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朋友”的故事——巴金与萧干
文洁若(萧干夫人)说:“巴金不认识萧干,巴金还是巴金,但萧干不认识巴金,就不一样了。萧干曾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之一,就是三十年代初在北平遇到了巴金,保持了七十年的友谊。如果没有,那我这辈子就多走弯路了。沈从文教我写文章,巴金教我做人。”“这些话强调了巴金对萧干一生的重要性。
巴金与温杰若
萧干总结了他与巴金友谊的三个重要内容,即密友、益友和知心朋友。前两个很好理解,文洁若的书也有详细描述。比如萧干最早在巴金的启蒙、鼓励和影响下对文学创作充满信心,最终走上了他认为正确的健康人生和文学道路。当他处于人生的最低谷,被社会抛弃的时候,只有巴金依然热情相待,这让他知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巴金一直热切期待萧干,对他评价很高,希望他贡献自己的“才华和文采”。萧干觉得巴金几十年来一直在推动他“在历史的长河中前进”。这些真挚美好的友谊,充斥着过去小甘写的相关文章,现在温杰若写的书。至于“恐友”论,他们也有涉及,但我想在这里补充一点,因为这在当今文坛太罕见了。
萧干与巴金
小干的初婚变了,巴金“不喜欢”
第一个例子是关于小甘的感情生活。小甘一生结过四次婚,情况不一样。文洁若书中有描写,有评论;也谈巴金对萧干第一次改嫁的批判。巴金说:“我批评他,和他争论。我不喜欢看到一个人爱一个人,然后根据个人兴趣爱好或者冲动换一个人的方式。我劝他多想想自己的责任,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等等。我说了这么多,试图说服他。没用的!但他不是好色之徒……”对朋友的私生活如此直言不讳,把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在文学界实属罕见。
当小甘和巴金在香港九龙码头相遇,小甘让巴金等着见新女友时,巴金毅然消失,转身离去。对于巴金来说,他绝不是矫情,更不是说教。他是真诚的。他一直主张爱情和婚姻都要感性和负责任。
年轻时的巴金
当他遇到另一个朋友,杨毅,在他的生活中,他也劝她结婚,“承担责任”;“如果你和一个共同的命运绑在一起,你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理解,提高自己。”而且,巴金主张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改造社会的事业中。他对别人也是如此,尤其是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众所周知,他和萧珊始终不渝,相爱一生。他的写作生涯也是如此:他的一生,感觉自己仿佛充满了激情,像鞭子一样鞭策着自己,为人类和民族的进步奉献着自己。他是一个言行一致的人。所以,小干说他是一个治愈心灵的医生,把他当成“益友”和“怕朋友的人”。
但是小甘当时没听进去。他任性行事,白白消耗了自己的精力和才华。温洁若说,他早年写《梦谷》时的艺术灵感被艺术女神遗失和抛弃,这就比较了巴金和萧干在气质和灵魂上的差异,导致了后来的不同。晚年,小甘一直对这段婚姻感到愧疚。这也是文洁若书以萧干的“心债”二字为题的意图。
巴金希望小甘“更有能力”
第二个例子是关于小甘被打右的经历。文杰对此含糊其辞。1979年我和唐大成去看望小甘,当时他住在永定门附近的一个窝棚里。大成和他是老朋友,老同事。我是第一次见他,但他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随意友好。在谈到反右时,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关心所有批评我的人,但我永远不会原谅叶君健。”成才是过来人,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反右的时候我是北大学生,在当时的文艺报纸上看到过。虽然是20多年后,但我还是印象深刻。果然,有一天,小甘在1980年香港杂志《开卷》第十期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猫案真相》,描述了这件事的真实性质。巴金看了之后,从1985年到1987年,在五六年的时间里,信中至少六次提到要照顾萧干,不要纠缠这件事,不要提叶君健。然而,萧干在此期间给巴金写了许多信,却没有回音。直到1985年9月的那封信,他才勉强回复:“我一定要注意数量的问题。”显然,他有些保留,但他尊重巴金,所以就不再提了。
年轻时的小甘
当然,萧干的行为也有一定的原因:1957年他反右时,召开了一系列针对萧干的批评会议,很多批评言论多为谩骂和人身攻击。有一次,叶君健作为一个在战争期间也在英国的党内人士发言,揭露了小甘如何奉承一个英国女人,并像她养的猫一样匍匐在她的脚下。这一生动的发言就像扔了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的参与者义愤填膺,一下子从政治批判转向蔑视和唾弃自己的人格,从而取得了批判萧干的巨大胜利。叶君健的批评是否是由主持人在会议前安排的还不得而知。不过对小甘确实有很大的杀伤力,就是当时流行的一句话:让他臭。怪不得小甘还在担心这个。右派问题一纠正,他就得把事情搞清楚。但是为什么巴金一再告诉他不要再提这件事?
