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xx “如果觉得XX不好，你就去做XX”这种观点错在哪里？

“如果你认为你的祖国不好，你可以建设它；如果觉得政府不好，就去公务员那当官；如果你觉得人民没有素质，那就从你做起，做一个高素质的公民；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同胞无知，那就向你学习，改变身边的人，而不是一味的抱怨、抱怨、逃避。”

前几天，这样的一段话在社交网络上引起热议，甚至引发了无数“你觉得XX不好就去做XX”的戏仿。这场争论的核心焦点是:进入制度是个人改变整个社会制度的唯一途径吗？用优秀的个人代替体制内的失职，能解决存在的问题吗？

电影《危楼傻子》截图

我们目前还不能做一个现实的实验来检验个人的参与是否——或者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一个系统的公正性。然而，通过研究非裔美国青少年应对警察种族暴力的方式，我们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启发。既然美国白人警察经常在种族偏见的影响下不公平地对待少数民族，如果有更多的正直和善良。期待改变这种状况的黑人青年能否加入警察队伍来改善这种状况？事实告诉我们，整个体系的出路不在于具体的个人，复杂的结构性矛盾不是一两个诚实的理想主义者的自我奉献就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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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警察不满意，他们决定做好警察。

在许多美国城市，非裔美国父母经常给他们青春期的孩子上必修课，教他们在街上遇到警察时如何反应以挽救他们的生命。自2014年Ferguson事件【编者按:非裔美国青年迈克·布朗被无武器白人警察达伦·威尔逊枪杀】，警察暴力侵害少数民族再次成为美国社会热点痛点。在这种背景下，许多受到不公平对待的非裔美国青年决定采取行动，通过加入警察来改变美国执法机构中的种族不平等。他们对警察不满意，所以他们决定做好警察。那么，他们的努力能阻止警察对少数民族的暴力吗？

2014年弗格森事件的当事人

奴隶制废除后，被解放的南方黑人大规模迁移到北方城市，警察执法中的种族暴力从未停止。自20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爆发大规模冲突以来，弗格森事件使美国警察暴力中的种族偏见再次成为媒体和公众关注的焦点，并引发了一场持续至今的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

一些非洲裔年轻人决定通过加入警察部队来改变现状。他们中的许多人生长在贫困率高、犯罪率高的城市社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亲身经历过警察的不公平待遇。作为警察，他们不仅想改变美国司法系统中的种族歧视，而且想为非裔美国人社区的居民提供切实的帮助和关怀。

曾在华盛顿工作的非裔美国警察泰伦·多德森说:“黑人警察想帮助他们的社区、家庭和种族。我们希望做正确的事情，让年轻人明白他们需要与警方合作。警察不是敌人，而是朋友。警察是调解人，不会伤害你。但是相信我，我已经被警察不公平的对待了。我也一直待在警民对峙的另一边。”

与此同时，美国各地的警察局都在努力提高少数民族在警察中的比例。2016年，美国司法部发布了一份关于促进执法人员种族多样性的指导性报告，希望帮助当地派出所调整人口构成，雇佣更多的少数民族警官。报告特别指出，少数民族人口较多的地区应尽最大努力确保少数民族警察的相应比例，使当地居民相信警察能够代表自己的利益，缓解警民冲突。

在警民矛盾特别突出的巴尔的摩，市警察局也希望招募更多的少数民族

然而，五年过去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据《华盛顿邮报》统计，2019年，被警察开枪打死而未携带任何武器的受害者中，有三分之一是非裔美国人，但非裔美国人口仅占美国总人口的13%。

