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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有许多闻名世界的名胜古迹,而未有名头的西山却是许多北京人钟情之地。西山是环绕北京西部山地的总称,它没有泰山之尊,也不及华山之险,但它那连绵起伏、错落有致的座座山峰,俨然一道城墙,护佑着京城。

山峦多秀色,空水共氤氲。位于北京西北郊的西山,呈现出了一幅世人罕见的秋景。而在那云烟迷蒙之下,更有着常人所想象不到的丰厚的历史与人文景观。那高耸于山巅的玉泉塔,又名定光塔,是为纪念乾隆平定缅甸仰光而建。

西山距城区很近,交通也便捷,因此有人把它称为“北京的西花园”。自打来北京起,我的家就一直落脚在西北部,去西山极为便易。每每在嘈杂、喧闹、拥挤的城里呆烦了的时候,一起身,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切换到山林里,感受到山的气息。春踏青,夏避暑,秋看叶,冬赏雪。兴致来了,还可以登至山顶,眺望云天之下的北京城。

去西山的次数越多,对它的眷恋就越深。越靠近它,越感到它的厚重。因为有史以来,西山就备受人们青睐,皇宫贵戚,僧侣知客无不造访。甚而大兴土木,建造园林、陵寝、寺庙。有无数人在它上面留下了痕迹,于是天长日久,西山所拥有的人文之重,就像一本巨著,让人捧不起,里面有永远也读不完的北京的历史、政治、文化、军事……

上图是清晚期佚名画师依照清中期时的地貌绘就的万寿山一带景观图。泉泽遍野,群峰叠翠。图以清漪园即颐和园为中心点,用散点透视的方法,将“三山五园”包纳其中。“三山五园”中的三山,指的是香山、玉泉山和万寿山(请参看下图“北京小西山示意图”),在其上,又分别建有静宜园、静明园、清漪园及畅春园和圆明园,这些世所罕见的皇家园林,昭显了西山的非凡。而左边这幅地图,呈现了素有“神京右臂”之称的西山形貌。其腹地就是北京平原。

北京小西山示意图▲

细数西山的历史,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大约是自金元以来历朝历代在这里大兴土木建造的各种皇家行宫、苑囿、别墅、寺庙。其中最享有盛名的当属清代康乾盛世时营建的“三山五园”。即香山静宜园、玉泉山静明园、畅春园、圆明园以及万寿山清漪园(今颐和园)。如果这些园林都完好如初的话,可以想见,它们当与颐和园一样成为享誉世界的自然与文化遗产。可惜圆明园被焚毁了,畅春园改作北大校园了,静明园据说也仅存遗址,因为不对外开放,无法一窥其容。而静宜园呢?就是现在的香山公园。

位于香山南麓下的香山寺,是我经常拜访之地。香山寺自金以来即为皇家独享的园林,历经金、元、明、清,几朝帝王们或以“永安”称之,或以“甘露”名之,但这依山而建的园林,在1860年和1900年却两度遭遇厄运,被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焚毁。如今只剩下与圆明园一样不能被烧毁的石构建筑:知乐濠、石坊、石屏风、石柱杵……进香山寺,要登爬一段近200级的石阶,可是当你气喘吁吁地上到石坊再回望来时路时,眼前却是一片开朗,胸中不禁涌起一股思古之情:“宝刹千间穷土木,残碑一片失辽金。丹崖不用题名姓,俯仰人间又古今。”元代诗人张养浩游香山之作,今日读来依然贴切。摩挲着那些不能言语的石碑、石柱,不禁想问:小小一座香山寺,千余年来谁是主人谁是客?

香山寺遗址旁便是赫赫有名的双清别墅,“双清”指的是香山寺下的两股清泉,金章宗称它为梦感泉,而乾隆将它称为“双清”。1917年9月,河北、北京一带发大水,使103个县受淹,635万人受灾。这时,曾任国务总理兼财政总长的熊希龄奉命督办救灾善后事宜,并收养了400余位弃儿。经总统徐世昌与清室内务府商议,将香山静宜园全部房产及园地拨出兴建香山慈幼院予以安置,而熊希龄也在双清泉边修建了双清别墅。

与沈从文、黄永玉一道被称为湖南“凤凰三杰”的熊希龄,一生历任高官,家资富有。这么一位风云人物如何后来会退出政界,投身慈善事业?据研究者说,是官场失意所致。1912年3月10日,袁世凯任临时大总统后即委任熊希龄为财政总长,后又任他为热河都统。在清点避暑山庄古物时,熊曾将古物送于人,这事被密报给袁世凯。于是1913年,当熊希龄内阁组成后,袁世凯即以此为把柄,设套挟制熊希龄,使他不得不同意签署了解散国民党、解散国会的大总统令。而国会刚一解散,熊希龄内阁也随即于1914年宣布垮台。熊希龄是颇得袁世凯的垂青并受命组阁的,曾雄心勃勃地宣称要组成“第一流人才与第一流经验的内阁”,然仅一年,理想就付之东流,叫他无法不悲观,于是转而投身慈善事业。也许香山慈幼院是熊希龄一生中最不计功名且成就桃李天下的事业。直到1948年底,为了给新政权提供办公场所,香山慈幼院才迁入城里,而后更名为北京市立新学校一直延续至今。而熊希龄于1937年病逝于香港,其后的香山慈幼院均由其夫人与子女承管。

