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斌 【诗歌报-新诗百年百人选读39】梁小斌《雪白的墙》

[诗人简介]

梁，，安徽合肥人，1954年生。朦胧诗代表一个诗人。自从1984年离开工厂以来，他一直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谋生。曾做过车间操作工、绿色化工、电台编辑、杂志编辑、计划生育宣传干部、广告公司策划等。他的诗歌创作始于1972年，他的诗歌《中国，我的钥匙丢失》和《白雪公主》被列为新时期朦胧诗的代表作。199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在2005年央视新年诗歌会上，梁被评为年度推荐诗人。

2013年11月11日，梁突然入院。脑梗塞造成大面积颅内血栓，双眼因视神经压迫而失明。他的困境立即引起了外界的广泛关注。许多诗人伸出援手，其他人为他的治疗组织拍卖。短短十天，捐款近百万，现在诗人基本康复。

[杰作]

雪白的墙

妈妈，

我看到了雪白的墙。

早上，

我出去买蜡笔，

看见一个工人

经过巨大的努力，

粉刷长墙。

他转身对我笑了笑，

他打电话给我。

去告诉所有的孩子:

以后不要在这墙上乱涂。

妈妈，

我看到了雪白的墙。

这里以前很脏，

写了很多粗话。

妈妈，你也哭了。

为了那些侮辱，

爸爸走了，

一去不复返。

比我喝的牛奶还白，

白色的墙，

一直在我的梦里闪烁，

它仍然屹立在地平线上，

白天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我喜欢白色的墙。

千万不要在这墙上乱涂乱画，

不会的，

温和阳光如妈空，

你听到了吗？

妈妈，

我看到了雪白的墙。

中国，我丢了钥匙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沿着红色的街道疯狂奔跑，

我跑到郊区的荒野上，喊道:

后来，我把钥匙丢了。

心，苦难的心，

我不想再流浪了，

我想回家，

打开抽屉，翻我小时候的照片，

再看看夹在这一页中间的那张

绿色三叶草。

此外，

我也想打开书柜。

拿出一份海涅歌谣，

我要去约会，

我把书递给她，

就像我送给蓝天的一样，

爱的信号。

所有这些，

所有这些美好的事情都做不到，

中国，我丢了钥匙。

又开始下雨了。

我的钥匙，

你在哪里撒谎？

我觉得风雨侵蚀了你，

你已经生疏了。

不，我不这么认为。

我会顽强地寻找它，

希望能再找到你。

太阳，

你看到我的钥匙了吗？

愿你的光芒，

热情地为之闪耀。

我走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

我跟随我灵魂的脚步，

失去的，

我一直在努力思考。

在中国，诗人梁失踪了

魏一

一个

我去看望梁，他已经在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住了几天了。因为脑梗塞压迫神经，他的眼睛光感下降到5%，人只能看到轮廓，让他觉得难以思考和说话。

“你可以看看我写的一篇叫《晨霜》的文章。现在人们再也没有见过晨霜了。”两分钟后，梁又把几乎相同的话对我说了一遍。

只见梁的妻子卓秀英在他身后摇头，微微叹息。“他现在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东西。”

十多分钟后，梁第三次向我推荐晨霜。

我看了《晨霜》。这是梁2001年发表的散文集《地主之学》的第一篇。这篇文章说，文革期间，梁计划早上逮捕校长。当他们到达校长家时，发现校长已经被其他叛军带走了。他得出结论:“坏人就像晨霜，稍晚一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章接下来的两句话是:“现在，我成了一个坏人，出现在一个霜很重的早晨。谁能说我今天又很晚才醒，很晚才出来？”

这是梁散文的特色。他可以迅速捕捉生活的微妙之处，并开始一次手术刀般的自省。很多时候要看几遍才能想明白意思，是发散的，不确定的。叶匡政认为，这种写作测试的是读者的智商。然而，在这个浅阅读的“速读”时代，读者并不多。

"他每本书大约卖10，000册。"叶匡政说。叶匡政是《地主研究》一书的编辑。这是为梁编的第二本书。第一本是《独处》。"这些俑是兵马俑，不是蜂蛹."叶匡政在书名中特别强调了“小雕像”这个词。"“独来独往”也是梁当时的一种心态，“公仔”是一个殡仪员."

