为中国动画的主流，而国产2d动画不可避免的逐渐的走向衰落！

国产2d动画辉煌历史

国产2d动画历史上非常的辉煌，只要讲到曾经国产2d动画的辉煌历史，都会提到万氏兄弟的《铁扇公主》影响“日本动漫之父”的手冢治虫，再到《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在国际上斩获的巨大荣耀。

历史上的国产2d动画，有如戴铁郎老先生的去世，网上铺天盖地的怀念戴老先生，再到都要列举一部部戴老先生过去导演，监制的经典作品一样。

他们既是无法避免的历史事实，却又是“借古喻今”式的情感缅怀！

可是如果跳出情怀的本身，真的细细一看国产2d动画的发展历程。实际上，国产2d动画在最辉煌的同时，也为后来的衰落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上世纪国产动画的全面崛起，它是中国官方不计成本的艺术堆积结果，衰落的隐患便是它不是商业市场化磨练的成熟产业。

简而言之：曾经辉煌的国产动画是计划经济时代类似的“举国体制”国营厂模式。

1978年，中国内地正式改革开放，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开始转型。1992年计划经济正式宣告结束，但国家仍处于计划经济转型后期。因为中国在2001年签署了WTO，这才正式进入市场经济时代。

这个大时代环境是为背景，对于中国文化产业而言。内地动画，内地电影和内地电视剧行业一样，都是“国营厂”计划生产的时代。如同电视剧央视版的《四大名著》，动画便是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为主。

当时动画的美影厂和电视剧的央视一样，公司内拥有众多动画大师和动画艺术家。在计划经济时代要做一部动画，首先是行政命令，动画人带着艺术的态度，根本不考虑投资成本，时间长短，宣传营销，市场票房等等。

于是乎，中国竟诞生出了多部蕴含传统文化艺术的2d动画，享誉国际！

但是，这些早期的中国“艺术动画”，不管动画制作的周期多长，多么的富有艺术。这些艺术家所有的付出，在特殊的大时代背景之下，他们拿的都是国营厂的工资，这和当今商业时代靠市场吃饭，完全不同。

90年代末期，中国经济正式转型过后，国产动画被开始推向商业经济，正式接受商业市场大浪淘沙般的检验。

中国动画首当其冲就受到，因为经济的先发优势，发展得十分成熟的美国商业动画，以及日本商业动画的巨大冲击。

这个冲击从80年代就开始了，美国迪士尼和梦工厂动画的市场探索，日本动画的成熟工业。但是，由于当时中国还没有加入WTO，经济文化上都有贸易壁垒的保护，美日的动画不能进入内地市场。

内地艺术家所生产的艺术动画，便勉强还能够保持生存。

1999年上海美影厂推出了《宝莲灯》后，基本宣告计划经济时代艺术动画的全面衰落。

戴铁郎老先生和动画艺术品的辉煌和难得

上面大时代变迁有些观众或许不太理解，此处分析几个具体的例子。

1961年，戴铁郎老先生参与的动画《小蝌蚪找妈妈》问世，其水墨风格的动画艺术，立刻震惊了全世界。

当时动画产业还不成熟的日本人非常佩服，千方百计想知道中国动画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后来，日本人终于得知了流程，但发现太不现实了果断选择放弃，因为它根本就无法商业化。

道理很简单，《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等等美影厂的经典动画，它们是真正用一张一张国画给画出来的，这些是真正的艺术、匠人精神的体现，没有任何的讨巧，没有任何的工业化。

那个时代，这批中国动画艺术家，全都是国营厂的工资制，也就是说是由国家给养着的。

仔细试想一下，不说60，70年代了。哪怕是80年代，90年代的中国内地，其经济状况，人民的消费状况，都不用说什么动画电影上映的票房回报了，当时整个中国大地电视机普及率都是极低。

计划经济时代之下，动画电影是政治任务，动画艺术家由国家养着。

这些艺术动画从筹备到诞生，可以不考虑投资成本，不考虑时间档期，不考虑筹备策划，不考虑宣传营销，不考虑平台渠道，不考虑任何的商业票房回报，他们只要全心全意探索动画的艺术便可。

这套计划经济的“计划艺术”，现在的商业市场时代根本就无法操作。中国动画自2001年市场化过后，在商业时代用曾经“计划艺术”的模式制作2d动画还没有过。不过，隔壁的世界动画强国日本，它有过尝试。