其实巴金对萧干是很同情的,他受了很多委屈和苦难。但是,他首先主张宽容人(包括曾经亏待过自己的人),更加坦荡豁达。他以自己为例:“文化大革命”期间,他的老朋友赵家璧受不了造反派的迫害,编造了许多假话,说巴金有许多反对毛的言论;叛逆者一方是宝,让巴金吃了不少苦头。“文革”后,巴金从未向别人提起过这一点;在编纂《巴金全集》时,隐藏了赵家璧和叶君健的名字。但这一次,在文洁若的书中,巴与萧的通信却被清晰地保留了下来。其次,他一直认为萧干有才华,有文采,能写出更好更多的作品。过去20多年的宝贵时间,都是因为政治原因而浪费掉的。现在,我们应该抓住机会,不要把精力和时间从这些旧东西上转移开。第三,他对当时的政治环境有很多看法,引用别人的话来警告小干:“还有人拿着棍子”,“要冷静”,“你要做出更大的成绩,你要埋头认真写”。这些肺腑之言,良言,都是巴金对朋友的赤诚之心。所以,萧干在感情上也许放不下叶君健,但他还是听从了巴金的建议。
萧干和温杰若
”巴金说...我死了,很难闭上眼睛。”
第三个例子是关于曹禺《雷雨》的出版。几年前,有许多不同的诉讼反对这个文学案件。1979年我和唐大成去拜访小甘的时候,小甘也谈到了这件事,说:“曹禺写了剧本《雷雨》,送给金乙。金姨不肯送。有一天,巴金从编辑部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上面全是灰尘。看完之后,他决定马上出版。”我还清楚地记得萧干讲这段话时对张金一的不满的表情(根据萧干的文章,文革时他下放干校时,也跟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同事讲过稻田里的这个文坛)。正是这种情感,在他后来写巴金的文章时得到了充分的流露。这引起了巴金的极大不满。他在信中多次批评警告萧干:“你写文章夸我却扫了金易。对我有什么好处?”读者怎么看我?死了也很难闭上眼睛。因为这不是我交朋友的方式...“他希望小甘把事实写在他的文章里。
巴金与曹禺
因为此事涉及的当事人,如金毅、巴金、曹禺、郑振铎、李健吾等。,都死了,很难把每一个细节都搞清楚。他们生前谈过的一些情况有一些出入,这和这些老人半个世纪后的不正确记忆有关。比如巴金在给萧干的信中说:当时听金乙说曹禺“写过一部戏,演了两三年”。但不清楚是在作者手里还是在编辑部。曹禺在给巴金的信中说:“是你在那里(指北京三座门街14号《文学季刊》编辑部)看了《雷雨》的稿子,放在抽屉里将近一年。是你看到这个年轻人还有事做,才促使这个剧本出版的。”小甘说手稿上满是灰尘,说明已经放在编辑部的抽屉里很久了。
但事实是:1933年9月巴金到达北京后,郑振铎、张进义与他商量,决定创办一个刊物,取名《文学季刊》。10月,以本刊名义,为北京著名作家举行正式宴会,共同策划、征集稿件。1934年1月出版。曹禺的《雷雨》出版于1934年7月,也就是第一卷第三期,也就是说在编辑部的时间不能超过九个月,减去一本季刊正常工作日的三个月周期,最多也就推迟了六个月。其次,因为没有及时选上,巴金说:“金姨把稿子给了一个朋友,朋友说,‘乱七八糟的。’他不敢用。".这里说的朋友,据说是指李健吾。但李不是《文学季刊》的编委。《文学季刊》的编辑是郑振铎和张金一。金毅主持日常编辑工作,在编委会之间穿梭。他和曹禺是老中学同学,意见不一的时候处境很困难。巴金是编委会成员,创始人之一,有很大的文学名气。他和金毅一起住在编辑部,参与实际的编辑工作,所以说话时不那么拘束和担心。他想从金易手里得到这个剧本。看完之后,他非常欣赏,决定发表。所以不管怎么说,巴金是第一个“决定出版”的人,这是人们的一致看法,没有歧义。