始建于盛唐时期的香山寺,因山名寺。自金始,就是历代皇家寺庙。然而它几经兴衰,几易其名。如今,我们只能从那残垣断壁中找寻其曾有的美丽与荣耀。那矗立在平台上的石屏,是乾隆时修建的,后被损毁,是熊希龄修补了石屏的屏顶建筑。摄影/王凯

图中是一方残碑,与众不同的是,莲花座上起着镇兽作用的是仿自密宗的天王像。其造型生动活泼,令人怡然。摄影/王凯

正如大家所知,双清别墅随后的主人就是带领中国共产党历尽坎坷、转战南北、终于从农村走向城市的毛泽东。置身于在今天看来实在算不得别墅的院子里,你不能不感慨历史的奇妙。在香山众多的历史建筑中,双清别墅是荣幸的,因为新来的主人更令它荣耀无比。毛泽东和他的伙伴们在此奠定了新中国的第一步。在这里他发出了“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命令;在这里产生了新中国的国旗、国歌、国徽;在这里毛泽东还写了一首诗:《七律·和柳亚子先生》。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如果撇开毛泽东答复柳亚子诗作的背景,我觉得这一句倒是最能体现毛泽东当时的心情。

31年前即1918年,那是毛泽东初来北京的日子,此后除了1919年12月他就再也不曾返回过。而30年后再回来时,人生已然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身为一个新政权领袖的毛泽东是豪情万丈、气魄万千。虽然北平刚刚和平解放,青岛还在敌人手里,国民党还企图划江而治,空袭随时可能发生……但是毛泽东对自己、对共产党即将取得的胜利定局没有丝毫的怀疑。在双清别墅有一处特别建筑,那就是为防止空袭而修筑的防空洞。钢筋混凝土砌就的洞顶、洞壁,坚固无比。据说毛泽东从来就没进去过,防空洞修好后,人们请毛去参观,但是他只走到洞口向里看了看就转身而去。这一转身,把毛泽东的自信与无畏展示得淋漓尽致。

毛泽东等人离开香山搬进中南海后,香山公园也依旧是中共领导人常来常往之地。毛泽东更是得便就在此小住。上图即是1951年8月9日,毛泽东和李敏、李讷等人在香山的留影。

我们不妨来看一下这样几个时间:1949年3月25日毛泽东住进双清别墅,4月21日与朱德共同签署进军令,4月23日南京解放,4月29日写下和柳亚子的诗作。短短一个月里,毛就在此铸就了一座里程碑。此时再读“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不觉得这正是对他离京31年人生的一种总结吗?30多年来他谱写的最华丽的篇章应该就是迎来新中国的建立。这一点,毛泽东坐在双清别墅那红色的六角亭里已经看到了。

美亦得其时,死亦得其时

经香山寺,沿盘山道而上,可以寻到另一处曾与香山寺一同被毁的遗址:与丛生的杂草相伴的雨香馆。雨香馆也曾是静宜园二十八景之一。“这里无论晴雨朝暮,各具特色,惟雨景最奇,雨来之时,苔草花木芬芳馥郁,沁人心脾,故名。” 一块插在遗址旁的木牌为这片荒芜的土地做了注释。雨香,多么动人的名字,雨落,草湿,空气芳香。这样的意境在细雨蒙蒙的时节去体会最好。而且要闭上眼睛,听着淅沥的雨声,将自己幻化作前朝古人,然后穿过宫门,经过翠微山房殿、洒兰书屋殿、林天石海殿,在揽秀亭驻足观雨。然而世间万物,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的磨蚀,曾经的雨香馆已化作尘泥,惟余残垣断壁以及垣内的一处石壁,石上刻着两个大大的红字:“削玉”——那是乾隆的御题。