2000年后，日本最著名的动画公司吉卜力，做过一次类似的商业艺术动画的探索，那就是高畑勋导演，2013年上映的《辉夜姬物语》。

这部日本艺术动画的探索，耗资50亿日元（大概3亿2千多万人民币），从筹备到制作长达8年之久，但最终票房并不高。在日本本土，头周票房第一，但隔周票房就输给了电视剧《超能力事件簿》的剧场版。

不管《辉夜姬物语》的艺术水准有多高，但它在市场就是折戟沉沙了。

如果今天中国再推出一部动画《小蝌蚪找妈妈》，猜测结果基本一致！

1961年，戴铁郎老先生参与制作的国产2d动画《小蝌蚪找妈妈》，它比起2013年日本动画《辉夜姬物语》早了整整52年。但国人对于戴老印象最深的还是《黑猫警长》，它是很多国人的童年。

戴铁郎老先生的《黑猫警长》停摆与此相关

国产经典动画《黑猫警长》只推出了五集，第五集结尾的“请看下集”过后，我们再也没能等来第六集。

现在不管网络上还是大家都公认了一个说法，“某些人认为《黑猫警长》太过血腥残忍”选择了投诉，从而导致动画夭折了。

但是，伯光查证过后发现，《黑猫警长》刚出来两集的时候，确实有“权威声音”说这部动画没有民族特色，没有文化特色，所以动画就被停摆了两年。

《黑猫警长》动画推出的时间是1984年，这个年代“思想”和“路线”上的争议有很多。不要说是一部动画了，当时连央视保驾护航的电视剧《西游记》，其它如《梁祝》曲子，都被因为这些事情差点蒙尘。

但《黑猫警长》的夭折悲剧，其实主要是美影厂自身无法维持所导致的。

一方面，改革后开放出现很多动画制作的新厂，这些动画新厂大多数是做代工的，但人家工资是你十倍（价格双轨制）， 做代工没有做艺术动画需要花太多心思，时间精力， 更不用被某些人莫名其妙的挑刺。

所以，美影厂动画精英人才便大量的流失。

另一方面，美影厂做动画是计划经济模式，靠完成上级指标维持运转。

这种“文化计划经济”模式的具体的指标，根据查证，美影厂的动画大概为每年有30~40本，每本则为10分钟，中影公司以固定价格收购影片，以任务指标为上限，收多少本就给多少本的钱。

美影厂的动画人才因为工资原因大幅度减少，这样工厂很容易完不成指标，一旦完不成任务指标，收入自然而然开始锐减。如此一来，次年的生产指标还有可能因此减少，于是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简单来说，因为特殊时代大环境的原因，当时做动画代工的外活，比完成任务指标更加赚钱。由于人才流失严重，还缺乏资源的美影厂，最终放弃继续制作《黑猫警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戴铁郎老先生的《黑猫警长》还是90年代初。

2001年后中国加入市场经济后的状况，不难想象！

国产2d动画辉煌和衰落都是因为时代

国产2d动画产业因为特殊时代的原因，当来到商业经济时代过后，为国产2d的动画衰落，埋下了很多的隐患。

首先是如戴铁郎等老辈精英艺术家衰老还有去世后，中国2d动画人才青黄不接。

这个情况与港台电影演员导演类似，但香港留不住人才，更多源于地方小，人口少，后来投资不足，这是市场的天然缺陷。内地市场崛起后，自然会挤压和抢占港台市场，同时少有的人才也选择北上内地。

国产2d动画人才青黄不接的问题，主要则是下一个原因。

其次，2d动画人才的青黄不接，源于中国没有建立起成熟的2d动画产业。

前面说过，国产2d动画的辉煌时代，主要是背靠“国营”美影厂的背景，这种模式是非常特殊，它和现在商业市场成熟的工业产业链，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计划经济未能给国产2d动画建立起产业链。没有完善的投资、制作生产、营销宣传、渠道平台的投放，再到票房回报赚钱这一套的成熟工业。自然而然培养不出成熟、工业流水线般的2d动画人才。

相反，2d动画为什么能够占据日本动画的主流？

1963，手冢治虫《铁臂阿童木》的诞生，打破建立日本动画赚钱方式，日本可一直都是市场经济，经过大量日本动画大师的探索，近半个世纪的发展，日本2d动画工业十分成熟发达，某种程度超越美国，堪称全世界第一。

