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明复听书 | 阎明复：中南海红墙内的翻译工作者

听一个专业的讲故事的人

大家好。今天我们读的是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严明富回忆录》的前半部分。本回忆录分为(一)和(二)两卷，共95万字。它记录了严明富从少年成长为党和国家领导人重要翻译家的过程。这本书讲述了许多历史细节和许多珍贵的老照片。由于作者本人有着接触许多重要人物、目睹许多重要事件的非凡经历，该书生动客观地再现了从“九一八事变”到国家改革开放的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我分两部分来解读。今天我就用20分钟左右的时间给大家梳理一下第一部分。

严明富

就像刚才说的，这本书的作者严明富，有很多不平凡的经历。

他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家庭，他的父亲是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间谍英雄阎宝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阎宝航向苏联通报了德国纳粹对苏联发动战争的确切日期。苏联和德国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如果没有阎宝航的消息，苏联会更加被动。为表彰阎宝航的贡献，1995年俄总统叶利钦向阎宝航赠送了“伟大卫国战争胜利50周年纪念奖章”。然而，就在那时，阎宝航去世了，他的家人收到了奖章。

严明富的父亲阎宝航

严明富，出身不凡，事业也不凡。曾在中华全国总工会翻译组和中央办公厅为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翻译。他目睹了毛泽东和赫鲁晓夫在中苏关系破裂时的紧张谈判。严明富在秦城监狱有七年半的经验。六七十年代，他在狱中忍受着各种委屈和磨难。这些不平凡的经历给了严明富比常人更多的见证历史的机会，也给了他不同的思考视角。

1957年11月5日下午，在克里姆林宫安全局局长少将·扎哈洛夫的陪同下，毛泽东率团前往列宁陵墓，并在红场敬献了花圈。毛泽东左边是翻译严明富，右边是监护人李银桥

用严明富自己的话来说，这本回忆录就是要说明历史事件的来龙去脉，描述历史事件的发展过程。至于对错，让读者自己判断。所以他的回忆录保持了客观细致的原则。通读之后，我们会发现严明富不仅是历史的客观旁观者，更是历史的深刻见证人。我们可以通过他的眼睛观察历史的细节。

今天给大家读的《严明富回忆录》前半部分，从严明富出生到1958年，中苏关系破裂之前。从个人成长经历来看，严明富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这时，严明富的身份是一名俄罗斯翻译家和历史的旁观者。我们可以通过他的经历和视角了解那个时代。

我们把严明富的三阶段成长经历比作三个学派。

第一个学校是颜的老店

这是严明富的童年和青春期。颜老店是当时颜家的尊称。当时，颜的名人云集，社会地位很高。这一时期塑造了严明富的性格，培养了他的修养。

第二个学校是中华全国总工会

在这里学习和与外国专家交流的经历是他一生中第二重要的学校。这所没有围墙的社会大学，让他的政治、专业、工作能力迅速成长。

第三个学校是中央办公室翻译组

严明富在中共中央翻译组见证了中苏关系的“蜜月期”。他的专业能力更加娴熟，性格更加抗压严谨。这段经历让他在晚年赢得了一些硬仗。我们将在下半部分讨论这些艰难的战斗。

这三部分看似只是时间的流逝，其实也是一个人成为一个成熟的人的渐进过程。第一所学校给了他良好的家庭风格，使他对外语产生了兴趣，形成了一丝不苟、抗压、善于交际的性格。这正是翻译和外交工作中的宝贵品质。第二所学校允许他快速学习在学校和书本上学不到的实用知识。让他接触到外国专家，让他对外国文化有更多的了解，学习更多地道的俄语，为他最终进入中南海奠定了基础。第三所学校准备让他在工作和生活中迎接更大的挑战。

先看第一个关键内容。这期间，严明富的生活充满了爱。他受到家人、老师和同学的爱戴，他从父母和其他人那里爱自己的国家和同胞。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对严明富的性格、学识、修养的形成，乃至后来的经历都有很大的影响。是他父母扶持的“严家老店”。

阎老店是阎明福重庆老家的亲切称呼。来重庆之前，严明富经历了一个充满战争回忆的童年。九一八事变后不久，严明富的父亲阎宝航因从事抗日活动被日本通缉。

父亲乔装逃跑后，母亲高肃带着五个孩子和还在子宫里的严明富，从沈阳来到北平。之后跟随父母从北平到南昌，从南昌到南京，再到重庆。重庆被野蛮轰炸后，我也感受到了国民党统治区的白色恐怖。好在在外面混乱的局势下，年轻的严明富在父母的保护下有了一个稳定成长的小环境。