清末以及民国时期有不少人在静宜园内兴建、改建别墅。比如清末状元张謇的“梯云山庄”、29军军长肖振的“玉华山庄”、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的“芙蓉馆”……雨香馆在那时也曾重获新生——当时的中国银行董事长冯幼伟在雨香馆遗址上兴建了一座建筑,并取名为“雨香馆别墅”。冯幼伟是京剧大师梅兰芳的好友,在经济和政治上曾给予梅兰芳以有力的支持,不知何时也不知何故,雨香馆别墅后来成为梅兰芳的别墅。这在一些有关西山园林、西郊宅园的文章书籍中均有记载。为此我还向香山公园管理处的负责人张渝丽求证,她也承认有此说法。民国初年,梅兰芳刚出道不久,以那时的经济实力看是无力购置别墅的,也许只是冯幼伟借给梅兰芳住而后人便以为是梅兰芳的别墅也未可知。然而即使是民国时期的雨香馆别墅,也未能抵挡住风雨的侵袭与人为的破坏,而今也只剩下水泥与虎皮石混搭的石阶、石墙。也许雨香馆注定只有前世没有今生。

与当时许多文人墨客一样,梅兰芳先生也非常喜欢西山美景。通过北京史地研究专家张宝章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幅场景:1922年3月24日,梅兰芳与好友齐如山、王幼卿等人从“雨香馆别墅”出来,沿香山南谷登上一个被称为“蛤蟆山”的顶峰时,梅兰芳为山色美景所陶醉,看见山顶有一块4米见方的大青石,一时兴起,用扫帚蘸了白粉写下一个大大的“梅”字,又在左下角署下“兰芳”二字。同去的李释戡还在“梅”下写了题记,后来请石匠一并镌刻,于是大青石有了名字:“梅石”。有趣的是,这事传至熊希龄耳朵,他找到梅兰芳戏言道:未经同意擅自刻石要罚款。不过他不要钱,但要请梅兰芳为香山慈幼院筹募基金义演一场戏。梅兰芳痛快地就答应了,演了一场《宇宙锋》,并将全部收入捐献给了慈幼院。

夏季休暑不演出时,梅先生会与夫人福芝芳等人到香山小住,并去山北的碧云寺内瞻仰、凭吊孙中山的衣冠冢。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吧,梅兰芳在此找到了他日后的归宿——碧云寺东侧一座海拔不到300米的万花山。

万花山上建有碧霞元君庙。传说从前有一位少女来此进香,坐于莲座后,竟变身为肉身菩萨,并能解除同龄姐妹的痛苦,遂被人尊为万花娘娘,山也就因此得名。梅兰芳游览过万花娘娘庙,对庙中的娘娘塑像颇为欣赏。而万花与梅兰芳的字“畹华”谐音,这大概也是令他中意的原因之一。1929年初,当梅兰芳的第一位夫人王明华在天津病危时,梅兰芳便在此山中购置了一块墓地,并叮嘱福芝芳日后要将他下葬于此。

从翰林到国务总理的熊希龄退出政界后,专心致力于社会福利和教育事业。1920年他创办了香山慈幼院。院内设有幼稚园、小学、师范,推行“学校、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教育体制。上图即为1929年熊希龄与慈幼院学生们的合影。

1937年底,上海沦陷,熊希龄抵香港,因劳累而突发脑溢血逝世,终年67岁。遗体安葬在香港华人公墓。1991年,经其夫人毛彦文和香山慈幼院校友的多方努力,将立在香港的墓碑仿制后移到香山北上坡的熊家墓园,墓文为蔡元培先生题写。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似乎还有一件事。翻阅李伶伶撰写的《梅兰芳全传》可知,梅兰芳去世后,福芝芳惟一的要求是“不能火化只能土葬”,可是当时上哪去找棺木啊?这时周恩来建议将存放在故宫博物院的一口楠木棺材作价4000元卖给梅家,这口棺木原是为孙中山先生准备的,但孙先生去世后,苏联送来了一口水晶棺,它就被闲置了。

痴迷于香山的朋友陈炎对我说了这么一件事,令人颇感神奇。他说,一位挺有名气的占卜家曾说:“梅先生在世时要当领袖,去世后睡的是皇帝的棺木。”梅兰芳是一位稀世之才,曾被人称做“伶界大王”,也可谓伶界领袖,而梅兰芳最后用的是为民国大总统备下的棺木,正应了“皇帝的棺木”之说。这一说法可能只是一种附会,但却能从中品出人们对梅先生的感情。

清明时节,我也顺应时节来到万花山,寻找梅兰芳墓地。

沿着北京植物园西门旁的小道往里,走不远即可看见“梅兰芳墓地”的指示牌。梅先生的墓很平常,只有素朴的甬道、随处可见的梅花图案和汉白玉墓碑上镌刻着的“梅兰芳之墓”几个字,当然,还有王明华和福芝芳两位夫人在一右一左地陪伴着他。这就是在梅兰芳墓地的所见了。墓园是梅兰芳的长子梅葆琛于1983年修缮墓地时设计的,这一设计原本要提前十多年实现,却因“文革”爆发而搁浅。这又是冥冥中注定的事:陈炎说,“文革”期间,当一伙造反派、红卫兵冲向万花山想掘墓挖坟时,却因墓前尚未立碑无法找到准确位置、无从下手而作罢。