北师大教授张清华引用茨维塔耶娃对荷尔德林的评价来说明一个好诗人与时代的复杂关系:荷尔德林与他的时代错过了18个世纪。“人们把一个时代命名为一个群体，但一群诗人与时代的关系变得简单而肤浅。朦胧诗及其创作者的命运被这样一种关系轻删简。”张清华写道。诗化的80年代过去了，梁成了欧阳口中的“不死之身”。

《中国，我丢了钥匙》和《白墙》被收入中学语文课本很多年了，还在各种场合阅读。这些诗至今仍在流传，但梁早已是“文字中的死人”，或者说是中国当代文学中的“晨霜”。他还在，只是出现的太早，起晚的人已经看不到他了。

梁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写散文，到21世纪已经写了几百万字。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写在几个硬拷贝和软拷贝上的文字，只在诗人之间流传。

1999年，叶匡政去花城出版社出版诗集。编辑问他，你知道什么好的稿子吗？说梁的笔记写得特别好。读完之后，编者愿意将梁多年“怀念”的笔记出版。但编辑随后离开花城出版社，此事搁浅。很遗憾，他要找一家出版社出版梁的散文集。这就导致了“独自做一个斗士”。

这一事件使安徽合肥人叶匡政对出版产生了依恋。安徽籍诗人简打算在北京做出版公司，带叶匡政来北京合作。简宁还带来了莫言、邹靖之等人做股东。出版公司推出了《中国新古典图书馆》，前两部是莫言的书，第三部是梁的《地主阶级研究》。"莫言对梁的散文评价很高."叶匡政说。

二

“我给的书名是《地主研究》。”周日晚上，吉宁站在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一楼大门外，点燃一支烟，告诉我。

"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梁肖斌了."1979年，16岁的建宁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主修工程热物理。那时，条条大路通诗人。建宁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诗歌学会会长。梁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出版于1980年。他成为合肥最著名的诗人，每年都被邀请到合肥最著名的大学讲学。“HKUST团委给他几百块钱，已经很不错了。那时候一个人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

80年代写诗有利可图。一行诗的稿费是五毛钱，发表一首诗赚了十几块钱，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问题是三十多年过去了，诗歌稿费才涨到几块钱一行，大部分出版物出版诗歌都没有稿费。”叶匡政说。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有一批梁诗歌爱好者。"我的诗歌创作在早期受到梁·的影响."简宁与梁交往甚多，且关系密切。此外，梁对简宁的影响还不止于诗歌。“我是个农村孩子。在上大学之前，我对所谓的现代城市文明一无所知。我会遇到一些困难，大多表现在精神上。我自己的文学之路，其实和当年的困难有关。一个人的尊严被现代生活挤压后，会本能地做出反应。梁的文学主题将面临人生的现实困境，这是其作品的可贵之处。他是我的导师。”

在简宁告诉我这句话的十分钟前，他站在住院部的过道里，给刚考完试的梁提了很多建议。50岁的简似乎是59岁的梁的“导师”。

“我在体制内长大，对这个社会的环节和程序更加熟悉。”简妮现在的身份是空军政部车间的创建者，技术等级六级，相当于“当老师级别”。“我想谋生，我会学习谋生的技能。在梁谋生的知识大概停留在20岁的水平。”

梁患病的消息传开后，他受到了“意想不到”的关注。很多人亲自来医院看他，一大笔钱被记入了他的专项集资账户。

“我相信很多读者都从梁的诗中得到温暖和安慰。这么多人真心关心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难缠的人。”吉宁说。

