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女人伍尔芙：一个美丽女人的精神生活

一个美丽的女人和她美丽的精神生活。读了她，我的心里会充满喜悦。那是只有她能给你的。记住她，弗吉尼亚·伍尔芙。

伍尔夫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也是作家。她不仅写小说，还写了许多批评的话。和伍尔夫一样，在小说和评论方面取得辉煌成就的人，古今中外都是凤毛麟角。这就是为什么伍尔夫是一个知识分子。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女性。她有她的想法。她可以时不时传下来空，影响了后世很多人。

虽然我一直在说杜拉，但是对我影响比较深刻的女人是弗吉尼亚·伍尔芙。她和杜拉是完全不同的人，虽然都是女性，虽然都写小说，但都写的是惊天动地的小说。但真正的伍尔夫更像是一个知识分子。因为她没有杜拉那样躁动不安的爱情，没有可以称之为绝唱的悲欢离合。她的生活很平静。而下面风平浪静，又总是向着深处，深不可测。这是一个安静的深度。这是只有伍尔夫才能拥有的生活品质。或者这就是她能做的。

伍尔夫的作品于1986年首次在海边阅读。那是一种我至今都忘不了的读书，读书带给我的快乐。在蓝色的夏天。北戴河海边人多的小阅览室。我记得我是怎么进去的，我是怎么把书架上的《未知年代的外国文艺》摘下来的，然后我第一次看伍尔夫，看到了那些文字背后的女人。真是惊喜。她给我带了什么？那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开始写小说，我在一种莫名的欲望和冲突中挣扎。我立刻被伍尔夫诱人的理论所吸引。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会这么漂亮。当然，我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被她吸引，而是因为她在写作中表现出的优雅和力量。她告诉我还有一种写小说的方法。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而且是非常友好的方式。所以我坚持把书借给了我和家人住在海边的6号别墅。那次我们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因为我有机会慢慢读了很久伍尔夫。我记得我非常认真地做了很多笔记。她所有震撼我的话。还有关于她的“意识流”。

伍尔夫无疑是用意识流写作的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她不仅这样写，而且有意识流创作理论。在她看来，人生就是一个接一个倒下的意识碎片。那么如果你真的忠于生活，或许小说应该是流动的。很奇怪，第一次读伍尔夫不是她的小说，而是她的小说理论。我不知道如果她先读她的小说而不是她的理论，是否会成为我的灯塔。或者我是在她的小说理论的光照下开始写作的。因为伍尔夫让我知道，我终于可以尝试用新的方式写一部新的小说了。不然我可能永远写不出小说。当时对小说如何充满了恐惧。是伍尔夫给了我勇气。只是那些日子的卡早就没了。但我知道，他们并没有失去，而是一直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让我向伍尔夫请教这一思想的丰富之处。

从那以后，我就迷上了这个女人。那时候她虽然没看过她的小说，但已经被小说的名字迷住了。《海浪》和《到灯塔去》。多好的“海浪”“灯塔”形象啊。为什么“去灯塔”？就为了这个形象和愿望，伍尔夫成了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去灯塔

海浪

那个忧郁的夏天过后，我写了《再来》。我仍然认为这是我的一部好中篇小说，因为我写了关于那里的大海和海边的故事。我不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回忆和海边的慵懒感觉。我觉得即使是残酷的过去也是美好的，值得回忆。试试。那种字体，时间空，意识的转换，以及对灯塔意象无限诗意的追求。那是我今天够不到的。好忧郁。痛苦的是大海正在变得灰暗。还有，在黑暗中游向灯塔。在残酷的爱情中长大。

我喜欢大海。我喜欢大海中包含的所有图像。我喜欢所有发生在海边的故事。然后喜欢那些喜欢大海的作家。例如，弗吉尼亚·伍尔芙。当然还有杜拉。

但是，我想说的不是伍尔夫的小说，而是这个女人的思想和理论，以及她每天晚上过的沉重的知识分子生活。她当时很辛苦。在她日常的思考和表达中，也有她不断寻求的表达方式。是伍尔夫让我意识到，有时候当小说家并不难，只要他有敏锐的生命意识和才华横溢的语言能力。但是有想法和理论不是天才能解决的。是一个创造性的冶炼和涅槃的思维过程。那是通过刻苦勤奋的思考。需要付出心血和精力，甚至是一辈子。这是生活中的痛苦折磨。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