清风徐来,芳香四地。面对墓碑,感慨良多。上苍似乎极其厚爱梅兰芳。埋葬在西山大小山头的人有无数,在梅兰芳墓地西北侧的玉皇顶上就沉睡有刘半农和刘天华两兄弟,刘半农的诗《叫我如何不想她》,风靡中国;刘天华的二胡名曲,是中国经典乐曲。然而一对才华横溢的兄弟,哥哥去世时才44岁,而弟弟年仅35岁!离梅兰芳墓地不远处还安睡着一位美丽、善良、勇敢更富有才情的影剧明星王莹,郁达夫曾誉她为“冬天的梅花”。1939年,她曾与梅先生同在南京演出,两人互赠花篮,结为忘年之交,王后来称自己永远是梅先生的学生。1958年,王莹受丈夫谢和庚被划为右派的牵连,僻居香山8年,修改出了自传体小说《宝姑》,而后却因为过去曾与江青争演《赛金花》的缘故,被捕入狱,1973年被迫害致死。当谢和庚取回王莹的骨灰后,想起她与梅兰芳的缘份,遂将妻子安葬于离梅兰芳墓地不远处。相较于他们,梅先生的一生是幸运、幸福的,人生完美得如他在舞台上塑造的女性。北京作家徐城北在他的《梅兰芳与二十一世纪》中有过这样的评价:“美亦得其时,死亦得其时”,我想这是对梅兰芳恰如其分的总结。

“西山台殿数百十,侈丽无过碧云寺。”建造于元至元二十六年(1288)的碧云寺,数百年来,是西山风景区中最雄伟壮丽的一座古老寺院。它坐落在香山的东麓, 六层院落,层层殿堂依山叠起。清时,这里与香山寺、昭庙同属于佛教道场,并增建了罗汉堂和金刚宝座塔(摄影/马宏杰)。

“西山台殿数百十,侈丽无过碧云寺。”建造于元至元二十六年(1288)的碧云寺,数百年来,是西山风景区中最雄伟壮丽的一座古老寺院。它坐落在香山的东麓, 六层院落,层层殿堂依山叠起。清时,这里与香山寺、昭庙同属于佛教道场,并增建了罗汉堂和金刚宝座塔1925年孙中山先生去世后,先停灵于此,后又将金刚宝座塔的券洞设为孙中山先生衣冠冢。站在金刚宝座塔上,可以眺望京城,当年梅兰芳先生就是在凭吊了孙中山后,在碧云寺东边的万花山中找到其最终的归宿之地。摄影/王凯

遥山千叠白云径 清磬一声黄叶村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句话用于西山很合适,不过“仙”应该换成“人”。几百年来帝王将相、权贵富贾、文人政客的足迹、踪影,让西山有了丰厚的人文积淀,仿佛每一处山石,每一丛草木,每一条溪流背后都有人的故事。历史留给西山太多宝贝,不过“最为珍贵的是两样,一个是三山五园,一个是曹雪芹。”当我坐在坐落于黄叶村的曹雪芹纪念馆的会客室里,享受着这四合院北房冬日温煦的阳光时,馆长李明新一脸自豪地说道。曹雪芹何时来西山、何时开始创作《红楼梦》,在学术界尚有争论,但是曹雪芹曾经在西山生活了不下十年的事实,几无异议。

西山红叶好,霜重色愈浓。西山是北京人秋来赏红叶的胜地。这里山峦叠嶂,层林尽染,殷红的黄栌与翠绿的松柏,交相辉映。而那掩映在万花丛中的琉璃塔,又为大气磅礴的山色,增添了几许人文的娇媚。琉璃塔位于香山公园内,是乾隆皇帝为庆祝皇太后六十寿辰而建造的,也是园内唯一一座宝塔。塔为七层八角形楼阁式,檐部外挑,檐端挂有56个铜铃,每当风吹来时,铜铃齐响,那便是西山之声。

曹雪芹塑像矗立在北京植物园曹雪芹纪念馆内。山风徐来,竹影婆娑,在河墙烟柳、柴扉晚烟的黄叶村祭吊曹雪芹,会引发无数遐思。摄影/王凯

茫茫西山,哪里是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栖身之处呢?

