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 语文开讲 | 为什么free不读[fre:]？——话说“元音大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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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庚，复旦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

“英语是拼音。”这应该是大家学英语都熟悉的一个“定理”。尤其是与汉字等表意文字相比，英语发音的特点更加明显。但是我们经常发现，英语似乎并没有严格的表达发音，有时单词和发音之间并没有准确的对应关系。例如，free reads [fri:]而不是[fre:]，ee对应于[i:]而不是[e:]；Ride读[raid]而不是[rid]，但是I不对应[i]而是对应[ai]。类似的现象还有很多。我听说有些英语老师和学生对此很困惑:英语是严格的拼音吗？上述现象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习惯”还是一种隐藏的“规律”？

要解释这些问题，首先要了解语言和文字的关系。语言是有声的，靠口耳相传，而文字是记录语言的文字符号。书面语反映口语时，往往有“滞后”:语言是不断变化发展的，一旦确定某个书写体系为规范，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一点对于拼音文字尤为明显。比如100年后，语言经历了100年的变化，发音会呈现出很多新的特点。但作为一个标准人物，它仍然停留在100年前，并不能马上反映出新的变化。只有到了下一次“正字法”革命的时候才会改变。这就是为什么free不读[fre:]。

在中古英语向现代英语过渡的过程中，从1400年到1750年，英语元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深刻地改变了英语发音的面貌，学术界称之为“大元音转移”。用语言学家奥托·叶斯柏森的话来说，英语中的“大元音转移”意味着“所有长元音的发音都被提高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

语言学家根据元音发音时舌头的前、后、前位置定义不同的元音:前元音由低到高为A、E、I，后元音由低到高为ο、O、U。英语历史上所谓的“大元音移位”，是指长元音的舌位整体提高了一个层次:A: →: → E: → I: → AI，以及:→ O: → U: → Au。原来的两个高元音I:和U:不能再高了，所以变成了复元音ai和au。

也就是说，历史上英语的发音和书写其实是严格对应的。而英语词汇具有“滞后性”，仍然或多或少保留着中古英语的发音特点，造成现代英语发音与词汇的“脱节”。它们的变化和关系可以通过以下例子来说明:

(1)“名称”:中世纪nā me [na: m] →早期现代[n: m] →现代名称[nem]

(2)“自由”:中世纪的fru[fre:]→现代的free[i:]

(3)“骑”:中世纪的rden[ri:dn]→现代的ride[raid]

(4)“根”:中世纪的r te[ro:t]→现代的根[ru:t]

(5)“牛”:古cou[ku:]→现代牛[kau]

更丰富的例子和更详细的讨论，你也可以参考李福宁的《英语史》或叶斯柏森的《现代英语语法的历史原则》。

说了这么多，文章开头提出的英语问题基本都很清楚了。但我们不禁要问:英语中的“大元音移位”是孤立的情况吗？跨语言有普遍意义吗？在《语言变化原理》第一卷中，语言学家威廉·拉博夫总结了元音链转移的三个普遍原则:

(1)长元音上升；

(2)短元音脱落；

(3)后元音前移。

尤其是第一个原则，在世界语言中几乎没有反例。英语中“大元音移位”的本质是长元音的抬高。

在汉语史上，“大元音移位”其实是发生过的。朱晓的侬教授在《大元音变位和高元音链变位》中指出，从西晋到北朝初期的古汉语向中古汉语过渡时期，有四个元音变位:ai→a→o→u→ou。宋艾的元音尾I脱落，与鱼A冲突，迫使鱼A被提升为O，后O被提升为U，从而导致深部U裂成复杂的元音ou。这一系列的连锁转移也是长元音抬高的表现。

不同的学者对长元音变高的原因有不同的解释。功能语言学家如Martinet认为元音的整体迁移是为了避免合并，保持差异，否则一旦不同的元音混淆，会极大地影响正常的言语交际。所以，如果某个元音升高，可能会导致一系列元音的整体升高，从而保持元音之间的区别，不影响人们的交流。其变化的结果就是“元音大移位”。

本期编辑: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