总的来说，理论是灰色的。灰色的意义可想而知。当然，理论和灰色一样枯燥乏味。男人太累了，当不了这样的思想家，伍尔夫就是女人。而且她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女。她不仅漂亮，而且基本有钱。一个有钱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要苦苦思索？

当然，这是伍尔夫自愿选择的生活。她一定认为自己的美貌和财富并不重要，或者说这还不足以让自己的生活大放异彩。她不想用美貌取悦男人，也不想被自己丰富的生活禁锢。如果她脱离不了所有漂亮有钱女人的必然牢笼，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从海边回来，我开始想念伍尔夫。很高兴在海边读到了伍尔夫的理论。这显然是一种功利主义的需求，因为当时我正挣扎着走在批评的行列中，写着一些印象主义的评论。所以感谢伍尔夫知性的话语，她给了我工作的勇气和乐趣。

所以我说伍尔夫才是真正激励我的人。她从一开始就影响了我，甚至塑造了我。我是在她的文风阴影下长大的，所以一直把她当做文学的典范。或者，我希望我能成为像她一样的女人。因为她不仅是小说家，也是名副其实的批评家，不逊于任何批评家。她是兼得的作家，也是小说和评论都做得特别好的人。

于是伍尔夫成了理想。

从此，我开始在伍尔夫的指导下在文学中寻找自我。

这也是我后来写小说的时候一直坚持写一些印象主义的批评或者随笔的原因。并能在近乎灰色的文字中感受到思考的乐趣。我知道批判性写作是不可替代的，只有不断的滋养，才能在小说创作中保持一定的深度。

我不敢相信我第一次读的伍尔夫的书是《论小说和小说家》。不是《海浪》，《到灯塔去》，也不是《达洛维夫人》。是一本纯理论的书，但是读的时候的感觉从来都不辛苦，甚至不美好。到目前为止，那本书已经被我读了很多遍。经过很多次，它总能滋养我那么远那么近。余让我推荐世纪名著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本书。

这本书的译者瞿士靖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要研究伍尔夫，除了她的小说之外，我们还必须考虑她的理论，因为她不仅是一位有成就的小说家，也是一位著名的评论家。她是《时代文学增刊》、《耶鲁评论》、《纽约先驱论坛报》、《大西洋月刊》和其他重要报纸的特约撰稿人。她一生写了350多篇论文、散文和书评。伍尔夫的评论范围很广，但以小说为主。作为小说家，她探讨小说的艺术，对悲欢离合有着深刻的理解。所以经常可以抓住重点，避开浮空理论。即使是一些不喜欢“意识流”小说的读者，也非常欢迎伍尔夫的文章，因为这些文章写得亲切生动，可以帮助他们更深刻地理解和欣赏小说的艺术。对于文学理论和小说创作的研究者来说，更是难能可贵。因为它可以帮助他们了解西方现代小说与传统小说的差异，西方现代小说的特点和局限性，以及小说体裁发展变化的可能性。

在现代文学史上，意识流小说的公认代表是普鲁斯特、乔伊斯、伍尔夫和福克纳。普鲁斯特比伍尔夫早出生11年，早去世19年。也就是说，普鲁斯特在法国去世的时候，英国的伍尔夫已经四十岁了。虽然从未谋面，但他们一定在世界不同角落分享着空西方现代主义的精神。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一直是伍尔夫最喜欢的作品。作者混乱的思维正是伍尔夫意识流小说理论的最好诠释。她并不认为是普鲁斯特致命的肺病导致了病人的胡言乱语，而是他的偏执和与他那个时代其他作家的正常表达相悖的大胆创新引起了伍尔夫的极大兴趣。也可能是他们，互相欣赏。因为他们的身体不够强壮。伍尔夫患有神经病，她几乎一生都在与精神障碍作斗争，就像普鲁斯特一生都在各种疗养院治疗肺病一样。