“残羹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敦诚一首《寄怀曹雪芹》的诗,露出了点蛛丝马迹。清代大书法家郑板桥曾在他的诗作中称位于香山东北的卧佛寺为黄叶寺,因此人们猜测,黄叶村当在卧佛寺附近。

下面这一段事实尽管尚有争议,但我依然想把它呈现出来——奇迹在1971年4月4日出现了:香山正白旗39号房主舒成勋的妻子为修缮房屋挪床时,不小心碰掉了西屋西壁的墙皮,结果这看似偶然的轻轻的一碰,竟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在外墙皮内还有一层灰皮上题了一些呈扇形排列的诗文。其中有一幅对联是:“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疏亲慢友,因财而散世间多。”落款:鄂比。巧的是,早在1963年,红学家周汝昌、吴世昌等人在香山地区考察曹雪芹的遗迹时,旗人张永海老人就口述过这一对联,并说这是鄂比赠送给曹雪芹的。根据墙上诗文笔迹以及题于其他相关文物上的笔迹,结合着周围的景色,一些研究者们断定,这位于卧佛寺东南1公里左右的村子就是黄叶村,正白旗39号居所当为曹雪芹在西山的故居。1983年4月22日,人们在此建立了曹雪芹纪念馆。一代文豪终于有了凭吊处。

曹雪芹故居现已围进北京植物园内。这里春赏百花秋看叶,人群总是熙攘。但是诺大的园子里,偏于一隅的曹雪芹故居却依旧清寂,一如他生前情景。故居已经修葺,门前是三株老槐树,枝干斜歪,正应合了当地一首民谣:“门前古槐歪脖树,小桥溪水野芹麻。”进了故居,院内是 4 间坐北朝南的旧式瓦房。发现题壁诗的处所是书房“抗风轩”,墙上可见后来复制的题诗,其中一句是:“有花无月恨茫茫,有月无花恨转长。”字里行间,仿佛都在说着无奈与悲愤。这样的慨叹,大概也只能出于“生于末世运偏消”的曹雪芹。

樱桃沟恬静、幽谧,不仅充满自然野趣,还遗留着许多历史痕迹。峡谷内这看似平常的“清云茶社”,其前身是北洋时期的政府官僚周肇祥的别墅“周家花园”;而“周家花园”的前身,又是明末清初名士孙承泽的别墅用地。孙将此地命名为“退谷”,如今当人们在此品茶休憩,有多少人会品味身处“退谷”的意义呢?令人感慨的是,周肇祥在别墅的北坡还修建了一处“生圹”,据专家考证,这里当是辽金时期的广泉寺废址(下图)。真所谓“辞泉寻径去,叹息出高林。”摄影/王凯

樱桃沟恬静、幽谧,不仅充满自然野趣,还遗留着许多历史痕迹。峡谷内这看似平常的“清云茶社”,其前身是北洋时期的政府官僚周肇祥的别墅“周家花园”;而“周家花园”的前身,又是明末清初名士孙承泽的别墅用地。孙将此地命名为“退谷”,如今当人们在此品茶休憩,有多少人会品味身处“退谷”的意义呢?令人感慨的是,周肇祥在别墅的北坡还修建了一处“生圹”,据专家考证,这里当是辽金时期的广泉寺废址(下图)。真所谓“辞泉寻径去,叹息出高林。”摄影/王凯

辽金时期的广泉寺废址。摄影/王凯▲

曹雪芹迁居西山前曾在右翼宗学府任差,为何后来愤而辞职?也许是看透了世态炎凉。曹雪芹为正白旗,辞职后按清朝拨旗归营的惯例,来到香山附近的正白旗驻地,每月还有4两银子的生活费可领,就着这些银子,过着“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日子。但是其精神生活却别有境地,是“日望西山餐暮霞”。曹雪芹在写作之余,常在西山转悠,有时去寺观与僧侣谈经说道,有时与友人登碉楼评诗论赋;有时扎些个风筝,有时喝几盅小酒。风筝在旗营中称为扎燕,据说,健锐营中的风筝,与众不同,年年在教场上的表演中夺魁,原因就是在健锐营中有一位扎风筝的高手,这人便是曹雪芹。

曹雪芹迁居西山前曾在右翼宗学府任差,为何后来愤而辞职?也许是看透了世态炎凉。曹雪芹为正白旗,辞职后按清朝拨旗归营的惯例,来到香山附近的正白旗驻地,每月还有4两银子的生活费可领,就着这些银子,过着“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日子。但是其精神生活却别有境地,是“日望西山餐暮霞”。曹雪芹在写作之余,常在西山转悠,有时去寺观与僧侣谈经说道,有时与友人登碉楼评诗论赋;有时扎些个风筝,有时喝几盅小酒。风筝在旗营中称为扎燕,据说,健锐营中的风筝,与众不同,年年在教场上的表演中夺魁,原因就是在健锐营中有一位扎风筝的高手,这人便是曹雪芹。