最先来医院给梁送钱的是作家邹靖之。“邹靖之送了一万块钱。他知道小斌的生活很艰难，他知道自己是谁。”简宁说:“他告诉梁，你的散文是世界上最好的。这种评价让梁比万元还高兴。”

珍妮的朋友给他写了一封私信，要求他给梁捐5000元。齐哥告诉Janine他看过中国，我多次丢了钥匙，现在他来交版权费。

梁平时不怎么跟简宁见面。一旦有重要的事情，他们就会见面。11月11日，在梁什么也看不见后，他找到了珍妮，珍妮给他在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找到了一位熟悉的眼科医生。

当天晚上去医院的路上，Janine觉得应该提醒一下朋友们的健康问题，发了一条微博:“诗人梁因脑梗被送到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急诊，我在去医院的路上。照顾好自己，别再喝酒了。”

梁住进医院后，卓秀英去交费。这时，珍妮发现卓秀英付了全款，于是问，小斌没有医疗保险吗？卓秀英说，没有。

“小斌刚住院的时候，怕花钱，连CT都不肯。”卓秀英说。

珍妮的微博迅速传开，大家开始了解梁的情况，知道他没有社保和医保。

近三十年前，梁被调离合肥制药厂。从此没有编制，没有社保和医保。“1985年，工厂的劳动科长亲自给我发了被撤职的决定。我说:本来应该拿的，但是请你发。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一直由民族诗人赞助。”

梁被解职是因为他花了大量时间从事文学创作，“不能继续正常工作”。此前，梁曾获全国中青年杰出诗歌创作奖。这位外省的青年诗人从合肥来到北京领奖，走过红地毯，受到邓·的迎接。

当年，北京是朦胧诗的故乡。北岛、古城、芒克、多多、何江的代表人物都在北京。在外省写朦胧诗的名人中，厦门的舒婷和合肥的梁能很快叫出他们的名字。

现供职于安徽省社会科学院的诗人，与梁交往二十余年。他认为，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梁是“合肥的大脑”。“在我认识的当代文化人里，他有一种内心的严肃感。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一句脏话，极其难得。”

“我和他吃过很多次饭，”朱凤鸣说。“我从来没见过他穿过盘子去夹菜。他总是只吃他面前的菜。他是个优雅的人。”

“我认为即使是最简单的人也有他们优雅的生活。收割时弯下腰自由伸展，慢慢挖掘，熟练地将钉子钉在窗户的横杆上，在上面触摸粗糙的手。”这是梁散文集《风雅》中的一句话。

看到梁写了九个笔记本，上面有一百万多字。这些话是梁平时的观察和思考，他希望先把它们记录下来，然后有一天把它们变成诗。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话被作为散文而不是诗歌发表了。

三

"梁应该是当今安徽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他的散文成就也是如此之大."安徽诗人说:“梁是中国作家中最具卡夫卡气质的。这种气质是从他身上溢出来的，不是创造出来的。”

知道梁这几年的处境并不好，很多诗人都有类似的情况。诗人杨紫的弟弟杨戬从马鞍山钢铁厂买断资历后失去了固定收入。他自己交社保，靠写专栏、书评、画图谋生。

梁很欣赏杨戬的诗:“我不再找了，我放下了，就像放下了黄昏的树荫，放下了月亮。”梁认为“我放手”，这是中国白话诗诞生以来，中国诗人所讲的一个伟大的动词。"在当代中国，这个动词是被动动词."