乔伊斯和伍尔夫几乎是同一代人。他们不仅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甚至同年出生，同年去世。然而，伍尔夫更喜欢把乔伊斯描述为一个年轻人，他是那个时代年轻作家中最好的。虽然伍尔夫对《尤利西斯》这位具有无限颠覆勇气的作者有所保留，但她甚至批评了他的思想不足和写作风格中的一些做作。然而，基于他们对意识流小说体裁的共同追求，伍尔夫热情赞扬了她那个时代的“年轻作家”。她承认他的创作无疑更贴近生活，发展了一种新的小说风格。她说，无论是谁读过《少年画家画像》还是《尤利西斯》，哪个有趣得多，你都会觉得，无论这本书的意图是什么，无疑都是极其真诚和非常重要的。与我们称之为唯物主义者的人相反，乔伊斯先生是一个唯心论者。他不惜任何代价揭示了内心火焰的闪光，内心火焰传递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为了记录和保存，乔伊斯先生鼓起了勇气。他甚至抛弃了普通小说家遵循的大部分惯例，按照原子落入人心的顺序记录下来。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不连贯和不一致，让我们跟踪这个模式。按照这个模型，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会在人的意识中留下痕迹。毫无疑问，这样会更接近内在活动的本质。伍尔夫甚至在她的新书《普通读者》的序言中热情地谈到了乔伊斯。在她如此推崇乔伊斯的原创性的同时，“年轻人”尤利西斯还在《小说评论》杂志上连载，他甚至遭到了评论家的无情批判和诋毁。

乔伊斯

后期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是美国的福克纳。在艺术表现方面，他无疑是一次更具探索精神的大胆尝试。《喧哗与骚动》是福克纳意识流小说的巅峰之作。与前人相比，他的意识流显然有了新的拓展和创造。似乎他不再满足于意识的线性流动，而是让不同人物的不同思想从各个方向跳跃变化。它是一种流动的声音，复杂、模糊、多元，从而造成了他小说中独特的立体感。这无疑更接近生命的原生态。不幸的是，伍尔夫可能根本没有读过福克纳的作品，否则，她肯定会说福克纳是美国乃至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

是的，普鲁斯特、乔伊斯、福克纳都写过最好的意识流小说。然而，他们从来没有对这种写作风格进行过详细、系统、精辟的阐述。伍尔夫不一样。伍尔夫写，写，阐述。她希望自己的理论和创作能够齐头并进。因为她的知性，她的思考能力，以及她拥有的思想的力量和深度。所以她在写《海浪》《到灯塔去》的时候，不得不分析总结这种新的写作风格。也许，只有她想清楚了，才能做得更清楚。

那么我们就按照《小说与小说家论》和伍尔夫的眼光来解读历史上不朽的小说和小说家吧。她读了这么多，写了这么多。无论她写的是谁，她的文字都会闪耀着智慧的光芒，透露着深邃的思想。

论小说和小说家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和女儿独自在家。我们一个人在家的那个晚上，令人难忘。那时候我女儿才十五岁。十五岁时，她读了《简爱》和《呼啸山庄》。她觉得自己更喜欢艾米莉的《呼啸山庄》，但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觉得勃朗特姐妹太不一样了。但是我分不清他们的区别在哪里。于是她拿着这两本书来找我，问我，妈妈，你觉得这两部小说怎么样？

我说我和你有同感。呼啸山庄更让我震惊。然后女儿问，为什么？是的，为什么？当我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不知所措。但是突然我就不再迷茫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伍尔夫，就像一道闪电闪过我的心。那是《简爱》和《呼啸山庄》，我看过很多遍了。于是我对女儿说，等等。然后从书架上找到了伍尔夫的《论小说与小说家》，开始在灯下读伍尔夫为勃朗特姐妹为女儿写的精彩评论。她非常了解他们，我知道对我女儿来说，这就是全部答案。

在伍尔夫看来，对于勃朗特姐妹这样的诗人来说，她想表达的意义与其说是她使用的词语密不可分，与其说意义本身是一种独特的观察，不如说是一种情感。《呼啸山庄》比《简爱》更难理解，因为艾米莉是比夏洛特更伟大的诗人。夏洛蒂写作时，用雄辩、华丽、热情的语言倾吐了“我爱”、“我恨”、“我苦”。虽然她的经历比较强烈，但是和我们自己的是一个水平。然而《呼啸山庄》中却没有这样的“我”。没有家庭教师。没有雇佣老师的老板。有爱，但不是男女之爱。艾米丽对一些更广泛的想法感到兴奋。驱使她去创造的不是她自己的痛苦和伤害。她向外望去，看到了一个分裂而混乱的世界，于是她觉得自己内心有一股力量，要把分裂的世界重新统一在一部作品里。在整个工作中，你可以从头到尾感受到伟大的野心——这是一场战斗，尽管有一点挫折，但你仍然有百倍的信心。她想通过她的人物谈论的不仅仅是“我爱”或“我恨”，而是“我们，全人类”和“你，永恒的力量”。

