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了八年的哥哥,来我家做客,跟我妹妹看对眼了,说他想当我妹夫。


顾逸向前一步,拉开我跟他之间的距离,绅士介绍:「你好,我是婉莹的哥哥。」


同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次,他总在最合适的时机撇清跟我的关系。


因为他笃定我不会走。



研一寒假,顾逸正在帮我妹妹补习微积分。


用几乎把她抱在怀里的姿势。


女孩娇憨,男孩宠溺。


不知讲到什么,女孩挠挠头,嘟嘴在顾逸脸上轻点一下,阳光透过他们脖颈间的缝隙,刺进我的眼睛。


两人吻得忘情,直到顾逸用眼睛余光瞥到了我,他用手挡住我妹妹的脸,维护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再开学,我们搬出去住?」顾逸嗓音低沉,发出动人的邀请。


不愿听到任何回答,我缩回到房间,眼眶却因为他的那句话发涩发苦。


亲吻只是开始,往后他们还会做更亲密的事。


想到这里,我如坠冰窖。


顾逸是我的邻居哥哥,也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我经常准备一些不会的题目问顾逸,


他也会摸摸我的头,笑着调侃:「是谁家的婉莹啊,怎么这么笨?」


然后用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我的手,在题干上勾勾画画。


我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我以为那就是爱情。


他身边的同学偶尔起哄我们俩有点什么,我在一边脸红害羞,心里却是高兴的。


那是属于青春期少女的秘密心事。


顾逸也从不正面反驳,只是把手头的卷子卷成一个空心棒,作势揍起哄的男同学。


「说话注意点啊!我妹妹还小呢!」


男同学来劲,「怎么?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就追了啊~」


两个人打打闹闹,往往以男同学被顾逸制服告终。


像顾逸这种长得帅,性格好,还聪明的男生,从来不缺追求者。


我也曾鼓起勇气告白,「顾逸,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傻妹妹!」他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还小,懂什么爱不爱的,好好学习吧。」


他摸摸我的头,说得那么真诚,真诚到我以为只要我长大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打脸来得猝不及防,他刚上大学,就在朋友圈跟女同学官宣。


那天,我的青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我整夜整夜地听一首叫「钟无艳」的歌:


「我甘于当副车也是快乐着唏嘘


彼此这么了解难怪注定是兄妹一对……」


我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打扰他。


我不再不识趣地给他发早安晚安,我不再给他的每一条朋友圈点赞评论,我不再找蹩脚的借口只为打电话听他的声音……


我以为自己的离开大张旗鼓,可顾逸根本没意识到,或许一开始就是我想太多了吧。


虽然顾逸的生活里完全没有我,可我的脑子里每天想的却都是他。


成绩一落千丈,辅导员找我谈了几次话,最后归结于我天天学习脑子需要休息。


解决办法就是让我多参加文娱活动,大学的文化节歌手大赛。


我不怎么会唱歌,赶鸭子上架只能唱听了无数遍的「钟无艳」。


唱的时候,我想起跟顾逸的点点滴滴,悲伤突然找到了发泄口。


不知不觉眼里就泛起点点泪光,阴差阳错还拿了个二等奖。


我的生活简单起来,只剩吃饭,睡觉,上课三件事。


直到顾逸主动给我发微信:「小婉莹,我失恋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难过失意,可我还是卑劣地感到开心。


「没关系的,你永远都值得被爱。」我斟酌着该怎么安慰他。


那边的消息回得飞快:「哈哈,还是跟小婉莹聊天舒服,要不要考虑考 s 大?没有小婉莹的日子真的好无聊啊!」


为了能继续跟顾逸上一所学校,我跟打了鸡血一样,没日没夜地学习。


玩手机的时间骤减,偶尔刷刷顾逸的朋友圈,却发现他又恋爱了。


不过他的恋爱总是谈不长,分手就找我聊天,「小婉莹,你说,我就想拥有一见钟情的热烈爱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者安慰自己。


好在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我是在他身边最长久的女生,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


我从不插足他的感情,每次知道他恋爱中,就不主动找他。


只是在他失恋后,继续每天给他发早安,晚安。


除此之外,我认真学习,争取早点到他身边,正式地告白一次。


让我想不到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表达心意,想表达心意的人就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


