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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巡是伦勃朗最重要的作品,
是荷兰国宝,
荷兰艺术登峰造极的代表之作,
更是西方艺术的瑰宝。
它究竟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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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肖像居然不让露脸?告你!
梵高是荷兰画家中最具明星效应的,但是人们却把“最伟大”的位置留给了伦勃朗(1606-1669,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作为一枚多愁善感的巨蟹男,伦勃朗曾用上百幅自画像记录了自己从多金到潦倒的跌宕一生。最近,南京博物院刚刚开展的“伦勃朗的时代——16至18世纪欧洲油画展”中,就出现了两幅伦勃朗自画像,脸上仿佛都写着:伐开心。
伦勃朗的人生大逆转,都是从破坏“江湖规矩”开始的!这就来说说这位荷兰最伟大艺术家所在的画家江湖。
这幅画虽然被叫做“夜巡” ( De Nachtwacht ),但实际上它应该叫 The Company of Captain Frans Banning Cocq and Lieutenant Willem van Ruytenburch 。现在它被叫做“夜巡”,但是它画的并不是夜巡,而是日间举行的庆典活动。
“夜巡”最初并没有名字,之所以现在被称为“夜巡”,一方面是因为画作本身就很暗,经过数百年本身的亮光褪去,变得更暗,另一方面也有认为是为其定名时已经没有日渐巡逻的形式,但却有夜间巡逻。1940年时夜巡进行了一次清理,这时也有人建议为其更改一个更符合实际的名字。有人建议叫“日巡”,或者叫“民兵队大游行”,但总是感觉不是那个味道(有点喜感)。
它尺寸也是相当的惊人的363 cm × 437 cm,重300多公斤。而即使这样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依然不是伦勃朗最初所想让我们看到的夜巡,画成时它比现在还要大,在中途被裁剪过,被刀划过,被水泡过,被酸液泼过,可谓命运多舛。
大概这种感觉
夜巡画的主角是民兵队(civil guards )。这种团体肖像画大约始于十六世纪,当时对于这种画已经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固定的形式,一般是画中人在巨大的幕布一字排开,正如我们现在的大合照一样,领导的展位,姿态,衣着,场景,都是有相对不成文的规矩的。
1630年,民兵队聚会所扩建,加建的大厅也一度成为当时城市最大的室内空间,为了填满空荡的墙壁,托阿姆斯特丹的一些知名画家来创造画作。而伦勃朗即受托创作此画,在他接到委托时便决定不按传统的集体肖像画来创作,他要打破传统。他把民兵队的主题视为取材于圣经或者古典神话一样,也就是像历史画一样创作,而不是简单的为民兵队简单的画一幅肖像。构图即赋予了画作浓重的戏剧意味,丰富的变化,生动的采光,而不是僵硬不自然的集体画。
他的手法在当时无疑是充满革命性的,伦勃朗刻意拜托了当时团体画的格局,将画中人物增加了一倍以达到成群结队的效果。所以夜巡中的人物我们能看到他一个非常生动的互动,而不是传统的僵硬摆姿势。
夜巡这幅画是一幅众筹作品,每人都付给伦勃朗一样的价格,当然也许画面中心两位付的会稍多一些。画里的每个人都是真实的,充满野心的 Captain Frans Banning Cocq 穿着和他身份相符的黑色军装,身上披着红色的绶带。后来他也成为了阿姆斯特丹的市长。
在他身边的是副官 Capiteijn Willem van Ruijtenburch van Vlaerdingen,他的穿着则花哨许多,左手持与身份相称的戟(?应该叫戟吧,对兵器不是很懂望各位指教......)