没错，这就是伍尔夫心中的艾米莉。她认为艾米莉可以把我们赖以识别人的一切外在迹象撕成碎片，然后把如此强烈的生命气息注入这些无法辨认的透明幻影，让他们超越现实。那么，艾米莉的力量是所有力量中最稀有的...只要她一说起荒野和沼泽，我们就听到风声呼啸，雷声隆隆。

这是夜晚。和女儿在灯下。读读伍尔夫。谁能说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呢？让伍尔夫和伍尔夫眼中的勃朗特姐妹和我们在一起。把我们的思想和生活渗透到我们的心里。

然后你尊重地听她在说谁。哈迪。是的，哈代。她的前任。1926年夏天的一天，她拜访了这位作家。然后，她用非常诗意的语言描述了哈代的小说。她认为哈代比任何小说家都更能给我们带来物质世界的感觉，让我们感受到人类生存的小未来被一片自然风光所包围。这种风景是独立存在的，但却给哈代的生命剧一种深沉而庄严的美。黑色的低地，点缀着古墓群和牧羊人的小屋，像海面上的涟漪一样平滑，但坚固而永恒，延伸到无尽的远方，在它的褶皱中隐藏着安静的小屋，白天它们的烟袅袅上升，晚上它们的灯在广阔无垠的黑暗中闪烁。加布里埃尔·奥克(《远离人群》中的角色)在地球背面吃草。他是永恒的牧羊人。多年来，他一直在他的羊群旁边观察。

多美的语言啊。这就是伍尔夫意义上的哈代。哈代让她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宁静力量，让她听到了响亮的拉丁音调。再者，哈代告诉我们，人类在不平衡的对抗中支持人类。这大概是哈代永恒的主题。这个主题就这样被聪明的伍尔夫所渗透。

然后伍尔夫又谈到了劳伦斯。她同时代的作家。写《儿子与情人》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作家。被英国政府禁止甚至抛弃的人。在她1932年的日记中，她说她是如何带着普遍的挫败感阅读劳伦斯的作品的。她说她觉得自己和劳伦斯有太多相似之处，两人都想走自己的路，所以承受了同样的压力。所以她在读劳伦斯的时候没有逃避，她希望在他的作品中找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但是劳伦斯的迟钝和孤立让她失望和沮丧。因为劳伦斯是一个矿工的儿子，所以他永远也不能像普鲁斯特那样发出自然的声音。然而，读劳伦斯给了她一个深入了解这个男人的机会。所以，劳伦斯去世一年后，她写了一篇充满热情和对作家渊博知识的文章。她看到了他灵魂的深处，因为她能从内心深处理解这个陌生的男人。

伍尔夫认为《儿子与情人》是一部心灵非凡的小说。它的奇特之处在于，你总会感觉到一种不安，一种轻微的颤动和劳伦斯字里行间的闪光，仿佛它是由一些零散的闪光物体组成的。这本书里的世界总是在凝聚和瓦解的过程中。到处都是压抑的兴奋、焦虑和欲望，就像主人公的身体一样。所以无论呈现给我们的是什么，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时刻。没有东西留在那里被监视。一切都是被某种未满足的欲望，某种更高的美感或者可能性所吸引。所以，这本书让我们激动，激动，感动，改变。

然后伍尔夫在改变写作风格的时候离开小说去谈劳伦斯。也许她真正想谈的是这部作品的创作者。她似乎觉得作者的故事或本质对她更有吸引力，让她对他的生活感到震惊。她从矿工儿子的角度解释劳伦斯。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劳伦斯对自己生活环境的不满。指出他渴望脱离自己的班级，进入另一个班级。他相信中产阶级有他没有的东西。他觉得中产阶级有理想，有道德，或者其他他希望自己拥有的东西。因此，伍尔夫认为这是劳伦斯一直苦恼的原因之一。他不喜欢他的环境，这使得他对写作的态度与众不同。那些地位稳定的中产阶级作家欣赏他们所处的环境，优越的条件让他们忘记了环境的压力，而劳伦斯却不能。