严的老店不仅保护了他，还为许多东北流亡者和抗日义勇军提供了避难所。从1937年到1946年，他们在重庆的家中热情款待公众，没有拿一分钱买食物和住所。与此同时，严家暗中成了我党地下集团的情报站和联络站，也是共产党人的藏身之地和中转站。

《全家福》。前排左起:二哥闫，母亲闫明福(中座)，三姐闫明光，父亲，大哥闫明欣；后排的二姐闫(左)和闫明英(右)

严家老店可以说是严明富最早的“学校”。阎宝航神父是英国爱丁堡大学的高材生。母亲高苏更坚强，更上进。结婚后，她自学了高中，甚至自学了英语。我的兄弟姐妹都受过良好的教育，这种家庭作风影响了严明富保持努力学习和热爱的良好习惯。

不仅如此，当时懵懵懂懂的严明富早就开始和五湖四海的人打交道了。

颜的老店，位于重庆村两条马路的路口，是一栋三层的别墅。父亲为了方便地下工作，选择了这么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阎宝航神父的身份非常特殊。他是蒋介石任命的新生活运动促进会的总干事。到了重庆，自然是国民党政坛风云人物，各行各业的口碑都很高。但许多人没想到的是，在阎宝航搬到重庆之前，他已经是周恩来亲自联系的中国共产党秘密党员。

严明富和严明光在重庆村17号院

在父亲特殊身份的掩护下，颜家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往。年轻的严明富虽然不知道大人在做什么，但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家里经常有一些特别的大叔。普通客人在一楼客厅，但这些特别的大叔总是去二楼的一个房间。这些叔叔包括刚从国民党监狱里解救出来的陈，在苏联被诬陷并通过劳动改造回国的，以及教育严明富抗日救国的朝鲜老党员韩乐然...这些客人中最特别的是周恩来。但是，严明富当时还以为自己是两道浓眉的周伯伯。

周恩来年轻时(图片来自网络)

除了这些特殊的客人，热情善良的父母还收留了许多因战争而流亡海外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家里经常有各种口音的客人。严明富在书中列举了很多关于严家老店“住户”的故事，后来很多人都和他保持联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颜的旧店成了许多无处可去的人的避难所。父母总是带着“一人宁独万人”的热心照顾客人，从不贬低客人。家里这种好客的氛围，让严明富从小就习惯了和各种各样的陌生人见面，沟通能力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为了颜的老店，颜明福的父母不仅付出了财力和努力，还秘密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和压力。重庆历时五年半的爆炸事件让这家人避免惊慌变得司空见惯。国民党反动派也在看严家。后来，严明富逐渐得知，有间谍曾不止一次混进严家大院打探消息。1943年前后，对他们新邻居的监视突然增加，他们的父亲阎宝航也多次接受特务头子如军统的戴笠、中统的徐恩以及国民党政客的采访。母亲高苏积极配合父亲，非常严厉。她总是打扫二楼共产党人开会的房间，以便保守秘密，而且从不让仆人进来。阎宝航经历了许多危险的考验，顶住了压力，在苏联打击德国时得到了准确的时间，为世界反法西斯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1938年，严明富(右一)和他的父亲阎宝航(左二)，母亲高苏(右二)和妹妹严明光(左一)(图片来自网络)

地下工作的危险和家人在沉重压力下的谨慎、冷静和沉着，无形中影响了严明富成为一个严谨抗压的人。

1947年8月，从阎老店出来的少年阎明福来到东北，在哈尔滨外国语学院学习俄语。这所外国语学校由东北民主同盟司令部直接领导，是一所军校。当时学习条件艰苦，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大店里，但大家都抓紧时间学习。在教室、操场和宿舍里，可以看到学生们拿着课本，聚精会神地背单词。在这种学风下，16岁的严明富爱上了俄语，成绩名列前茅。

总结

先说第二个重点内容，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工作年限。这个时期对于严明富来说是一个快速成长的年份。他成为俄罗斯专家的翻译，并与外国专家深入学习和交流。中华全国总工会是一所没有围墙的社会大学。他从哈尔滨外国语学院毕业时，只为中俄三年的阅读、会话、翻译打下了初步的基础。但在工作中与外国专家的交流甚至碰撞，使他能够快速熟练地掌握翻译技巧，对东欧文化有了快速的了解。