《红楼梦》是曹雪芹居西山前基本写就而后在西山修改的还是在西山开始写的?至今也无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西山给了他诸多精神愉悦与创作灵感。在《香山传说》一书中有记载说,曹雪芹经常与鄂比去香山南麓的万安山山腰的法海寺附近的品香泉取水煮茶,《红楼梦》中所写的佛光机理大概就是他从寺庙方丈那讨教的。1964年老舍先生到山脚下的门头沟体验生活时,还听当地的父老乡亲说,曹雪芹后来曾出家法海寺。联想到《红楼梦》中妙玉以泉水煮茶款待宝玉和宝玉最终看破红尘出家的情节,你很难说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樱桃沟是寿安山与万花山夹抱下的一条涧沟,西北高、东南低。这里也是一处文化遗迹诸多之地。比如明末清初时人孙承泽就曾在此兴建别墅,隐居20年。孙承泽明时官为给事中,清时官至吏部左侍郎,后告病辞官,隐居西山。他曾考察京西山水,根据樱桃沟的地理特点,称其为“退谷”,并在他的退翁书屋里写下著名的北京史地书《春明梦余录》和《天府广记》。

樱桃沟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水源头”。那时这里水旺——从寿安山下的卧佛寺往西去,都是小溪。溯溪流而上,就可以发现藏在深谷尽头的水源头。历史上,水源头的泉流极旺,清时曾铺设引水石槽将其导至玉泉山、昆明湖,以增加京城的供水量。现在,虽然水势渐小,但每天仍可见来此背水的人。

徜徉西山,不经意间你会看到一种别样的建筑—碉楼,那是西山有别于北京任何一处名胜之地的标志。漫布于西山的碉楼,是乾隆为攻克大小金川而仿建的,意在训练八旗精兵爬云梯,攻城池。

徜徉西山,不经意间你会看到一种别样的建筑—碉楼,那是西山有别于北京任何一处名胜之地的标志。漫布于西山的碉楼,是乾隆为攻克大小金川而仿建的,意在训练八旗精兵爬云梯,攻城池。

金川山峰高峻,藏人依险而筑碉楼,故欲克金川,必先克碉楼。上图的碉楼,立于北京植物园的山坡上,则是为纪念金川之战而修建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樱桃沟狭长幽静,流水潺潺,竹树茂密,四面皆花。自辽金以来,多少人在此流连忘返。看花、听道、品泉、游寺。其中就有曹雪芹的身影。他的《西郊信步憩废寺》一诗,就是乾隆二十六年(1761)他与好友张宜泉徜徉樱桃沟、凭吊辽金时修建的广泉寺而写的,可惜诗作无存。人们只能从张宜泉的《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寻找蜘蛛痕迹:

君诗未曾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

碑暗定知含雨色,墙可见补云阴。

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

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樱桃沟狭长幽静,流水潺潺,竹树茂密,四面皆花。自辽金以来,多少人在此流连忘返。看花、听道、品泉、游寺。其中就有曹雪芹的身影。他的《西郊信步憩废寺》一诗,就是乾隆二十六年(1761)他与好友张宜泉徜徉樱桃沟、凭吊辽金时修建的广泉寺而写的,可惜诗作无存。人们只能从张宜泉的《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寻找蜘蛛痕迹:

诗中所写的“废寺”,根据徐恭时先生在《有谁曳杖过烟林——曹雪芹和张宜泉在北京西郊活动之断片》的考证,即指樱桃沟里明代就已废弃的广泉寺。广泉寺的废基就在北洋时期的政府官僚周肇祥的别墅周家花园下,而周家花园现也已改为供游人小憩的“清云茶社”。沧海桑田,唯有附近的一口枯井,还能证明它的前世今生。那井就是“广泉古井”。当年,广泉井水质清冽甘醇,用来煮茶极其美妙。

樱桃沟绝不仅仅是曹雪芹抚今追昔之地,樱桃沟内的奇岩怪石似乎也给曹雪芹的创作带来了想象的空间。

“水源头”边,有一块巨石,高7米,宽20米,石顶两端上翘,形如元宝。石中有洞,洞口镌刻“白鹿岩”三字。据古人陈衍记载,说是辽时有一仙人骑白鹿往来于此而得名,这位道人童颜鹤发,风骨不凡,自称空空道人。后来还与一位从天台山来的疯和尚为占山洞而比试坐禅。

这突兀的巨石,这一道一僧,都似曾相识。《红楼梦》故事的缘起,不就是从被遗弃在青埂峰下的高径12丈,宽径24丈的女娲补天石开始的吗?而后,一僧一道来了,又将它携带着“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去安身乐业”, 枉自感受了一场人间的悲喜。

在元宝石旁边几米处,倚坡耸立着一巨型条石,一棵干径达40厘米的翠柏,整个嵌入石缝中,宛如古柏劈石。传说就是这“石上柏”诞生了贾宝玉与林黛玉“木石前盟”的构思。樱桃沟内还可寻到一种黛石,那是仅产于西山的黑色的石头,当地妇女常将石沾水软化后画眉。林黛玉的名与字都很难说不是受此启发而产生的。

