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整天下小雨,这在五月的北方草原城市并不常见。
窗外的细小绿芽在雨中呈现饱足的神态,天空一派空濛。射手木就是在有一年的五月和巨蟹森一见钟情的,那时的空气里满是蔷薇的花香,也像此时,周遭仿佛全是诗意。五月实在是一年中最美好的一个月。
那时,射手木说:“我看你没用第二眼。”
巨蟹森说:“我也是。”
现在,射手木对巨蟹森说:“我要味道85度的菠萝包,再有香蕉就更好啦。”
巨蟹森答应着,慢悠悠穿上鞋子,慢悠悠系鞋带,然后慢悠悠出门。
射手木在他身后看得那个急啊,要是她,早三下五除二出去了。要是在早上,她先起床,待他起来,她煮粥烙饼铺床洗他换下来的内裤袜子样样都做好了,他还慢悠悠刮胡子呢。没用第二眼是一见钟情,第二眼是看到那些你不受不了但是也必须忍的地方。
过了大约有十倍去味道85度的时间,巨蟹森才带着一身雨意回来。递上吃的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在外面看热闹了。”
射手木问:“又卖呆儿。是看撞车还是看打架了?”
巨蟹森答:“是撞车和打架一起看的。”
射手木拆开菠萝包的包装,说:“啊?搂草打兔子,你这一趟出去得挺值的呀。”
巨蟹森说:“嘿嘿嘿,可不么。一辆奥迪倒车时撞了一个面包车。然后从奥迪上下来三个东倒西歪走路不走直线的人,一起去削面包车司机。他们又踢又踹,还出垫炮。面包车司机寡不敌众,被削够呛,就报了警。那三个人直接给拉医院验血去了。奥迪上的人下车就骂,但没说他爸是李刚......在外面时间太长,面包怕有些凉。你还是等一会儿吃吧。还想给你买芒果来着,可惜太小了。今天的香蕉倒是挺好。”
射手木一边听他讲看来的好戏,一边吃面包。巨蟹森不时走过来,到她手上咬一口吃。
射手木瞪了他一眼,说:“你自己也要吃,为什么不多买几个?”
巨蟹森也瞪起眼睛,说:“这么大,买两个还少么?谁知道你那么能吃啊?”
下面还有一句小声嘀咕,射手木没听清,但猜得到他一定说她是猪——作为理科生的他,想象力和概括力仅限于此。她一向伶牙利齿,所以他不跟她犟。不过,由他冒雨去买回的面包,她觉得果然更85一些。
黑玛亚在《当寿星遇到十二星座》里说:“巨蟹如果爱射手就是很窝心的爱,充满母性的爱。一般来说巨蟹受不了射手的大条神经,但一旦喜欢就另当别论,他会把射手当成Lucky Star,而潇洒的射手也很爱跟巨蟹撒娇。”这种模式果真一成不变,以至于二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使射手木误以为他们一直停留在原地,似乎一切都不曾起变化。
她跟他回老家,他老家的水出了名的难喝。夜里一点多,她渴了,他就去街上,敲开小卖店的门,给她买一瓶矿泉水回来。这使她不免有些嚣张得意,幻觉也许更加严重了。
巨蟹森并不戳破她的幻觉。文科生的文艺和花里胡哨、不切实际,他领教得太多了。她不食人间烟火,就让她自我感觉良好好了,不必知晓更多的人间惨烈。难得一个人老了,心却没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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