左起:萧干、曹禺、沈从文、金翼(摄于20世纪30年代中期)
第三,当事人曹禺、巴金从来没有说过金乙故意扣压这部手稿。相反,曹禺对巴金、金庸发表这些剧本所写的序跋表示衷心感谢。1936年1月,曹禺在《雷雨》单行序言的最后说:“但是,这本书与原著不同,很多小地方有所变化。这些地方我要感谢颖如和我的朋友文辉(感谢他的友情,他也在生病期间为我认真校对指正)。小曾和许芳催我,鼓励我做《雷雨》。这里的文慧是巴金的笔名,许芳是张锦仪。同年11月,曹禺在《日出》发表的后记结尾说:“最后,我要把这部剧献给我的朋友巴金、金翼、小曾。”1940年12月,巴金在曹禺《变形记》出版时所写的后记中说:“从《雷雨》开始,我就是他作品的最初读者,他的每一部戏剧都是由我和另一个朋友的手送给读者的(他相信我们,如果人们相信他真正的朋友的话)。这里还有一个朋友是金乙,因为曹禺早期的剧作发表在金乙和巴金主编的《文学季刊》上,充分说明曹禺和金乙之间没有过节,金乙没有理由故意扣压曹禺的作品。
萧干当时是燕京大学的学生,但他已经进入北平的文坛,经常来三门门街14号和编辑人员聊天。在这件事上,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说。从巴金写给萧干的信中可以看出,萧干和金翼之间有点不和。所以他关于这件事的说法不可信,这也是巴金批评他的原因。萧干还是很尊重巴金的,在他写的关于巴金的文章里删掉了他的原话。
巴金(中)与沈从文
共同的理想追求
从巴金给萧干的信中,我们可以看到巴金对萧干的关心、鼓励和善意,他经常批评和提醒他。他提醒小甘要更聪明、更有远见、更谨慎。他关心小干的住房、工作、写作。他欣赏萧干的才华和文采,鼓励他多写,多写传世之作。他批评小甘有时候太聪明,表现出锋芒。他同情萧干过去的不幸,庆幸自己的右派问题得到了纠正,说正义得到了伸张。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直言不讳、真诚善良地批评了小甘。
几十年来,这种深厚的友谊让小甘视他为师友,既有益又可畏;即使有时候我可能不完全认同巴金。因为“巴金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友谊。不是一件务实的事情,而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善意。它总是鼓励你向上,总是害怕你会跌倒。绊倒的时候,并不是说要快,更不是借机踹它,而是感觉到痛苦:这种痛苦像金子一样发光,让世界(甚至是没有窗户的房间)闪闪发光。因此,萧干把自己从小与巴金的相识,视为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运之一。
巴金与萧干的友谊,是上个世纪文坛上的一个佳话。今天有很多这样真挚单纯的友谊吗?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不同之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他们的友谊是建立在同样的理想追求之上的,这就是文洁若所说的:“他们通过自己的作品开导人性的善,鞭挞一切丑恶,在国家和民族对内对外的日子里不遗余力。”
文章,图片来源/凤凰读书
《怕朋友》原题/故事——巴金和小甘
作者/陈丹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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