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器官捐献项目的录制现场,接受者刘福见到了叶莎的父母,“一见面就感到亲切”。他认为他体内的肺属于他们的儿子。那一刻,他“完全惊呆了”,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真想冲上去认他们。
全文6855字,阅读14分钟左右
▲图中五人为叶莎器官捐献者,从左至右:刘福、胡伟、严晶、周斌、黄山。来自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的图片
新京报记者王编审滑校对
“我是叶莎,叶莎的肺。”
黑暗中,一个黑黄脸,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右手轻轻放在胸前。在他的深红色运动衫上,“叶莎”和“20”用白色线条书写,他的胸部是他肺部的简单轮廓。
他叫刘福,湖南涟源人,是肺移植的受益者。他的肺来自16岁的男孩叶莎。
2017年4月27日,叶莎突发脑出血去世。父母捐献叶莎的心、肝、肺、左右肾、左右眼角膜,抢救7人。
在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的策划和安排下,7人中有5人从湖南和江西来到北京拍摄宣传视频。在影片中,他们选择了叶莎最喜欢的运动篮球,组建了一支特殊的球队叫叶莎。
48岁的刘福是叶莎的肺,在队里排名第20。49岁的胡伟是排名第一的叶莎的肾..53岁的周斌是叶莎的肝,排名第四。13岁的严晶和22岁的黄杉是叶莎的眼睛,分别排名第七和第二十七。五个人站成一排,球衣上的号码是2017年4月27日叶莎去世重生时固定的。
叶莎是这支球队的16号,一个本该是人生最辉煌最美好的年纪。
“我们是叶莎,叶莎是我们。”周斌说,“我们是一个人。”
熟悉的陌生人
2018年8月18日上午,刘福在长沙华天大酒店大堂首次见到了黄山和颜静。根据计划,他们将乘出租车去机场,一起飞往北京。
目前黄山一米七出头,皮肤黝黑,强壮老实,低着头玩手机。刘福之前就知道自己是角膜移植受体,一见面,他就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因长期夜班而眼角布满血丝的微肿的眼睛,浓眉之下,一张宽厚的脸。
“我们之间有联系,感觉很美好。”刘福说,两人年龄相差超过两轮,但相遇时并不陌生。他有点心疼黄山的眼睛,父母像孩子一样说:“别一直看手机,保护好眼睛。”
在黄山的印象中,刘福戴着一顶红十字志愿者的帽子,肤色黝黑,但身体健康。“他一点也不像是得了尘肺病的人。”。
▲2018年8月18日,黄山(左)和颜静从长沙飞往北京。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平时在公司,黄山比较内向,话不多,比较喜欢花时间在手机上。但是面对刘福,他讲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成长经历,圆锥角膜问题导致的视力迅速恶化,手术后病情的恢复,等等。他喜欢这个爽朗老实的大叔,答应他从北京回来就把夜班调到白班,“为了保护眼睛”。
聊着聊着,另一个角膜接受者,几个人里最小的严晶,和哥哥一起出现了。黄山的眼睛首先集中在她的眼睛上——那双单纯的眼睛又黑又亮,在她的眼睛下面闪闪发光,她看不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颜静,看看她手里的平板,学着刘福提醒她,“尽量少玩电子产品,这些东西对眼睛不好。”
这是颜静的第一次飞行,激动得几乎彻夜未眠。看到两个陌生的大叔,她总是低着头,偶尔羞涩的笑一下。这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角膜移植前,因为换了一只眼睛,一次又一次被同学嘲笑戏弄。
但是这里没有人嘲笑她。在去机场的路上,大人们鼓励她唱歌,并为她鼓掌。她一到北京就收到导演组的动画片和玩具,其他人都没有。渐渐的,她和大家都熟悉了,和黄山的关系最好,年龄上也比较接近。她向这位“小叔叔”讲述了自己的偶像肖恩肖,并在QQ上力劝不怎么偶像化的肖恩肖赞美自己的偶像。
▲2018年8月19日,受助人员在北京拍摄视频。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那天晚上,肝移植受体周斌还没有到达。在北京饭店的餐厅里,来自长沙的三个人遇到了来自南昌的肾移植受者胡伟。每个人都坐在圆桌旁吃饭,友好地互相看着对方。看着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坐下,湖南省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主任依平突然说:“你们几个人移植了叶莎的器官。”