伍尔夫说劳伦斯从他的出生中获得了强大的动力。他似乎不是为了文学本身而对文学感兴趣，所以不认同任何人，也不继承任何传统。他忽略过去和现在，除非影响未来。作为一个作家，这种传统的缺失对他影响很大。所以，他可以让思想没有任何禁忌的直接冲进他的脑海，让那些不是来自于任何传承的自由话语迸发出来，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四面八方溅起的水珠。

这是劳伦斯。

伍尔夫无情地穿透了他。

然后是伍尔夫最崇拜的普鲁斯特，也是她谈论最多的作家。她读了他的《追忆似水年华》。她忍不住一直在谈论他。说明《追忆似水年华》震撼了她。她钦佩他。那是因为她和他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两人都养尊处优，都高贵典雅，都脆弱敏感，都受到某些疾病的影响。所以她对他有着深厚的亲和力，是一种生命和气质的相似。所以，伍尔夫在谈普鲁斯特的时候，某种意义上是在谈自己。

普鲁斯特

普鲁斯特对伍尔夫就像是她手中的一把DIA。她总是随心所欲地将它们嵌入她理论的几乎所有部分。无论她的哪一篇文章在你眼前一闪而过，你都会觉得普鲁斯特身上闪耀着由远及近的耀眼光芒。无论是她评论普鲁斯特的文章，还是其他作家的文章，甚至是她的手写日记，普鲁斯特的文字都不断出现，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就像一个迷人的陷阱。而被困的人，当然是她第一个。

她认为，阅读普鲁斯特作品所遇到的困难，大部分来自于丰富而迂回的表达方式。那么普鲁斯特如何表达呢？于是伍尔夫给我们找了个榜样。那是她看来最典型的一种，大概也是只有她和普鲁斯特才能理解的一种方式，他们共同的追求。

当他的母亲让他来到祖母的床边时，普鲁斯特写道，“我醒来后回答说，‘我没有睡着。’“就是这样。然后伍尔夫说，你看，这是普鲁斯特。即使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也要停下来，详细解释为什么我们一觉醒来，往往会觉得自己一瞬间没睡。伍尔夫认为作品中的这一停顿特别引人注目，因为它不是对人物“我”本人的自省，而是叙述者客观地、从不同角度提出的。结果在心里留下了强烈的紧张感，自然而然的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隔壁那位奄奄一息的老太太身上。

这是伍尔夫欣赏的普鲁斯特方式。他对围绕一个中心点的事物的积累是如此丰富，如此遥远，如此难以接近和领悟，以至于积累的过程是渐进而艰巨的，最终的关系是极其复杂而难以理解的。有很多事情要考虑，远远超出了人们最初的预期。一个人物不仅要和另一个人物有关系，还要和气候、食物、衣服、气味、艺术、宗教、科学、历史以及其他成千上万的影响有关系。

所以伍尔夫认为，只有像普鲁斯特这样的人物解释，才可能更接近人性。因为一旦你分析意识，你会发现意识被成千上万微小的、不相关的思想所搅动，这些思想充满了杂七杂八的信息。因此，普鲁斯特笔下的人物总是由一种不同的复杂和斑驳的本质组成，他们总是充满着无尽的思想、梦想和信息...

当她离开个人时，伍尔夫把她的评论欲望转向了群体。转向英国以外的伟大而杰出的作家。在所有的国家中，最让伍尔夫震惊的可能是俄罗斯文学。她一直深感遗憾的是，人们无法在原文中阅读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她认为，在将俄语翻译成英语的过程中，一定丢失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她说，糟糕的翻译让伟大的俄罗斯作家感到他们经历了地震或铁路交通事故。他们不仅失去了所有的衣服，还失去了更微妙更重要的东西——他们的举止和性格特征。所以那些一味追求俄罗斯文学的人必然会显得可笑，因为他们热衷的俄罗斯文学早已残缺不全。

然而，伍尔夫写的文章《俄罗斯的视角》。这是一篇非常优秀和深刻的文章，读起来仍然令人耳目一新。

看了很多俄罗斯文学，伍尔夫终于发现:俄罗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有哪些？那就是灵魂。灵魂是几乎所有俄罗斯作家都应该探索的问题。但在契诃夫那里，灵魂细腻，很容易被无尽的幽默或愤怒所控制；而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中，却有着更大的深度和容量，仿佛总是被重病和高烧所纠缠。

