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鸣怀念“果缘寺”李凤鸣

图片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李凤鸣，祖籍源潭镇椿树李村，1944年生。1962年毕业于唐河二中，退休于河南油田。

果缘寺，名不见经传，世不存踪迹。然而，在周边代代人心中，特别是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人的心中，它的容貌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如昨。何故？只因它是我们启蒙的学堂。

称寺且有名，应有非凡来历，至今未打听到，亦无从考证。它坐落于源潭东端向北一公里处，西南二三百米与薛庄、王庄为邻，北四五百米与椿树李毗连。

寺庙坐北朝南，正殿明三暗五、五脊六兽，出前檐，东西各有三间配殿，东、西、南屋各有三间，寺门在南屋东头，类似开阔的四合院。正殿门前有两棵直径约二十厘米的梧桐树，前檐底下东头有两通石碑。各殿敬的什么神，不清楚，只记得刚记事时跟着奶奶去烧过香、拜过佛。过年起早打着灯笼去拾过炮。

庙院外有两口井，一口在东南角，有水而不食用，可能是用于浇地浇花浇树木，一口在偏西南方向，是饮用水井。前有简易操场，旁边育有柏树苗。庙门前十多米处有一棵古老国槐，这棵树虽老态龙钟，但仍枝繁叶茂。说它老态龙钟，是因树龄太高已经腐朽中空，东面少半边没有树皮，树中间恰似一间小木屋，能容纳四个学生，加上仍在活着的表皮部分，试想，直径有多大，估计不下两米。一棵小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成。老朽腐败，日晒风吹雨淋，又是日夜渐进，需要多少沧桑岁月？我们只能想象。大江南北，海内海外，走了不算少的地方，奇树珍木见得不少，而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一棵胜过果缘寺这棵国槐的。这不是偏见、偏爱，是事实。倘若保存到现在，堪称国宝级的保护对象。然而，如此顽强的生命力的宝贝却未能善终，不知何年何月毁于何人之手，落得如何下场。

寺前有古树，树后有古庙，怎不让人联想：究竟是先有树还是先有庙，或是同生同灭？为树而建庙？不可能。一是在荒郊野外哪怕是一棵摇钱树也很难存在千百年；二是这棵树并没有什么来头，不说什么黄帝柏、将军柏、咱们的祖籍洪洞县大槐树，就连新野汉桑城的“关植桑”和“关宿桑”，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来头，而这棵古槐实乃无名之辈。据记载，大部分河南人的祖先是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老鹳窝移民而来，仅仅三百多年的历史。洪洞县现存大槐树是人为塑造的树，其苍老程度也不及果缘寺的古槐。先建庙后植树更显显离谱。因为是同灭，推论为同生则较为合乎情理。但不可思议的是树龄难以置信，难道是像“飞来峰”一样是“飞来树”吗？

果缘寺，在这个世上已经消失六十年之久。六十年来，每每路经此地，总要驻足定睛观看果缘寺的遗址，但已是一片茂盛的或春或秋庄稼，而毫无痕迹可言，但眼前总会出现果缘寺的轮廓，思绪万千。

我是一九五零年入学的，果缘寺小学是何时开办的，不清楚。只知道，当年还有一个和尚叫长明，自种庙外的地，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何许人也，何去何从，一概不知。西屋后面还有一个老头住在一个窝棚内，据说是湖南人，说话有点蛮，乐于收纳周边群众因迷信喂五爪鸡五爪猪不吉利而弃之的鸡鸭和小猪，放在过门脸上熏烤，制成熏肉而食之。其身份和后来去向均不明。

当年的寺庙改为学校，虽已破除了迷信，但信仰的思想转变还需要一定的过程。不如正殿和东西屋的神龛都不敢一扫而除，每个屋的正中主神位都是用砖坯围起来，不记得多长时间后才将其拆除，据说其中一座里还有一条蛇，更让人觉得是神显灵了。

学校的设施十分简陋，一二年级的课桌是土坯上面铺一层高粱杆，再用稔草泥抹平，宽窄大约四十公分左右，一排坐七八个学生，小板凳自带，三年级以上是土坯上面棚木板。起初老师叫“先生”，后来改称老师，个个尽职尽责。当时，由于农村贫穷，有些孩子上不起学，经过动员，不论年龄大小都可入学，所以同班的学生年龄相差六七岁的都有。不管年龄大小，热情很高，相互之间团结、互助、友爱，很少打架斗殴现象。

那时的小学分初小和高小。一至四年级为初小，五六年级为高小。可能由于学校少的原因，果缘寺小学学校不大，学生覆盖面却不小。薛庄、小王庄、潘庄、齐庄、椿树李、杨王庄、庙坡、刘沟、毗河刘、贾营等都在这里上学。当时小学生都要上早自习，由于普遍没有钟表，似乎没有二十四小时概念，早上都是鸡叫二遍起床，半截庄子的同学有兄弟姐妹关系，也有叔侄、爷孙关系，不管刮风下雨、霜雪冰冻，都是相互喊叫、结伴而行。冬天起得早，天明得晚，还得带着用墨水瓶自制的煤油灯。当时都有大仿和小楷毛笔字课，小楷用墨盒，一般是铜制的，直径约六厘米，多用线绳编制的网兜装在里面提在手里，以免墨水外溢。大仿要用墨锭和砚台磨墨。冬天，墨盒也好，砚台也好，毛笔也好，常常结成冰碴而影响书写。遇到雨雪天气，身上披的是包单、麻袋或蓑衣，脚上穿的是泥屐、草鞋或套鞋，我们也曾用带杈树枝做成小高桥往返学校。雨衣、胶鞋见都没见过，连纸雨伞也是凤毛麟角。假期和星期天，就是割草、放牛、拾柴或帮助大人干力所能及的活。说实话，这样的小学生活，在当年，学到的是知识，得到的是锻炼，感觉的是快乐。时至今日，在无穷的回味中，更多的是向往和快乐，少有艰难和困苦。

这，大概就是怀念果缘寺的缘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