《画语录》是梁散文的名字，这个尴尬的短语来自孔子。孔子在讨论如何作画的时候说:“作画之后，就是说如果画的背景是平实的，画中的物体就可以清晰地突出来。

现在的中国诗人，除了写诗，如果他们的作品是“平淡而白”，就相当于等死。他们不得不“放下”许多“形而上”的时间，寻找一些不会饿死自己的工作。

“梁在每本书大约印一万册，而这本书的价格是二十多块钱。10%的提成比较高，2万多美元。好作家的收入是这样的。而且，这些都是他十几年思考的结晶。”叶匡政说:“我很久以前说过，如果没有其他职业，99%的诗人会饿死。物价一直上涨，但写诗和纯文学的成本一直保持在很低的水平。这个群体在迅速萎缩，群体很小，贡献优秀作家的可能性很小。”

梁的几首诗被收入中学和大学的课本，但这些诗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版税。"每年收到的版税加起来超过一千美元。"卓秀英说:“我们不知道有些出版机构使用小斌的诗。”

我问梁肖斌:“现在做什么事情才能赚到钱？”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梁对说，“我国有一种飞机叫预警机，你知道吗？”"

“那种带大伞的飞机？”我的回答更像是一个问题。

“这是尖端的国防产品。”梁郑重表示，“我会完成这个产品的宣传工作。”

"你愿意接受广告文案的工作吗？"

“我在广告文案方面做得很好。比如我们国防，汶川有一架军用直升机坠毁。这种事怎么写？”梁问了我一句后，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有关部门会给我怎么写这件事。一开始写不好。我是怎么写的？如果找不到直升机，英雄的尸体会被雪覆盖。我们终于找到了，英雄的尸体终于可以遮住鲜艳的红旗了。”

感觉有点迷茫。“你写这些文字的目标读者是谁？”

"目标读者都是部队的同志."梁接着解释，“每一次宣传都要动脑子。我说这些很难引起共鸣，别人也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卓秀英在一旁对我说:“有一段时间他做了几个广告文案，这是其中一个。有人找到他，他就会和别人合而为一。”

卓秀英讲完后，梁肖斌接着说:“我花了很多时间写杂文，我觉得我的杂文领先了。”

“诗还写吗？”

“诗也还在继续写，我的随笔也算是没有分支的诗。你看了我的作文，你还记得哪一篇？”梁问我。

“因为我以为你可能是瞎子，所以我对那篇关于博尔赫斯和失明的文章印象深刻。”我说。

“很好。”梁看上去很开心。

在这篇名为《盲视与格律》的文章的开头，梁·写道:“博尔赫斯说:‘盲视使我懂得格律。’"

对几乎失明的梁来说，这篇文章就像是他写给自己的一句预言:“我同意盲人的声音，我同意盲人必须‘通读’，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心灵的重访。盲人把自己的形象固定在心里，汹涌的形象世界在改变之前没有和盲人打招呼。在盲人陷入混乱之后，他在脑海中重新建立了那个形象，并为世界形象和路线提供了另一个新的蓝图。”

如今，梁已经“倒下”了，关于他的医疗保险、社保和工作的话题也成为网上讨论的热点。谁能为自己的未来规划一个“蓝图”？

四

梁住院后，安徽省作协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许卉专程来京慰问，并为他带来1万元慰问金和部分安徽土特产。许卉将要在安徽图书馆做一个关于梁和他的时代的讲座。

“梁现在在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医疗保险，没有社会保障和工作。”许辉说:“我们也写了一份报告，提交给了相关部门，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每个省的写作协会里都有一些专业作家。怎么才能获得这样的身份？”我问徐慧。

“安徽作协现在是专业作家。专业写手准备，名额越来越少，以后可能会慢慢取消。因为梁不在的准备之中，现在很难解决问题”许卉说。

许卉谈了几种可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一种方法是报名作家。这主要是针对45岁以下的年轻作家。而且，签约作家不是专业作家。签约作家签约需要两年时间，这两年会给签约作家支付5000元到1亿元不等的“活下去、深入生活”的费用。此外，还有一些讨论、学习、集风的机会。两年后，签约结束。"这种情况不能解决梁在的问题."许卉说。

二是通过体制内途径吸收梁作为职业作家。“这样做很难。因为不是他编的，太难了。现在想进系统，按照规定，想考，需要经过人事部门审批，给你一个名额。这对于梁来说也是不现实的”