很明显，伍尔夫更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被认为是现代主义小说的鼻祖，因为他比同时代的人更关注人的内心感受。而这正是伍尔夫特别关注的。

听她用疯狂的语言来形容这个俄罗斯的疯狂作家。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是波涛汹涌的漩涡，飞沙走石的风暴，还有嘶嘶声，沸腾和冒泡的下水道，把我们吸入其中。它完全是由灵魂制成的。我们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在里面打转，头晕目眩，几乎窒息，同时充满了一种头晕目眩的狂喜。

陀思妥耶夫斯基唯一想说的是灵魂。我们备受折磨的不幸的灵魂。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谈一谈揭露和忏悔，也就是从我们身体和神经的伤口里拖出在我们心中沙滩上爬行的难以辨认的罪恶。

陀思妥耶夫斯基

对，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灵魂，它的热情，它的骚动，它惊人的美与恶的大杂烩。它们层层缠绕，无法分解混合成一团。原本互相分离的因素，现在互相融合了。人同时是小人和圣人，行为是美好的，也是卑鄙的。我们爱他们的同时也恨他们。没有什么善恶分明的分界线。我们最爱的人往往是最大的罪犯，最穷的罪人往往让我们感动到最强烈的欣赏和喜爱。

对，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的激情中，永远是人类的心灵让我们着迷。我们关心的永远是心灵的奇闻轶事。他给我们展示的是粗糙表象下的困惑和复杂，以及这种困惑和复杂是多么的简单、激烈和深刻。所以他的小说总是看起来像一个狂热者的胡言乱语，他甚至准备牺牲自己所有的技巧甚至艺术来揭示自己灵魂的困惑和骚动。

对，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即使累了，他也不会停下来。他克制不住自己，只能继续写。因为灵魂被克制在胸中，他一定会让他们以一种炙热、混杂、惊艳、可怕、压抑的方式向我们翻腾。

对，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将永远对自己的灵魂感到焦虑。

伍尔夫看到了这个。她说了出来。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最经典、最准确、最深刻、最激动人心的评论。她取代了我的眼睛。她告诉我们我们的感受。

而在伟大的俄罗斯文学中，谁又能补充陀思妥耶夫斯基呢？在伍尔夫看来，托尔斯泰是唯一一个。伍尔夫以追求先锋思想而闻名，他声称托尔斯泰是所有小说家中最伟大的。这种对托尔斯泰的推崇无疑证明了崇尚现代主义的伍尔夫并没有站在狭隘的现代主义立场上来评判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家。虽然她的小说风格和追求与托尔斯泰相去甚远，但她还是看到了托尔斯泰的批判现实主义是多么深刻，他的小说像史诗一样是多么壮丽。

伍尔夫在谈到这位大师时说，正如灵魂主宰陀思妥耶夫斯基，生活主宰托尔斯泰。她说，对于托尔斯泰笔下的人物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活着。这成了托尔斯泰永恒的主题。因此，他的作品中总会有一个皮埃尔或莱文。他们的人生经历都得到了，可以随心所欲地与世界打交道，但他们总是不停地问问题，甚至在享受生活的时候，还得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目的应该是什么。伍尔夫认为，这可能就是托尔斯泰高贵不朽的原因。

当她告别沉重的俄罗斯文学时，伍尔夫让她的声音再次来到美国。她浏览了在新大陆用英语写作的移民作家的作品。她知道他们乘坐五月花号抵达美国，她也知道他们将从新大陆创作出什么样令人激动的交响乐。

我们来看看伍尔夫对新生的美国文学的看法，历史很少，没有传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伍尔夫的理论时，似乎总是忽略伍尔夫关于美国文学的那一章。还是因为我当时不在乎美国文学，这次重读就像是读了一篇新文章。看完之后突然发现这篇写于1925年的文章是多么的真实准确。因为七十六年过去了，你应该觉得没有人能超越伍尔夫对美国早期文学的洞察。这大概就是伍尔夫不朽的原因吧。她打发了一个小时。