这是第一次有几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移植的器官来自一个叫叶莎的16岁男孩。那个喜欢打篮球的男孩突然离开了。一天之内,他的父母决定捐出他儿子几乎所有可用的器官。
短暂的沉默之后,刚刚加入小团队的胡伟首先开口了。“因为有了沙子,我们才能呼吸、行走、重新生活。”胡伟认为,他们有一种默契。“我们几个人相当于一个社区。”
多打一个钩,多救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在画室里,刘福等人看到了叶莎的照片:在几个身影中,有一个少年正飞过来上篮。
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孩,嘴唇上有一层薄薄的绒毛,脸还是稚嫩的。照片中,他身穿靛蓝校服,鼻梁高挑,单眼皮,浓黑整齐的眉毛。
在她妈妈段念珂的记忆里,叶莎是害羞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几名。月考二等奖,化学之王,数学竞赛一等奖。"通常,他喜欢唱歌和打鼓,经常和同学打篮球."说到儿子,段念珂嘴角上扬,脸上开始浮现笑容。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快乐变成了痛苦,眼泪顺着我的脸滚了下来。
自从儿子离开后,健谈的父亲叶俊杰几乎不说话,只是一根一根地抽烟。他记得最后一次和儿子说话是2017年4月26日中午12点。叶莎打电话说头疼,叶俊杰让他先回家。当叶俊杰匆忙回家时,叶莎独自倒在地上,“大喊不”。
▲叶莎生前照片。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叶俊杰开车送儿子去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以下简称湘雅二院),只花了十分钟,但还是来不及。当他被送往医院时,医生诊断叶莎患有严重的颅内出血,自主呼吸微弱,深度昏迷,对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即使做了开颅手术,恢复的希望也很渺茫。
4月27日上午7点20分,叶莎被宣布脑死亡。
“如果我让他找老师去医院打电话,现在可能又是另一个结果。”叶俊杰捏了一支烟,抽了一大半,额头的皱纹加深了。
叶莎被宣布脑死亡后,湘雅二院器官捐献协调员迅速开始联系家人。叶俊杰第一次动了捐赠儿子角膜的念头,但段念不同意。她无法接受。前一天还好好的儿子在医生口中成了脑死亡患者。“人一下子就没了,器官捐献太残忍了!”
叶俊杰尊重他妻子的想法,但医院墙上的“器官捐赠,生命可持续发展”的口号仍留在他的心里。第二天一早,他打电话给一个当医生的老同学,让她给段念珂出主意。
老同学的话很简单:孩子走了,家里的气息很快就消失了。但如果他捐献器官,只要器官还在跳动,就相当于孩子还活着。
段念听了老同学的话,想起儿子想去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当医生的愿望。她被说服了。
叶俊杰记得,在签署《人体器官捐献登记表》时,心脏、肝脏、肾脏、肺和角膜等器官的名称被连续列出。如果同意捐赠,在“确认”项打勾即可。一次射下一个鱼钩,到达肺部时突然停住,抬头问负责协调捐赠的何。“我能离开肺吗?我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何依平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叶俊杰的老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睛看着肺柱里的空白色。她知道病人在等待肺部存活。
就这样,叶俊杰在肺柱上又勾了一笔,“还能救一个人,一件好事。再做一个钩子就行了。”
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签字确认程序都完成了。
4月27日晚,湘雅二医院为叶莎实施器官收获手术。手术前,段念珂的头碰到叶莎的胸口,手掌来回揉着胸口。真不敢相信他儿子真的没心跳了。叶俊杰语无伦次地哭了。“你是怎么离开父母离开的!”