还有一种特殊的方式，就是请说话有分量的领导来解决问题。“这不是常规做法，可能性不是太大，你只能试试。”许卉说。

“我们现有的评估机制和保障机制都不适合梁，所以梁成了怪胎。”吉宁说:“做个怪胎没关系，编剧很可能会遭受这样的命运。然而，他现在处于危险之中。我和医生谈过了，我乐观的认为梁康复后会是半盲。梁的身体危险一辈子都会存在，脑梗塞随时会复发。对于梁，他需要一份固定的工资和医疗保险来保护他。”

吉宁继续说，“现在都说要重视文化。需要注意什么？很多人看重资本。其实文化产业首先是人类的事业，人才最重要。对于梁这样的特殊人才，有关部门要根据具体情况给予帮助，这说明我们的文化系统对人才是重视和关心的，这是非常有益的。安徽省有关部门可以委托作协对梁的文学成就进行评价。他是不是一个特殊的人才，应该被保护吗？完全有可能。如果安徽省有关部门保护梁，可以说是在安徽建立了良好的治理。”

在医院的走廊里，珍妮用一个比喻告诉梁她自己的看法。“中国作协只有一家店。不像西方国家有基础，想吃才能进这个店。中国文化产品的市场不同于西方。萨特甚至不关心法国总统，因为他付出了很多钱。”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很牛逼，但是我能拿多少稿费呢？

梁静静地听着简宁的话。“有时候稿费几十块钱，我都不好意思拿。”卓秀英说。

“我是军旅作家，我生病了，或者有什么困难，还是有保障的。”吉宁道:“你梁肖斌比吉宁好，不过无用。我们不在同一轨道上。我开拖拉机，但它在高速公路上。你开奔驰，却在土路上。你不能上高速公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实才这样。”

珍妮直言不讳，略带嘲讽，但梁肖斌说服他，“珍妮是对的。”

从宁波来京照顾父亲的陈亮一直在听。本科和硕士分别学习英语和法律。现在在一家英语培训机构工作。

“这件事让我重新认识了父亲。”陈亮说，“我以前并不觉得他是什么著名的诗人，只是觉得他是我的父亲。”

陈亮坐在医院住院部的椅子上，从希腊向美国的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机构发表讲话，语速是他父亲的两倍。“这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

五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梁忘记了是从哪里来的。“你在哪里？”梁问。

“宁波。”陈亮说。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坐了下来，对我说:“这是我儿子。他在无锡。”

“在宁波。”陈亮纠正了他。

“他现在和人交流的时候，不能想太多，有时候会支离破碎。”卓秀英说。

“我早年写了一首诗，写的是越过栅栏下班回家。我牢牢地记得，我的大部分想法都在围墙上。我在栅栏上思考了一会儿问题，然后下来了。越过栅栏，超过十年。这首诗的题目我已经忘了。”梁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回忆起来很辛苦。“上面说墙上的影子对我说:我背不动你，你自己爬。”

我找到了这首诗，题目是《愚蠢的诗》。“那只脚粘在墙上/前面的雪是我家的光/我保持过去走过墙的姿势/墙上的黑影一扫我/雪夜回家/但黑影说:我背不动你，自己爬/脚粘在墙上，鞋面在/砖面散/烟升过墙，快如贼过墙/没了，手却没了。

“这就是我的生活。”梁说:“墙上的黑影真的动不了我。”

当连影子都背不动的梁走路时，他需要有人扶住他，以免迷路。

在此之前，梁很少完整地重复他所写的东西。“说明他对这些事情有很深的思考，而不是一个想法。”朱凤鸣说，“他的原始思维特别深刻和敏锐。他是个思想家。”

“他很稚气，很纯真，可能生活一团糟，”卓秀英说，“但他在文学方面真的很不一般。”

