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世明2015年写给《关于耿建一》的序言。
怨恨——关于耿建一
正文/高世明
这是一本关于耿建一的书。它的目的不是为了呈现一个杰出的艺术家,而是回应尼采的话——看,这个人。这个人,他的语气,他的气质,他的姿态,他的心境,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这本书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写专题文章的学者,还是接受采访的艺术家,无论是否出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是耿建一的朋友。所以,在这本书里标志他身份的不是各种书名,而是他与耿建一相遇或结缘的时间。所以这本书也是讲很多和耿建一有关的人的。这本书叫《关于》,用一个人来定义一群人。
这本书的书名是《关于——耿建一》,而不仅仅是《关于耿建一》。应该说这本书关心的首先是耿建一的《关于》。
耿建一的《关于》远不止是艺术,他从来不是狭义的艺术家。在与编辑的对话中,他的观点清晰而坚定:四十岁以后,他不再考虑“创造”,而是“做事”。在耿建一的学生中,他说“艺术可以学,但不能教”。艺术当然有教的东西,但老耿看重的是它那不可追踪甚至不可言说的部分。这不仅仅是指艺术家凭着本能所进行的那种“症候式创作”,这是一种自然发生却又充满风险的症候,更指向一种怀疑,一种对工业艺术生产和系统艺术教育的反抗。长期以来,耿建一的工作是以某种“去写作”或“准写作”的方式进行的。对他来说,艺术,它的战场和领地,永远在日常生活的领域。
耿建一毕业作品《灯光下的两个人》
布面油画117×154cm 1985
关于老耿的诸多话题中,无知和无常是我最怀念的。2011年10月,我一个人呆在新英格兰的一个小镇上,从武山特勤处得知老耿的病情。我很震惊,也很感动。远离海洋,那个月所有的噩耗都来了,时间突然变得焦虑迷茫,无情,却又珍贵。那是我第一次清醒地面对死亡的问题,这些年来的生活越来越觉得不情愿,越来越不明朗。当年,我反复权衡海德格尔的“死”,想起井上的“完美的每天写作”,想起济慈的墓志铭——“他的名声漂在水上”。可以说老耿的病给了我一种生命的感觉。说也奇怪,我当时和老耿并没有那么亲密,但不知怎么的他触动了我内心最深处的困惑、焦虑和迷茫。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和巫山学院、徐震等朋友反复讨论,打算出版一本老耿的书。那段时间,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来看望老耿。不知道大家都说了些什么,但我觉得以老耿的智慧和骄傲,不会是那种可悲的狗血。在当时的想象中,它将是一张迅速制作的谈话专辑,记录了老耿一生中最珍贵的时期朋友们的来访和告别聚会。每个人都在到处谈论和谈论幸福与希望、愚昧与人生无常,而老耿的所有“作品”恰好就是这些对话的插画和叙述。
半年后,老耿奇迹般地康复了。今天是个幸运日!好在这本书一直拖到今天。然而从那以后,老耿不仅是学长和同事,更是一颗沉重而亲密的心。
其实在我的策展生涯中,只和老耿合作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对老耿越了解,就越有心理障碍要邀请他参加展览。现在想想,邀请真的是年少无知。2005年底,我在澳门美术馆策划了一个名为“无足轻重”的展览,希望展示一种深入日常领域的微观政治,一种反意识形态的生活政治。在我当时构建的“现象学谱系”中,老耿的《自来水厂》首当其冲,构成了中国美术史上第一个观看政治和权力监控的社会“装置”。与他后来的偷窥、检查、问卷、追踪、文件、合同,以及20世纪90年代初关于穿衣吃饭等日常行为的“规则说明”相联系,一种微观视角的人生政治关怀逐渐显现出来——权力的传感器在身体里,政治斗争的原型隐藏在家庭里,吃、睡、坐、站、走,甚至。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要梳理一下这种完全不同于思想操作的艺术脉络,急于和老耿谈方案。结果他提出了一个让我觉得很无奈的提议——“老耿最近在干什么?这是一个问题,他的要求是没有现场演示,专辑里还剩下空。这部缺席的作品,只能作为谣言,让我很尴尬,甚至暗暗觉得有点太自恋了。于是我在展厅中央的钢梁上贴了一条大线,“老耿最近在干什么?”,既是标题又是“作品”。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强行在场真的是对不起老耿。当时他对参展提案本身就有意见,其中涉及到老耿(包括张培利)的一种独特态度——绝对、透彻、干净、不修辞、不浪漫、绝不矫情。
自来水厂的植物模型
几年后,老耿应邀在那翔举办个展。他给上海的朋友写信,要他们家里无用的东西。他把这些用过的无用的东西和有生活痕迹的多余的东西,按照厨房、客厅、卧室、卫生间的分类,放到自己的地方。他用这些现实的具体残余形成了一个抽象的家。这是老耿典型的工作方式。从中我们看到的不是“作品”,而是“实践”。这种做法得心应手,有意义。
2012年9月,老耿多次患病,民生现代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这是他的第一次回顾展。在展厅里,他独特的质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质感超越了一切概念和形式,比如模糊、失落、腐蚀、变质。这种纹理背后是一种奇特的力量,微妙但致命,无常,脆弱而尖锐,但MoMo是仁慈的。
这一切都源于老耿独特的感性,源于他对事物的感悟,源于他对世界的认识,源于他对人生的态度。从这种感觉、理解和态度中,一种孤立的态度凝聚和体现在展馆的每一个物体和每一帧图像中。这个手势所显示的——正如他的朋友许江在开幕晚宴上所说的——是一个孤独的人,以如此脆弱和尖锐的方式挑战一切。
就是这种态度,至今困扰着我。2011年10月,我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这两天,睡不着觉的烦恼已经想到了他的生活,不求文大,不求功利,不求骄横,不自命清高,不求算计,不求饭吃,只求一个同龄人。”
2015年8月,高适名草正在北上的路上
关于耿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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