国产2d动画的迅速衰落，不得不说日本动画也被动的参与了。

那就是2001年中国市场经济后，中国文化市场大门大开，涌入大量成熟的日本2d动画。

《七龙珠》《美少女战士》《宠物小精灵》《蜡笔小新》《名侦探柯南》等等。

现在中国人耳熟能详的的日本经典动画，可是对于当时中国2d艺术动画市场的挤压和抢占，可想而知。

国产2d动画市场的生存艰难

中国官方对于动画市场也有做过行动，那就是“大鲧治水”而不是“大禹治水”。

2005年和2006年，官方连续出台了几个政策，全国各级电视台所有频道，每天17：00——20：00之间，均不得播出境外动画片和介绍境外动画片的资讯节目，或者展示境外动画片的栏目。

这从主流渠道层面，确实阻止了国外优秀动画的进入国内文化市场，但05年和06年前后是什么时代？

前几年是盗版光碟的时代，后来是互联网的时代。

主流层面确实是堵住了，但背后的源源洪流根本就无法阻挡。

这么一来，国产2d动画市场就造成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因为官方禁止成熟优秀的国外动画进入主流市场。加上中国家长和国内某些人，一直抱着“动画片本来就是给小孩子看的”的观念。

所以，国产2d动画的主流平台（主要是电视台），为此养活了国内大比的低幼动画。2000年左右也诞生一批不错的经典动画，如2004年的《大耳朵图图》，2005年的《围棋少年》，2006年的《虹猫蓝兔七侠传》等等。

但市场上绝大多数2d动画都是幼稚粗劣，卖卖玩具和小孩子周边的低幼动画。

这种低幼2d动画还创造出了一个永恒的神话，2005年诞生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系列。

电视台这个平台被低幼动画占领，前面说过因为时代的发展，青少年向的国外成熟动画，自然也就被前期的“盗版光碟”，后期的互联网给养活了。

这个对于国产2d动画的创作者而言，却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如果你想要完成自己做青少年向动画的梦想。但市场产业很不成熟的情况之下，投资，平台和商业回报都很困难，何况处处还容易踩雷。

你还是选择要做2d动画，同时生活还要过得去，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去主流平台做低幼动画。除了有大小电视台兜底，经济有着一定保障，同时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

一个是梦想问题，一个是生存问题。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要素——刘慈欣《三体2:黑暗森林》！

国产2d动画的衰落和机遇

2001年过后，国产2d动画面对内忧外患的的困境，其实当时算是还好的。毕竟，当时整个国产动画产业都没有发展起来。国内的动画市场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市场，相互的竞争不太严重。

2002年，张艺谋的《英雄》开启中国大片时代。但国产商业大片高速增长时代，则是2012年徐峥的《泰囧》过后。但这五年时间群魔乱舞，商业大片有口皆碑的时代，已经是2017年《战狼2》后。

中国动画行业，如果2001年前都将其规在“计划经济”艺术动画辉煌时期。

那么，2001年到2012年前后，则是中国动画行业转型，群魔乱舞时期。直到2012年左右，中国网络动画的崛起，终于开始打破电视台都是低幼劣质动画（现在还是），青少年向动画看国外的魔咒。

当然严格算来，国产青少年向连载动画的标志，肯定绕不开2007年，玄机科技的《秦时明月》系列。而彻底打破国产动画电影的市场规则，一定是2015年上映，获得近10亿票房的《大圣归来》。

如果从历史发展阶段上看，应该还是2012年前后。

2012年后，国产2d动画迎来了巨大的机遇，却也迎来了巨大的变革时期。

那便是动画商业时代崛起之际，2d动画如何打破早期“经典艺术动画”的固定思维，同时面临着被哺育数十载，对国产动画人影响极深的日本动画风格，以及以美国代表的3d动画的强烈竞争。

这个国产2d动画和3d动画的问题，不管是连载动画亦或动画电影，其产业结构组成，动画风格发展，各自对于未来中国动画的影响，从市场数据还是相对容易看出，3d动画明显压了2d动画一头。

但不管如何，这一切已经和仙去的戴铁朗老先生他们无关了，戴铁郎老先生等老辈艺术家。他们生活特殊的时代，却完成了后来的中国动画人，再也难以企及的艺术成就，可中国动画还在发展。

暑期档《哪吒之魔童降世》以47亿多的票房，国产电影票房史第二位收官。9月7日，国产2d动画《罗小黑战记》提档正式上映。

这一切，或许和戴铁郎老先生他们已经无关，但后人终究继承前人的精神。

如同《哪吒之魔童降世》对于经典《哪吒闹海》的解构，虽然《哪吒脑海》并非是戴铁郎先生导演，但何尝不是对于当年所有美影厂的经典动画致敬。

戴铁郎老先生谢谢您带来的美好，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