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的散文散文丨沈从文：冰雪与热风相遇，涂抹出单纯素朴的云，使我们不敢堕落

云南见云

编者按: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以一系列描写故乡湘西的小说和散文作品奠定了他在文坛的重要地位。他的散文继承了古代游记笔记的传统，以简单动人的方式讲述了他真实的生活轨迹，充满了温暖的人情之美。沈从文逝世30周年，《水云》:沈从文散文再现了沈从文的人生轨迹和深深的乡愁。

沈从文

云南以云命名，但一年半后，外省人会和本地人差不多。至于云南的云，他们只能从它的变化中获得一点关于雨和雨的知识，他们永远不会简单地欣赏它的美丽。看到卢西林先生的摄影作品后，很多人会突然又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在云南出生或生活的。云南的特点之一就是天上的云变化惊人。尤其是到了晚上，云的颜色、形状、风度真的很动人。

许多人接受了一种关于生活的教育，走了许多路，走过许多桥，睡了许多床，此外，他们注定要遭受许多难以想象的小苦难。但是真正有教育意义的人可能会明白，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天气，不同的天气影响到一些人员。多云地区:中国北方云多，人也多。南方的云很热闹，人也很热闹。海边的云不一样，渤海和南海的云也不一样，就像海边的人气质不同一样。河南的云是黄色的，似乎可以做成窝头。云厚而薄，人厚而薄。湖南的云是灰色的，常年挂在天上空，一点性格都没有。然而，橘子和辣椒在这个地方大量生产，在这个天气里成熟，却给湖南人增添了生命发展和进取精神。四川的云虽然和湖南的云相似但又不同，但是武侠里的峨眉峰把云分了又分，把云分浓了，把云和人都赋予了生命。但是，虽然体积大，重量轻，人们也夸它，不实行。论色彩丰富，青岛的云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有时候五色不一，天空空展开如锦毯。有时候平淡纯粹，每天空只看到一块绿玉。没有别的，似乎让人感到淡淡的快感，温柔，音乐，情欲。一年中的半年空是一幅神奇的画面，带着青春的气息，撩拨着人们的幻想和梦想，海市蜃楼出现在这一天空。海市蜃楼并不总是在人们的眼里，而是永远在人们的心里。秦皇汉武的生涯也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梦想告终，这并非没有道理。云南的云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它的特点是简约，在影响人的气质的时候应该是厚重简约的。

△云南的云

云南的云似乎是由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多年的热气做成的。语气出奇的简单。只有它的简单才显示伟大。尤其是《谜一般》里的黄昏前后，时代极其动人。完全是水墨画，风格超脱大胆。有时天空的一个角落像一块油漆一样黑。虽然它的颜色很黑，但是感觉很轻。在任何地方，“乌云盖顶”都是一个沉重而可怕的象征，一如既往。只有云南晚上的乌云，越黑越碍事，说明第二天天气就好了。几年前，中国的古物运到伦敦展览时，有一张赵写的纸，名字叫“秋江堆”，用浓浓的墨水涂在洁白如玉的纸上，却给人一种很美的印象。云南的云就是这样。似乎他们只觉得黑，觉得美。

但是，如果我们在黄昏前后去郊外的一个小山上，或者在滇池里坐船，看到这样的云，就会低头轻叹。具体来说，会有“大好河山”的感觉，抽象来说，会有“逝者如斯”的感觉。心里一定有些痛，受着天上挂着一片安静的乌云空。因为它给了我们一种无言的教导，比目前政治家的文章，宣传家的演讲，杂家的讽刺文章，要好得多，深刻得多，优美得多。也许这就是我感到痛苦的原因。这个世界上有哪些教育以工作为生的人的美丽云？是一种博大精深的人生理想吗？还是简单美好的诗意感觉？如果你拿它和你在地面上看到的，听到的，听到的相比较，你会忍不住痛苦！