梁几年前和前妻离婚，是他和前妻生的孩子。卓秀英是梁的现任妻子，他们在北京相识。“刚到北京的时候，他真的很依赖大家的支持。人们给他找了一所房子住。如果没钱，大家就给他点钱花。我佩服他。当时一种强烈的感觉是，这么优秀的人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60岁的梁没有白发。“这让我觉得很神奇。可能是因为他内心平静，对生活看得很淡。他总是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东西里。”

我问卓秀英:“你最佩服他什么？”

“你看他平时生活很木讷，但说起事情来很有思想，很幽默，特别有魅力。”卓秀英说:“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这个病来了，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在医院看病真的是无底洞。他马上就60了，身体会越来越差。就他而言，他将终生服药。如果用药不当，就会复发。”

这几天，从网络到社会，给梁的捐款活动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捐款金额已经达到了90多万元。梁主动作出声明，终止其捐款并停止其账户。他表示感谢。“这些捐款来自世界各地，这是大家对我的爱。”

“在这次梁事件中，与其说是对特定诗人的关注，不如说是对诗歌的关注。”朱凤鸣说:“在这个高楼林立的时代，当每个人都回到夜深人静、风吹草动、孤身一人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对灵魂的向往。”

2001年，梁仍在合肥，他的一首诗《我爱秋风和秋光》成为另一首被收入中学课本的诗。当时在电视台做纪录片，借此机会为梁做了近40分钟的纪录片。

“秋天像一条深深的河在歌唱/我美丽的思绪仍在河的两岸荡漾。”59岁的梁开始进入他人生的秋天。这个生存能力差的人，还在一般游戏规则之外。

上世纪90年代初，去梁的家，发现他的许多汇票都已到期。“他不是很有钱，但是他不太在乎这些东西。”

"他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思考上。"有一次，和梁从合肥去武汉，梁坐在公交车上，“几乎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当一个人完全进入自己的世界，对窗外的风景视而不见，他的心里就有了风景。”

《火车上的顿悟》曾是梁、、杨坚讨论的话题。当李叔同在火车上时，他看见一个人躺在窗外的地上，奄奄一息。火车停下后，他下了车，冲到刚才那个地方，发现那个人已经死了。“我迟到了”——这是李叔同当时的强烈感受。

“我和杨戬认为:在遇到耶稣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世间的苦难。我们也看到了图像。我们只以为倒下的人像扫帚一样倒在地上，过一会儿就会被捡起来；我们看到太阳从这里升起，晚上落下。我们认为太阳的运动就是时间；我们会像石头一样裂开，像一堵破碎的墙一样倒塌。我们也看到孩子。我们认为只要闭上眼睛，孩子就会变成老人；我们只跟随万物消亡的过程，以为自己在跟随真理，我们都在其中。”

这是梁、、杨戬诗歌的内省思维。现在安徽最好的两位诗人都是“无业游民”，收入来源于不确定的零零碎碎。

梁住院后，80年代以小说《无题变奏曲》闻名的作家徐星来看望他。我采访了徐星，他看到了2003年法国文化部授予他的“文化艺术骑士勋章”挂在他家客厅的墙上。“这个不能换钱。”徐星说。徐星当时没有工作。有朋友帮他在浙江吉林等地求职。当他把材料送过去时，经过一番折腾，它就消失了。他以前每个月申请300多块钱的低保，没有成功，也没有社保。

“据我所知，在北漂的民间知识分子中，没有医疗保险，没有社保，没有工作的人比例很大。””说，“梁在中国诗歌史上是有影响的，他能得到重视。但是，如果一个不知名的作家和诗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会给家庭带来非常沉重的负担。”

此时仍在医院的梁想出了成立一个基金来帮助处于困境中的艺术家的主意。“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捐了这笔钱。如果除了医疗和基本生活费用还有额外的钱，如果可能的话，建立一个基金会来帮助其他有需要的人。”卓秀英说。

