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向军 恒瑞等药企再爆行贿院长：科室回扣“一口价”，最高占药价20%

让企业“不敢行贿”、“不想行贿”，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开药拿回扣这种事情，如果是科室或者医院有组织的行为，就可以不受处罚吗？并非如此！

近日，山东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原副院长李鹏受贿一案的判决书在网上公布。

与其他医院领导受贿不同的是，李院长自己回扣拿的不多，反而十分“关爱”下属，有好处大家一起拿。

经查，由李鹏主导的单位受贿金额高达166.7万元，而他个人在其中拿了30万。

单位受贿这个罪名并不多见。因为回扣给的是医院或科室，并不直接给医生个人，看似没有问题，因此很多企业在“公对公”送回扣时明目张胆。

在李鹏还只是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普外科主任的2012年到2015年，被查证的单位受贿行为共9次，恒瑞医药、奥赛康药业、复星医药子公司重庆药友、齐鲁制药等知名企业参与其中。

李院长以科室主任名义收的回扣，大部分直接按药品售价谈一个比例。例如，恒瑞的奥沙利铂，回扣比例为15%，实际受贿金额为12.09万元；奥赛康的泮托拉唑钠，回扣比例为20%，实际受贿39.77万元。

不难发现，恒瑞、重庆药友等企业，有的会时常出现在各地医院领导的判决书里，有的在各地购买虚开增值税发票的案件里也崭露头角。

这些代表着中国医药行业最高水准的上市公司，也代表着国内医药商业贿赂的最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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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博市纪委、监委网站在2019年8月30日公布了李鹏接受调查的消息。判决书显示，同年11月21日，李鹏被正式逮捕，今年3月2日正式宣判，数罪并罚执行有期徒刑三年十个月。

李鹏院长2015年8月升任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副院长、双山分院院长。在此之前，他在该医院担任普外科主任。

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目前隶属于山东能源医疗健康投资有限公司。山东枣庄矿业、淄博矿业等六大矿企在2010年联合重组成山东能源集团。2014年时，因为煤炭价格下滑，山东能源集团想到，把原来各矿业公司的70家国企医院整合起来，开辟医疗养老产业。

李鹏院长所在的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正是由原来的国企医院改制而来。

李院长的受贿模式非常典型：当科室主任时，主要拿药品销售回扣；当院领导后，则在工程、设备采购上拿钱。

根据判决书，李鹏在当普外科主任时，一般直接与医药代表谈药品销售的回扣比例。在对待不同企业时，回扣比例不同。

如重庆药友的前列地尔干乳剂，李鹏和医药代表谈的回扣比例是12%；和恒瑞谈的比例是15%，奥赛康等其他企业的比例大多是20%。

业内人士介绍，普外科平时会涉及到肿瘤患者术后的化疗维持治疗，用药种类复杂。因此李鹏在担任普外科主任期间，能拿回扣的品种从中药注射液到抗生素，从胃病用药到化疗药物，几乎无所不包。

拿到回扣款后，李鹏会把钱分作几部分。

小部分回扣作为科室的活动经费，用于科室聚餐、外出学习、旅游等集体开销。医生们外出聚餐，花掉的钱就直接找主任报销。

回扣中的大部分，被用于作为“科室福利费”发给各个医生。据证词显示，分配比例和分配系数是李鹏主任自己定的，系数一般就按照医生的职称高低来确定。高级医生拿多一些，也算公平合理。

在总共166.7万元的单位受贿款项中，李鹏个人分得30万。判决书中提到，至少有两位医生拿了十几万，另一位医生则拿了5万。

按照两高的司法解释，单位受贿罪只处罚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

几位科室医生虽然拿了不菲的回扣，但根据法律，只由李院长一人承担罪责，科室医生们都侥幸过关。

真应该感谢有这样一个带大家“发财”的“好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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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连出大案。李鹏院长极有可能是因另一名涉案副院长的牵连。

2019年5月20日，淄博矿业集团中心医院副院长苗玉梅被立案调查。苗玉梅在任副院长之前长期担任淄矿中心医院内科和心血管病区主任，7年内累计受贿共104.9万元。

在苗玉梅的二审判决书中写道，“被告人苗玉梅在案发后检举揭发他人犯罪，经查证属实”。联想到苗被抓后3个月，李鹏也被调查，这里的“检举揭发他人”，极可能与此有关。

这种“拔出萝卜带出萝卜”的案例并不少见。2019年11月，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前后两任心血管科主任同一天被提起公诉，而当时，该院院长杨向军因涉嫌受贿犯罪正在看守所中。

涉贿的领导领刑责，但对于参与受贿的普通医生，则一般没有受到严厉的处罚。

像李鹏院长一样，拿到回扣分给同事们的，还有近期被广受关注的浙江丽水市中心医院麻醉科主任雷李培。据澎湃新闻，雷主任拿到回扣后部分上交麻醉科，办案人员称：“交给科室的回扣由科室集中管理，按每个医生的开药量分给医生外，剩下的作为科室活动经费。”

两起案件中，受贿医生作为“污点证人”出面指证领导的受贿行为后，似乎就不再受到刑事处罚。

多家医药企业作为行贿方，也很少见到有承担刑责的。

在雷李培和李鹏受贿案中，行贿的都有恒瑞医药。雷李培收了恒瑞子公司新晨医药236万，李鹏则收了恒瑞12万。但至目前为止，恒瑞未受到追究。

6月5日，国家卫健委正式下发了《关于印发2020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的通知》，其中明确要求严肃查处收取医药耗材企业回扣行为。所采取的方式主要是：

“对受到行政处罚的涉事企业通过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予以公示。探索建立企业信用评价和惩戒机制”。

不过，上述通知将医药企业通过CSO组织虚开发票、套现营销费用的行为确定为“打击重点”。直接把贿赂经费的源头掐断，令相关企业不能大规模行贿，也是一条思路。

但要真正像反腐败一样，让企业“不敢行贿”、“不想行贿”，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文：稿王

内容来源：拇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