考研出分,我邀请他来我家帮我填报志愿,刚好遇见我爸爸带妹妹回家。


妹妹身穿一袭白色连衣裙,娇小玲珑,眼神澄澈得像小鹿,纯情到让我心悸。


顾逸向前一步,拉开我跟他之间的距离,绅士介绍:「你好,我是婉莹的哥哥。」


女孩娇羞一笑。


我知道完蛋了,眼前的女孩子绝对是顾逸喜欢的类型。


说来好笑,我妹妹只比我小五个月,因为她是我爸跟小三的私生女。


更可笑的是,我家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家庭,可我爸就是在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出轨了,而且瞒得很好。


直到考研结束,小三出车祸意外身亡,我爸把妹妹从乡镇接回家,我跟我妈才知道这回事。


也因为这件事,我妈铁了心要离婚,赶上离婚冷静期,一直拖也没离成。


于是现在顾逸辅导填报志愿的人,变成了两个。


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这个,眉眼跟我相似的妹妹相处,只知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不应该把大人做错的事情,推到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


我也很佩服妹妹,乡镇的师资力量肯定没有城里好,但她总分还比我多一分。


在顾逸的极力推销下,我跟妹妹的志愿填得差不多。


当天晚上,妹妹怯生生地问我:「姐,如果我把你的名额顶下去了,你会不会怪我?」


我想了一会儿,其实我心里是害怕的,但如果我真的没能去 s 大,也是我自己不争气,跟妹妹没有关系。


「不会的,安心睡觉吧。」


「姐姐你真好。」


我从小就想有一个妹妹跟我一起玩,如今实现了,心里却怪怪的。


我自以为美好的家庭分崩离析,母亲越来越暴躁,每日以泪洗面,一向疼爱我们母女的父亲,从开始的忏悔到逐渐沉默……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顾逸哥哥啊?」妹妹突然拿起我跟顾逸的合照,试探道。


「是。」我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笑弯了眼睛,给我打气:「我也觉得顾逸哥哥人蛮好的,姐姐加油哦~」



录取通知出来,妹妹如愿被 s 大录取,我调剂到 s 大附近的 z 大。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相比于 s 大,z 大更没人性得多。早上跑操,上课收手机,晚上还有晚自习……


上了研三的顾逸,搞了个创业项目,周末总是没有时间。


整个研一上学期,我们都没什么机会见面,即使我们两所学校相隔不过几个街区。让我奇怪的是,顾逸没有谈新女友,还是冷落了我。


打开微信,全是我给他发的早安、晚安和他偶尔会回复的「婉莹,我现在在忙」。


而我始终觉得告白这么重要的事,一定要有仪式感,迟迟不肯在微信上表白。


巧的是刚放暑假,顾逸的微信就发过来:「小婉莹,回家前一起吃个饭吧。」


或许这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我薅住收拾行李的室友,化了个满意的妆,还穿上了压箱底的小白裙,买了一束玫瑰,盛装出席。


听说男生收到人生中的第一束花,往往是在他的墓碑前。


我可不能让我喜欢的男孩子有这样的遗憾。


餐厅宽敞明亮,顾逸坐在玻璃窗的位置,言笑晏晏,美好的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看到顾逸在对我笑,我难掩激动的心情,深呼一口气才进门,却看到他在对妹妹笑。


他凑到妹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惹得妹妹嗔怒地捶他胸口。


看着他们这般亲密无间,我的心脏骤停,慌乱地把玫瑰花藏在身后。


却不小心打碎了邻桌的杯子。


顾逸他们这才看到我,妹妹惊慌失措地抽回自己的手,身子也往远离顾逸的方向挪了一下。


顾逸却长臂一揽,把她圈回身边,大方介绍:「婉莹,我们在一起了。」


他又用那深邃的眼睛望向我,「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嗯。」我很难拒绝顾逸的请求,是多年养成的坏习惯。


妹妹适时开口:「这花?」


「哦,别人送的。」我随口扯谎,顺便想看看顾逸的态度。


顾逸果然一点都不在乎,还笑嘻嘻地调侃:「我就说我家小婉莹这么可爱,肯定有很多人追!」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吃完这顿饭,怎么回学校,怎么回寝室的。