秋色招人上古墩,西风瑟瑟蔽平原。

遥山千叠白云径,清磬一声黄叶村。

野水渔航闻弄底,竹篱茅肆坐开樽。

小园忍泪重回首,斜日荒烟冷墓门。

这是敦敏的诗作《西郊同人游眺兼有所吊》。有红学家说这是吊曹雪芹的,有人则反对。不管敦敏当时是为谁而作,用来抒发对曹雪芹的怀念之情,很是适宜。乾隆二十八年(1763)中秋,曹雪芹惟一的儿子不治身亡,曹雪芹受此打击,不到半年即在乾隆二十八年的除夕,也哀恨辞世,留下新妇芳卿一个人独自飘零。如今,当我们想凭吊伟人时,却连其墓地都不知在何处。据张永海说因曹雪芹家贫,当时他就被草草埋在了正白旗的义地地藏沟。这是多么大的憾事啊!曹雪芹的巨著《红楼梦》几乎被后人研究得“体无完肤”,而曹雪芹的身世却是如此扑朔迷离。我们只好在徜徉西山的每一处山水时都这样怀想:这是曹雪芹曾经流连驻足之地。

金川战役后,为了纪念并增强八旗兵士的战斗力,1749年乾隆不仅筑碉楼,还在香山南麓修建了自己检阅和健锐云梯营演武之地—团城演武厅。它是北京仅存的包括有城池、殿宇、亭台、碉楼、教场的武备建筑群。上图为团城北楼。摄影/田芳

图是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为接待西藏班禅六世来京所建的行宫香山昭庙。庙宇仿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宏伟壮丽。但是经1860与1900年两次洗劫,昭庙仅存琉璃牌坊、虹台和后面的琉璃塔。图为透过牌坊看虹台。摄影/田芳

银屏重叠湛虚明 朗朗峰头佑帝京

徜徉西山,似乎随处可以捡到历史的瓦砾。黄叶村东北边的东沟村山包上,是梁启超家族墓地;东沟村再往东的金山(大昭山),则是明代诸帝嫔妃的园寝所在。那里甚至还埋葬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短命皇帝——明代宗朱祁钰。这是明迁都北京后惟一没有进入十三陵的皇陵景泰陵。那是1449年,明英宗被蒙古瓦剌部俘虏,为了朝廷局势稳定,王朱祁钰被拥戴为皇帝。然而英宗被放回后趁代宗病危之际复辟登基,杀了于谦,废了代宗,并在他死后不准他葬入帝陵,仅以王礼葬于西山。直到明宪宗即位后,才为于谦等人昭雪,恢复景泰帝号,改陵寝为景泰陵。嘉靖时又改建了陵体,将绿瓦换成皇帝专用的黄色琉璃瓦。岁月流逝,景泰陵现已被圈入一个军队干休所大院,陵园也被辟为绿地花园和运动场所,500多年过去,一段宫廷的恩怨早已尘封,陪伴景泰陵的是在这里安享晚年的老人。

从景泰陵向后面的金山顶望去,一座仿佛是宫殿庙宇般高大的墙垣遗迹赫然在目,在蓝天的衬托下,格外异样。沿着石级登上山顶,走到近前,才发现遗址不是房子,而是台阶状的石墙,每级高十多米,宽50米,共6级。它们就是仿川西藏族建筑碉楼的碉墙。在山顶上耗费功力修这些石墙缘于清朝乾隆年间平定川西大小金川的战争。

大小金川是大渡河上游的两条支流,金川人多夹岸而居。对于金川这样一处地境辽阔,番蛮杂居,不涉及边隘和外邦之地,清政府历来持听其生长,顺其自然的政策。然而乾隆十二年(1747),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却“恃强凌弱、不安住牧、屡侵邻封”,于是云贵总督张广泗,受命征剿。不料他却大败而还,其陈述的理由就是碉楼难克。

金川山峰高峻,藏人据险筑垒成碉,石碉高而坚固,内有水源。故一寨一碉,守以数人,竟有一夫当关,万夫皆阻之势。至今川西的金川、小金等地,坚固挺拔的碉楼还到处可见。而八旗兵多在平原、草原和沙漠的环境战斗,善于骑射而拙于山战。起初清廷以为大军压境,藏民必定俯首称臣,没想到一败再败,令乾隆帝极为恼火。

碉楼在山地间之易守难攻,以至“半月旬日攻一碉,攻一碉难于克一城”,于是乾隆命工部着手在北京西山方园十多里的山地上修筑了和大小金川相似的碉楼,以达到以碉攻碉的目的。乾隆说想当年开国之初,我旗人蹑云梯肉搏而登城者不可屈指数,以此攻碉,何碉弗克?不到一个月,就从八旗兵营中训练出擅长爬云梯、攻城池的精兵2千人。乾隆十三年,这2千人随着大学士傅恒率领的各方将士约3万人再征金川,结果当然是大军凯旋。