在16、17世纪的欧洲,画家的职业可不像教科书里描绘的那么风光。说白了就是一群江湖飘零的卖艺人,靠的是出售自己的作品或者给富人画肖像来换取生活费。
跑江湖的画家一多,竞争压力自然就大了,每个人必须掌握独门独派的“一招鲜”,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跑江湖的画家们,设有非常人性化的“私人定制”明细项目,比如服务“吃货”的,有专门画海产品的、画水果的,也有画山珍野味的。这次展览中的米开朗琪罗·切尔阔其的《水果》,弗朗索瓦·德波特的《野鸡和桃子》,让·菲特的《野味与水果》都可以归到这一类。他们的绘画风格精于细节,善用强烈的色彩对比和明暗对照;也有“小资”最爱,专门画奢华精致银器、新鲜花束花篮的;当然,最常见的还是画肖像的,当时的有钱人,非常流行请画家到家里来为自己画上一幅彰显身份的肖像。
在右边的是士官长Rombout Kemp
肖像部分特别有意思,定制项目花样更多。比如,一些沿海城市有专给船主画肖像的,还有专画“家庭主妇”的画家们,同样是画妇女,甚至还能细化到具体生活场景:在家阅读的主妇、抚养小孩的主妇以及倒牛奶的主妇等等。顾客怎么需求,就怎么画,给足金币就行。
伦勃朗曾是生意最火爆的一个定制画家,因为他技能独特,能玩转光影特效,画的肖像就像自带美图功能,所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接单接到停不下来,后来很多画家都学他的这种画法。于是乎,凭着给人画肖像,伦勃朗买古董、置房产,迎娶贵族白富美,甚至在阿姆斯特丹的黄金地段买下了一栋豪宅,带着几十个帮手一起接订单,完全是走在人生赢家的轨迹上。
左边的士官长Reijnier Engelen
举起旗帜的少尉Jan Visscher Cornelisen(此处wiki百科应为误)是一名为了书籍和艺术散尽家财的年轻人,而这些都是居住在十七世纪最富裕城市之一的有钱人。
规矩
转折点出现在伦勃朗36岁那年(1642年)。他接了一个民兵连火枪手队的订单,要求画一幅团体肖像。
团体肖像一直是伦勃朗的拿手绝活,他的成名作,创作于1632年的《杜普教授的解剖课》就是一幅团体肖像。这是当时阿姆斯特丹外科医生行会委托伦勃朗画的,也是因为这幅画,为伦勃朗带来了大量的雇主。可是在名利双收的当口,伦勃朗内心的艺术良知慢慢被唤醒了。
像好莱坞电影里常出现的戏剧性结尾,伦勃朗在接到民兵连火枪手队订单的时候,不愿意再跟江湖上那些画家一样,像工匠似的一味只满足雇主需要。在这幅后来闻名世界的油画《夜巡》里面,他把光影和各种人物的神态发挥到了极致,并且运用了大胆的构图,没有让每一个出钱的民兵都在画面上“露脸”,有的人露出一只眼睛,有的人甚至蒙住了脸,更重要的是,整幅画唯一的“光源”,只打在了民兵队长的脸上。
于是,问题就来了。因为当时的团体肖像画费用都是由画中人平摊,其他出了同样多钱的人自然就不高兴了,他们联名将伦勃朗告上法庭,从此伦勃朗的名誉受到影响,很少有人再来找他画肖像。当时的江湖规矩就是:顾客是上帝,给钱是大爷。坏了规矩,伦勃朗的生计开始走下坡路,生活变得潦倒,并且,越混越惨,他就开始画自己。展览中可以看到的两幅自画像,就是他在潦倒之后的真实写照。
不过他那种具有“光影特效”画法还是影响了后来的很多人。当时在荷兰,几乎所有的画家都是伦勃朗的徒子徒孙,其中大多是跑量的商业画家,但也有极个别跟伦勃朗一样有骨气和艺术追求。比如,那个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维米尔,他一生只画了40多幅作品,生活非常贫困,直到死后还欠着面包店老板一屁股债。
主旋律
除了跑江湖的商业画家,和伦勃朗同时代的还有一拨人成了宫廷画师,他们也是“伦勃朗时代”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画家的才情与大师相比,相对就要弱一些,创作手法也比较传统保守,题材大多只是为了满足政治与宗教的需要。
这次展览中的意大利巴洛克画家弗朗切斯科·卡伊罗,就是一个宫廷画师。还有都灵皇家学院复兴的关键人物洛伦佐·佩舍,他所绘的《穆齐奥·谢沃拉》取材自一部歌剧,整个故事情节非常“主旋律”——年轻的罗马士兵穆齐奥,为了证明自己为国家献身的勇气,潜入敌方军营,决心刺杀国王波塞纳。然而穆齐奥没有认出国王而错杀了别人。在国王波塞纳逮捕他时,穆齐奥自豪地说,刺杀时他已经准备好了死亡,肉体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将他的右手伸入火盆当中。国王波塞纳被这位年轻人的勇气感染,便赦免了他的罪行。
鼓手开始击鼓
而在当时活跃于法国枫丹白露、比利时的根特及英国的画家卢卡斯·范·希尔的主旋律作品《战争中的人文艺术》中,7个女人躺在古代遗迹前的山上睡着了,背景中却正在发生军事冲突,这象征着人文科学(语法、逻辑学、音乐、修辞、算术、几何学和天文学)在战争中被遗弃。但上帝的信使墨丘利从天而降,唤醒沉睡的女人们,宣告拥护艺术的和平时代来临。
狂吠的狗
奔跑的男孩
在绘制夜巡之时,伦勃朗在阿姆斯特丹春风得意,再加上迎娶了继承庞大家业的妻子,和其他艺术家比起来可谓名利双收,他本人也更是野心勃勃。所以在创作夜巡的时候才会如此的不走寻常路,用巴神的话说就是:because I can.
