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妍 海子：我最喜欢的当代诗人

海子:我最喜欢的当代诗人

海子是我最喜欢的当代诗人之一。

原因有很多。比如海子是第一个让我读现代诗的人。海子之前，我看不懂现代诗。我看过一些晦涩的诗，但其实晦涩的诗里有很多十七年革命文学的残余，我不喜欢。真正的现代诗歌和传统诗歌在阅读上需要不同的审美范式。海子是第一个让我突破现有审美范式的诗人。所以无论如何评价这个时代的海子，个人认为，海子永远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人物。海子当然是一个意义建构的诗人，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向空不求意义的人。诗歌承载了他的追求。比如“所有的人都要把火扑灭，只有我一个人会把火升得高高的”，这首诗里有很多英雄事迹。但目前显然很大程度上已经被无中心的时代潮流给消解了。

年轻需要诗歌的时候，海子几乎是唯一的慰藉。突然看完海子，海子的诗陪我度过了很多个夜晚。到现在，我能背出很多海子的诗，而且还是充满感情的。这是我能背的作品最多的现代诗人。而且他们也没有刻意去背。相反，他们读得太多，读了一遍。所以我喜欢海子，最重要的一个个人原因。在他年轻的阅读生涯中，他是一位独特的诗人。

海子的诗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诗歌的现代性。现代性的表面表现在于器物的现代化，而更深层的是价值体系的变化，这当然涉及到思维方式和审美体验的深刻变化。海子的诗让我明白了这种深刻的变化。顾弓曾回忆顾城，说顾城把嘉陵江上的白帆比作裹尸布，让顾弓这一代诗人不解，但这是审美风格的转变。到了海子，你变得“孤独/远方快乐，远方一无所有/远方更远。有多痛苦。”停留在字面上的肤浅隐喻一去不复返，语言到达内心深处，试图直接到达诗歌与思想的交汇处。

我们常说，诗人是语言的炼金术士，诗人是在语言探索的边缘前进的人。海子很好地向我展示了这一点。他突破了现代汉语的刻板印象，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七八十年代中国文学的表达习惯，拓展了汉语的可能性。所以当时他的同学刘写海子红了，那是一句很烂的话。这个说法其实很有意思。的确，从纯语言的形式逻辑来看，海子的诗真的很像“病句”，但这就是诗的价值。要不断进行语言实验，拓展语文的界限。比如海子之前，没有人写过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比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刘先生的著名文章中，这句话是一句典型的病句。但这句话是一首象征性的诗，扩展了汉语的界限。海子第一个这么说，然后人家先拒绝，再接受。然后，直到现在，它已经成为房地产开发商最常用的海景房子销售语言，被过度使用，以至于我再也不会引用这首诗了。

现在，我读诗的范围大大扩大了。当然首先要感谢海子，他的作品把我带进了现代诗歌的大门。我现在喜欢里尔克、叶芝、奥登，都是在追随海子的脚步。甚至爱默生，梭罗，甚至我最喜欢的当代散文家魏安，都是因为海子。

后来我成了中年人，很多年不读诗了。因为关注点不同，人的情感需求和审美需求也不同，所以诗歌淡出了我的阅读。但有趣的是，我们不得不感谢微信时代，因为我们突然发现，在微信阅读时代，手机屏幕上碎片化的阅读，诗歌已经成为微信最适合的阅读体裁。

我订阅了几个诗歌阅读app，在很多诗歌主题app上看了很多经典的诗歌，有些是我从来没看过的，有些是我年轻时看的，现在老朋友又见面了。所以有一段时间，在我颈椎还没出问题的时候，我就热衷于在微信上读诗。每天晚上，我真的必须在睡觉前读一首诗。

而且我曾经问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很多好诗藏在一本诗集里，我们并不认为是好的，但是一旦被我们单独选读，就会发现这首诗的优秀。比如海子有一首诗《西藏》，我是那一年看的，但在海子的诗里并不是一首让我印象深刻的作品。然而，我在民谣歌手童眼的一张专辑中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夜晚能让我入睡/没有黎明·明灿能让我醒来。歌词的表现力让我震惊，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才发现是海子的诗，是童眼作曲并演唱的。

原因可能有很多。我想其中一个可能就是在读诗的时候，因为个人感受的不同，收到的关于诗的信息也不同。随着我的牙齿长大，年轻的海子用天才的方式学到的所有东西，我都是通过现实生活的道路学到的。

在后辈中，海子逐渐变得默默无闻。如果活到现在，海子就52岁了。真的无法想象52岁的海子会是什么样子。他会戴红领巾吗？或者，去豆瓣，带领文艺青年“觉醒”？还是会在直播平台上开一个叫“诗的玄学七问”的课？

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在这个喧嚣浮华的时代里，有太多的事情是人们应该关心的，读诗仍然只是少数人的少数行为。然而，在海子死后的28年里，现当代诗歌仍在经历着巨大的演变。这是一个价值多元化、向心倾斜、诗歌审美多元化、价值中心多元化的时代。再也没有海子了，能引起广大文艺青年的共同回响。但也是我们愿意接受的事实。我们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诗歌，从中我们可以得到安慰、休息、对生活和审美的不同理解，以及来自物质生活无法满足的天启的声音。即使有这么多噪音，海子也永远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诗人。

最后可以讨论什么是诗。为什么诗歌在更浮躁的时代显示出其本质的重要性？我没有答案，我只能提供一种又一种可能，因为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最深的渴望，诗歌在我们内心最深处回响着这样一个呼唤，一个情人的渴望。诗歌是一种符合我们内心微妙之处的东西。

正如海子所说:

我的灯和罐子上都是灰尘

但是远处的路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