手术室里,八名身着手术服的医护人员站成两排,鞠躬默哀三分钟。在接下来的五六个小时里,他们把叶莎的心、肝、肺、肾和一对角膜一个接一个地取出来包好,放在一个特制的冰桶里,缝好叶莎的身体,擦干净他的身体,穿上新衣服和鞋子,然后再次鞠躬。
“他对我很好,很棒。”
4月27日晚,在叶莎器官收获手术的同时,刘福躺在湘雅二医院的手术室里。
他记得深夜12点左右进入手术室。过了一会儿,有人拿着收纳盒进来了,几个医护人员围了上来。“弹性很好,捐献者的素质也很好,”刘福听医生说,好像有人捏了一下。他知道盒子里的弹性肺即将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当时,刘福已经患了19年的尘肺病。
这位出生在湖南涟源的农村宝宝,从18岁开始就在不同的矿井间徘徊。今年的钨矿,明年的煤矿,不管在哪里,炮眼总是在爆炸,矿块爆出来的那一瞬间散落了无数的粉尘,把人给湮灭了。久而久之,灰尘长入体内,皮肤变成青黑色,肺部腐烂。1998年,28岁的刘福被诊断为尘肺病。他摇摇晃晃,骨瘦如柴,肺在拉风箱。
2015年,刘福的父亲和妻子相继去世。他说服了妻子的兄弟们为她捐献三个器官,却从未想到他会等着别人的器官有一天来拯救自己的生命。此后不久,刘福本人收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如果他想活下去,肺移植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生活成本太高,光是手术费用就五六十万。他想到了一个为自己去死的办法,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栏杆,却翻不了身。
直到移植手术那天早上,他从没想过自己能等到肺源。接到通知的时候,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儿子躲在浴室里,他们的哭声穿透了整个病房。
手术后醒来时,刘福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肺在正常运转,他的呼吸是如此舒适和顺畅。
4月27日晚,在叶莎器官收获手术的同时,胡伟躺在湘雅二医院的手术室里。
那天早上,湘雅二院问她那天能不能到,她才意识到电话那头有个肾可以改变丈夫的命运。她给胡伟打电话:“我能打完麻将吗?”
胡伟母亲死于肾病,父亲肾移植,2016年胡伟也尿毒症。每隔一天透析四个小时就让他越来越虚弱,黑色的痘痘一片片冒出来。连小便都成了奢望,“一次只能滴几滴”。
手术后正要醒来的时候,胡伟发现自己在尿尿。他对医生喊:“我要尿尿!我想尿尿!”这说明新肾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不再需要透析了。
两个月后,颜静走进了长沙一家眼科医院的手术室。从叶莎取出的最后一个器官,一个角膜,将使她的右眼再次看到。
十二年前,颜静带着右眼上一个浑白的肿瘤来到这个世界。她的家人告诉她,这只是一个“胎记”。
因为这个“胎记”,颜静的世界一天比一天黑,学校里总有人嘲讽,排挤,捉弄她。颜静知道自己的不同,从不告诉家人学校发生了什么。她经常在睡觉前告诉自己,她可能会醒来,胎记会消失。
手术过程中,颜静在麻药的作用下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胎记”真的消失了。术后一年的恢复期,她右眼里的世界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她不知道谁给了她角膜,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他知道我是用眼睛看世界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事实证明,包括刘福、胡伟和颜静在内的所有受者都恢复得很好,医生对叶莎器官的评估也很准确,“很好,很健康”。
2017年4月28日,在叶莎的追悼会上,获奖者发了几段录音,告诉叶俊杰和段念珂他们孩子的身体现状。
叶俊杰听到了胡伟的声音:“你好,爸爸妈妈。你孩子的一些捐赠已经在我的身体里安顿下来了。现在很好,很棒。我会带着它一起感受这个世界。我真的很感激,谢谢你们的孩子,谢谢你们的大爱,谢谢你们。”
叶俊杰握着手机久久不愿放手,像握着叶莎的身体。
“我必须去,我有这个义务。”
叶莎是2017年湖南省第110例器官捐献病例,也是捐献数量最多的病例之一。