不过反应出伦勃朗的野心的并不仅仅是夜巡的惊人尺寸,我们现在说夜巡是伦勃朗最伟大的作品,因为他将静止的画面画为一副充满动感的作品(action movement),画中每个人都盛装打扮仿若参加节日庆典,这幅画捕捉了Captain Frans 下令手下出发的那一刻。队长双唇微张,他身后的民兵队整装待发,队长一声令下,少尉高举旗帜,鼓手开始击鼓,一旁的狗开始狂吠,男孩奔跑起来。你会觉得自己来的恰如其时,正好目睹了这一场景,仿佛晚一刻这幅画面就会乱作一团。由于画作极大,在1885年移至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时在中心专门展出这幅画,游客表示从远处过来,好像走进了这幅画所营造的氛围里。甚至可以说,国立博物馆就是围绕着夜巡而建立的。
队长双唇微张
画中的构图可以分为两个层次,首先是整体构图的动作,中间的人正要出发,后面的人跟了上来。左右的人也各有动作,让整幅画面显得生机勃勃。而在画的主体部分,没有任何静止的元素,所以即是前文提到的“action movement”。
还是由于画的尺寸非常大,在最初看过去会有目不暇接的感觉,所以就会忽视掉一些小的细节。比如Captain Frans 脚边的饰带,他是正在飘动的。掌旗少尉的领巾,也是飘动的。借由这些小的细节,更好的凸显了画作的动感。而队长与副队长腿部微微抬起,队长伸出的手在副队长的衣服上形成一道强烈的阴影。这种巧意的安排,给人一种画中人即将走出画框的错觉。通过夜巡的X光扫描可以看出伦勃朗绘制过程中修改过很多次,对细节不断精益求精的刻画只为了营造惊人的裸眼3D立体效果。
队长的饰带
少尉领巾
手部阴影
微抬的腿
民兵队的主要武器是毛瑟枪,其中两位士兵摆出了典型的演习姿势。一名在装填火药,一名在对着枪膛吹气。(此处评论区有指正彼时毛瑟枪尚未发明,应为火枪,感谢指正)
装火药
吹枪膛。有意思的是在看这幅画的X光片时会发现伦勃朗为了展现当时精妙先进的武器,改动了几次作为主要人物的副队长的肩膀,最后是副队长为了枪支妥协,削掉了一部分肩膀.....
其他人的表情也很生动,并没有死气沉沉的集体肖像画感觉。
进一步发挥创意,加入了几名不速之客。这些人可是没有付给伦勃朗酬劳的人,也让这幅画平添了几分即兴意味,展现了伦勃朗想要跳出传统束缚的企图。比如填补背景增加宏大感的路人,奔跑的小男孩,并不存在的鼓手。而后人最为乐道的,还是着金色裙子的小女孩。她的存在并不自然,和这幅充满阳刚之气的画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始料未及。我们会情不自禁的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她变成了这幅画的另一个焦点。当然她也肩负了很多象征意义,她的腰带上挂了一只鸡,倒着的鸡爪清晰可辨。鸟爪是民兵队的标志或者是象征,由中世纪的鹰爪演变而来。这个小女孩是谁?至今没有答案,关于小女孩的含义众说纷纭,有兴趣可以搜索下。
女孩
鸡
填补背景的路人
再说队长的手在副队长衣服上形成的阴影,也是以微小的细节象征了民兵队的标志。手的阴影部分却包住了副队长衣服上的持有城市徽章的狮子纹饰。狮子的意味不用多说,而这一动作也可以说是握住了整个城市。
手部的阴影
上面这个图的戟的部分也可以看到修改的痕迹,X光片显示仅这一部分就修改了三次,也是为了凸显立体感。
现在许多人认为完成这幅画之后民兵队不买账。在民间的一阵子以讹传讹之后,夜巡更是变成了一幅讽刺画中人的作品。然而实际上,这些人都付清了尾款,也将这幅画挂在了大厅中,也有说一些次要人物对排序不满,希望伦勃朗能更好的处理下细节,光线也不够明亮。毕竟这幅画和同期挂在大厅的其他画作相比,人物的脸孔没有那么清晰逼真。考虑到这种集体肖像画很大的意义之一就是老兵领着孙子去看的时候说:你看画里正襟危坐的人就是老子当年啊。显然排排坐的肖像画是比夜巡更能满足这种需求的。毕竟孙子问起这里却黑的哪个是你啊,只能踮着脚指着上面的角落说,那儿写的你老子我的名字啊!然后心中暗想,多亏后来在画上添了名字,不然这么黑能看清谁啊。难保又激起对伦勃朗的恨意。
当然,队长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在此之后他又邀人临摹了一幅1/36的缩小版。还请人画了一幅水彩版本,以放在家族“相册”中。
这幅画在大厅悬挂了七十多年,随后被移入市政厅,也就是荷兰皇宫。而原定的悬挂位置空间不够,当时的市议会做出了骇人听闻的破坏之举——像裁剪壁纸一样对夜巡进行了破坏。还好当时的队长找人复制了一份,我们才能见到这幅画的原本构图,而现在的画上,原作的拱顶上部和队长脚下的空间都被裁掉了,右边也少了一块,但是左边的破坏最为严重。士官长头盔上的羽饰都不见了,两名民兵被裁掉,原本画作穿越对角线的栏杆也被裁掉,破坏了伦勃朗想要营造的奇妙的空间感。
这幅画对于荷兰人民也是意义非凡,从未出国展出过。在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最初展出的时候灯光是从上面打的,而另一些意见则应该是侧面打光。为了改善夜巡的布光,博物馆落成仅仅十几年,荷兰人就不惜斥资扩建。(现在又改成上面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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