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日军占领沈阳北京大学营地
“不抵抗”悲剧的伏笔
1931年“九一八”之夜,沈阳北京大学营地被日军占领的场景(图1)成为“不抵抗”历史的缩影。
9月18日事件之前,东北地区中日之间发生了连续纠纷,局势越来越紧张。当时北京大学驻军的编号从东北陆军步兵第一旅改为全国统一序列的陆军独立步兵第七旅。旅参谋长赵振藩在事变前说:“山雨要来丰满楼的气势很大。当时东北有见识的人回忆说:“日军预感到对东北的侵略战争即将爆发。”
关于“不抵抗”军令到底是谁的历史悬念,目前历史学界有过多次激烈的争议。但是,回忆录中没有提到的发给蒋介石张学良的《传记》,重点是现实中能否找到。事实上,南京方面9月初下达“不抵抗”密令是有确凿历史证据的,是任何人都不能推翻或隐瞒事件的历史事实3354
1931年9月初,日本关东清警察局长阻止了“辽宁省政府对军警各机关及各现场”的密令。警察局长关东青随后于9月12日以秘密电报向日本政府外务副部长发送了这一信息。随着日本外务省历史文件的公开,日方保存的这一拦截密令暴露了对9月18日事变前“不抵抗”指示的怀疑。辽宁省政府实际上转发了《东北边防军司令官公署咨文》,下达了来自南京的密令。
“本部门接到陆海空军总司令部密令……今天,也以中村上尉事件和万哲并行线和神仙人压迫的各事件为名,准备挑战,充实军备,我要在东三省首先冲锋。日本有任何行动,但此时要以沉着的态度对待,不能草率行事,不能发动狗战团。”(内容在:0上翻译)
发出“日方有任何行动,但此时要以沉着的态度对待,不能草率行事,不能导致开战”密令的陆海空军总司令部是这一时期国民党的全国陆海空军最高统御机构。1928年11月,作为国民政府最高军事机关的“军事委员会”被废除(1932年3月才恢复),1929年3月15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也被撤销。1929年4月,蒋介石组织陆海空军总司令部,统领全国军队,任总司令。1930年9月18日(“九一八”事变前一年),张学良在中原大战期间出兵支援蒋介石,成为最忠于南京政府的地方实力派。在这种背景下,张学良于10月9日在沈阳宣誓出任陆海空军副司令一职,吴哲成、将军分别代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及国民政府监察署,以副司令的身份向张学良颁发了印章。从1931年1月开始,国民政府批准了“陆海空军总司令部的所有公文都是副司令张学良部门”,张学良和东北军从此融入了全国统一的军队系统。在1931年11月30日陆海空军总司令部撤销之前,该命令在全国军队中具有最高权威。
张学良晚年接受采访时提出,自己在“九一八”之夜下达了“不要抵抗”的命令。实际上,1931年9月28日事变发生仅十天后,张学良出院后首次接受记者采访时向当时媒体介绍了自己“按照中央的意思避免冲突”。而且,他晚年的回忆与历史文件没有冲突。他确实在当晚再次下达命令,但这一军令是根据日军试图以挑衅来判断时已经制定的“不抵抗”政策顺理成章下达的。事变发生后不久,北平和沈阳的电话线中断了,3个多小时后无线电联系也中断了。张学良直到第二天才理解事情的细节和实际规模。在北平失去联系的情况下,沈阳的东北军只能按照以前的方针行事。因此,9月初南京方面下令“不可轻举妄动,不可导致开战”时,北京大学夏令营的悲剧已经埋下了伏笔。赵振潘说,第七旅军官以事变为前提,遭到了“日军的攻击,能采取不抵抗的方针吗?那么全军一定会被歼灭。“但是吕章王李哲回答说。”这是中央的命令,有什么办法吗?我们绝对要服从。“最后,第七旅在遭到日军攻击时,‘大队单位’不得不集结在北京大学营地东北约5公里处,接到命令后重新行动。