真正的社会焦点在于更广泛的结构性问题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让更多的非裔美国年轻人成为警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一方面，非裔美国警察能否真正改善警民关系值得怀疑。密歇根州立大学(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的司法教授珍妮弗·科宾纳(Jennifer Cobinna)采访了弗格森和巴尔的摩的非裔美国人社区居民，那里的警察和人民之间的冲突尤其严重，她发现，赞同和反对非裔美国人警察在执法方面比他们的白人同事更公正的观点的人数基本相同。另一方面，少数民族警察的执法可能并不比白人警察更公平。去年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一项研究分析了2014年至2015年间所有涉及警察的枪击事件。该研究指出，白人警察射杀少数族裔嫌疑人的频率并不比少数族裔警察高。针对这一研究结果，司法公正研究学者菲利普·戈夫解释说，我们不能认为只有白人警察才有种族偏见；结构性种族主义也会对少数民族警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然而，不管警察本身的民族身份如何，将每一个暴力案件归咎于个别“坏警察”的种族偏见仍然没有触及问题的症结。《哈佛商业评论》的一篇文章指出，关于警察枪击事件的主流讨论往往退化为对涉案警察种族主义行为的谴责，忽视了整个警察行业普遍存在的鼓励采取强硬行动的“警察文化”。美国警察的绩效评价往往基于一系列量化指标，包括逮捕人数、罚单数量；不管他们避免了多少冲突。在派出所内部的日常互动中，强硬的行动比谨慎、保守、观望的态度更容易受到上级的表扬。即使警校开设有针对性的课程，教导新警员如何采取保守策略，减少警民冲突的可能性，但他们在进入派出所后往往会被固有的警察文化同化。另一方面，不管个别警察的态度如何，种族主义形成了一个自我实现的闭环。有研究指出，由于现有的种族和警民冲突，非裔美国人群体在被警察拦下后往往特别紧张和焦虑；这些表现足以让一个没有种族偏见的警察“客观”判断对方的可疑行为。在崇尚强硬行动的警察文化下，警察也倾向于对这些“可疑行为”采取暴力措施，最终导致悲剧。

鼓励采取严厉行动的“警察文化”在整个警察行业中普遍存在

如今，大数据和算法在警察执法中的应用进一步巩固了种族偏见。2016年，由伊利诺伊理工学院学者韦尼克带领的团队开发了一个名为“热点”的项目，并被芝加哥警察局正式采用。研究人员称，“热点”是基于芝加哥警察局的海量历史数据，可以预测犯罪地点和潜在罪犯，从而提前制止犯罪。这个节目帮助芝加哥警察局绘制犯罪热点地图，列出400个最有可能犯罪的“危险人物”，警察上门逐一警告。问题是，这张热点地图是根据芝加哥警察局过去的犯罪记录和报警电话绘制的，包括对所有“可疑人员”的报警电话，而“危险人员名单”是根据对被捕人员和过去罪犯之间的社会关系的分析绘制的。因为构造算法的数据来自带有种族偏见的犯罪记录和警察行动记录，所以在“热点”指导下的警察行动也会不成比例地针对少数民族。就前线警察而言，他们只是在科学算法的指导下行动，即使没有种族歧视的恶意，他们也在继续歧视性的执法行动。

做一个没有种族偏见的好警察，并不能改变警察对少数民族的暴力，不是因为没有解决办法，而是因为真正的社会焦点在于警察背后更广泛的结构性问题。美国城市非裔社区频繁发生的暴力犯罪是引发警民冲突的关键。退休的非裔美国警察局长罗纳德·戴维斯(Ronald Davis)在回顾他30年的警官生涯时尖锐地指出:“太多的非裔美国社区被暴力毒害，这对警察和居民都是危险的。然而，必须记住，种族不是非裔美国人社区暴力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结构性的种族主义，教育和住房方面的社会不公正，以及为维持稳定的法律秩序而进行的大规模逮捕和监禁。”

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持续至今

80年代里根政府上台后，美国的新自由主义政策大大减少了公共住房、教育和医疗资源。雪上加霜的是，美国工业的产业转移使工人阶级大规模失业，几乎砍掉了北方锈带地区工业大城市的空内城。虽然这些变化对整个锈带地区的工人阶级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但在种族主义的幽灵下，非裔美国工人阶级仍然承受着最大的损失。他们中的一些人失去了家园，成了街上的非法流浪者；有的人失去了医疗资源，靠鸦片止痛而吸毒成瘾；失去教育资源的孩子很早就被带入帮派，从而陷入犯罪和贫困的恶性循环。如果这些矛盾得不到解决，警察作为国家暴力机关，无论警察的肤色如何，是否是种族主义者，都永远改变不了与非裔美国居民的暴虐敌对关系。

当然，强调社会问题的结构性因素并不否定个人行动的力量。行动是有价值的，但要指向真实的、系统的问题才能有效。正如罗纳德·戴维斯所说，对问题的根源视而不见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如果我们继续在警察和种族的本质上欺骗自己，我们将永远找不到出路。真正的和解，必须建立在真相的基础上，不管真相可能有多讨厌，多难受。真相可能伤人，但选择性失明是致命的。”