六

梁这几年天天写书法，最担心的是视力不好会影响书法。“书法现在其实是我的主业，写作是我的副业。”

我问梁::“你怎么评价中国，我把钥匙丢了？”

梁说:“中国，我丢失了我的钥匙”仍然没有过时，它仍然只是现在。"

中国，我把钥匙丢了，这把钥匙是梁潇·宾在车间更衣室里经历的。

1978年，梁在合肥制药厂生产胃舒平原料药车间当学徒。有一天他上班迟到了，偷偷溜进更衣室对自己说:“钥匙丢了。”他在更衣室换衣服太久，听见科长在外面问“怎么还不出来喂？”上课的师傅解释说:“他的钥匙不见了。”科长生气了:“钥匙丢了就丢人了？”

下班后，梁拿着车间工会送来的几个西瓜回家时，想起了一句“丢了钥匙”的诗。他甚至觉得沉重的西瓜阻碍了他心中成长的诗意，于是把西瓜扔到路边的池塘里。然后就是奇迹了，“我的诗轻如飞翔。”

"这首诗对今天的中国有什么恰当的意义？"

"在寻找钥匙的过程中，中国仍在探索走什么样的道路."梁肖斌说:“有一把钥匙在召唤我们。”

“但有些人会觉得80年代没有什么氛围，”我说。

“是的，人们现在探索不同的语言方式。之前的语言看起来有点空，但是现在说的是具体的东西。探索的本质没有变，只是语系不同。探索金钥匙的道路从未停止。”梁对说道。

“为什么中国找不到钥匙？”我问。

“你的问题很好。为什么中国一直找不到钥匙？”梁的语速变得慢了，可以看出他在努力思考。“据我所知，在中国找钥匙的想法一直不是很强烈。如果钥匙丢了，他不知道，因为他住的地方可能没有开门或关门。”梁的形而上学思想又出来了。

在中国之前，我丢了钥匙，梁也写过一首《节奏》，也有类似的节奏:“黄昏时分，我看见一个老人拖着沉重的圆木/他唱着慢调，让我难受/我缓慢前行的祖国/我在晚风中按照我固有的节奏向前走/我亲爱的祖国，亲爱的祖国/我的灵魂。

如今，“节奏”这个词在网络世界里有着模糊的含义，梁依然在自己的“节奏”中奔跑。

他写诗，写散文，写字帖，写书法，参加文人聚会，喝酒，然后在11月11日下午出去理发。

理发后，突发的脑梗塞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记起妻子的号码，让路人给他妻子打电话。

卓秀英急忙跑出去，像在找一个孩子，一边走一边喊着“小斌，小斌”。"当我看到小斌时，我流出了眼泪。"卓秀英在医院给我回忆起那一幕，眼泪又涌上了眼眶。

那天正好是下班时间，街上车流如织，商场里灯光闪烁。梁站在路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来回转动着。他的家在路边，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这个喧嚣的夜晚，诗人梁迷失了自我。

资料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编者按】早在2006年，《诗报》网站就计划设立“中国诗人文库”专栏，收录100位诗人的资料，先后推出了几十篇白话诗人的作品和简介。但是由于项目庞大，人力不足，一直没有完成。现在值此中国新诗百年之际，我们将继续完善这个项目，陆续在微信官方账号和网站上推荐百年新诗100位诗人，可以作为我们诗歌网站整理的一份诗歌史料和评论。这个列表不一定能满足所有人的喜好，也照顾不了某些人的情绪。我们接受眼界方面的善意批评，但拒绝与伪名家妥协，奉承官员和诗人。这个题目完全是100个人根据自己的个人喜好选出来的。推荐后会公开出版一本书，算是一个人的《中国新诗百年》。座位安排基本上是根据新诗的创造性和破坏性来选择的。(值班编辑:小鱼儿，诗报站长，微信:shigebao_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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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梁:《白墙》(本期)

本期值班编辑:小鱼儿助理编辑: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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