当时严明富主要是通过翻译工作帮助更多的同志向苏联专家学习。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城市管理、军事机构、国有企业的管理都需要依靠苏联专家传授的经验。当时的中华全国总工会迫切需要学习工人阶级上台后，工会组织应该怎么做。怎么做？这个话题涉及到工资、福利、劳动保护的方方面面。严明富在总局设立的俄语翻译室与三组苏联专家就此课题进行了交流和研究。

中共教研室的苏联专家和教师，左起第三位是严明富

初出茅庐就接触到苏联专家的严明富，在工作中遇到了很大的挑战。比如苏联的戈勒金教授的关于苏联工会实际工作的教程，对中国工会干部来说是很新鲜的。翻译讲义的时候涉及到很多生词，既要考俄语的基本功，又要有足够的汉语基本功。这对于没上过高中的严明富来说是个问题。志美霍夫教授喜欢一笔勾销，即兴发挥，对翻译要求很高，要求翻译能准确传达他讲述过程中的喜怒哀乐。教授讲巴黎公社被镇压，社员被枪杀，要严明富传达悲壮的感情，教授要看到下面的同学哭，翻译才有资格。这种高要求促使严明富每天晚上两三点入睡，第二天五六点起床。向书本学习，向苏联教授、老师、同事咨询，向听课学员寻求反馈以改进工作，严明富的业务能力突飞猛进。

1949年12月至1950年夏天，三位苏联教授在中华全国干部学校讲学:志美霍夫教授(左)、马尔科夫教授(中)、戈勒金工程师(右)。前排座位是苏联专家的翻译，从左至右:严明富、关玉伦、傅。

那么这种向苏联专家学习的经历给国家留下了什么宝贵的财富呢？严明富在书中介绍，在1950年至1956年期间，中国工会可以借鉴苏联工会的工作经验，有效地开展各项工作。比如各种形式的生产竞赛，工资改革方案的制定，工会管理的职工劳动保险的制定，职工文化宫、养老院等福利设施的建设等。书中除了借鉴苏联工会的经验外，还引用了学习人民防空空的经验。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中国做出抗美援朝决定后，美国飞机轰炸吉林、丹东地区，中国的国防空任务十分紧迫。严明富等人陪同苏联派出的3名国防空专家在北京、沈阳、大连等地举办短期培训班，培训国防空干部，传授国防空知识。这次经历对严明富来说是一次大开眼界的学习机会，他小时候经历过重庆爆炸案，挤过了防守空洞。他接触了大量的中俄国防专业词汇空，不懂就咨询苏联专家。培训班结束后，严明富和他的同事们还出版了一本教科书。

苏联专家的这些经验对于那些处于废墟中的国家来说是非常宝贵的，而正是严明富等人的辛勤工作，保证了苏联经验的有效传播。

1950年4月，中共总干校劳动保险研究班的同学为Gorejin教授送行(前排右二)。第二排右边的是严明富

总结

说这个任务比较艰巨，是我们今天要讲的第三部分。1958年中苏关系破裂前，严明富被调到中央办公室翻译组，担任中央领导人的俄语翻译。在此期间，他开始频繁接触重要人物，目睹重要历史事件。

1957年1月，严明富调离中华全国总工会岗位，来到新成立的中央办公厅翻译组。这个组只有三个人，严明富任组长，翻译组为中央领导服务，担任中苏党政首脑会谈等外事的俄语翻译，包括口译和信函翻译。翻译团队在中南海举人厅工作，因其古色古香的环境被朋友们称为“红墙翻译团队”。

事实上，在中央办公厅翻译组成立之前，严明富被借调担任中央领导的翻译，参与了许多重大外事活动。1952年10月，他与刘少奇率领的中共代表团出席了苏联共产党第十九次代表大会，并会见了斯大林。老斯大林在制定宪法、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等问题上向中国共产党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