△湖南的云

在这美好的一天空，在人事方面，我们每天能看到的就是空-空洞的论文，不合理的发言，小杂感，似乎处处只遇到“法币”。商人和银行家直接忙于法币。教授和学生也间接忙着法币。最可悲的现象是没有太大的商学院，每次注册上课的时候，总是学生人数最多。这些人学的是经济和会计，可以说对生活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只想毕业后去银行工作。“熙熙攘攘，都是为了利润，压榨，都是为了利润，利润在哪里，集群就像一条蛆。”只要有机会，社会研究所的专家就会跑到银行。学图书馆、考古、外国文学的，因为亲戚、朋友、老乡等。，都挤入银行或类似的金融机构做文员。大多数优秀的大脑都被真实抽象的法币所迷惑，失去了敏感度和灵活性，以及对“生活”的更高理解。剩下的懵懂大脑，整天闹腾什么，也可想而知。就算云南的云再漂亮一点，对大多数人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这两个月，城里20万人都早早跑到农村，把脖子搭在天上空。没有人没有看到漂浮了几天的浮云空，仰望结果，却只是增加了很多人对财富得失的担忧。“我的汽油涨了”“我的事业今年赚了50万”“我赚了8.3万”，这只是十几个熟人说的。另外，可能还有一个教授，除了整天打牌，没有其他娱乐。他会想起前一天晚上打麻雀牌的输赢，笑着自言自语:“我不丢牌。”这种教授当然不合理。闲下来之后，他还不如去老同学家多打八圈证明自己输了什么。如果一个人愿意爬地下，认为这是最好的生存姿势，别人劝他站起来走，或者指望他站起来做个人，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这样的社会和形势下，鲁先生来云南展览他的照片，告诉我们除了云南法币，还有什么。也就是说，有了天空的云空，色彩简单的云是多么的美丽、优雅、温柔、高贵！庞大的观众群和良好的批评表明，只要有人能看到云彩，就能从云彩中获得诗意的感觉和热情，也能把这种高贵的感觉传递给另一个人。换句话说，就算云南的云不能直接教育人，也可以指望用一个艺术家的心和手间接教育人。鲁先生对摄影的兴趣似乎把这种美感介绍给了大多数人，所以他在作品中很好地处理了云的题材。每朵云都有不同的气质和流动的美。不精致，不做作，不太修饰，自然，友好。工作的成功是不可避免的。但得到“赞”并不是艺术家的最终目的，而应该有更深的含义。我的意思是，如果一种可怕的实用主义在这个社会的各级组织中盛行，它将侵蚀我们大多数人的良心和理想。同时，让每个人看得见摸不着。当社会上的一些优秀分子梦想和希望只是混日子，没有更高的情感，缺乏用这种情感追求美好伟大的道德准则的勇气时，我们的民族该怎么办？如果大学生读书的目的不是站在柜台当文员，或者坐在办公室当文员，他们不需要也不想动脑，只要有一碗饭吃，就有出路。甚至那些搞政治讨论，发表演讲，写拙劣的讽刺文章，学理工科，玩文学当知识分子，办党，信仰宗教，还有...出路只是暂时的。虽然大众有出路，但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还有希望吗？如果我们真的能像鲁先生那样看着寂静的云空，云的美也许会逐渐地陶冶我们，启发我们，改造我们，使我们习惯于凝视远方，不敢坠落，不愿意坠落。我以为这是一个艺术家的终极目标。正是因为这个民族在为发展和生存而奋斗。生存发展的背后还有一个庄严伟大的理想，让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吃苦。之所以能忍受，不仅仅是想发展，想生存，更是想为后来者设想，让他们更好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更像人！我们的责任那么重大，那么艰巨，所以大部分知识分子一定要有一个比较朴素的人生观，把它拉起来，推动它前进，就是在做生意，也需要一片知识，这样才能把企业的发展和国家的发展放在同一个目标上，分道扬镳，同舟共济！

举一个短期的例子:我们的眼睛已经注意到，除了“出路”和“赚钱”，如果还能估计出铁路另一端有多少阴险的木屐，睁着两只老鼠的眼睛，安排各种巧妙的方案，准备在武力和武器不起作用的地方把劣质货倾销到昆明，把卖劣质货的责任分配给昆明。只有选择好摄影的位置和角度，才能有更好的成绩。人生不一样。分清楚，识大体，“做错事”，虽然敌人诡计多，但在有经验的商家眼里，劣等货还是能看出来的。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是非常容易的。如果你只想发财，忘了利润，什么都“做”，日货就变成国货，就是反手！卖劣质商品只是几个有形事件之一。除此之外，各级智育班令人失望的地方，其实做的不止这些。

所以我觉得鲁先生的摄影不仅仅是让人看的，更是让人深思的。

原载于1940年12月的《大公报》，节选略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