在这篇1925年的文章中，伍尔夫的第一句话是，在外国文学领域的漫游与我们的海外旅行非常相似。因此，这成为她对美国文学最巧妙的视角之一。然后，以一个游客的心态，开始评论新大陆的著名人物惠特曼、霍桑、德莱塞、安德森、刘。她看着他们，就像看着美国辽阔土地上粗犷、野性、美丽的风景。而她对美国新文学的评价也就这样:走着，看着，感受着。她对他们的思考，就像她的意识流小说一样，不断地从脑子里落入文字里，零落却闪闪发光。

伍尔夫首先指出，美国是一个不同于英国的新国家。虽然早期的美国移民大多来自英国，但一旦他们开始在新大陆写作，他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宣布他们是美国人而不是英国人，尽管他们仍然在用英语写作。伍尔夫认为安德森是这类美国人的典型代表，因为他写作以来渴望做的事情是脱离英国文学伟大而刻板的绅士传统。他甚至大声尖叫，让世界知道，“我是美国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伍尔夫从她的游客的角度解释说，安德森脑海中浮现的这句话带有一种被淹没的但基本的欲望。是的，他是美国人。这是一个可怕的厄运，也是一个伟大的机会。但是，不管是好是坏，他都是美国人:挣扎着，意识到自己，对自己和他人充满惊喜，努力放松而不是假装放松。

多精辟。她说这是成为美国人的第一步——不是成为英国人。美国作家教育的第一步是解散一直在已故英国将军指挥下前进的英语话语大军。他必须训练和强迫为数不多的美国角色为他服务；他必须忘记他在菲尔丁和萨克雷的学校里学到的一切。当他在芝加哥的酒吧和印第安纳州的工厂与人交谈时，他必须学会写作。事实上，正如伍尔夫所料，美国文学是在“我是美国人”的喧嚣中成长起来的。因为他们真的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美国之音。

接着伍尔夫比较了密切相关的英美文学。她说，英国的传统是建立在一个小土地上的，它的中心是一个有很多房间的老房子，每个房间都堆满了东西，挤满了人。他们彼此熟悉，关系密切。他们的举止，思想，言谈，都不自觉地被过去的精神所统治。但是，在美国，棒球已经取代了社交活动；一片崭新的土地，取代了无数春夏里激动人心的古老风光。在这片土地上，锡罐、草原、玉米地随意散落，就像一件不合适的马赛克工艺品，等着艺术家的手来清理整齐。

生活在古代英国，被英国文化浸透的伍尔夫，批评美国文学过于传统、过于不传统的倾向，但她仍然非常欣赏美国新文学，甚至充满激情。她认为英国文化传统虽然深厚，但不足以面对新时代。为了使文学适应不断发展的时代，表达现代人的灵魂，它需要一种新的艺术和新的传统控制。美国文学中不断发展的语言证明了这一新传统的重要性。因为，在伍尔夫看来，那些美国人正在做伊丽莎白时代的人所做的事情——他们正在铸造新词。如果你想在英语小说中找到新词，你往往会徒劳无功。伍尔夫说

“这是有意义的:当我们想要更新我们的语言时，我们必须从美国借用新单词。而那些富于表情、不做作、活泼的俚语，都悄悄的从我们身边走过。最开始只是口头使用。后来，他们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文字中，他们都来自大西洋彼岸。”

所以伍尔夫说:“我们不需要高瞻远瞩地预测，当文字被抛出时，一种新的文学就会从这些文字中涌现出来。”

接下来我最想说的是，伍尔夫对她那个时代的文学采取了最辩证、最宽容的立场。也许是因为她在里面，但更重要的是她内心的平静和对这个时代文学的深切关注和支持。因此，她对那些总是批判和不满现代文学的批评家并不满意。当然，她不否认她那个时代的英国文学不够伟大。她反复说这是一个碎片化的时代，冷清到没有名字可以鹤立鸡群，没有老师傅的作坊，让年轻人可以在那里当学徒为荣。那么文学更是如此。在斯科特、华兹华斯、拜伦、奥斯汀、济慈、雪莱的天才时代之后，似乎只有几首诗、几页书、这部小说的开头、那部小说的结尾，可以媲美任何时代、任何作家的优秀作品。是的，伍尔夫承认这一点，并带着一些悲观主义承认这一现实。