根据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以下简称“器官中心”)公布的数据,我国每年因终末期器官衰竭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约有30万人,但每年器官移植的人数只有1万人左右。除了移植医生和医院稀缺、手术费用高之外,捐赠者的缺乏也是造成上述问题的重要原因。在全国范围内,排队等候的病人和救命器官之间有许多障碍。
为了推动器官捐献的发展,2017年8月,器官中心开始搜索触动人心的故事,并制作成视频,最终找到了叶莎。
“叶莎”不是一个真实的名字,它是器官中心为一个捐赠了多个器官的16岁男孩取的别名。因为在器官捐献和移植过程中,捐献者和接受者必须遵循“双盲原则”,不知道对方的信息。这样既可以减少器官买卖的概率,又可以避免对供者和受者双方不必要的压力或骚扰。
这一次,器官中心并没有打破“双盲原则”。来北京拍戏的受助人并不知道叶家的真实情况和住址,叶莎的父母也不知道。
在“双盲”的前提下,策划安排拍摄的何只能通过进行移植手术的医生与受体联系,并依次征求七人的意见。当她经过许多波折找到收信人或他的家人时,她遇到了不信任。
2018年8月,黄山接到何的电话,以为遇到骗子了。颜静的妈妈也觉得不靠谱,问了一下在长沙的朋友,朋友查了资料回答“没听说过这种事”。
何依平只好挨个打电话解释,并报告了医院通知他们可以移植的时间、具体手术时间等信息。只有将信息一一匹配,受助者及其家人才能打消疑虑。
然而,七个人中有些人拒绝了。“很多器官移植受体受到歧视,可能影响工作,容易被人指指点点。”机关中心宣传部部长张杉杉说,这很正常。
最后五个人同意出现。
手术后积极参与器官捐献志愿者活动的刘福,承诺得很简单,在通了一分半钟电话后才同意参与。周斌没有拖拖拉拉,而是带着妻子和孙子来到北京。黄山告诉父亲“我一定要去,我有这个义务”,于是和同事换了班。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的胡伟,一开始还担心会打球,但听到他只是摆姿势就同意了。
颜静的母亲是女儿的主人。当她在电话里听到捐赠者是一个16岁的男孩时,她大哭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但我理解父母的感受。"
每年的4月27日,为叶莎扫墓
2018年8月19日7: 00,刘福、颜静等人从王府井附近的酒店来到奥森公园工作室,在那里简单地化妆并穿上球衣。
带头示威的是老大哥周斌。53岁的司法总监来自广西桂林,国字脸,身材矮小。肝移植后,他在床上放了一根导管,给叶莎和他的父母举行了仪式。还被评为优秀警官,在公共场合合作过举报。胡伟等人表示,他的讲话干脆利落,“振振有词,能够适应现场。”
颜静很佩服这个周叔叔。“想象他管教犯人,抓坏人。它一定非常强大。”
灯光一亮,导演说“开始”,周斌一手捂着胸口,一字一句地表白:“我是叶莎,叶莎的肝。”这是个好的开始。
▲肝移植后,周斌向叶莎和他的父母致敬。来自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的图片
但是当颜静被拍到的时候,这个在湘西山区长大的小女孩紧张了。一句简单的话,她背了很多遍,在镜头前跌跌撞撞。
前一天晚上认识的叔叔们试图帮助颜静放松。刚才,神色凝重的周斌走过来,笑着让她当队长:“队长,拍完戏,你就成名人了。你紧张吗?”“是的,队长,以后出名了别忘了签我们。”其他几个人附和。
一个人朗诵完,就要拍球赛了。五个人里唯一会打篮球的周斌成了教练,运球传球,各种动作一次又一次。八月天热,画室里没有空键,头顶有大灯。当时,周斌的头脑有点恍惚,身体也有点颤抖。
拍摄间隙,受助者聚在一起聊身体恢复,叶莎,还有叶莎的父母。
▲篮球场上的叶莎。图/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
在这5个人中,只有刘福见过段念珂和叶俊杰。手术后,他在湖南卫视上读到了叶莎。虽然人物都是假名,但叶莎的捐献时间可以配合自己的移植时间,而且他还偷偷记得叶莎父母的脸。
2018年4月20日,在一个器官捐献节目的录制现场,刘福见到了这对夫妇,“见面时感觉很亲切”。他认为他体内的肺属于他们的儿子。那一刻,他“完全失明”,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真想冲上去认他们。
几乎同时,叶俊杰和段念珂认出了以同样方式出现在电视节目中的接收者。他们拦住了一名和刘福一起录制节目的志愿者,小声问道:“他移植了我们儿子的器官吗?”