在北京大学大队突围战中首次击毙日军。
1931年9月18日晚10时30分左右,日军独立卫戍步兵第二营在柳树湖破坏铁路后,突然冲向附近的北京大学营地。驻军在以前“不抵抗”政策的束缚下,兵力占优势,但没有组织抵抗。
第一次闯入北京大学收容所的日军第三中队没有携带足够的弹药占领军营。根据日军的记录,“进入西北角阵营院后,天道中队携带的弹药已经用完,连长以下正在进行百日战斗”。这就是中国士兵回忆的“日本人进来不开枪,而是用刺刀扎进去”的实际原因。
之前制定的“不抵抗”政策使兵力和弹药窘迫的日军在两三个小时内几乎控制了半个北京大学营地。在现阶段无法忍受的情况下,一些中国军队士兵自发地开始反击。日军战斗内部记录中出现了士兵受伤的内容。例如:“第一中队机枪队进入军营时,松本特务组长、津野军组受重伤被转移到后方,本田军组下有9名士兵受轻伤。”占领北京大学营地时,日军报告说“野田中尉受了重伤”。名为野田耕作部(图2)的日军中尉是“九一八”之夜日军唯一有记录的受伤军官。
图2:日军野战耕作部中尉
日军的记录里,还有士兵受了炮弹弹片伤,这显示营房之中的第七旅下辖的炮兵也进行了小规模还击。开炮的很有可能是第七旅621团的炮兵,日军战斗记录里还有“在攻击北大营西南角第六百二十一团第一营的时候,敌人炮火频频来袭”的记载。但初期零散的抵抗没有击毙哪怕一名日军,也没有遏制日军下一步的攻势。
战斗开始三个多小时后,日军兵力不足,无法迅速展开,于是北大营的东半部分还没被占领。此时,北大营的联络已中断,大部分第七旅下辖的部队按照事变前的撤退预案,分别从日军没占领的区域自行退出了北大营。第七旅最后撤出的620团(团长王铁汉)在计划也分批离开营房时,急于控制整个北大营的日军正攻到了该团的营区附近。日军不知道620团正在撤退,仍继续发动了猛烈进攻。撤退中的620团为了自保,进行了当晚最坚决的还击。该团军官后来回忆:“各连长率领本连士兵冲上北面的土围子。刚一登上壕顶,外面枪声大作,日本兵已经把我们包围了。我们立即以炽烈的火力还击,将对方的火力压制下去,遂即越壕逃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北大营最后展开的这次激烈战斗,后来被称为“北大营突围战”。
620团第2营当时还未能撤出自己的宿舍区域,于是分出部分兵力,据托营房进行有组织的抵抗,掩护大部队撤退。根据日军内部记录,这是“九一八”之夜在沈阳最激烈的战斗。日军独立守备步兵第二大队长岛本正一回忆:“(第620团第2营)紧闭大门,从墙上排列步、机枪猛烈射击。其正面只有一条10米左右宽的通道,除此无路可通。因此,第四中队只好让部分士兵携带步枪,轻机枪攀到屋顶,向下猛烈扫射,同时,向敌阵投掷手榴弹,但遗憾的是,手榴弹被并排的柳树所阻挡住,不能投掷到目标上,情形非常糟糕”。
日军战斗记录里甚至记载:“北大营东部第二营是中队最为艰苦作战的地方。在敌军猛烈的射击下,第四中队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战斗中,担任第四中队弹药补给任务的步兵上等兵新国六三(图3),被中国军队一发子弹从“右肩穿过他的心脏”。这是十四年抗战之中击毙的第一名日军。
图3:抗战里中国军队击毙的第一个日军士兵新国六三
悬殊的敌我战损