山风猎猎,遥想当年。金川战役的胜利,令乾隆帝龙颜大悦。为了“已习之艺不可废,已奏之绩不可忘”,乾隆十四年(1749),清廷遂在这二千精兵的基础上建立了健锐云梯营,驻守西山。为了阅兵和训练,不仅修建了团城演武厅,又在健锐营八旗营房中修筑了60多座碉楼。团城演武厅位于香山南路,它是北京现在仅存的包括有城池、殿宇、亭台、碉楼、教场的武备建筑群。而那些碉楼,现在在香山红旗村和北京植物园中还能见到,常吸引着游客去攀爬。至于金山顶上当初用于攻克金川训练用的碉楼,反而废弃,无人问津了。

清朝的驻军,除驻京城内有八旗外,在城外也即西山地区还驻扎有大量的旗营。它们是:圆明园护军营、健锐营和外火器营,即所谓“外三营”。驻扎的兵丁达十余万人,以护卫皇家重地 —“三山五园”。

健锐营的布防,与其他旗营一样均设左右两翼:以香山静宜园为中心,香山北侧向东的山麓犹如她的左翼,而香山南侧的山峦向南,宛如她的右翼。香山健锐营的八旗就如同一只凤凰的双翼,左边四旗、右边四旗地依据山冈而布防,拱卫着京畿。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末代皇帝溥仪被赶出宫去而告终。

也许只是一种巧合,1949年初北平解放,中共中央从河北西柏坡迁来,最先落脚处就在香山静宜园,中央机关分布在香山的大小房屋中,其中半山间一座大型藏式喇嘛庙昭庙是军委机关所在,那是乾隆四十五年(1780)为接待西藏班禅来京而建的。建筑风格仿藏族碉房:白色条石为基,红色墙身,高厚坚固。墙体上方四周,间隔设有藏式梯形壁窗,令人如置身西藏山寺之中。

不过走进昭庙,你会看见一些奇特的现象:宫殿增加了灰色的砖墙和玻璃窗,像上个世纪50年代的办公室。宫殿入口的大门是灰色木门,与古建筑极不协调。而这就是当年军委机关驻扎的遗迹。这些人追随毛泽东南征北战,监听破译国民党军的密码电报,为中央的战略决策提供了可靠的保证。而他们的驻地也从延安的窑洞到西柏坡的农村再到香山的昭庙了。据当年的老干部回忆,有一天,郭沫若到香山拜见毛泽东后顺便参观古迹。当他来到昭庙,看见大殿里到处是铺盖,供桌上摆满了饭碗,觉得不利于保护文物,便向毛泽东提出建议。于是这支部队离开香山,在厢红旗一带建立了最早的军营。而后西山遂成为军营汇聚的地方—当年健锐营的驻地,大都成了军事用地。

从北边的南口到南边的房山区拒马河谷,西山绵延约90公里。从颐和园遥望冬日的西山,那无尽的山脉,犹如又一道长城,拱卫京畿。

厢红旗就在金山脚下,1957年,叶剑英元帅筹建军事科学院。他非常喜爱西山也出于布防的考虑,便将军事科学院的地点选在厢红旗,与它一山之隔的是国防大学。叶帅的住处就在西山脚下一处名为二号楼的庭院。这里环境幽雅,风景如画。叶帅还写有一首《二号楼即景》的诗:“翠柏围深院,红枫傍小楼。书丛藏醉叶,留下一年秋。”

然而西山绝不仅仅只是令人赏心悦目,关键时刻,它就会露出真容。“文革”期间,西山的军委驻地以及散落在西山群峰中座座平凡的小院,俨然像一把巨大的伞盖,庇护着被造反派“追杀”的将领、名流;而1976年9月,在毛泽东逝世后那些动荡的日子里,这里更成为商议粉碎“四人帮”计划的秘密地点。那时叶帅当之无愧地成为大家的主心骨。当时为了躲避时任国家副主席王洪文的监视,他甚至在西山玩起了“狡兔三窟”的游戏。1977年2月的一个夜晚,“四人帮”集团被粉碎后不久,叶帅又派他的小儿子亲自去将“三起三落”的邓小平接来,并将他安置在与自己相邻的25号楼。叶帅的用意很清楚,希望邓小平能早日东山再起,治国安邦。后来的事实也正是如此。从那时候开始,中国就一步步地发展壮大起来。这么想来,西山也是拱卫中国的一座圣山。

“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这是叶帅在80大寿时写下的诗句。青山夕照,正是叶帅从家中眺望西山的景象。西山在他的心目中是一座非常之山,而在北京人心中又何尝不是呢?

北京·西山

来源:中国国家地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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