志愿者基于“双盲原则”撒谎。"刘福的手术是三四年前做的。"
8月19日晚8点,拍摄终于结束。在球队最后一张合影中,“队长”严晶站在中间,手里拿着篮球,头微抬。她的左边是刘福和胡伟,她的右边是周斌和黄山。五个人的球衣组成日期——2017年4月27日。
▲2018年8月19日,受助人员在北京拍摄视频。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拍完第二天,五位获奖者各奔东西。临行前,他们约定:每年4月27日,不管大家在哪里,都要在长沙凤凰山公墓集合,为叶莎扫墓。
让叶莎吃她妈妈做的月饼
2018年,段念科在家里开面包店贴补家用,生意不错。这是她儿子死后她的第一份工作。
面包房是由叶莎客厅的一部分改造而成的,它既小又干净。几个烤箱搭好了,一抽屉蛋糕出来了。小区几个老人在面包店帮忙,使得卧室的其他地方更加空。叶莎去世后,他的大部分生活用品都被捐出去了。
自从那次见到叶莎的父母,刘福就一直默默地看着这对夫妇。听说他们家经济条件不好,想找机会干点什么。“虽然我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如果他们有困难,我会尽力帮助他们。”刘福说。
胡伟也有同样的想法。5个人里,他家经济状况最好。当他刚做完手术时,他问医务人员他是否能见到捐赠者的家人。“无论是给点经济回报还是当面感谢,都是我的心意。”医生说按照“双盲原则”,不能提供对方的信息。
这一次,从何那里得知了面包店的情况。临近中秋,他在微信群里提出,今年中秋叶莎要吃妈妈做的月饼。几个人一拍即合。
五个人通过何买了一些月饼,患有糖尿病的胡伟点了木糖醇。他们刻意选择在中秋节前两天下单,避开订单高峰。
叶莎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客户是谁。他们总是问自己:“孩子们住在哪里?他们没事吧?”
2018年9月20日,段念科在器官捐献志愿者群里看到了器官中心制作的短片《一个团队》。这个视频她一个多小时看了几十遍。她看到五个穿着“叶莎”球衣的陌生人,知道叶莎的器官在他们体内跳动。她把视频转给了她的丈夫叶俊杰。
一年多来,叶俊杰逐渐放下儿子的猝死,但他仍然失眠。
深夜醒来,他想起了儿子,一句一句唱着歌。其中两个是“你在的时候我不认识你。你走了,就成了我爱的人。”他想象着从未和儿子有过交集的陌生人因为他的器官而重生。在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们成了他们的亲人。
(应被调查者要求,刘福、周斌、胡炜、阎静、黄山、段念珂、叶俊杰为假名)
值班编辑华牧南无彦祖
这篇文章的一部分首先发表在《新京报》“剥洋葱人”上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1.《篮球队几个人 “一个人”的篮球队》援引自互联网,旨在传递更多网络信息知识,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与本网站无关,侵删请联系页脚下方联系方式。
2.《篮球队几个人 “一个人”的篮球队》仅供读者参考,本网站未对该内容进行证实,对其原创性、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不作任何保证。
3.文章转载时请保留本站内容来源地址,https://www.lu-xu.com/caijing/12297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