心空到极致,竟然是麻木。


「姐姐,对不起。」妹妹的微信发过来,我把手机扔在一边,不想回,那一刻我是恨她的。


可她又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他不爱我。


寒假回家,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甜蜜模样,我更是心如刀割。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过完年,我就提前回学校了。


在默默喜欢顾逸的这些年里,我日渐沉迷学习。


数学老师是这么说的吧?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每次控制不住自己想他的时候,就去做一道数学题。


我是每次给顾逸发完消息,就忍不住刷新看他有没有回我。


度秒如年,可太难熬了,看书做题要比等待回复好受得多。


研一下学期,因为我沉迷学习,整日泡图书馆,日渐消瘦的同时,还拿了奖学金。


倒是没什么时间想顾逸了。


只是偶尔半夜刷朋友圈,看见顾逸跟我妹妹的合影,心尖还是一疼。


潜意识里不想看到顾逸和妹妹,暑假我也没回家,跟室友一起去山区支教。


有的时候,我会想妹妹是不是也像这样长大?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看来这次是认真的。


在漫长的单恋时光里,我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我这个人天生擅长等待。


而顾逸又总是在我想要放弃时,来招惹我。


当我争气得很久不联系他,他就会给我转一首歌,发一张出去玩拍的照片,


甚至特意回来看我,只是为了请我吃一顿饭。


摸头捏脸,并肩走在路上,胳膊与胳膊若即若离的触感,一点一滴都足以支撑起一个女生关于爱情的幻想。


明明是很容易看穿的小把戏,怪我爱得卑微,太沉迷。


再开学,我们寝室被辅导员安排帮忙新生报到。


天热得让人烦躁,在我这排队的人都排到棚子外去,其他室友那里却没什么人!


这不公平!我拿起大喇叭冲新生喊:「各位学弟学妹,其他通道也可以办理入学哦~」


我露出职业假笑,眼前的队伍却只增不减。


室友在一旁玩味地奸笑,「啧啧啧,美貌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婉莹你就没发现在你那排队的都是小学弟嘛?」


之前没注意,眼下一看还真是。


「学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看着小男生满眼期待的样子,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哦,手机没电啦。」


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半,人慢慢变少。


「莹莹,我们撤吧,饿死我了。」寝室长哀嚎。


不远处却来了个拎着行李箱的高个子新生,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诶,看来还得再等一会才能结束。


走近才发现他好白好瘦,眉眼间带着阴柔的气质,连汗都流得很性感,顺着脸颊经过好看的锁骨,滑进衬衫……


他大步来到报到桌前,速度很快却不至于慌乱,「学姐抱歉,我来晚了。」


声音干净,语气深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认识了许久的故人。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几瓶冰镇的饮料分给大家,我分到的是热带水果味的,当即心下一动,是我喜欢的味道。


室友撞撞我,用是个人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这学弟不错哦~」


他低头填写报名信息,只留下一个翘挺的鼻子给我,「何景明,美院……」


他手指骨节分明很像顾逸,我不自觉多看了一会,不愧是学美术的,签个名跟写书法一样好看。


「好看吗?」突然他抬头跟我四目相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好看是好看,但是新生也太猖狂了吧?


为了捍卫学姐的尊严,我着急开口:「不要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觉得咱俩合适。」


03


新生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明显一愣,然后笑得肩膀抖动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我的脸爆红,天啊,人家根本没说过跟我在一起的事情,我这是在干什么……


都怪他的手太好看,让我一时分神,才丢了这么大的人。


没事没事,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我安慰自己,红着脸落荒而逃。


五一之前奖学金终于下来,我请室友一起吃饭庆祝,却在饭店遇到了我妹妹。


她亲昵地挽着一个男生,从我身边经过,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顾逸。


饭吃得心不在焉,看着远处妹妹跟另一个男生互相喂吃的,我的心里全是问号?


难道他们分手了?我打开顾逸的朋友圈,可他上午还在跟我妹妹秀恩爱……


看见我妹妹走进卫生间,我也赶紧跟上。


「你跟顾逸怎么了?」我抓住她的胳膊,忍不住开口。


看见是我,她轻蔑一笑,推掉我的手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姐姐啊。」


姐姐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想不通之前乖巧可爱的妹妹哪去了,她看出我的疑惑,停下补口红的手,「放心,我跟顾逸很好」,她继续补完口红,上下嘴唇抿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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