1956年9月，毛泽东接见南斯拉夫共产主义代表团时，严明富第一次为他翻译。第一次为毛泽东翻译的经历让严明富难忘。他前一天突然得知这个翻译任务。他很开心，很紧张，很不安，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当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毛泽东时，他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会上，毛泽东向客人解释了中国为什么没有在1949年与南斯拉夫建交，并谈了他对斯大林的看法。从国际到国内，从南南关系到中苏关系，也从王明的“左”倾机会主义，很多内容严明富都没听过。加上毛泽东浓重的湖南口音，他很难翻译。感谢王稼祥的在场，他用普通话把关键词重复了几遍。比如毛泽东说“盲动主义”，严明富一时想不起对应的俄语单词，想用“冒险主义”代替，经王稼祥提示翻译正确。翻译了两个小时，严明富汗流浃背，至今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毛泽东接见了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团长韦谢林诺夫，并观看了中国共产党赠送给毛泽东的民间工艺品:一个由南斯拉夫工匠制作的银雕花瓶。这是严明富第一次为毛泽东翻译

尽管有这样的工作经历，但来到中国办公室翻译组新学校后，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严明富需要尽快熟悉中苏关系的基本情况。要密切关注国内外政治、经济、文化动态，也要了解中苏领导人会晤中常用的词汇和语言习惯。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杨非常关心翻译小组的工作，并为翻译小组熟悉工作创造了各种条件。

严明富宣读了毛泽东等领导人接见外宾的大量谈话记录。在杨的同意下，他能够在文件陈列室阅读中央各部委和地方党委政府提交的所有文件，包括绝密文件。这样才能更好地了解国内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动态。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有趣细节是，当时的中央办公厅副主任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也非常关心翻译小组的工作，担心翻译小组听不懂毛泽东的湖南方言。田家英整理了毛泽东多年工作中积累的常用词汇，并发送给翻译组。这本小册子里有“摔倒”、“摸着石头过河”、“一指十指的关系”等文字，对严明富和他们的工作帮助很大。

那时候，甚至到了今天，似乎和国家领导人一起做外事翻译是一件有光环的工作。但是严明富自己说当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光环，翻译工作其实很辛苦。年轻的翻译往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国家领导人的翻译要求“准确、流畅、快速”。不能有任何错误。一个缺失的翻译，甚至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都可能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直译相对安全，但由于中俄语言文化差异较大，直译往往会造成歧义。类似于“大跃进”、“建设社会主义要多快多经济”，俄语中没有与中文原意相对应的词语，给翻译团队带来很大的挑战。

五六十年代中苏交流非常频繁，翻译团队工作非常忙，任务一个接一个，没有什么空可闲的。在这段忙碌的时间里，严明富见证了中苏之间的蜜月期。1957年，毛泽东率领中国代表团前往莫斯科参加十月革命40周年庆祝活动。代表团阵容强大，副团长为宋庆龄，成员为邓小平、彭、、李先念。作为俄译组骨干的严明富也出席了，他见证了中国代表团在苏联的各种重要会议和活动。

会议期间，伏罗希洛夫在克里姆林宫访问了毛泽东，宋庆龄、、彭、、杨等参加了会见。宋庆龄后面右边是严明富

这本书记录了一段广为流传的话，“世界是你我的，但归根结底是你的。你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前程似锦，就像早晨八九点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网上曾说这段话是中国高倩一所小学的毛泽东说的。事实上，真正的来源是毛泽东1957年访问莫斯科大学时的讲话，当时严明富在现场。“天下畏‘严重’二字，共产党人讲‘严重’最多”这句名言，也出自那一天的演讲。严明富记得会后，毛泽东对拒绝离开的中国学生说:“我只告诉你三句话。首先祝你以后身体健康，学习好，工作好。第二，年轻人要勇敢谦虚；第三，和苏联朋友紧密团结。”

1957年11月，毛泽东在俄罗斯克里姆林宫与代表团成员合影。毛泽东的左边是严明富

总结

嗯，至此，《严明富回忆录》前半部分的内容差不多写完了。

下面，让我们简单回顾一下:

为了便于大家理解这本信息量很大的珍贵回忆录，我们将内容分为两部分。今天，我们为您解读第一部分。按照《严明富如何成为红墙中的优秀翻译家》的思路，将严明富从出生到中办翻译团队第一年的一生分为三个重要的翻译流派。严明富的前半生可以说是比较顺利的，他在这三个流派中一步一步的走向成熟，成为一个人才。但在《严明富回忆录》的后半部，他的人生就像国家的命运，就像坐过山车，经历着巨大的起伏和重生。后半部分，我们将带你解开历史黑箱之谜。请向前看。

今天的阅读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倾听。更精彩的内容可以从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原著《严明富回忆录》中购买。下次再见。

【以上图片如无特别标注，出自《严明富回忆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