就在日军一筹莫展的时候,东北军一门丢弃的步兵炮改变了战局。日军第四中队机关枪队的分队长宍户功(军衔为步兵军曹)“接到小队长的命令,要求其利用敌人丢弃的步兵炮轰击大门,于是他不顾敌人密如雨下的子弹,奋然跑到距离敌人二十米处架起大炮,从容操作射击敌人,终于把敌人紧闭的门炸得粉碎,开辟了突击之路”。根据第七旅军官的回忆,北大营里每个团有四门37毫米口径“辽十四式”步兵炮(沈阳兵工厂仿造的日军十一年式步兵炮)。由于是仿造自日军普遍装备的步兵炮,该型炮的操纵方法是日军熟悉的,于是日军得以直接使用这种步兵炮反过来轰击中国军队营门,日军进而得以冲入了二营的营房。但实际上营房里的中国军队正在从另一侧撤退,日军即使不持续进攻,中国军队也会最终全部撤出。日军判断失误,仓促进攻营房反而加重了其损失。
日军的战斗记录显示,第四中队第一线有3个分队长被620团第2营掩护部队陆续击伤。第一线分队长、步兵伍长铃木重太的左肩被子弹打穿,不得不让步兵上等兵牧山宗一代理分队长进行指挥。另一分队长佐藤恕雄被两发子弹打中头部右侧,血流满面,“紧接着飞来的一颗子弹又把他的枪托打得粉碎”,不是枪托阻挡了一下,佐藤恕雄将成为第二名被击毙的日军。而攻入第2营营房后,又有一个分队长及川武治“被敌军的子弹打坏了小拇指,连握枪都有困难”。
第620团第2营撤退途中,中国军队仍向追击的日军继续射出了复仇的子弹。就在追击第2营之时,日军记录又有第二名士兵被击毙:“九月十八日夜里即将天明的时候,第四中队占领了北大营东部兵舍第六百二十团第二营。牧山上等兵带着部下从该兵营后门冲出,追击敌人”, 牧山宗一带领的日军分队在追击战之中,“发现故增子上等兵(注:名叫增子正男)头部被打穿,两手却仍握着枪,悲惨战死”。
日军占领整个北大营乃至沈阳,一共只阵亡了2名士兵(沈阳市区有部分中国警察也进行了自发抵抗,但没有击毙日军),另受伤约二十余人。付出的代价和占领沈阳比起来,可谓微乎其微。而中国守军战死人数在400人左右。日军记述“遗弃在北大营的中国兵尸体约320具,加上周围地区散乱的尸体,超过400具以上”。而由于撤退过于仓促,依靠事后的回忆进行统计,东北军第七旅自己可以确认的战死人数只有149人,另有“士兵失踪生死不明者,483名”。是“不抵抗”政策让北大营出现了这么悬殊的损失之比。
日军占领北大营后,又放火焚烧营房。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事变后的报告里有“营内火光四起”、“ 竟日未绝”的记载。但北大营未被彻底焚毁,其建筑物部分保存了下来,被日军继续使用。
图4:日军“满洲事变发端之地战死者英灵供养”碑
日军虽以较小代价占领了北大营,但这里是日军口中的“满洲事变发端之地”,于是此地纪念的规格可以媲美此后一些规模较大、日军伤亡也较多的战役。日军先在北大营给新国六三和增子正男分别立了墓碑,又给二人合建了一座“满洲事变发端之地战死者英灵供养” (图4)碑,进而建立高耸的北大营战迹纪念塔(图5)。日军还利用了北大营的房屋,单独建立了一座纪念馆,以吹嘘这次的战斗的“武功”。日军在进攻北大营时,投入了军犬助战。但有2只军犬直接跑进东北军的营区后“失踪”,后来发现是被东北军击毙了。日军为了纪念这2只被击毙于北大营的军犬(名叫金刚、那智),还单独组织了军犬的“慰灵祭”(图6)。
图5:北大营纪念塔
图6:军犬的“慰灵祭”
让沈阳这座城市沦陷的战斗,日军只战死2个人和2只狗,这是今天回顾时不得不概叹的国耻。然而,这国耻是在“不抵抗”的军令下产生的,重新还原这段真实的历史,也是今天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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