但是，她不愿意以这样悲观的态度去面对今天。她是一种希望张开双臂拥抱现实的作家。况且她自己的思想和创作也深深植根于这个现实。对伍尔夫来说，这是一个她与之关系密切甚至生活在一起的世界。所以她不想一直活在大师们笼罩的巨大阴影里。她一直呼吁对现实的乐观态度。她说是啊，我们真的要带着羡慕的心情回顾过去，但毕竟这是初春艳阳天的第一天，人生也不是完全没有色彩的。

伍尔夫的乐观来自本能。从艳阳天、美酒、谈吐，都来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当生活每天都给予这样的珍宝，让人们想起比最能言善辩的人所表达的更多的东西时，人们宁愿拥有这样的生活，即使他们羡慕死去的一代。

当代文学也是如此。虽然有缺点，但对人来说还是有统治力和同样的魅力。伍尔夫认为，过去没有人比我们这一代人更需要珍惜和关心我们当代的作家。我们需要对现在非常清楚。每天我们都发现自己在做、在说、在想父母不可能的事情。新书之所以能吸引我们阅读，是因为它能反映我们生活的时代，表达与过去时代分离的差异，而不是与过去时代相关的差异。天才时代过后，必然会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奋斗的时代:人们通过纯粹而艰辛的工作来表达自己汹涌而离经叛道的思想。

伍尔夫的时代不是和我们今天的时代很熟悉吗？

吴尔芙半个多世纪前的话不是对今天的我们有启发吗？

那么，我们来听听伍尔夫对那些以当代文学批评为己任的批评家的评价(她承认一个伟大的批评家是最难得的人。但是，也就是他是一个伟大的诗人，而不是从时代的挥霍中孵化和滋生出来的。)如何评价:

“让我们承认他们的工作是困难的、危险的，而且常常是无聊的。让我们恳求他们给予慷慨的鼓励，但拯救花环和桂冠。因为容易扭曲枯萎，半年之内，穿上的人看起来会有点滑稽。让他们对现代文学采取更广阔更不那么个人化的看法，真正把作家当成是在从事一个宏伟建筑的人，这个建筑是集体努力完成的，那么作为个体劳动者，他们还不如默默无闻。让我们请他们仔细看看遥远的地平线，为未来的杰作铺平道路。”

这是伍尔夫的肺腑之言。是的，那个时代的乔伊斯、劳伦斯和亲爱的弗吉尼亚·伍尔芙不是铸就了那个时代英国文学的辉煌吗？

时间会拯救真正伟大的文学，让它不朽。

这就是这个女人的生活。这是她每天阅读和思考的结果。那些能为她的理论做注脚的人，还有她的日记选集。那是她被自己的想法所困的女人投河自尽后，丈夫编辑的。同样的想法。每天过着疲惫的生活。精神疲劳。与灵魂抗争。不，我不想说伍尔夫是怎么写日记的。我只想说，看她的日记，会让我们更了解这个女人的生活。因为她在日记里写的几乎都是她怎么读怎么写。她似乎只有这种生活方式，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玻璃房子里，看书，思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就是这样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和自己在一起。用语言说出你的心声。我独自静静地过着辉煌的精神生活。平静而充实，然后铸就她的人生。

这就是为什么伍尔夫是一个知识分子。她的智力特点之一是内心平静。不是她的作品没有激情和热情，而是她的接受和冷静的意愿证明了她所拥有的深厚力量。知识分子的力量。

所以我要说的是杜拉。因为与伍尔夫相比，杜拉几乎算不上知识分子，甚至算不上知识女性。杜拉的小说更多的是来自物质世界。如果杜拉有思想，那么她的思想也来源于感情。因为她更多的活在感情里。感情足以让她成为小说家。她甚至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努力思考，不需要成为理论家。

大概是因为杜拉的比较，伍尔夫见识更广。她就是这样永远活在理智中，面对一切的时候，只选择理智的态度和立场。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生活很平静，至少看起来很平静。她总是纠结于思考和阅读。所以她不会放纵自己，也不会放任自己任性，不会无休止的谈恋爱，更不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她不会像杜拉那样酗酒，不会宠溺自己，不会把生活搞得一团糟。伍尔夫是个聪明人。即使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刻，在精神彻底崩溃的时刻，在她无法读书无法思考的时刻，伍尔夫也只是让纯净的河水淹没了她的生活和烦恼，从而结束了她沉重的智慧和美好，结束了她无法再平静的深层生活。你看，就算是死亡，伍尔夫也选择了知识分子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